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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君缘-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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鹞付季咀盘邸
暮笙仍旧有条不紊地迈着步子,谁都看不出她镇定的外表下是如何惊涛拍岸的内心。
玉阶高的似乎没有尽头,九九八十一阶,象征九九归一,天下一统。她一阶一阶地迈上去,上面的景致渐渐出现在眼前。
孟脩祎一身素衣站在那里,神情淡漠,气质卓然。听闻动静,她淡淡地望过来,漆黑的眼珠照出人影,平静的神色终于如骤然丢下一粒石子的湖面动了,她含了一点似有若无的笑意,目光极为专注地凝视着暮笙。暮笙只觉刹那间自己整个人都僵硬了,只有腿还在听凭潜意识无意义地朝上迈动。
她就这么一步一步地向孟脩祎越靠越近,极力地端着,不让自己失态。一别三年,总不能一回来便在君前失仪。
随着她一阶阶地上来,孟脩祎的眉头一点点簇起来,适才分明有些欣喜的嘴角的平淡下去。
暮笙顿时便更为紧张起来,只觉得胸腔中的心跳都不是自己的了,剩下的十几阶玉阶,仿佛走了三秋一般,漫长的让人心慌,终于好不容易就要到尽头,孟脩祎突然甩袖走了。
谁都看得出陛下龙颜不悦。
暮笙的掌心都急出了汗,陛下一句话不说,只是站在那里,只是蹙一蹙眉就让她七上八下的几轮。
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往日陛下虽混账执着了些,却并不是小心眼,纵然她们之间情缘尽了,好歹还留着君臣的名分,陛下总不至于连看她一眼都懒怠,不然,她何以封她为上卿?
就这么毫无说服力的自我安慰了一通,暮笙总算提起勇气走进殿去。
一入殿,便见孟脩祎坐在御案后,对着一本奏疏在看,见她入门来,不过抬了抬眼,便不搭理了。
暮笙抿了抿唇,站直身,恭恭敬敬地跪下,行了一个最为郑重的稽首大礼:“臣薄暮笙,拜见吾皇万岁。”
久别重逢,她就来这么一套一套的官话套话,孟脩祎搁下笔,看着暮笙跪伏在地,紫袍玉带,七梁冠,象牙笏,看着高贵而端庄。
孟脩祎轻嗤了一声,道:“起来吧。”
暮笙规规矩矩地拜谢,而后站起来,静静地立在原地,脑袋低低地垂着,眼睛看着澄亮的金砖,昨日她还暗道那张元苟太过木讷,不通变化,今日她就成了太过木讷,不通变化的人。
“你做什么一直低着头?”孟脩祎冷道。
暮笙颤了一下,忙回道:“不敢窥视圣颜。”
说完她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往日陛下最是讨厌她这般硬生生将两人的距离远远拉开的话语,但很快她又反应过来,今时不同往日了啊。今时不同往日了,以前她讨厌的现在未必讨厌,以前她喜欢的,现在也不喜欢了。
这么一想,心口便是一阵揪疼,暮笙垂着头,比适才更添了一丝沮丧。
“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朕不怎么想看到你这张脸。”孟脩祎语意更冷,她边上立着的麦隆恩几乎要忍不住把脸捂起来,陛下这嘴硬的毛病何时才能改改哦,这两年分明日日都盼着能寻机将薄大人召回京,偏偏这会儿果真见到人了,她又非得冷言冷语地刺人家,看得他这太监都急得要命。
暮笙让她这冷淡又带着明显的不喜的话语刺得一僵,口舌都干巴巴的,脑子里乱成一团,心中更是难堪得很。
☆、第六十五章
清晨的太阳冉冉高升,淡金色的阳光也从柔和渐渐强烈,辰时末的太阳是一日当中最为耀眼的时候,不似正午的咄咄逼人,不似黄昏的垂垂收敛,如一个最为青春年少,最为风华正茂的人,获得无数注目。
窗纸在阳光下变得透明,阳光透过纸上肉眼不能看到的缝隙,照在殿中光可鉴人的金砖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
殿内渐渐的温暖起来。
孟脩祎说完那句话,立即便后悔了,好不容易能见面,不该将光阴浪费在讥嘲挖苦上。孟脩祎竭力忍住不住波动的心绪,仔细地端凝着暮笙,想要看一看,三年不见,她心爱的姑娘有了怎样的变化。孟脩祎细致地不放过任何一个地方,将她与三年前那个深深刻在脑海中的影像进行对比,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当她仔细地端详起眼前这个真真实实站在自己面前的暮笙时,脑海中的影像就变得模糊起来。
变成一道模模糊糊的身影,虚假的如水中月、镜中花。
孟脩祎猛然间难受起来,连眼角都变得濡湿。顾不上追究自己为何伤感,她忙闭上眼,镇定了一会儿,方柔和了语气道:“你在临安,过得可好?”
