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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缘-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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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笙心中有一股名作怅然的感觉升腾起来,她也低落起来:“陛下要与臣说什么?”
“差不多能动手了。”孟脩祎道,“朕部署了一下,过几日,便由一人上书,提议改动专司盐铁茶酒的四司部署。”
改动部署只是一个说辞,真正的意图是将这松松垮垮的四司整改一番,也就是说,盐铁茶酒的专营要落到实处,这必然会引发朝臣对此事的争论,要求废黜这条国策的声音定会出现,且还不少。
“铁是战略之物,放在外面,朕心不安,盐茶酒可控制外邦,任那些商人买进卖出,实不可控。这四者,皆是暴利。”孟脩祎望向暮笙,“朕告诉你这个,是觉得你应当不愿置身其外,而且,那篇策论是你写的,此番的部署,多数也是照上面来的。还有裴伯安,裴家名下有不少盐地,铁矿也有一处,四司当真不少裴党,这些,你都是知道的。这回做成,裴伯安伤筋动骨,朕轻而易举就能收拾他。”
暮笙听得心绪涌动,差点控制不住。
皇帝看着她的目光倏然锐利:“你定是很期盼着裴伯安死无葬身之地吧?”
暮笙情不自禁,那为即将就能报仇的兴奋所控的理智差点就消失殆尽,幸而,她还知道眼前面对着谁,也知道自己该如何。她僵硬地点头:“正是。裴伯安是挡住陛下实现雄才大略,成为一代圣主的拦路石,迟早都要踢开的。”
她说罢,真诚地望向孟脩祎。
孟脩祎打量着她,良久,她慢慢地颔首:“朕相信你。”
☆、第三十一章
清凉殿中,诸宫人大气不敢出一声。麦荣恩弓着身子侯在皇帝的寝室之外,里面是几名宫娥在侍候。他不时的转头望向那道门,又在心中叹息着回过头。
陛下这数日都睡得不大好,今日她突然提出要微服出宫,等到跟着她到了薄参政的家门外,他才知原来陛下是来见薄参政的。
想见的佳人终得一见,麦荣恩以为陛下当甚为开怀才是,谁知回来后,她更不高兴了,就像是谁欠了她债没还似的,整个人都散发着冷冷的气息,将未央宫的宫人冻得好惨。
麦荣恩自小就侍奉这一位主上,从冷落深宫无人问津的小皇女,到问鼎大宝将日月山川都踩在脚底的皇帝,他看她一路走来,自然也就比旁人多几分了解。看她这吃瘪了无处发泄的模样,麦荣恩便可断定必是陛下在私事上遇到不顺了,若是公事,她早就精神抖擞地坐到未央殿去,跃跃欲试地去扳回一城了。
唯有私事,能让她这样不知所措,连发泄都不知从何发泄。
殿门打开,子衿带着几名宫娥出来。麦荣恩上前,低声问道:“陛下安置了?”
子衿一面往外走,一面回道:“已躺下了,也闭了眼,只是气息似乎不大安宁,我便点了宁神的香,大人注意一些,明早记得时辰喊陛下起身,莫误了早朝。”
麦荣恩连连点头:“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姑娘也快去歇一歇,明儿一早,还要当差呢。”
子衿福了福身:“大人也是。”
子衿点的香还是奏效了,孟脩祎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
她做了一个梦,在深得如同地府一般的梦境中,她看到了裴昭,在她们最后一次相见,裴昭一身香汗的躺在榻上,任她动作。
脱离出那场景,漂浮在半空中,她更能清晰的看到裴昭隐忍克制的神色,看到她因难耐而紧咬下唇,看到她睁开眼,那为情、欲控制满是氤氲的眼中挣扎着清醒,她的面上渐渐浮现起羞愧不堪,于是她又合上眼,宁可做一个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愚者。
哪怕明知是梦,孟脩祎都觉得无比地心痛,就是这样,昭儿从来都不曾对她敞开心扉。然而,哪怕这样的痛,哪怕只不过是一场脆弱的梦,她都想要牢牢拽住,不愿醒来。
她看到自己,伸手覆在裴昭的眼上,不知何时起,每当她们欢好,她总会腾出一只手来帮她遮着眼睛,她不想看到她眼中的挣扎,她不想看到她眼中的清醒,好似沉迷的只有她,恁的可笑。
后面就是云消雨歇。
她对裴昭提出她的请求,让她入宫,她酬以上卿之位。唯有知己,才用酬这字眼,她想她懂,但显然,裴昭不明白,或者,她根本不愿费心去琢磨她的话,她只是防备地猜想她是不是在设陷阱,是不是想对她,对她的家人做什么。
孟脩祎看到梦中的自己终于被惹恼,她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一言不合就不欢而散的事多得很。这回也是不欢而散,她生气地道:“你走你走,见了你就烦!”
