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与君缘-第1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孟脩祎的双眸霎时就明亮起来,面容便如被日晖照耀,满是光彩。
☆、第四十章
夜间的甘泉宫与白日大不相同。站在清凉殿高高的露台上,眺望远山黑影憧憧,观近处宫阙万点灯火。万籁俱寂的夜,唯有清风过堂的轻微声响。暮笙低头看了看自己轻灵飘逸的寝衣,不禁微微一笑,如此周全贴心的准备,陛下显然是蓄谋已久。
念及三两时辰前陛下看到她点头应允那刹那的满面惊喜。暮笙忽然觉得,也许,她答应下来,并不是因惧陛下生气,她答应下来,只是为了看到陛下容光焕发的开心模样。
身后有轻微的步伐声,殿中铺了厚软的地衣,踏在上面,只有细微的响动,那是往来的宫娥在铺设龙榻,预备明日皇帝的朝服、燕服。
暮笙静下心来,屏息倾听着宫娥们忙而不乱的声响,莹润白皙的脸颊一点一点的泛红,如凌晨天边初露的朝霞一般,灿烂而充满希望。
御前的人都是经尚宫局精心调、教的,手脚麻利是最基本的。很快,宫娥们便一丝不差地安置好了所有的物件摆设,一齐退了出去,只留下两个留夜的宫人。
皇帝沐浴出来,在殿中四下张望都不见暮笙,走到露台,才看到她背对着一室灯火站在昏暗的玉栏旁。她身上的衣衫是她亲自挑选,鹅黄的色彩看起来格外暖心,飘逸的裙摆,贴着曼妙曲线的裁剪,相识已久,皇帝虽从不曾见过她身着寝衣的模样,但这样的场景,在独自一人之时,她早已勾勒出了无数次。
此时终于亲眼看到了,却远比她遐想之中的美上百倍。
孟脩祎深深吸了口气,走上前去。
暮笙听见越发靠近的脚步声,便转过头来。孟脩祎抿了抿唇,走到她的面前,抬手轻轻握住她的肩膀。她温暖的掌心贴上微凉的肩膀,暮笙禁不住颤了一下。
孟脩祎皱皱眉:“冻着了?”
她模样精致,五官分明,做了什么神态都是棱角分明的样子,那修长的眉峰向中间蹙拢,瞧着很是薄怒。暮笙不知怎么,就有些羞怯地低下头,想要往后退。身子一动,衣衫摇曳,露出她赤、裸光洁的脚踝。
那精巧到极致的脚踝,映着如镜般澄亮的地砖,显得如此可爱诱人。孟脩祎呼吸一滞,咽了咽唾液,不再浪费好辰光,她弯身打横抱起暮笙。不防她如此直接,暮笙惊呼一声,反手搂住孟脩祎的脖子。孟脩祎得意一笑,低头望着怀里的佳人,眸光柔和得就像殿中昏黄的烛光。
殿中留下的两个宫娥相互对视一眼,沉默地低首退了出去。
二人都不是未经人事,接下来的每一个步骤都如饮水一般自然。只是,暮笙这具处子的身子却敏感得要命,只是轻轻的些微撩拨,便足以让她面红耳赤,通体上下都泛起一粒粒细小的粉红小疙瘩。
耳边传来孟脩祎促狭暧昧的轻笑,暮笙羞得将头埋进松软的被褥。孟脩祎温柔的眼眸逐渐染上情、欲的绯靡。
翌日醒来,时辰还早。
暮笙睁开眼,明黄的帷帐便霸道的挤入她的视线,她有一瞬间的怔悚,不知身在何处。她转过头,便看到孟脩祎安详的睡颜,她乌黑的青丝随意地散落在玉枕上,柔和的侧脸温顺无害,不像是坐拥天下的皇帝,倒像闺阁之中温柔的小姐。只要她不睁开那双看似清润实则暗藏深意的眼眸,看起来总是很好相处。暮笙忍不住抬起手,摸了摸她细长的眉毛。
昨夜暂忘的记忆如潮水一般涌来。难耐的吟哦,扭动的腰肢,交叠起伏的身线,赤、裸光滑的肌肤,暮笙脸红得发烫,手上也如被烫了一下,忙收了回来,闭了眼扭过头去。
天还黑着,殿中也只得榻前两旁伫立的两盏宫灯。暮笙再度跌入睡梦,并没有看到她的身后,分明是沉睡状的孟脩祎缓缓地睁开了眼,那清明的眸子中没有丝毫睡意。她怔怔地看了暮笙一会儿,想到了昨夜暮笙终于与她坦诚,不禁弯了弯唇角,满心都是爱惜与希冀。
待到暮笙再度醒来,孟脩祎已在宫娥的侍奉下更衣了,听闻身后的响动,她回过头来,望着睡眼惺忪的暮笙笑道:“朕要去早朝了,你还能再歇一会儿。”