她身前三丈远的地方,暮笙听见她再度开口,忙回道:“一切都好。”
她始终敛容而立,眼睑始终微微下垂,孟脩祎怀疑,从刚才见面到此时,她是否正眼看过自己。又听到她说一句一切都好,孟脩祎将眉头拧得跟座小山似的,她不会是乐不思蜀了罢?
这么个念头一起,孟脩祎便烦躁得很,看看暮笙,她仍是微微垂首,瘦弱的肩膀在正一品的华袍下挺得端直,一看就是个硬骨头!
孟脩祎只觉得心中想被一群蚂蚁在啃咬一般的难受,强自平静地道:“今日宣你来,是欲在大考前问问你的打算,你早已封了上卿,两年前未召你回京入职,是因你当时为郡守不满一任,半途卸任,功绩便不好算了,且那会儿你的一些举措,朕也有所耳闻,很是精彩。”
故意将那会儿没有立即召她回来的原因说了说,然后,才是不经意一般地问道:“那么,现如今你可有什么想法?是要回临安?亦或另择州郡,还是……”
来了,暮笙来前便思索了一番陛下召见的目的,这会儿一听,她立即就跪下了:“愿代天子牧民。”
陛下才刚说她不怎么想看到她这张脸,她不在她面前碍眼就是,回临安也好,另择州郡也罢,总之正如陛下所言,她有自知之明。
她这迫不及待就想走的样子,一下子让孟脩祎又生气起来。当初离去前还依依不舍的说什么“当日,你要我入宫,酬我以上卿之位,彼时我没有答应,而今想来,追悔莫及。”
害她日日夜夜地想着这句话辗转反侧,坐立难安,满以为她其实也舍不得她,引得她这三年中后悔得死去活来,怪自己太冲动,弄得一个开弓没有回头箭的局面。
结果呢?现在呢?说好的追悔莫及呢?上卿补给你了,你又不想做了?!
骗子!
幸而孟脩祎吃一堑长一智,没冲口随便指个地方给她,只是将目光别开,淡淡道:“你有此打算,朕会为你考虑,待大考过后……再看罢。”
这话说罢,便很是意兴阑珊。暮笙也听出她话里的索然,便低应了一声是,旁的半字也不多说。
到了今日,上卿二字,对她而言,很没意思。
坊间传闻,承平帝设上卿,是为谢相。上卿可自由出入宫闱,禁宫大小事务,乃至皇帝私人衣食都有过问的权力。这便使得上卿这一官职显得很不同寻常,说它是内相,但它又有上朝论政之权,比起宰相,与君王更亲近,说它是朝廷命官,它却管到皇帝宫里去了,权力上简直与皇后没什么两样。
承平帝为谢相设了这个官位,其心意昭然若揭。
她当初说出追悔莫及之语,为的恰是这份昭然若揭。
这本该是众多官宦之家梦寐以求的官位,满朝文武,再没有谁能比上卿更贴近皇帝。可现在,对她而言,最不该求的就是这贴近。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就接受了陛下那句不怎么想看到她这张脸,并且极力地避免再让她碍眼。暮笙突然不合时宜地想到有一回,陛下说起云姬,说她最识趣,兴许将来有一日,陛下会对另一人满不在意地说到她,说她最识时务。
“你在想什么?”顶上突然传来皇帝淡淡地问话。
暮笙正怅然,听得她出声,抬头看去,正触上孟脩祎黝黑深邃的双眸。孟脩祎不防她竟猛然抬头,愣了一下,忙要弯起一个温柔的笑,便见暮笙又低下头去了。
陛下满含柔情的微笑,只能笑给头顶看。
孟脩祎:“……”
看今日是谈不出什么了,孟脩祎忍着满心泄气,挥了下袖子,无奈道:“你刚回京,家中想必有许多事等着去做,就回去吧。”
暮笙松了口气,自是依言退了出来。
走到殿外,阳光明媚,晴朗的天空,浩气荡荡,建章宫建得高,眼前视野极是开阔。暮笙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一片,再让太阳一照,仿佛她所有的心思都无处遁隐。
识时务就识时务吧,总好过,总好过相看两厌,回去便与薄叔讲,行装不必收拾了。
人这一生如此漫长,总会有不顺心的事,遇上一个喜欢的人很难得,但也不会因为难得,喜欢就一定能得到。
暮笙觉得她的一生,虽只过了不足一半,但也足够坎坷了,有些事,倘若一直嗝在心中看不开,也不过徒惹人生厌罢了。这么想着,她却并没有觉得豁然一些,不住的,不能自己地回想着陛下那句“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朕不怎么想看到你这张脸。”
念念不忘的人,对她说出如此刻薄到伤人的话语。
终究,意难平。