裴昭便毫不留恋地走了。
孟脩祎忙伸手去拉扯裴昭,疯了似的呼喊,让她不要走,前方等她的是残酷的杀机。虽然,虽然她也对她做了卑鄙的事,但以后再不会了,以后,她什么都听她的,只要能留过这一时,等她为她将那残酷的杀戮清扫。
但裴昭听不到她的呐喊,她还是走了。
这一走,就是永诀,她再也没机会见她,哪怕是她充满怨怼的样子。
梦到此处,孟脩祎猛然惊醒,她睁开眼,愣愣的看着顶上明黄的纱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面颊,满手是泪。
孟脩祎一直为裴昭的死而愧疚,她总觉得是自己没保护好她,更惭愧于那样对她。在裴昭亡故之后,她总是想她们的过往。那算不上短的三年,细细想来,唯有她负伤在裴家园池中修养的那一段,才称得上有些许的快乐,后面的皆是不堪入目的对立。
她救了她的性命,但她却为了得到她,对她做那样卑鄙的事,难怪昭儿不肯对她敞开心扉,难怪每每她们对视,昭儿的目光永远都是冷若寒冰,难怪她兴冲冲地要封她做上卿,却只得到她的防备猜疑。
孟脩祎的心骤然剧烈地痛起来,她弯起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她紧紧地咬唇,想要抵制这因愧疚因遗恨因痛恨自己所带来的撕心裂肺般的痛意,又忍不住想要放松身体,任由这痛苦淹没她,希望能通过后半生的痛苦不安得到一点救赎。
她闭起眼,自虐般的舒展开身体,让心中的痛蔓延到全身。
她的脑海中出现了另一张面容,是薄暮笙。
开始,薄暮笙对她与裴昭相识的解释是,裴昭曾为母亲的病状去找过她。那时,听到这样的说法,她简直想要杀了自己。裴昭宁可去找一个素不相识的人求助,都不愿来寻她,难道她竟这般让她信不过了么?还是说她宁可将她挚爱的母亲和她自己的性命陷入危险,也不肯再欠她一丝一毫!
孟脩祎觉得那一刻,她真想以死谢罪,哪怕就此死了,都好过活在这世上,任何一点风吹草动,便让她悔恨,让她自责,让她生不如死。
到后面,她终于弄清了,知道薄暮笙说的一切都是谎言,但她还是得不到半点安慰。
“暮笙……”孟脩祎低声喃语,唇上仿佛还残留着她的嘴唇的触感,那种软软的,湿润的,带着一种奇异的香甜。
这个女人,她的嘴里就没有一句真话,从一开始,她就在骗她!不过,想想也是,她怎么会对她说实话呢?
黑夜之中,孟脩祎哀凉的笑,合上眼,却怎么都无法再入眠。
一夜不得好眠,第二日孟脩祎精神就不大好。
等到傍晚暮笙来的时候,她躺在未央殿内室的榻上,让子衿给她按摩头部。见暮笙过来,孟脩祎挥手,示意子衿退下。
一室宫人皆退下,孟脩祎反手撑着软榻想要起来,却被暮笙制止了,她上前来接替了子衿的工作,手指灵巧的覆上孟脩祎的乌发,精准的找到几个穴位,力道适中的揉捏起来。
孟脩祎便又心安理得的合上眼,享受暮笙这高超的手法,还有鼻息间缠绕的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陛下怎么忽然头疼?”暮笙粗粗一看先前子衿安的那几个穴位便知是缓解头疼。
孟脩祎觉得她昨晚没睡好,固然是她自己的原因,但这个谎话连篇的撒谎精也要负责任,便合着眼,懒懒地不想搭理她。
过了一会儿,一只温凉的小手不安分地抚上了她的脸庞,慢慢地,从下巴,到嘴唇,到鼻子,一点点往上抚过她的双眼,到她如玉般光洁的额头。
孟脩祎骤然睁开了眼,把正玩得起劲的暮笙吓了一跳,这小小的受惊恐的模样,孟脩祎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把住她的手放回穴位上,一脸“不要玩了!快继续给朕顺毛!”