政事堂上衙的时辰要比早朝迟上半个时辰。
暮笙眨了眨眼,混沌的脑袋清醒起来,她忙坐起,预备起榻。一旁的宫娥察觉她的意图,忙端了洗漱用具来,服侍她起身,又有几位宫娥恭敬地将她的官服与靴帽都奉上,显然,皇帝非但为她准备了寝衣,连合身的官袍都备了一份。
这倒免去了她的麻烦,暮笙冲着孟脩祎感激一笑,孟脩祎抬了下眉头,一笑而过。
待二人皆都梳洗着衣,一道用过早膳,孟脩祎便一身庄重的冕服,坐上玉辇,上朝去了,暮笙则在身后目送她离去,而后背道而驰,去了政事堂。
这几日朝上仍是大小事不断,只是江南水患似乎就这么搁置下来,人人都知道,在淮安君那头传来消息前,一切都是未知。皇帝信任淮安君,旁人说什么她都不会信,何况那堤坝实在可疑,朝臣之中,大多都有自己的猜疑。
根据何人最后得利何人即为祸首这一定律,怀疑裴伯安的占大多数。不过裴伯安倒是坦然得很,照旧上朝,照旧参政,无丝毫心虚之处,端的是风光霁月,倒是反让一些不坚定的人生出错怪了好人的愧疚来。
裴伯安如今官至中书令,世人尊称一声宰首大人。本朝官制沿袭前朝,只是门下省所履职务为政事堂所占,门下省便撤了去。尚书省与中书省共理朝政。裴伯安为宰首多年,两位中书侍郎与四位中书舍人中有一半以他马首是瞻,尚书省有六部二十四司,官员众多,敌我难辨。
孟脩祎不止想要将裴伯安治罪,更想将他的爪牙彻底拔除。此次江南水患就是一个绝好之机,裴伯安欲借此永绝官营之事,她也可从中寻找破绽,从江南入手,牵出幕后指使之人。
孟幼舒连夜疾驰到达金陵,先往各郡县调取物资,而后装上部分粮食,先往江南去,余下物资,便令属下随后赶上。同时,又令人持兵符往金陵驻军处调三千军士,以护送物资。安排好这一系列事物,方往灾区去。
一踏入两浙地界,便见汪洋一片,灾民满地,尸殍遍布。脏兮兮的灾民或携家带口或孤身一人地走在路上,往会稽、金陵一带迁去,金陵、会稽、广陵等临近郡县早在多日前便已关闭城门,阻止灾民入城。
灾民定已闻得音讯,却不得不抓住那微弱的希望,朝着为受灾的郡县走去,只为得一口饭吃,尽力地活下去。
孟幼舒骑在马上,四周团团围着手持刀刃的护卫,生怕灾民变暴民,惊了君上的驾。她看了看警惕戒备的护卫,双唇抿得紧紧的。满面枯黄的夫人衣衫褴褛,抱着饥瘦的婴孩,步履艰难;白发苍苍的老者拄着随手拾来的目光,一步一步朝前;青壮的男子护着一家老小,已是精疲力尽。
路旁躺满了饿死淹死的尸首,无人惧怕,无人收敛,已是平常,人群中不断的有人倒下,有一妇人跌倒在地,身旁总角的幼子哭着扑到母亲的身上,妇人已听不见,任凭幼子如何呼唤都不再动弹,灾民们都已看惯了如此生离死别的场景,满脸麻木,满目悲怆。有一衣衫破旧的老翁弯身碰了碰那妇人的鼻息,叹息着摇了摇头,扶起了孩子,牵着他往前走去,孩子一步三回头,啼哭着离开了母亲的尸体。
孟幼舒深深吸了口气,传令属下:“传令各郡郡守速往临安府,共议救济事宜;令两浙总兵加强巡视,以防民变。”她顿了顿,再道:“崔云姬崔大人现在何处,令她速来临安府面见本君。”
重灾再前,无人敢有一丝耽搁。
孟幼舒深深地看了灾民一眼,全速往临安城行进。
灾情已无法拖延,隔日,各郡郡守便汇集在临安,孟幼舒便领着诸官商议救灾事宜,一面分派任务,一面统计受灾人数。诸郡守皆听令行事,不敢有一丝异议。
半日后,令郡丞分一部分粮食往郡治所在,郡守则留下再行商议。
隔日,崔云姬到临安。
孟幼舒忙着救灾,便在夜间与她碰了次面,先问了崔家如何,可曾受损,接着便说起此次堤坝损毁之事。
崔云姬在江南多时,亲眼目睹率水决堤,心中早有论断,见来的是淮安君,便说了出来:“这事实在巧的很,灾情一现,下官便觉不对,立即找了靠近率水的百姓来问,据百姓陈述,当夜,曾听数声惊天巨响。”
孟幼舒神色一凛——堤坝是被炸毁的!