翌日,暮笙便去了墓园,看望母亲。
裴伯安问斩之后,弃市,裴氏满门皆就死,无人敢为收尸,最后,还是裴谌出于血缘之义,在祖坟划出一块地来,安葬了他们。
三年未至,裴家墓园随着裴氏一族的没落收敛多了。那些雕刻了神兽浮雕的石壁都撤了,珍贵稀奇的花木亦移了不少走,依然整洁,肃穆,却无先前的张扬华贵。
这样也好,哥哥官位毕竟不算高,太张扬必要为人诟病逾制。
暮笙在母亲的墓前停下,拿出香烛祭品摆好,轻抚石碑,轻语道:“母亲,女儿来看您了。”
自是,没有人来答应她的。
暮笙凝视着墓碑上那行字。她格外的想念母亲,在这个时候,她格外想念母亲的嘘寒问暖,母亲的谆谆教诲,母亲温暖的怀抱,母亲温柔的眼神。
她忍着泪意,孤独的感觉以最快的速度侵蚀她的心肺。
她有亲人,哥哥、外祖父、舅父,还有小时候玩的很好的表兄表姐们,他们一定也怀念她,但她不能与他们相认;她有喜欢的人,那人却已舍弃了她们将近十年的感情,对她弃之如敝屐。
世间虽大,她无依无靠。
给裴夫人磕了头,暮笙站起身,深深地吸了口气,弯了弯嘴唇,道:“母亲,女儿一切都好,如今已是上卿了,您也要保重自己。”
她最擅长报喜不报忧,不愿让家人为她担忧,故而,那三年里,她和陛下的事,连最关心她的母亲都没有察觉半分。
现在,她仍是改不了这个习惯。
从墓园回来,暮笙又是平日里温婉的样子,那双柔和的眸子,仿佛可以包容世上一切事物。她又以给外祖父请脉的理由到狄府去了一趟,看望过外祖父,又与舅母等人见过,便回来了。
出门在外的人回家后往往要拜访亲友故旧,她当真放在心上念叨的人不多,如此,便算是都拜会过了。
到第三日,吏部大考,暮笙自备笔墨提着去了。
到了吏部,众人见她,都甚是客气恭敬。
考试共有两场,上午一场下午一场,吏部为众位府君提供一顿午膳。
考完后,暮笙便回府去好好地睡了一宿,隔日,便接到许多或邀她赏花春宴的帖子,或欲上门拜见的名刺,她细细筛选出几家去了,又选了几位求见的见了,时间便拍得满满当当的,几乎称得上脚不沾地。
直到大考的成绩公布,皇帝召见诸位郡守。
☆、第六十六章
陛见之处设在勤政殿。
勤政殿位处太液湖上的蓬莱岛,是皇帝上岛游幸之时处理政务之所。
将御前召对设在此处,倒是闻所未闻。暮笙也不知皇帝打的什么主意,边上已有官员交头接耳,还有一些大胆的官员试探着上前来问她。暮笙只管笑道:“我也不知,咱们听凭陛下吩咐便是。”
见她如此推脱之语,官员们也不知是信了还是装作信了,总之也渐渐静下来。
等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皇帝方姗姗来迟。
暮笙因官衔最高,站在众人之首,待皇帝坐下,便领着众臣行跪拜大礼。
孟脩祎看着底下,抬手拧了拧眉心,振作起精神来:“起来吧。”
暮笙借着起身的当儿,飞快的抬头看了一眼,只见她脸色苍白,眉宇间还有一丝倦意,再看双唇唇色极淡,眸中瞳仁略微放大。
看起来,有几分像是劳累过度,夜不成寐的症状。
再细观陛下神色,平静的神态下极深地隐着几分不耐,若非往日朝夕相对,她也察觉不到。暮笙比适才更添了几倍小心,唯恐在今日一个不当便惹恼了她。那日陛见的恶言恶语,只是私底下,旁人并不知,若是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受陛下训斥,她往后就举步维艰了。
暮笙暗自谨慎,不想,待召对开始,皇帝语气温和,问的问题也多中规中矩,并无尖锐刁钻。
除却几个实在很敷衍政务的,对大臣们也并没有太过为难。
带轮到暮笙,孟脩祎也与对他人那般,问了几个寻常的问题,诸如临安去岁徭役如何?稻米产量如何,家家户户可都能吃饱肚子?暮笙便也循规蹈矩地答了,既不出彩,也挑不出错,力求不出挑不打眼。
她的水平,孟脩祎再了解不过,见她有意不扎眼,孟脩祎若有所思地多看了她几眼。
三十余人,一一问下来,很快天色便暗了下来。
殿中已点起了宫灯。
孟脩祎看了看众人面上的倦色,颇为体贴下情:“天色已晚,总不能让诸卿空着肚子归家,便在这岛上随朕一同进膳吧。”
众臣不想有这般意外之喜,一时间个个喜上眉梢,连忙拜谢。
能得皇帝赐宴,满朝上下也没几个,更何况区区五品郡守。大臣们欢喜得很,内侍奉上茶饮,他们便端了在唇边,又低声地与相邻的同僚交谈。
