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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主-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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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面上分明是一喜,却马上又将头低下去,低声道:“那极好。”提笔写字,一字一句,极之认真。
  我知她许了母亲一千份经书,虽不必全由她抄,毕竟要作个勤勉的样子,也不打搅她,自己在案侧坐下,一手支颐,侧头看她。
  她低头抄写的样子真是美。眉眼间没有了做太子妃时威盛的棱角,也没了做我的伴读时那种虚伪造作的恭顺守礼,反倒呈现出一种天然去雕饰的美来,独孤绍私下与我评点,说崔明德是宝莲之华,我阿欢则是墙边蔷薇——生长不择土壤,枝叶自带芒刺,然而叫我说,我阿欢才是那一朵宝莲,不过从前受污泥的约束,到今日才破水而出,在晨曦中悠悠盛开、完全绽放,每一瓣花叶上都洒满了绚丽朝霞。比起崔明德那样一开始便在池中高高盛放的白莲,我阿欢这样的才更美、更叫人心疼。
  我痴痴地看着她,不防她写完一札,转身将笔尖在我眉心一戳,留下一个湿漉漉的墨点:“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我道:“看阿嫂的字,真是越发隽秀了,什么时候也教教我,让我的字也写得漂亮些。”
  她白了我一眼,站起身问:“大郎呢?”
  乳母们忙将守礼抱出来,小家伙吃饱了,不哭也不闹,两只黑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四下里寻人,见了阿欢,便露出笑来,口水随着笑容溢出,沾湿了新换的小衣裳。
  阿欢爱怜地接过他,抓着他藕节一般的小手上下摇动。我本想去挽她的手,怕又惹出什么乱子,便不敢了,只得跟在她身后乱转,她将守礼抱了好一会才想起我,转身问:“你瞧他,可像不像我?”
  我有些不忿,看看这小东西,又看看阿欢,嘟囔道:“他生得比你白净多了。”
  阿欢却不生气,抱着守礼叫我看:“你看,他的手这样握,以前七娘小时候也喜欢这样。”又看我:“你有时候也喜欢这样握手。”
  我道:“小郎君和小女娘,怎能一样?我这样大一个人,和他们这小人家,怎能一样?”
  她笑而不语,明明自己也是半懂不懂,却装出个母亲样子,抱着守礼慢悠悠地在殿中绕,这小东西吃饱喝足,在她怀里两手上下挥舞,那小腿本没什么力气,偏要一上一下地跳。我本来还厌他抢了阿欢的注意力,待见他这扑腾的模样,又有些心痒,便推阿欢:“让我也抱一抱。”
  她不肯:“你笨手笨脚的,把他摔了怎么办?”
  我嗤笑道:“刚才是谁急得面红耳赤的叫乳母的?好意思说我。”
  她害了臊,睁眼道:“凡事总是从无到有…”话音刚落,知道上了我的当,便来瞥我。
  我笑嘻嘻道:“凡事总是从无到有,所以我抱抱他,抱着抱着,也就习惯了。”说着伸出双手去引守礼,小家伙倒也不怕生,咯咯笑着就望我怀里扑。
  阿欢无法,只能将守礼递给我,嘴里还嘟哝:“他年纪小,根骨未全,你抱的时候当心些。”
  我虽一口应下,真将这小人儿抱在怀里时却又有些忐忑起来——他真软啊,像是稍一抬手就能捏碎似的,又顽皮,两手两脚不断地摆动,叫人不得不战战兢兢、如临大敌。然而真抱住以后,又觉得他乖极了,脸颊胖嘟嘟的,毛发稀疏柔顺,手脚又圆又短,身上还散发出一股婴儿奶香。
  这孩子有着与我出自一脉的血统,还由我爱的人抚养着。
  有那么一瞬间,我心头生出丝丝甜意,觉得自己抱住的不是李睿的儿子,而是我自己的儿子,阿欢、守礼和我,简直就像是普通的一家三口。
  我抓住守礼狠狠地亲了一口,抬头时才发现小家伙脸上黑乎乎的一片,却是方才的墨点忘了擦洗,这会儿全弄到他脸上去了——只是经由我脸弄上去的便这么一大片,可见我脸上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阿欢在我旁边咯咯大笑,带得左右侍女、乳母们也哄笑起来,最可气的是守礼不明事理,听见她们在笑,也咧了一张小嘴糊里糊涂地跟着笑,那黑乎乎脸上只有一张小嘴是粉嫩的,惹得左右笑得更厉害了。
  我又气又恼,跺着脚将守礼交给从人,阿欢叫人打了水来,投了手巾,亲替我擦脸,边擦着,又忍不住笑,我恼得很,愤愤道:“阿嫂再这样取笑我,我下回再不敢到阿嫂这里来了。”
  她一本正经地道:“好,我不笑了。”说完竟真的肃容正色,端端正正、细细致致地替我擦了脸。