崔云姬看了看孟幼舒脸色,继续道:“下官本想往堤坝处查看,奈何接下去多日,雨水不断,靠近不得——纵使能靠近,恐怕证据也都叫大水冲干净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孟幼舒道:“炸毁堤坝的火药不是寻常人弄得到的,也非一人之力可行,这事必有多人参与。”
崔云姬赞同地点了点头,面上的阴沉却无半点消散:“能弄到火药,军中多半有人参与。”
还有地方官员,定也有参与。两浙官场,要比想象中更为复杂。
此事,棘手的很。孟幼舒在京时任尚书令,并未涉及军事,她想了想,问道:“两浙总兵戚衮为人如何?”
崔云姬顿时眼睛一亮,道:“是个正派的君子,曾与家君有一面之缘。”
孟幼舒终于显出些许笑意,道:“还望尊君能做个中人,本君欲与戚总兵一见。”
得到总兵的帮助,要在军营中调查缺失的火药便容易的多,事情发生不久,定能有眉目。从火药的来源入手,是最为便捷的途径。事不宜迟,崔云姬立即答应,连夜赶回家去。
孟幼舒送崔云姬到正门,看着她的马车没入黑夜之中,便回身走回房中,拿出早前便备下的江南诸官的履历师门家世看了起来。
能做这事的人,必是裴伯安心腹,且必是心思缜密之人。待到天亮,孟幼舒已圈出三十余人,其中包含临安郡郡守崔浩。
江南官场,即将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当孟幼舒一面忙于救灾,一面暗中调查之时,作为重灾区的海宁县已稳定下来,县令海定将诸事托付县丞、主簿,背上简陋的行囊,走小路径直往京师奔去。
☆、第四十一章
暮笙这几日总是心神不定。如今朝野内外的目光都盯在江南,她亦是如此。孟脩祎看起来倒是轻松得多,不过也是表象而已,光看她眼下两团青黑,便知她心事沉重。
那日之后,二人仍旧那样相处着,只是目光相处时,便会舍不得挪开,直到一人反应过来,带动另一人如被针扎了一般,各自飞快的转开,而后又各自忍不住轻笑,似乎有了从前不曾有过的默契。
暮笙想修的医书才刚刚筛选完毕,提笔写的时候,又不断的参杂进新的,原先不曾想到的内容,太过庞大的内容让她不得不停下,预备重新分类,按照内伤外伤,儿科妇科等科目再行细分。
这事牵制了她许多的精力,政事堂中也让她付出了大量的辛劳,蒙学士甚为倚重她,崔云姬下江南后,便格外关照她。
京师便如一滩暂且安静的死水,人人都在等着孟幼舒的消息,那消息定会如滴入热油的凉水,激起爆炸一般的动静。
然而,让人万万没想到的是,不等孟幼舒消息传来,这表面的安静便维持不住了。
孟幼舒离京一个半月后的早朝,登闻鼓骤响!
殿上刹那间安静,君臣骤然望向殿外,这天是月余来难得的好天气,入目唯见广阔碧蓝的天空,如此澄澈无丝毫杂质的颜色,却无端端的让人觉得仿佛染上了猩红的鲜血。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侍卫拖着一名满身风尘的男子进来。按律,击登闻鼓告御装者必先受二十杖以示诚心。那男子青灰的布衣上已染上了鲜红的鲜血。侍卫将他拖到殿中,他便挣扎着撑起了身子,竭力端正地跪伏在地,口中虚弱道:“臣海宁县县令海定,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
竟是官身。
殿上寂静一片,孟脩祎眉心一跳,沉声问道:“海宁县灾情严峻,你为一县之长,怎可弃灾民于不顾,贸然上京!”
海定猛地抬起头,神色气愤,他颤着唇,高声呐喊:“臣就是为无辜受灾的百姓而来!”
海定说罢,大口喘着气,额上落下豆大的汗珠。愤怒的呐喊如铁锤一般敲击在殿上每一个人的心上。
孟脩祎正起身子,透过光华四射的十二旒,直直望着海定,道:“卿有何事要奏?”
