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为什么皎皎-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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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面短短几个字。
　　“下次化学不许比数学考得低！”
　　字迹秀美清逸，写得还挺用力的模样。
　　许灿摸着本子左上角的校徽图案，怔怔地想，那是童明月的学校。
　　无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意。
　　颓废近两周，期末考试门门科目雪崩式地考砸，许灿每次对上那本本子，心里都很难受，除了哭还是想哭。对学习提不起兴致来。
　　终于下定决心。
　　她放弃原来想考的本省重点大学，把目标定的更高。许灿念的重点高中，却只是基础教育薄弱的三线小城市里的重点，往年的全校第一也考不上那所顶尖院校。
　　许灿擦干净眼泪，接下来两年都沉浸在书本试卷里。
　　高考填志愿，只填了一个学校。
　　—
　　新生报道那天，童明月从实验室里出来帮邱伟的忙，去礼堂跟本系学生会当招呼。告诉他们下午来的新生带去Ｂ楼领军训服，Ａ楼会议室临时要用。
　　一圈通知完，童明月去食堂的路上，遇到本系的学生带着几位新生。本来是随便望了眼。
　　童明月忽然站定，不远处就以目光紧跟着。
　　迎面走来，老生看见是她，打招呼说：“童老师好。”
　　身后的新生也乖巧说：“老师好。”
　　童明月点点头，定定地看着中间那个女生，没有说话。一时弯了弯唇角。
　　远远就认出是她。
　　当年那个别扭的小姑娘。
　　她站在树影晃动的阳光里，若无其事乖乖地笑，眼睛看着她轻轻说了句：“童老师好……”
　　普通的打招呼。
　　童明月应着，没有等到后半句，下意识自己接话说：“好久不见。”
　　许灿愣了愣。
　　她眼睛晃着亮亮的光，微皱鼻子，非常稚气地笑了。
　　“嗯，好久不见。”　低垂下了眼，语气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树影晃动，日光融融。
　　那刻，是童明月执教那么多年来。
　　最高兴的时候。


第17章　
　　郭晓雅坐在床上抱着玩偶，正好挂掉男朋友的电话，蹭过来，扒着窗栏杆探头问刚回来的许灿：“今天怎么那么晚，和童老师出去玩了吗？”
　　“没有，”许灿脱掉外套，“去工作了。”
　　“拍照啊？”
　　“嗯。”
　　“其实仔细想想，你那兼职也能遇到不少美女吧，有没有遇到什么对你有意思的大波浪小姐姐啊？”
　　许灿：“……你跟踪我？”
　　“……”
　　郭晓雅本来只是那么随口一说，闻言立马挺直身子，惊掉下巴：“你不是吧？许灿啊，怎么什么都没跟我讲，太不够意思了啊。”
　　“没什么好说的啊。”
　　“你就是所有事都喜欢自己闷着，根本都不和我分享。不行，不够意思。”
　　郭晓雅踩着栏杆下来，非逼着问清楚。
　　“就是这两天的，”许灿喝了点水，叹口气，简单跟她说了一遍最近发生的事情。
　　郭晓雅听得大呼小叫，忽然思考了会儿，认真地说：“你要不要试试，拐童教授去烫个发？”
　　“……”
　　许灿哭笑不得，靠在椅背上揉揉眉心，半响说：“你不也想烫个卷吗？”
　　“回来爱我吗？”
　　“嗯？”
　　她那轻描淡写的三个上扬句，漫不经心的。
　　听在郭晓雅耳里真觉得苏苏的，捂着脸说了句：“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啊。”
　　许灿：“呵呵。”
　　郭晓雅翻白眼说：“行啦皇帝不急太监急的，老娘日日夜夜，为你操碎了心。”有点抱怨意思，“你还啥都闷着不肯说，我明天可就要回家去了。”
　　“买好票了？”
　　“嗯，八点就走。”
　　“那还能一起出门，我去给小乖乖补课。”
