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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砚-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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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偌大的皇宫,没了那人,便如一个偌大的雪洞。冷得渗人。
  然而,她必须独自撑下去。不仅要撑下去,还要一展拳脚,光复列祖列宗的荣光。
  那不只是她一生的梦想,更是哲的梦想,甚至是,太后姨母段文鸳的梦想!
  不然,姨母段太后当年不会干冒那等天大的风险……
  恰在此时,小内侍入内禀道:“主子,神威将军夫人求见。”
  景砚被这一声惊醒。
  “快请。”
  她知道,她的嫂嫂,定然是在太后那里问安,下人禀告独生女儿被人打了,才急慌慌地赶过来了。
  神威将军景衡的夫人,名孟婉婷。人如其名,容颜艳丽,灿然夺目,当真柔婉娉婷。
  不过,景砚却清楚,她这位嫂嫂,柔婉不过是表面,怕是见识她温婉一面的只有她那被娇宠过头的独生女儿。娉婷亦是人前功夫,心机那是一等一的,在府里,尤其是在哥哥的院中,那是最跋扈不过的。
  不是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吗?悦儿岂不是像她母亲像了个十足?只不过,悦儿是个实心肠的孩子,不似孟婉婷那般有心机。
  孟婉婷甫一跨进大殿中,一双杏核眼便不由自主地四处寻摸她那宝贝千金的踪影,却是一无所获。
  “嫂嫂来了。”景砚站起身来相迎。
  孟婉婷秀眉一挑,打量着景砚。
  天子新丧之后,她头一回见到她这位整个景氏家族最最尊贵的小姑子。和她的独生女儿一般,孟婉婷对这位小姑子也有几分又敬又怕,不过她毕竟是大家闺秀出身,嫁入景府将近十年,长嫂的气势倒是十足。
  端着架势,孟婉婷欠了欠身,便要以国礼相见:“参见皇后千岁。”
  景砚怎会不清楚她这位长嫂的心性?她甚至想要看看,若是自己不伸手阻拦,孟婉婷是否会真的下拜。可,这念头也不过是在脑中想上一想罢了。
  “嫂嫂可别如此见外。”景砚微微一笑,虚虚扶住孟婉婷。
  孟婉婷这会儿连问候景砚“丧夫之痛”都顾不得了,浑没了往日的客套,直不隆冬地奔主题,问道:“悦儿可在此处?”
  景砚暗嗤她宠女儿宠得没了边儿,连素日的掩饰都全忘了。
  “悦儿在后殿。”
  此刻,几位大宫女将两个顽童带了回来。
  两个小娃娃,虽然是衣服扯得稀巴烂,头脸、身体上更是鼻青脸肿、遍体鳞伤,不过幸好都是皮外伤,以施然医道圣手之功,加之禁宫中都是疗伤的灵药,自然没什么大碍。充其量不过是身上涂抹了药膏,缠了几条绷带而已。
  二童被施然医治停当,又换了干净衣衫,被大宫女引着,来见景砚。
  景嘉悦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皇姑姑下首的自己的母亲,小嘴一扁,心里更觉得委屈。
  孟婉婷也看到了她的模样,心头大痛。又见旁边还立着一个女娃娃,也是一身的凄惨模样,顿时明白府中下人所谓的“是一个小丫头子和孙小姐打架”,就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了。
  她双眉一竖,便要发作。开口前一瞬,突地看到了云睿身上簇新的紫色袍服上的四爪金龙条数,暗抽一口凉气——
  这是皇储服色啊!
  她于是按住心思,不敢发作,只拧向景砚,想要一探究竟。
  不成想,景砚已然冷着一张脸,盯紧景嘉悦,低喝一声:“悦儿!给本宫跪下!”


第21章 谦谨
  “悦儿!给本宫跪下!”
  一声厉斥,划破坤泰宫的安静。
  景嘉悦本就对这位皇后姑姑心有怯意,这会儿突听得这句严斥,自己先抖了,想都没想,腿弯一软,“扑通”一声跪在殿内金砖上。
  殿内众人皆是大惊,尤其是坐在景砚下首的孟婉婷。
  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带着一身伤出现在自己面前,她的心早就疼烂了,恨不得赶紧把小宝贝搂到怀里,再让人痛打“肇事者”一顿才解气。
  谁承想,上首这位皇后小姑子,不说替悦儿做主,倒是先冲着悦儿发起脾气来。
  孟婉婷有点儿坐不住了,半个身子起了两起,最后都强自克制着坐了回去——
  这里是皇宫,不是景府,更不是景府里自己的畅苑,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纵然是自己的丈夫,在家中也要让自己三分。
  景砚此刻的身份也不是自己的小姑子,而是大周的皇后,是大行皇帝的遗孀,除了寿康宫里的那位,这大周国,她便是最最尊贵的女子了。
  这里由不得自己霸道。这点儿自知之明,孟婉婷可是有的。
  只见景砚寒着一张脸,浑身上下的气息冷若冰霜,眉目间哪有半分亲和之态?