暮笙敷衍着身旁那位郡守的攀谈,注意力不由自主地便放在了御座上端坐的那人身上。皇帝脸色比起适才更为苍白,那漆黑的眼眸也黯淡下去,只是感官依旧敏锐,察觉到她的视线,也朝她这边扫了过来。
暮笙忙收回目光,恰好身旁的同僚问了一句什么,她忙侧过头,专注地回答起来。
孟脩祎眼中的光芒越加黯淡起来,暮笙目光专注地看着她身旁的那位年轻的郡守,不时地微笑,那郡守仿佛受宠若惊,看得出来,他深深地为暮笙的容貌、地位与她举手投足间坦率又不失温婉的举止所吸引。
孟脩祎黯淡的目光逐渐的冷凝,苍白的双唇紧紧地抿起,胃部突然绞痛起来。
这两日她一直忙着礼部闹出的那一串丑事,昨夜连夜召见五位丞相相商,夙夜不寐,到今日更是只在忙碌中匆匆地吞下一碗粥,便到了这蓬莱岛上。她本是想借这蓬莱岛四面环水,与陆地相绝的优势,设法将暮笙留下,然而此时,胃部的痛意让她几乎要撑不住。
她想见暮笙,在周围没有外人的时候,但她不想让暮笙看到她的脆弱无助。
赐宴的口谕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帝王一言九鼎,自然不能收回。孟脩祎只得忍着胃里愈发剧烈的绞痛,朝麦荣恩做了个手势,示意他快着些。
岛上有专门用以行宴的殿宇,可容下百人大宴,晚膳便摆在那里。
麦荣恩接到陛下指示,忙打发了几个内侍去催促帮忙。
很快,那边就布置好了。
蓬莱岛四面环水,岛上气温要低得多,加之入了夜便是春寒料峭,暮笙一走出勤政殿便禁不住打了个冷噤。
孟脩祎注意到,当着众人的面不好给她添衣,便加快了步子。
一群人跟在皇帝身后,前后追赶一般的走在道儿上,很快便走到那处殿宇。
殿宇灯火通明,外面站满了侍卫,里头内侍宫娥交错而立,一张张食案上摆满了各色佳肴。
入座,皇帝做了个手势,丝竹声起。
这只是一顿便宴,自不需各种辞藻华丽的上寿祝酒。但大臣们如何肯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自是纷纷或吟诗,或做赋,竭力不着痕迹地赞扬皇帝天纵英明,赞扬国富民强,海晏河清。
这些郡守代天子牧民,在地方兢兢业业,今日是孟脩祎设宴,群情昂扬,衷心祝祷,她自不能太过推拒,大多都抿了一口,三十余人下来,也足有好几杯了。
宫中御酒大多各地进贡,酒液澄清,入口醇绵,后劲十足。孟脩祎饮下几盏,便觉腹中如火灼烧,痛意愈加剧烈。
暮笙坐得靠前,能清晰地看清皇帝面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她很快就发觉皇帝的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面部僵硬,虽也在笑,笑意不达眼底。
她不禁有些担忧,却见孟脩祎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似乎要她莫管闲事,暮笙心头一梗,那阵担忧很快便被压了下去。正巧其他大臣都向陛下敬过酒,只剩下暮笙一个。
暮笙知道自己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要是讨厌她,她踟蹰瑟缩,只会让她更瞧不上,干脆便落落大方地站起身,举杯祝祷:“臣敬陛下一杯,愿陛下永葆青春,风华长存。”
不同于其他大臣敬酒,孟脩祎只是稍稍抿一口,她听见暮笙的祝词,将杯中酒一气饮尽,缓缓地开口道:“上卿的心意,朕收下了。”
鸾台上卿,果真与别个不同。众人心中皆如是道。想必过了今夜,皇帝如何在宴上对上卿另眼相看的事便会传出去。
及宴散,殿中粗如儿臂的蜡烛已燃下一半去,厚厚的蜡油积得高高的,孟脩祎由宫娥扶着,率先出去。
剩下的大臣也由几名宦官引路,三三两两的走出大殿,往湖边走去。幸而众人终是记得是在御前,再是喜动颜色,也不敢忘形,并没有人敢饮醉。
太液池就在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在月色下泛着柔和的月华,优美而淡雅。暮笙正要上船,便听得身后忽然传来急切的高呼:“上卿大人,请留步!”