暮笙忍不住笑,倒是听话地继续给她揉揉。
不知是她的技法比子衿高超,还是她身上熟悉的馨香安抚了她脑海中不断翻涌的躁动,不一会儿,孟脩祎就觉得好多了。
好多的陛下终于有心情开口说话,她散漫地闭着眼,道:“你来朕这是做什么来了?”
听她这恶劣的语气,就知她果然还在为不让她出宫找她而生气。虽然陛下没什么好脸色给她,但暮笙还是觉得孟脩祎其实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只要别违了她意,抑或违背她的意思但有足够正当的理由,她也是愿意听从的。
就如现在,虽然陛下还是满心不爽,但实则已接受了她的说法,只是还是要耍耍小性子,表达她的不满,这不满估计是因为她觉得她不够在意她。
毕竟是相处过多年的人,就算当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过一会儿也能猜到她情绪的突然变化是为什么。
“今日是十一,逢单,臣自然要来见陛下。”暮笙柔声道。
孟脩祎终于愿意睁开她高贵的眼,来看她。
暮笙握起她的手,道:“陛下不好总是出宫,但我却可以总是来这里,政事堂就在未央宫的近旁,只要陛下不下不许臣来此的旨意,臣要见陛下还是很容易的。”她说罢,想起了她能毫无阻碍地入未央殿,乃至直接被麦荣恩引进内室,定是陛下特意吩咐过的。
心头更是柔软不已,暮笙倾下身,与孟脩祎近了许多,她含着笑意问道:“您应当不会不许臣来吧?”
孟脩祎弯了弯唇角,故作高傲道:“看朕心情。”
分明就是“朕不是那么好哄的,你快重新再哄一遍”的样子。暮笙不由轻笑,蹭去鞋袜,躺到她的身边,到她的唇上飞快的啄了一下,在孟脩祎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迅速的退开,带着抹狡黠的笑意,道:“陛下心情如何?”
唇上还留存着那一刹那的温柔,孟脩祎愣了愣,随即一把握住她盈盈纤瘦的腰肢,将她按向自己,吓唬她:“敢戏弄朕,就要想好后果!”
暮笙不惧地迎上她的目光,出于对她的信任,出于对她的恋慕,暮笙还放肆地挑了下眉:“陛下要将臣怎么样?”
孟脩祎笑而不语,深深地凝视她剔透的眸子,实现慢慢的下滑,落在她的唇上。这暗示再明显不过,暮笙顺从的闭上眼睛。
☆、第三十二章
延平四年七月,皇帝酝酿已久的改革终于启动。
由一名年少轻狂的太学学子撰文上书,力陈盐铁茶酒官营之利。皇帝接到上书,立即当殿宣读,广求诸臣之见。同所有重大变革一样,皇帝此举一开始就收到了重重阻碍,上书一宣读完毕,便受众多大臣强力反对。
这也是意料当中的事。朝中大臣有几个没在那四样暴利行业中掺上一腿的?有不少还胆敢在边疆走私,贩卖给胡人!孟脩祎根本没想过能一帆风顺,她早安排了忠于自己的大臣出声附议。
一时之间,庄严肃穆的殿堂上充斥了各种喧杂的争闹之声。孟脩祎高坐在九重玉阶之上,单手撑着脸颊,她的面容被流光华彩的十二旒遮挡,底下的臣子并不知她此时是个什么表情,然而,她那与往常无异的闲适坐姿似乎在表明她对此事并不多在意?
孟脩祎即位四年,从没表现得急不可耐的欲大展拳脚,她有自己的步调,不紧不慢地调整朝野的格局,在暗中安插自己的人手。尽管一开始,人人都记得陛下是如何毫无声息的一举登上储君宝座,但时日一久,不免就忘了九重玉阶宝座上坐的那位皇帝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
底下争吵得厉害,诸臣满口都是黎庶民生,往日也有事关民生之事,却从未见他们这般慷慨激昂,说到底,还是触碰到了他们的利益。孟脩祎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看了半日,她终于开口:“既然众卿一时不能决断,不如定个日子廷辩吧。”
殿上顿时一片寂静。
底下已有人迫不及待地想要出列反对,孟脩祎带着一抹凉意,缓缓道:“诸卿也说了,此事关系民生,做得好了便是黎庶苍生之大幸,自然不能三言两语便做论断,明日辰时就在麟德殿廷辩,在京官员学子,不论品阶如何,只要是心系苍生的,皆可上廷畅所欲言,有什么见解,都说来!”