  “悦儿!你可知错?”她凛然问道。
  景嘉悦听她口气,气势早被吓没了五分。
  可怕归怕,若说“知错”,她是真不知。
  不就是打架了吗?又不是她一个人打的。旁边这“野丫头”可是比她打得凶狠的多呢。认真理论起来,自己可比她伤得厉害。还有那只小白鸟……
  景嘉悦一想到自己看中的东西被别人抢了去,小小的胸膛简直要气炸。她一时火起,仗着胆子迎上景砚冰冷的目光。
  “悦儿不知!”
  景砚见她梗着脖颈,一副不服气的小模样,便约略猜到她心中所想。
  凤眼一瞪,景砚怒道:“冒犯储君,还大打出手,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景嘉悦一震,张大嘴巴,难以置信地看向景砚,继而又扭过头,疑惑地看向立在一旁的云睿。
  她、她、她是储君?
  虽然顽劣,以景嘉悦的身份家世,还不至于不知道“储君”为何意。
  景砚冷哼一声:“看什么?储君着紫袍,紫袍上又绣着四爪金龙。昭然若此,你不是明知故犯,又是什么?”
  景嘉悦这下子可是被吓得够呛,她虽然娇蛮,年纪幼小,可生于世家,“冒犯皇族”是多大的名头,她怎会不知道?
  “我……我不知啊,姑姑!我不知道这么穿的就是储君啊!”她连连喊冤。
  景砚不为所动,冷然续道:“悦儿,你如今已经八岁了,又不是甚事都不懂的稚童。哼!不知道这么穿的就是储君?难道府中平日里都没人教你学规矩吗?”
  此言一出,殿中景府众人皆都不自在起来。尤其是孟婉婷,简直如坐针毡一般。
  她再忍不住,插|嘴道:“皇后,悦儿还小呢……”
  想了想,又道:“父亲他老人家常说,‘衡儿、砚儿、修儿他们,开蒙得太早,浑没了做孩童的乐趣。悦儿大可尽兴玩几年,大些学规矩也来得及。’”
  她唯恐景砚听不进自己的话,遂搬出景子乔这位公爹说事儿。
  修儿即景家老三,二公子景修。
  景砚早等着她来插|嘴,却不想她竟是“聪明”地搬出父亲的话说事儿。
  于是,景砚不动声色,端起小内侍刚奉上来的茶盏,轻呷一口。放下茶盏,如玉手掌抬起,冲下面侍候的众人挥了挥。
  坤泰宫中伺候的内侍宫女都是训练极有素的,见状,行礼,鱼贯退下,只留下侍墨、秉笔伺候。
  孟婉婷当此情景,便知她有不欲人听之话与自己说,说不定还是什么让自己下不来台的话。遂眼珠一转,把府中人都打发走了,自己则只好硬着头皮承受景砚不知要说何等话语。
  待得室内空净,景砚抬眼扫过自家嫂嫂那张明艳的脸。
  她知道这后宫之中,即使自己的坤泰宫中,也不全然都是自己的亲信,后宫之复杂,不亚于前朝。她今日先让悦儿跪下,绷着脸数落一通,便是要替新皇立威,便是要让天下人都知道,即使她景家,也是要屈从于新皇之下的。试问,这天下,除了皇族,还有谁家敢说显赫得过景家?
  既然景家都要雌伏,她倒要看看,还有谁敢来起刺!
  怕是今日训导悦儿几句,出了这门,不出一刻,便能被传扬出去。她替新皇立威的打算便实现了。
  而接下来的——
  “嫂嫂嫁到景家有十年了吧?”景砚状似唠家常般问道。
  这话从何说起?孟婉婷一呆,第一反应是去看还跪在金砖上的景嘉悦,心说,皇后哎,您要唠家常,倒是先让悦儿起来啊!这要是跪出毛病来可如何是好?