裴伯安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个冷冷的笑,眼睛瞥了那海定一眼,满是讥嘲。
孟脩祎余光扫到裴伯安的神色,心下不禁一咯噔,飞快转动的脑子骤然间想到什么,来不及开口,便听得海定高声道:“臣非但为无辜受灾的百姓来,也为奸佞当道的朝廷而来!”他大口喘着气,突然伸手笔直地指着站在群臣之首的裴伯安,目光尖锐如利剑,一字一顿,字字尖利:“中书令裴伯安为一己私利,指使官吏炸毁堤坝,致使洪水泛滥,百姓无家可归,尸殍遍野,淹死饿死者不知凡几!”
话音一落,便听得一声声倒抽的冷气,随即便是百官议论。
吏部侍郎文殊持笏出列,义正言辞道:“此人诽谤重臣,请陛下下诏降罪!”
随即便是大片的朝臣附议。
孟脩祎意味不明的环视群臣,最后落在波澜不惊的裴伯安身上,裴伯安缓缓的抬了下头,而后敛眉低首。孟脩祎转开视线,望向无半丝慌乱的海宁,问道:“可有证据?”
“自是有的,臣岂敢污蔑宰首大人。”海定半是讥讽道,他低下头,颤着手,从胸口取出一封书信。
孟脩祎抬了抬下颔,身旁的内侍便快步走下台阶,双手取了那书信,奉到孟脩祎面前。孟脩祎面无表情的拿了过来。书信是开了封的,摊开来一看,是裴伯安亲笔所书,收信人是临安郡郡守崔浩,讲的正是将大堤炸毁,令洪水淹没村镇,便许崔浩一个刺史之位。
“臣所治临近率水,堤坝就在那率水之滨,那夜闷热难眠,臣想起连日大雨,不知江边百姓境况如何,便孤身前往巡视,正撞破崔浩带人炸堤,堤坝一毁,江水滚滚,吞没农田村庄,昔日富饶的土地瞬间便成了人间地狱。臣惊于眼前所见,知道不可打草惊蛇,再是愤怒,再是悲痛,都忍了下来,待崔浩请各郡县长官前往临安商议治水之事,臣设法偷了这封书信出来,只求能将罪魁祸首绳之于法,还两浙百姓一个公道!”
海定口齿清晰,看似冷静的描述中压抑着巨大的愤恨。
如此有根有据,殿中众人,一时无语。裴伯安有条不紊地走出一步,道:“陛下,此人所言,不过一家之言,不足以取信,至于那封信,”他淡淡一笑,“臣每日所写公文无数,想要模仿臣的笔迹也非难事,信是造假的。”
海定怒冲冲地瞪着他:“下面有大人的私印,这也能抵赖!”
裴伯安气定神闲:“字能做得假,私印自然也能做得假。”
这便是强词夺理。海定气得满脸通红,连连咳嗽,几欲呕出血来。
孟脩祎掩在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正要开口,便见裴伯安一躬身,打断了她:“臣请重惩此人,以免污蔑诽谤成风。”
孟脩祎脸色沉静,狭长的眼角微微的眯起,她沉声道:“此事还需查过……”
殿上半数大臣轰然下跪:“臣等奏请重惩此人,以免污蔑诽谤成风!”
捏着信纸的手气得不住颤抖,孟脩祎环视殿上,将那些跪在地上的大臣一个一个都刻在了心上。户部尚书卢平见此,便抬头询问皇帝的意思,孟脩祎触及他的目光,几不可见的摇了摇头。欲声援海定的话都咽了回去,卢平低首敛眉站定。
裴伯安再度开口:“请陛下下诏。”
孟脩祎沉声道:“眼下情况还不明朗,朕不愿寒了诸卿的心,也不愿枉杀一个好人,便将海定下狱,关入大理寺大牢,待事情明朗,再做判决。”
“陛下!”大臣们再度叩首。
孟脩祎冷笑:“如此急不可耐?淮安君就在江南,真相不久便可大白,难不成这点时日诸卿都等不得?”
这已是动怒的迹象,诸臣皆都下跪,口呼:“陛下息怒。”
孟脩祎转开视线,望向裴伯安。
裴伯安一甩衣袖,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适当地退了一步:“便依陛下所言。”
此番对抗,皇帝尽显劣势。自陈述完便一直静默不言的海定此时忍着背上的剧痛,叩首道:“臣今日上殿,便不求全身而退。只为实情上达天听,为江南百姓求一个公道。人固有一死,臣之命有何惜?为贼所取又有何惧?到了地下,臣仍是大晋的臣子,百姓的父母官!臣一生无愧天地,无愧百姓。若那有一日到来,臣恳请陛下将臣骸骨葬在江南的土地上,臣此生无憾!”