她的话语,看似不紧不慢,却让人感觉重逾千钧,那几个跃跃欲试要反对的大臣身子都侧过来了,又默默的回身站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这事儿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孟脩祎多瞥了那身在百官之首的裴伯安一眼,他仍旧风姿从容。
孟脩祎顿时便怒上心头。
身旁的宦官依例上前,询问百官还有何事要奏。众臣心神都为三日后的廷辩所牵,哪儿还有心思顾旁的。
孟脩祎终是控制住了自己,就像以往的千千万万回一样,她再一次控住自己想要马上就将裴伯安凌迟处死的冲动,兴味索然地道:“那就散了吧。”
皇帝的心思,真是越来越捉摸不透了。哪怕一开始没想到,后面听她从容不迫的顺势提出要廷议也该知道那太学学子的上书多半出自陛下授意,那现在都已照她所想的即将展开廷辩,她怎么好像又不高兴了?
众臣面面相觑,片刻,各党又依附到各自的党首周围。
孟脩祎回了未央殿,御案上已堆积了厚厚的一叠的奏疏。
每回对上这写满了天下大事的奏疏,她都会精神满满,哪怕看到深夜,也从不觉得苦累。然而此时,她却觉得提不起精神来。
兴许是鲠在心头的那件事快要做成了,她的大仇终于可以得报,也许是那诸多纷乱不明的景象,竟让她觉得厌倦。她现在一点也不想看到这些写满了仁义道德、一心为公的奏疏。她突然想到,倘或有一日,裴伯安知道了她和裴昭有过一段,不知他会是个什么反应,是否会后悔当初,为一个荒唐至极的缘由就杀了她们母女。
定然是会的,他那种人,口上说的再好听,其实不过出于太过珍惜自己的性命和地位富贵。要是知道她有多爱慕裴昭,知道其中能斡旋出许多利益,他怎么还舍得杀她。
孟脩祎冷冷一笑,坐到御案后翻了几本,便将这些奏疏都丢弃在一旁,朝外面走去。
于是,暮笙过来的时候就扑了个空。未央殿外的宦官好心地提醒她:“陛下去了含风殿,大人若要去,小的可派人人为您引路。”
暮笙略一沉思,便道:“有劳大人。”
含凉殿以凉爽著称,它在甘泉宫之南,临湖而建,如轩敞的回廊,四面无墙,大半都悬在湖上。
暮笙走近那里,便闻得有琵琶声传来。只以为是陛下召了乐师来弹奏,对为她引路的宫人道了声谢,便举步往里去。
含凉殿铺陈古朴,殿中铺设了低调而华贵的红线毯,皇帝就席地跪坐在上面。她的四周的确有几名打扮成清秀小倌的女乐师,但她们手中的乐器都不是琵琶,在弹奏琵琶的人,是孟脩祎。
她抱着琵琶,指法灵巧的拨弄着弦,宣州进贡的红线毯上飘逸地覆着她清雅的衣袍,那宽大的袍袖上绣着栩栩的杜若花纹。
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
杜若是香草,象征着高洁的品质,古时的士大夫君子,都喜在身上佩戴香草。
暮笙站在殿外,看着那扩大轩敞的大殿中,那人孤身坐在华贵的红线毯上,抱着琵琶,在弦上轻拢慢捻。
金丝编织的小冠在她发上,如此金华耀眼,也不敌她满身璀璨。暮笙屏息聆听。
一曲《浔阳夜月》,苍茫深阔,静谧优美,句句翻新,千条一缕,有着淡淡的、并不浓郁的伤感,却也不失大气。
乐声戛然而止。
暮笙从琵琶声展现出的那一片奇光异彩中醒来,发现孟脩祎正回过身来看她。
“让你找到这里来了。”孟脩祎抱着琵琶,远远地看她。
暮笙走上前,除去云履,走到孟脩祎的面前坐下:“若非陛下留了话,臣也找不到这里。”倘若她走前没吩咐宫人,未央殿留守的宦官又怎敢泄露陛下的行踪。
孟脩祎微微的笑:“就知道爱卿最是聪颖机悟。”她说罢,朝两旁做了个手势。那些恍若摆设的女乐师忙低垂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陛下今日哪儿来的闲情逸致,竟跑来这里弹琵琶了。”暮笙说着,伸手摸了摸孟脩祎怀里的琵琶的弦,轻轻一拨,便是美妙的乐声。
孟脩祎道:“哪里是闲情逸致,朕是在养精蓄锐。”明日且有的瞧呢,她说罢,见暮笙闲适地拨弄着琵琶弦,不由一笑:“你琵琶弹得好,不如为朕奏一曲?”