  景砚毫不理会她急切的目光,只是睨着她,静待答案。
  孟婉婷无法,只得勉强回到:“到如今,九年有余了。”
  “嗯,”景砚点头,“嫂嫂早就是我景家人了。”
  孟婉婷不知她所言何意,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只听景砚又道:“说句不恭敬的话,父亲他老人家百年之后,景家便要靠哥哥和修儿支撑了。”
  孟婉婷听到老三的名字,一凛。
  “哥哥是长子,这偌大家业,包括父亲的封爵,自然是要由嫡长子承袭的。”
  孟婉婷闻听此言,心思才一松。公爹景子乔向来喜欢三子景修读书读得好,人前人后时常夸赞。孟婉婷深恐自家夫君将来被夺了应得的利益。如今,有了景砚这句话,她一颗心便安然放回了肚中。
  “可是,”景砚话锋一转,“哥哥能撑得起景家吗?”
  孟婉婷又是一阵紧张。
  景砚轻轻摇了摇头,淡笑:“我看未必吧?”
  “怎、怎么未必?”孟婉婷忍不住开口替自家夫君辩解。
  景砚正色道:“哥哥确是忠厚之人,这不假。可持家大事,仅靠忠厚便可以了吗?”
  孟婉婷拧眉。
  “嫂嫂看看悦儿,”景砚说着,一指跪在下面的景嘉悦,“由悦儿小小年纪,却如此跋扈、目中无人,可见,景家现今如何。”
  见孟婉婷沉默不语,景砚缓言道:“自古持家之道,以谦谨为上上。唯谦谨,方可父慈子孝,兄弟和悌,夫妻相安;唯谦谨,内可使奴仆安分于本职,外可使家族兴旺,不辜负君臣大义。嫂嫂细细想想,我景家,如今是不是当真少了‘谦谨’二字?阖府心性,都虚浮上来了?”
  孟婉婷抿紧嘴唇,脸露愧色。
  景砚轻叹一声:“将来景家,偌大家业,内里就要全仗嫂嫂操持。嫂嫂是个聪明人,又是大家出身,该当知道如何吧?”
  孟婉婷沉默半响,方点了点头。
  景砚心内略安,又警道:“我多年观嫂嫂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该如何相夫教子,侍奉父亲,该如何管教下人。若是……若是嫂嫂担当不起,纵然我贵为天子妇,当真景家惹下什么祸事,怕也是无能为力的。”
  话已至此,景砚知道孟婉婷已听进自己的话,至于如何做,那便看她自己了。
  扫了一眼景嘉悦,景砚荡开话题:“悦儿顽劣,很需要管教。如今,储君年幼,我看这样,我和太后商量下,再选几个妥帖的子弟,一同随储君习学读书。一则少年人在一处,能互相勉励;二则,也算是为阿睿将来建建班底儿。”
  孟婉婷犹自愧疚,思索不语,咋听这话,双眸一亮。她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云睿的身上,内心里啧啧有声——
  这孩子就是储君?阿睿?是叫宇文睿吗?不知是哪位宗室子弟。这事儿太后知道了吧?应该知道了吧?她老人家刚刚可是半句话都没透出来。公爹应该知道了吧?
  这孩子的模样,和大行皇帝还真是……
  可惜了,是个女娃娃,不然和我们悦儿……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啊!这叫什么?不打不相识!
  景嘉悦垂着头,听到姑姑和母亲的对话,一张小脸苦成了一团。
  她不要读什么书啊!
  还是和眼前这个讨厌的什么储君一起读!
  她那么粗鲁,那么招人厌烦,还打自己!一点儿都不像府里人似的对自己恭敬。
  可惜了那张好看的脸!
  想到将要和这个人一处“读书习学”,景嘉悦顿觉前路昏暗无光。
  储君很了不起吗?又不是真皇帝!
  她想着,恨恨地一眼,朝云睿剜了过去,恰和云睿的目光对上。
  云睿正恨她之前挥开自己好心还给她的珠子这事儿呢。这会儿俩人一跪一站,阿嫂显然是替自己出了气。云睿很是欢欣。
  她迎上景嘉悦的目光,故意勾起唇角,不怀好意地冲她笑。
  景嘉悦见她如此笑话自己,更气了,腮帮使劲儿鼓起来。
  云睿瞧她模样,突地想起了池塘边的大蛤|蟆,几乎要失笑出声。忽的瞥见了景砚投过来的目光,带着隐隐的警诫——
  云睿一抖,怎么有种即将大祸临头的感觉?


第22章 女帝
  同一时间。
  眉清目秀的年轻小内监,怀里正捧着“啾啾”而鸣的幼小白鸟,躲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申承眼尖,刚一退出大殿,他就瞥见了角落里一脸苦相的自家徒弟。
  尤其是看到那只眼熟的小鸟儿之后,申承的眉毛一扬。
  “全子!发什么呆呢?”他上前一步,胖乎乎的手掌轻拍在小内监的后脑勺上。
  申全的身子一抖,待得听到是自己师傅的声音,才略松了松心神。
  一指怀里的一团子白绒毛,申全哭丧着脸:“师傅,您瞧这可怎么办是好啊?”