　　郭晓雅看她四两拨千斤的，哼了声，转过身蹬蹬蹬又爬回床上睡觉了。
　　许灿看她一眼，轻笑了笑说：“我的事没法着急。镜花水月，希望渺茫，这些我心里都知道。我自己沉在里面，最后怎么样都行，就不要拖你跟我一起空欢喜了。”
　　她的话是很认真的意思。
　　郭晓雅刚盖好被子，闻言又直起身去看她表情，见她带着淡淡的笑，不由诧异：“你真那么想的？我本来还想你是那么轴的人……”
　　许灿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轴啊。”
　　她知道她喜欢童明月，还是完全在同宿的日子里自己猜到的。以为她是来大学才对童明月一见钟情的。
　　郭晓雅说：“追你的人不说排满长城，在本院绕两圈总没有问题吧，你多看谁一眼了吗？童教授是美，但也不是真就找不到比她漂亮的。你这，还不够轴的吗？”
　　许灿没说话。
　　郭晓雅继续吐槽她：“……在外边对谁都没兴趣，谦谦仙女，不惹尘埃，私底下对童明月各种痴汉猥琐啊，我当初差点被这种反差吓死。”
　　许灿：“我……没有猥琐啊！”
　　“那是你长得漂亮！”郭晓雅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网上搜童明月的资料能翻到两千零八百页。”
　　“还有，是谁忽悠我带你去学生会，偷偷用团委的电脑查老师的消息？”
　　“手机里多少非常规渠道弄到的资料？？”
　　许灿没话讲了：“……”
　　她撩下头发，索性说：“对，我长得漂亮。”
　　郭晓雅见她真心虚地打开手边镜子，照照脸的模样，乐不可支地笑了起来：“诶呦，你怎么那么可爱啊。”
　　—
　　翌日天气晴朗。
　　许灿要去任教授的家里，教他六年级的女儿任欣怡学习。任欣怡是那种长相可爱，聪明伶俐，就算犯错，笑一笑大人也就没办法继续责怪的小孩子。
　　所以这份兼职许灿很喜欢。
　　她负责教小丫头英语，其实英语是很靠自己努力的学科，小学英语特别没难度。她一周也只给她上一次课，主要评测这一周来她英语学习是进步还是退步。
　　然后再给她讲讲不懂的知识点，管理好分数，稳中带升就可以了。
　　最近一次英语考试，任欣怡拿了满分，于是试卷没什么好讲的。许灿又给她做了另外一张相当于初中难度的试卷，她虽然开始做错挺多，但讲讲也就很快吸收了。
　　还有半小时，就再没别的什么要讲的东西。
　　任欣怡从抽屉里拿出棒棒糖，问她要不要，许灿拒绝了。她才问：“那我可以吃一根吗？”
　　许灿笑着点点头。
　　她剥着糖纸的时候，许灿看见旁边书堆里压着的的数学卷。
　　主要鲜红的分数太震惊。
　　“嗯？”许灿把试卷抽出来展开，疑惑，“怎么没有人教教你数学吗？”
　　任欣怡把棒棒糖塞进嘴巴，鼓着腮帮子点头：“有啊，等你走了，下一个就该是他来了。”
　　接着老气横秋地叹口气。
　　许灿被她逗笑，旋即故作认真地问她：“那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他呢？”
　　任欣怡一点犹豫都没有，“我当然喜欢你。”
　　许灿满意地刮了刮她鼻子说：“来，那姐姐来给你讲一下这张数学卷。”
　　任欣怡震惊了：“姐姐，我都选你了，你还要这样吗？”
　　许灿：“？”
　　—
　　童明月从实验室出来。
　　放假的几天，她事情都忙完了，妈妈催过好几次什么时候回家。毕竟无论多大年纪，是不是就本地住着，只要没成家逢年过节都得在父母家待。
　　上车，看眼时间，才反应过来今天是几号。
　　她握着方向盘，顿了会儿，给许灿发了条消息。过年前后，她想，小朋友一人待在宿舍会不会无聊。
　　许灿在回宿舍的路上，收到消息。
　　童明月：＇室友回家了吗？＇
　　脚步一顿，许灿马上停下来，酝酿着要怎么回复。
　　＇她回家过年了，宿舍只剩我一个人啦。＇不经意强调下自己的寂寞孤独。
　　许灿又追发一条：＇卖凉皮的阿姨说她们夜市明天也要收摊回家，幸好学校食堂不关门……不知道烤鸭店会不会也不关门。＇
　　疯狂暗示。
　　童明月：＇晚饭吃了没？＇
　　许灿：＇还没有……＇
　　童明月：＇带你去吃烤鸭好吗。＇
　　许灿：＇好！＇
　　……