“哪儿及陛下?”孟家在大晋建立前便是世卿世禄之家,族中子弟多才多艺,棋琴书画都不在话下,等到取得天下,几位皇帝也俱是才华横溢之辈,音律更是信手捏来,先帝就很擅琵琶,作为他的女儿,陛下又能差到哪里去。
暮笙说罢,突然想到,她过去是很擅琵琶与筝,也曾与陛下合奏过,然而成了薄暮笙之后就再没碰过这个,陛下又如何知道她擅琵琶?暮笙不由惊奇,正欲发问,便听得孟脩祎道:“先前就听人说过,卿不单医术了得,音律上更是颇多造诣。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孟脩祎一面说,一面慷慨地将琵琶让出来。
原来是这样,暮笙疑惑渐消。然而,陛下身在深宫之中,又怎会知道一个官职不高、乃至无法面圣的太医的长处?
“卿莫不是不肯?”孟脩祎慢悠悠的,那双凤眸顾盼生姿,搅得暮笙心绪不宁,“毕竟是朕打听了许久才知晓卿擅音律,总不能连试都不肯试一下吧。”
原来如此。暮笙疑惑尽消。不过……陛下说她打听她?暮笙眨了眨眼:“陛下特地令人打听臣?”
孟脩祎坦然:“是啊,你都是朕的人了,总不能还对你没半点了解。”
“是朕的人了”,这样令人浮想联翩的话她都说的轻易,真是……“口无遮拦。”暮笙羞恼斥道。
孟脩祎做冥想状,竟然点了点头,从善如流道:“的确差了点,要不,现在就落到实处?”她一面说着一面就作势欲去宽暮笙的衣带。
这四面都是空落落的,莫说墙,连扇窗都没有,外面的人一样就能将里面的情形尽收眼底,暮笙哪能让她胡闹,红着脸,抱起琵琶阻拦她的动作:“您到底还要不要听了?”
孟脩祎见好就收,她本也没有急色到在众目睽睽下就动手动脚的,见她已经调好了音,便理了理衣襟,正襟危坐,洗耳恭听。
仍旧是《浔阳夜月》。比起孟脩祎,暮笙的琵琶声中更多了一丝柔情,一丝放达,一丝欲说还休却光明磊落的情意。
第二日的廷辩如时举行。
因皇帝下了旨,不论官阶,不论出身,只要是才捷俊士,皆可上殿一辩。
如此,自然声势浩大,场面之隆重,本朝绝无仅有。
孟脩祎高坐在御座上,她今日不曾着冕服,便未戴那十二旒冕冠,不过是松松快快地穿了身绣了使君子纹样的燕服,发上也不过一顶青玉小冠。
她神色愉悦地看着双方争辩,不了解陛下性情的只以为她是胜券在握,知道她的人便明白,她面上是什么神色,其实跟心里想的完全不关联,或许是一致,又或许是截然相反。帝王心术,喜怒不辨,这位年轻的陛下比起她前面的几位有明君之称的先帝丝毫不差。
☆、第三十三章
泾渭分明的两派人在恢弘轩敞的殿堂中相峙而立。看似旗鼓相当,说起来,也许还是以裴伯安为首的老派官宦看来底气硬一些,倡议对四司整治、笃行官营国策的那一边虽也有不少老臣,但一眼看去却多是年轻的官员,乃至尚未出仕的学子。
暮笙也在其中,她在一群或意气风发的学子、或精明内敛的大臣间显得很不起眼。她静静看着对面,站在众人之首,为满目朱紫所簇拥的裴伯安,这个儒雅的男子,仍旧是那般俊逸,岁月风霜带来的沉稳内涵,只让身居高位的他比当年那个身着青袍从朱雀大街上打马而过的状元郎更得人仰慕。
“紧锣密鼓的准备多时,这场戏,总算是拉开帷幕了。”
暮笙稍稍转头,只见崔云姬含着笑意,看了她一眼。
前方一锋芒毕露的学子正与一须发皆白的老臣辩地风生水起。她却如旁观看戏的路人一般自在得紧。暮笙一笑,如她那般压低了声:“待初战告捷,之后,便要看崔大人了。”
这一场,他们准备良久,从昨日陛下突然发难,到今日廷辩,对方措手不及,几乎是毫无准备。而崔云姬在这里,并不会上前做辩手,只是表明了一个立场,表明江南崔氏的立场,后面的事,她才要大展身手。
崔云姬含蓄地笑了笑,又将目光对准前方。她笑得颇具深意,暮笙正欲深思这是何意,便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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