  “哪儿来的?”
  “睿……睿殿下强塞给我的,”申全无精打采地耷拉着嘴角,“说让我给看好了。师傅,这可怎么办啊?”
  申承眼中一亮,兴奋地“嘿”了一声:“傻小子!你的运道来了!”
  “啊?”申全犹自懵懂。
  “啊个屁!”申承颇感恨铁不成钢,“傻小子,别在这儿呆杵着!赶紧的!手脚麻利点儿!”
  “师……师傅,您让我赶紧的干吗啊?”
  申承又一巴掌招呼在申全的后脑勺上,拍得申全龇牙咧嘴,手里的幼鸟却是丝毫不曾松开。
  “愣小子!我白教你这么多年了!一点点儿眼力价儿都没有!你没看这鸟儿腿都断了吗?快去给接上!找御苑医鸟兽的师傅,或者哪怕太医院的供奉也行,甭管给我用什么招儿,把这鸟腿给我治好了。再给喂上好料……”
  “哦哦……”申全忙不迭地答应着。
  “哦个屁啊!还不快去!”
  申全抱着鸟儿一溜烟地跑了。
  申承则激动得直搓手,心说傻小子傻人有傻福,这不,凭空掉下一场大富贵来?
  想想自己一手带大的徒弟即将有出息了,申承也觉得脸上有光。
  殿内。
  孟婉婷听景砚“训教”一通,心有所动,一眼又瞧见还跪在金砖地面上的景嘉悦,遂软着声音向景砚求情道:“皇后,臣妾瞧着悦儿也是知错了,小小的人儿,别再伤了膝盖,那可是一辈子的病……”
  景砚听她语气谦恭,又低头看了看垂头丧气的自家侄女,也是心疼,于是开口问道:“悦儿,你可知错了?”
  景嘉悦早已被“陪储君读书”这件事儿打去了五分精神,犹自悻悻的,脑中混沌沌的一片,哪里顾得上什么“知错不知错”的?
  她嗫嚅了个“嗯”字,便不再言语。
  景砚深知管教这等顽童绝非一日之功,也不愿十分同她计较,温言道:“你且起来吧。好生与你母亲回家,准备准备,过个半月,便来宫中陪阿睿读书、习武,这也是你习学的好机会。”
  景砚的下巴微微一扬,侍墨会意,上前一步,扶起景嘉悦。
  景嘉悦听姑姑的一番话,想想自己“凄惨”的未来,眼圈都红了。
  她抬头对上母亲关切的目光,更觉得委屈非常,两条小腿紧赶几步,扑到母亲的怀里。
  孟婉婷瞧她可怜兮兮的小模样,也顾不得其他了,伸展双臂,把她搂到怀里,又忍不住轻抚她脸上的伤痕,柔声地问她“这儿疼不”“那儿疼不”。
  这一番舐犊情深的图景,景砚早瞧得厌了。她淡淡地端起茶盏,细细品咂,却在不经意间看到了云睿眼中的异样。
  打记事起,云睿便不知“母亲”为何,更没享受过母亲的疼爱。平日里,见到邻家孩童被母亲关爱,她总是习惯性地撇过脸,索性不去看。
  可这会儿,孟婉婷对景嘉悦的疼爱却看得她心里涩涩的,十分不好受,霎时间想到了自己是个“没娘的孩子”。她虽然性子洒脱,却也忍不住小小的心脏抽疼得难受,脸上便不由得露出痛苦的神色。
  景砚看在眼中,怜意顿生。她放下茶盏,冲云睿招了招手。
  “阿睿,过来!”
  云睿怔了怔,一步步朝她走了过去。
  离景砚尚有两三尺距离,景砚身子前探,把她急拉过来,攥着她小小的手掌,让她坐在自己的身边。
  此一番动作,不仅云睿被惊呆住了,连孟婉婷都停住了抚摩女儿的手。
  她难以置信地扫过身侧这状似母女,又仿佛不像的二人,心中暗暗诧异。
  看来她这位皇后小姑子对这个小娃娃是真有感情了?
  她实不敢问这小娃娃是哪位宗室子弟。那是皇家的禁忌,既然太后、皇后都不对自己说,性命攸关,自己还是不要多嘴的好。
  可是——
  孟婉婷再一次扫过云睿俊秀的小脸。
  女孩子啊!
  孟婉婷陡然一个激灵!
  储君是个女孩子!