　　许灿走在四下无人的步行街，还蹦蹦跳跳两步，去找童明月。灯光拖长她的身影，照亮那含笑的眼睛。
　　来到停车位，很快找到童明月的车。
　　许灿上车，非常乖巧地关心问：“实验做完了吗？”
　　童明月倒车出去，语气带笑：“实验失败了。”
　　“那怎么，那么高兴的样子。”
　　停车坪昏暗，到路上，两道的路灯让车内光线变亮。
　　许灿突然发现童明月哪里有点不一样，定睛细看，她心里咯噔了下。攥攥手指，差点忍不住尖叫出来啊啊——
　　她竟然换发型了。
　　而且，竟然还真的是长卷发啊！！
　　许灿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表情是呆滞的，内心有海啸。
　　她原先是微侧分的长发，不染不烫，有种极为质朴而华丽的美。现在发尾烫成弯弯弧度，从容而优雅。
　　许灿本来坚信自己是黑长直控。
　　控那么多年，这短短几秒间，她已经彻底变长卷发控了。
　　童明月说：“因为我的实验刚失败，隔壁缪老师就把自己的实验室炸了，我顺路帮她把火灭掉，说是她影响到我的实验，讹了下学期早饭。”
　　“来那么快，”她看眼后视镜，长发随着动作微微偏动，又问，“本来是准备去哪儿的吗？”
　　“食堂，”许灿鬼使神差的，伸手轻撩了下她的发尾，入手顺滑如绸。
　　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的时候，脑子有点懵。
　　童明月偏头望一眼，然后双眸弯弯，笑了一下。目光平视着前面的路。
　　她没说什么。
　　“……”
　　许灿抬手掩鼻，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眼眸乱瞟，又补了两个字：“吃饭。”然后又赶紧假装自然地问，”什么时候换的发型呀？“
　　“昨天，本来只陪缪老师去的，”童明月回忆着，脸上露出点无奈，“被理发师围着忽悠教育啊。”
　　许灿想象着那画面，忍不住发笑。
　　“挺好的，特别特别的好看。”
　　童明月闻言弯了弯唇角，抬眸看她一眼：“那就……还挺好的吧。”


第18章　
　　等车开到店门口，才发现许灿最喜欢的那家烤鸭店已经关店了。关的竟然比夜市还早。
　　两人商量着改成吃别什么的时候，手机铃响。
　　童明月靠边停车，先接了电话。
　　“喂。”
　　“闺女你怎么还不回家啊，我把你爸的嘴拿针线缝好了，保证不催你找对象……”
　　童明月手机音量正常，但是那头的章光遥喜欢用免提加大嗓门。
　　声音一下透过电话打破车内的安静。
　　还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
　　童明月赶紧按音量键调低声音，看了眼许灿，对上她似乎是有点愣掉的目光。
　　小声尴尬地说：“不是真缝啊，别怕……”
　　也不知道在解释说明。
　　许灿才愣了下，就偏头捂嘴笑起来了。
　　“嗯……”
　　电话那天的章光遥女士，不明所以的信誓旦旦保证说：“真缝上了！缝得扎扎实实的，所以可以放心回来了闺女，饭都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到啊？”
　　“别跟我说你现在在外面有事啊，有本事你今晚就给我带个人回来！”
　　“不行的话，难得摊上那么开明的爸妈，还不赶紧的，滚回来让妈妈伺候不好吗，谁家做姑娘的都不回家？饭都做好了，你不回来像不像话？挂了。”
　　童明月都只来得及：“……喂？”
　　嘟嘟嘟……
　　电话被挂断，童明月在心里叹口气。
　　“……”
　　对上许灿无辜的目光。
　　童明月犹豫半响，试探着：“你想跟我回家吃饭吗？”
　　许灿全程只听见电话里的第一句，和童明月的两声喂。闻言，始料未及地瞪大眼睛，发生什么了？
　　怎么就这进展了？
　　“肯定不想去对吧，”童明月旋即笑了笑，想要回拨，跟家里说下明天就回去了。
　　“没……”
　　许灿脱口而出：“我想啊。”
　　“你想去？”
　　“嗯。”
　　童明月：“真想去？”
　　许灿厚着脸皮，坚定地点点头。