他说的是遗言,句句都是忠肝义胆。殿上已有大臣低头拭泪。
孟脩祎面无表情,亦未答一语,一挥手,便有侍卫上前扣住海定的肩膀,将他拖出殿去。
海定一丝不惧,高声斥骂:“陷黎民于死地者,天必诛之!裴伯安,你必死无全尸,为万民唾骂!”
那恨不得从裴伯安身上要下一块肉来的愤怒久久徘徊在殿上,让助纣为虐之人皆都毛骨悚然。
殿上气氛沉重得很,众臣都怕适才海定点燃的那把火烧到自己身上。孟脩祎却倏然一笑,望向裴伯安道:“裴卿无需不安,清白之人,朕自还他公道,必不让卿受委屈。往日做什么,接下去仍是做什么,无需顾忌。”
裴伯安微微一笑,躬身行礼:“谢陛下。”
孟脩祎定定地看了看他修长儒雅的身形,一拍御案,道:“退朝!”
一回到未央殿,孟脩祎便一声不吭地坐在坐榻上。她气得肝疼!
周围的宫人大气不敢吭一声,还是麦荣恩大着胆子,端了盅参汤上前,小心翼翼地道:“陛下,保重身子要紧。”
“哼!”孟脩祎一下子坐了起来,接过参汤便一口气喝尽了,高声道:“宣中书舍人闵迟南,大理寺卿任旭来!”
麦荣恩心底松了口气,低着脑袋便退下传话。
宫内外不多时便知道皇帝宣见了大理寺卿,照此看来,应当是陛下要保海定。
裴伯安听说,哂然一笑。大理寺卿从宫中出来,便听底下呈报,海定在狱中“畏罪自杀”。大理寺卿顿时一身冷汗,早朝他也是在场的,自然知道这任旭的重要,猛然听闻死讯,简直天旋地转,几欲晕眩过去。
身旁的僚属见情况不对,忙扶了他一把,大理寺卿这才定了定神,道:“快带我去看。”
海定死在大狱,投缳而死,所用的绳索,乃是被褥撕裂衔接而成。大理寺卿擅断案,一面忙令仵作检查,一面带着人勘察现场。
他四下仔细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错过一星半点的蛛丝马迹,之后又令心腹维持现场。待仵作向他禀了:“除脖子上勒痕,再无其他伤口,且脖子上的伤痕只有一条,可排除被人勒死后再悬挂梁上。死者的确是上吊致死。”
大理寺卿沉思许久,再度入宫。
☆、第四十二章
海宁县县令击登闻鼓,告当朝宰首炸堤放洪之事不过数日便传遍了京都。海定最后说的那番话也传了出去,被人绘声绘色地在茶楼中一遍遍讲起,那忠义之士的高大形象,跃然于眼前。
“是个忠臣,为百姓不远千里上京。”茶楼有人道,“海大人上殿之时,被打得体无完肤,纵使如此,也不曾弯曲了脊梁。”
百姓的思维淳朴的很,将生死置之度外,只为给百姓讨个公道,不是忠臣是什么?众人皆叹息。有一老者便道:“海大人是何方人士?哪一年的进士?同科同乡应当施以援手才是。”这人有点见识,为官之人,大多有师门好友,同乡的官员也会相助施以援手。
言语一出,便引来众人纷纷附和。
有知情者便摇了摇头,声音沉重而悲痛:“来不及了,海大人当日便遭受毒手,死在狱中了。”
忠心耿耿的好官落得如此凄凉下场,众人皆是满腔沉痛。
“当日海公便言,为这奸佞当道的朝廷而来,果然,甫一下狱,便遭人杀害。他早知此行凶多吉少,却仍是来了。”穿着深衣的学子愤然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此为大节!我辈中人当以为榜样。望诸位与我同行,咱们去祭拜海公,不能让忠臣的英灵孤身上路!”
此倡议一出,百姓皆都响应,随着那学子,沿途买了香烛,往大理寺外祭拜海定。
自此,海定不屈的事迹很快便传遍京城内外,有识之士高呼“天日昭昭”,为海定发声。
如此声势浩大,暮笙自然也听闻了。海定固可敬,但要在这短短数日间便造成眼前这声势,要说无人在背后操纵,她是绝不相信的。
还记得当日,陛下听闻海定已死的消息,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不曾想她竟如此迅速地利用海定之死发起反击。
朝野内外谁不知海定状告何人?那“奸佞”的大帽子便严丝合缝地套在了裴伯安的头上,江南堤坝被毁自然也是他的手笔,无需再找什么证据,忠臣义士的舍生成仁已让百姓们在心中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