  她怎么忽略了这个茬儿?
  她们……她们竟然让一个女孩子做储君!
  太后的主意吗?
  公爹知道吧?
  朝中的老大人们会答应吗?
  宗室中的皇家众亲眷会作何想?
  孟婉婷登时一阵眩晕。她惊觉自己竟是发现了不得了的大事。
  景砚岂会注意不到她这位嫂嫂欲言又止的模样?
  淡然一笑,景砚先开了口:“嫂嫂有话要说?”
  孟婉婷支支吾吾一阵,才迟疑道:“臣妾……臣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景砚莞尔:“都是自家人,嫂嫂但讲无妨。”
  孟婉婷依旧迟疑道:“请皇后先恕臣妾冒失之罪。”
  景砚心中了然,笑道:“嫂嫂只管讲来。”
  孟婉婷看了看云睿,抿了抿唇,终于开口道:“储君殿下是……是个女孩子?”
  景砚闻言,并没急着回答,而是忽的一眼扫了过来,仿佛要把孟婉婷从头到脚、从上到下看个通透才罢。
  只那一眼,孟婉婷便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她不敢乱动,唯恐触了霉头,唯有梗着身子,强撑着。
  不成想,景砚并没如何难为她,只是淡然道:“自然是女孩子。”
  孟婉婷感到她的目光不再凝注于自己身上,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可是……可是《武宗遗训》……”孟婉婷不敢说下去了。
  景砚滑了她一眼:“《武宗遗训》如何?”
  孟婉婷知道她这位皇后小姑子的厉害,也隐隐感到自己似乎着了她的道儿,索性把心一横,说了个痛快。
  “武宗皇帝当年不是说过,大周天下唯男子得坐吗?而且,仁宗皇帝也是……”
  仁宗皇帝也是一以贯之。
  孟婉婷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静待景砚的回答。
  景砚似乎早就料到她将要说出这番话来,无谓地一笑:“那嫂嫂以为,武宗皇帝或者仁宗皇帝,与高祖皇帝比较起来,谁为尊呢?”
  “自然是高祖皇帝……”
  孟婉婷话说一半,便已了然景砚的深意——
  高祖皇帝都是女子,那么,武宗皇帝的“遗训”,或者仁宗皇帝的“一以贯之”又算得了什么?
  高祖皇帝如何做得皇帝,紫阳真人的母亲与高祖是何等情谊,武宗皇帝又是如何令高祖传位与己的……这种种皆是大周皇族宇文家的隐秘。民间纵然传得沸沸扬扬,版本众多,然而事实真相为何,怕是只有这禁宫中人了然。
  孟婉婷不敢再续下去了,她深怕自己当真知晓了什么皇家隐事,惹来杀身之祸。
  景砚见她默然不语,忽道:“我听说哥哥前日新纳了一门侍妾。”
  孟婉婷一凛。
  景衡纳妾之事,实乃最令她痛心之事。然而,她却无可奈何。
  纵然夫妻恩爱近十年,她又为景家诞下长孙女,可毕竟是孙女,不是孙子。景家,尤其是小公爷景衡,需要一个男孩,来承袭爵位。她的肚子不争气,景衡纵然再爱她,也不得不纳妾,希图生下儿子来承继香火。
  “是。”孟婉婷涩然答道。
  景砚暗叹一声,肃然道:“嫂嫂难道不希望悦儿成才吗?”
  “悦儿成才?”孟婉婷疑惑。
  “比如……”景砚缓缓道出,“让悦儿承袭英国公的爵位。”
  饶是孟婉婷大胆,也绝想不出她竟然会说出这等话来。
  让悦儿承袭英国公的爵位——
  孟婉婷深吸一口气,方才压下狂跳的心脏。
  这主意太大胆,也太……诱人了。
  她的悦儿,除了女儿身,其他的,比哪个世家子弟差了去?凭什么就不能承袭爵位?难道就因为是女儿身,再优秀的人物都得雌伏于人下吗?
  孟婉婷心中激荡,少年时种种高傲心气儿,仿佛在那一瞬间复活了。
  “嫂嫂觉得,女帝有女臣辅佐,这主意可好?”景砚继续诱道。
  孟婉婷眼中精光大现:“女臣……”
  景砚点点头,又道:“嫂嫂的胞弟是雍州节度使孟昭辉?我在家时,就听嫂嫂说过,你与孟大人姐弟情深……”
  孟婉婷何等聪明?岂会听不出景砚话语中的“相邀共谋大事”之意?
  “正是!父母亡故之后,辉儿只听我一人的话……”
  两个绝色女子,此时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默契。


第23章 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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