　　童明月笑了，无奈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手握方向盘。
　　“好吧，那就去吧。”
　　倒车转弯，然后换了个方向。
　　彻底换了目的地。
　　许灿于是开始紧张，望眼窗外夜景，笑都不太笑得出了。
　　闲聊着，听到童明月说她父母也都是教授，许灿说不出是不紧张还是更紧张了。
　　虽然她作为学生还都挺讨教授喜欢的，但她对这种典型高知识分子的家庭完全不熟悉。
　　童明月大概是看出来她紧张了。
　　一路上都扯些有的没的，想让她放松些。
　　……
　　童明月的家里距离学校不远。
　　其实开到一半，许灿心中就默默知道目的地是在哪儿了。她以前忽悠郭晓雅帮她，在学生会忙着做材料的时候，偷用团委电脑偷查过老师们的基础资料。
　　里面有童明月身份证上的消息，家庭地址是父母家。
　　她虽然不会去做什么，但完全背了下来。
　　童明月问：“以前来过这一带吗？”
　　许灿小小心虚下，摇头说：“没有，不过知道那博物馆就在附近，挺想去的。”
　　“那……”
　　她本来想说吃过饭带她去的，记起闭馆时间，改口说：“那下次去吧。”
　　许灿弯着唇应了。
　　喜欢她的随口就说好下次。
　　—
　　童明月带着许灿回家，敲开门。
　　章光遥完全没想到她还真带了个人。亮亮的大眼睛，高瘦白皙，仙女似的小姑娘，看年龄也不像是自家闺女的朋友。
　　“这位是……”
　　童明月说：“我的学生。”也没多加解释。
　　许灿忙规规矩矩地叫人。
　　章光遥立刻笑了笑，唇角扬起的弧度有点像童明月：“孩子进来吧。”
　　那么几分相似，让许灿瞬间对她充满好感。
　　“老头子，赶快多烧两个菜啊，”章光遥扭头对厨房，拔高音量说了句，“有客人来。”
　　“什么？”
　　厨房里炒菜的声音停了，咔塔下，煤气关火的声音。
　　下一秒，穿着蓝色卡通猫图案围裙的老教授，塔塔塔地走出来。人还没到，语气冷冰冰的有点不善：“还真带了人来了？”
　　等绕过玄关，他看见童明月身旁站着的许灿。
　　童明月于是又跟爸爸说了遍：“我的学生。”
　　“喔，”童老教授语气缓和，脸上皱出客气的笑容说，“坐坐坐，菜马上就好啊。”
　　然后转身大步回厨房了。
　　许灿被章光遥牵着，带到客厅里坐下来。
　　“饿吗？吃点东西垫垫。”章光遥把旁边吃的端过来，放到许灿面前，指挥童明月说，“你去把上次那项目文件找出来，不知道藏哪儿的，害得我跟你爸找了大半天。”
　　“就在书房里。”
　　童明月刚走，章光遥扭头看着茶几上还缺什么，也站起来：“我去倒点茶来，你先吃东西。”
　　许灿：“阿姨不忙！”
　　章光遥笑说：“喝的东西都没有，不像话。”
　　许灿一人坐在茶几前，看着面前各种漂亮的水果，都是有核的，瓶装混合干果。她伸手拿了个应该是最方便吃的白煮蛋。
　　捏了捏碎，凑着垃圾桶边剥壳。
　　目光打量着周围，是非常简单又有情调的家，看着空荡荡，只有几件基础的家具。但飘窗上摆着淡灰色坐垫，木架子上一排书籍。有种恰到好处的感觉。
　　章光遥手里端着木质托盘，放下来，又反应过来说：“不对，不应该拿茶来的，小姑娘是喜欢喝饮料的吧，家里有椰汁，喝吗？还是喜欢喝雪碧可乐那些冒泡泡的？”
　　许灿忙说：“没关系，我就喜欢喝茶，谢谢阿姨。”
　　“诶，”章光遥把茶盏放她面前，提壶倒着，动作不急不缓优雅极了，“现在喝茶的小姑娘少见了。”
　　看见她手里拿着那剥到一半的鸡蛋，又笑了。
　　“孩子真聪明，会自己剥鸡蛋呢。”
　　许灿：“？”
　　她剥鸡蛋的手都顿住了。
　　抬头看着老太太脸上的笑容，就也跟着笑，反正笑总是错不了啊。
　　“她是聪明，”童明月捧着茶杯，走过来，坐下悠悠地说了句：“不过不是你这样夸的，妈。”
　　“那是哪样夸？”
　　章光遥问许灿：“会削胡萝卜皮吗？”
　　许灿：“嗯，我会的……”
　　“看，”章光遥拊掌，对着童明月说，“比你这老师强吧？”
　　童明月：“……”
　　她拿着茶杯，刚坐下就又站起身：“我去看看爸做菜还要多久。”
　　许灿：“……”
　　她算是发现了，当家做主的根本不是那看着有点凶的老父亲，而是这位看似温柔似水，唠叨慈祥的老太太。