连着几声高呼,由远及近。
暮笙自是转身去看,只见麦荣恩小跑着来,见她停下,一面大口喘着气,一面跨到她身前,草草弯了下身算是行过礼,再看了一眼她身后个个眼带好奇的大臣,顾不上是否失礼,跨到暮笙身侧,附到她耳旁:“陛下抱恙,还请大人速速随小的去诊治。”
陛下抱恙!暮笙悚然一惊,看向麦荣恩,只见他眼角眉梢都是急切,口中不住哀求:“大人,耽误不得了,速速随小的去罢。”
想到白天陛下苍白倦怠的神色与她在席上那难看到极点的面色,暮笙当即道:“引路!”
什么都及不上陛下的身子要紧!
蓬莱岛是民伕人力堆筑的岛,自不如陆地宽敞。
快步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皇帝就寝的斋居之外。
“陛下多年不曾幸过蓬莱,今番又来的突然,岛上便未备太医,幸而大人您在。”麦荣恩难免庆幸,见宫娥已将殿门打开,忙做了个请的手势:“大人请快入内吧。”
暮笙也顾不上与他客气,三步并作两步地往内。
殿中帷帐高挂,烛光微弱地闪着,越往里,光线便越明亮,直到帝王那宽阔的龙榻前,已是亮如白昼。
孟脩祎侧躺在榻上。她眉头高耸,面如金纸,额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双唇咬得紧紧的,以一个隔绝外人的姿势蜷曲着身子,卷成了一团,显出可怜的脆弱与倔强。
暮笙顾不上行礼,忙上前搭上她的手腕。
察觉到有人摸上了她的脉搏,孟脩祎艰难地撑开眼睛,胃部剧烈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有些恍惚,但也足够她认出面前的人。
“你……”孟脩祎无力的合上眼,只觉得狼狈不堪。
暮笙见她还有意识在,忙道:“麦大人已派了人去太医署请医正了,眼下便暂由臣来为陛下诊断。”
所以,等医正一来,你就要走了么?就像那日,毫不犹豫的转身,不肯解释一字,不肯服软,只说上一句似是而非的话,让她一个人猜了想了整整三年。
孟脩祎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她突然握住暮笙的手腕,暮笙吓了一跳,本能地便后退,想要缩回来,孟脩祎力气大得惊人,暮笙用了点力气,抽不回,又不敢多使劲,便只能由她握着。
她拒绝的意味那么明显,只因她是皇帝,才忍了下来。
孟脩祎简直是万念俱灰,胃里的绞痛愈发剧烈,似乎有一把刀,戳进了她的腹中,要将她的肚腹内脏统统绞碎。
孟脩祎松了手,扭过头去,将脸埋进软枕里。
手腕上还留存着陛下掌心的力量,不过转眼,她便以决绝的姿态将她隔绝在外。暮笙敛下眼睑,继续为她诊脉。又摸了摸她额头,果然烫手。
脉象并不复杂,加上来时麦荣恩已将近日陛下忙碌少眠少食的状况说了一遍,暮笙很快便判断出该下什么药。
她弯下身,将孟脩祎的手腕放回到被下掩好,耳旁却听见孟脩祎呓语一般的低吟。
暮笙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将耳朵凑了上去。
“昭儿……”孟脩祎在恍惚之中一声一声地低唤,缠绵缱绻,无限依恋。
☆、第六十七章
蓬莱岛上并无医正常驻,因孟脩祎即位后便不怎么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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