　　原来童明月不擅长家务类的事吗？
　　不应该啊，明明长得那么贤惠。许灿发挥出生平最高演技，没有笑出来，转而自自然然地跟老太太聊家常琐事。
　　关于她的生活细节，当然是知道的越多越好。
　　章光遥也很乐意聊天，没聊多久，就把童明月小时候的事情全抖抖出来：“凶啊，班里的小男孩好多都被她打哭过，人家好玩戳戳她，就能把她惹毛了，打回去。”
　　许灿忍不住哈哈大笑：“真的吗？”
　　不敢置信，她还以为童明月会是那种乖巧长大的。
　　“有次她爸就在边上看她打架，还在鼓掌啊，可把我气坏了。不过再长大点就好了，估计也是看打架打不太赢了，懂收敛了……”
　　……
　　童明月从厨房出来，看见客厅里相谈甚欢的两位，虽然感觉走远点会好一些，但也难说亲妈不会各种败坏她形象。
　　想了想，还是准备走过去。
　　“你年纪还小，不急着跟周围人学谈恋爱，”老太太正拉着许灿的手，和蔼地念叨说，“前两年还是学习重要，别的事情，放到后面都会有的。不着急。”
　　童明月走过来，附和着：“嗯。”
　　章光遥闻言转头瞥她一眼，奇怪地说：“你瞎答应什么？”
　　童明月：“……”


第19章　
　　很快就开饭了。
　　童建军没让任何人帮忙，他两手端四盘菜，没一会儿直接喊她们上桌吃饭。
　　接近正方形的长桌，一端靠墙，许灿坐在童明月的身边，是手肘放松能稍稍碰到的距离。
　　章光遥递给许灿空的小碗。
　　“多吃菜，菜不咸的，等等再看要不要添饭啊。”
　　一桌子的菜，家常小炒菜只有两道，其他的蒜蓉粉丝蒸扇贝、蛋黄焗鸡翅、牡丹虾球……这种做法十分麻烦的菜，许灿以前觉得只有在饭店里才能看见。
　　四个人的饭桌，七盘菜，弄得那么丰盛。怎么可能吃得掉。
　　许灿情不自禁地看眼童明月，童老师，您这到底是多久没回家了啊……
　　童明月跟她目光对视上。
　　轻笑了笑：“愣着干什么，”她自己刚拿起筷子，就先夹了一个鸡翅放进她碗里，“尝尝这个，小朋友没有不爱吃的。”
　　以前在外面吃饭，童明月是不会帮她夹菜的，应该是怕她拘束着不好意思随便夹菜。
　　许灿察觉到，默默地垂眼吃着鸡翅，扬着酒窝。
　　沙沙的蛋黄微咸，本身就很香，包裹着炸得脆脆的鸡翅。
　　一口咬下去，里面软嫩肉汁流出来。
　　许灿抬头，毫不掺假地说：“在外面从没碰过那么好吃的。”
　　“哦，这不难做的，腌鸡翅的料稍微讲究下而已，”童建军闻言笑说，“以后常来吃。”
　　他戴着顶布帽，等拿筷开吃才摘下来，轻轻放到旁边。
　　黑色的头发掺杂些灰白，清癯的脸颊显得眼睛很大，所以初见时，许灿会觉得他有点凶凶的。笑起来，脸颊两道法令纹就立刻柔和许多。
　　他语速不快不慢，跟章光遥高高快快的说话方式完全不同。
　　两位老教授虽然外在表现截然不同，长相不是教科书上的慈眉善目，但周身都有种与人为善的温暖。许灿扬着乖巧的笑容，轻轻点头。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
　　童明月微微起身，把蛋黄焗鸡翅整盘端起来，直接跟许灿面前的麻辣牛蛙换了个位置。
　　许灿：“……”
　　她脸都红了，低着头，压低声音讷讷说：“……不用放我面前的啦。”
　　童明月：“那牛蛙很辣的，你吃不了。”
　　“吃不了辣啊，”章光遥把砂锅盖子揭开，里面原来是粥，她把许灿的碗拿过去说，“那下次来的时候，做酱香的，酱香更好吃。”
　　热腾腾的粥盛在碗里，放到许灿面前。许灿小声道谢，童明月又递给她勺子：“这个是我妈做的，还挺好吃的。”
　　许灿听到这话，心中就开始酝酿怎么夸奖了，等真尝了两口，抬眸，眉毛微扬，眼睛亮亮地说：“又鲜又滑，而且米还是软嫩嫩的，好厉害呀，那些要排长队的砂锅粥店也完全比不了阿姨做的。”
　　“这孩子，真会说话。”
　　章光遥笑得眼角扬起皱纹，“不过我也不算自卖自夸，我做的海鲜粥就没有人是不喜欢的。当年光靠这，就抓住我家老头子的胃啊。”
　　童明月淡淡地说：“因为你就只会做这一样。”
　　许灿笑着听，几口就把那小碗粥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