  我见她这样,倒怀疑起来,待要质问,她却抽身走开,替守礼擦拭去了。
  她一离开,那左右的侍儿看见我,顿时又爆出一阵大笑,我催人取了镜子来看时,才见这促狭鬼用手巾在我脸上留了一个“痴”字,我忙索水来要自己擦,侍儿们笑不能持,一下竟没人没应我,我又羞又恼,只能徒劳地拿眼去瞪阿欢,她恰自守礼那里回转身,手中捏着块湿手帕,向我脸上一抹,抹完趁着侍儿们忙着去换水取物,低头在我耳边道:“若是一家只有我们三个,日日如此,该有多好。”
  我心中一动,抬眼看她,她却已站直了身子,懒洋洋道:“崔明德喜欢午睡,你要寻她就快些去。”
  我心里又甜、又暖、又酸,讷讷道:“我去去就回,回来再找阿嫂——我,我也不想总来烦扰阿嫂,只是近来习书,颇有些不懂的地方,要请教阿嫂。”
  她道:“午后要抄经,赶着日子抄完,懈怠不得。”
  我道:“是为大郎祈福,我也该出一份力,等我回来,就同阿嫂一起抄。”
  她笑眼看我:“可我也要午睡。”
  我差点便道“那我也来同阿嫂午睡”,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反复思量,到底是道:“那倒不好打扰阿嫂,明日赏花,再来请阿嫂过去。”拔脚要走,临别尤觉不舍,抬头看她,却见她笑意盈盈地过来,牵了我的手道:“你身子弱,午后也该好好睡一会,养足精神,晚上我陪你打双陆,玩骰子戏。”顿觉块垒疏散,不知不觉中已笑逐颜开。
  作者有话要说:


第185章 棋子
  崔明德着实帮了我一个大忙,此次赏花之宴,我便置办得格外用心,一应菜色布置,皆出自我亲选,得在宫中举办,又按内廷规矩加增体例,原本只请了一小班散乐,如今却是坐部、立部俱全,还有吞刀吐火、走圆跳索的百戏艺人待命。
  席面设在太液池畔一处小阁。此阁是今年新造,专为赏秋之用。楼阁临湖,一楼出去是个小小院落,内里饰以山石,山石附近高高低低地种了许多本菊花名种。这馆阁二楼的窗较之时俗窗台要宽大许多,也非上下推开,而是左右推张,有些类似前世的落地窗。我们便坐在这窗边,将窗敞开,远可见太液池上平林秋水、潾潾波光,近则见楼下金红白翠、争奇斗艳,凉风爽飒,将淡淡菊香送入台阁,与窗边铜炉中燃起的香脑混在一处,既暖又甜,叫人一嗅便知金秋已至。
  我早早地便到了地方,看人陈设物件,不多时阿欢也乘辇而至,一身窄袖白衫、浅黄间裙,头上松松挽个小髻,足下蹬着锦绣丝履,乍眼望去,不像已婚妇人,倒像是豆蔻少女。我自窗边看见她,忙就迎下去,似模似样地一礼:“见过阿嫂。”
  她微嗔般横我一眼,伸手出来,扶着我的手下了辇,道:“独孤绍今日入值,此刻人在东球场,你请了她未?若未请,打发人叫她来罢。”
  我笑道:“她早就知道了,今日是巴着人换了值替才入宫的,如今只怕已在路上了。”说话间果然见独孤绍兴头头地过来,几步到门前,笑向阿欢和我行礼:“见过公主、庐陵王妃。”
  我忙去扶她:“怎么突然见这么大礼?”
  她道:“还在班值中,少不得以国礼相见。”认认真真地全了礼,直身时露出大红绢甲上一丛大大的金色牡丹,我讶然问她:“这又是从哪做的衣裳?倒是挺漂亮的。”
  独孤绍便露出些自许的笑来,按住仪刀,还未开口,阿欢先向我解释道:“太后有令,以后木兰骑俱以金牡丹为服,配仪刀如金吾之例,朔望大朝升殿,侍从太后左右。”
  我了然点头,笑道:“外面风凉,不要站在这里了,都上楼去。”引她们入座,请阿欢在上,阿欢却辞以品级,让我坐在第一,又推崔明德在主位,她与独孤绍一左一右陪坐。
  我们略叙述几句闲话,独孤绍一心记挂崔明德,频频抬头向外看,我见不得她这样,取笑道:“约的未正,现下午时未过,你急什么?”说完方回过神来,眼瞟阿欢,她只作看不见,自顾自地在那饮茶,只有独孤绍偶尔回头向我们说话时才斜眼一瞥,颇有些爱答不理的模样。
  我心里好笑,趁人不备,悄悄挨过去,从背后将她手一握,又马上松开,向独孤绍笑道:“时候还早,叫她们取壶来,我们投壶。”
  从人们早将彩选、樗蒲、围棋、金钱等一应游戏备下,一等独孤绍点头应允,便拿来一只细口金壶、三十六只彩羽箭矢,阿欢一见那壶便转头看我,手指在脸上轻轻刮了一下,对我吐着舌头笑,我自知技艺生疏,也不拿大,就让她:“阿嫂和阿绍玩罢,我替你们数筹。”
  阿欢道:“你说要投壶,自己又不玩,只我们两个,有什么意思?要么便一起,要么便都不要投了,我们三个玩钱戏罢。”
  这些游戏里除了双陆,我实在无一精通,钱戏要赌钱,我又不喜,只得道:“那还是投壶。”独孤绍听了便来让我:“你是主人,你先。”将紫羽的箭都选出来给我,红的给阿欢,自执了青色箭矢。
  宫人们将壶摆在十步开外,我挽了袖子,拿了一只箭,对着那壶口瞄了半晌,手上用力,那箭出不五步便歪歪斜斜地落在地上,我赧然看向独孤绍:“技艺不精。”
  她笑道:“第一投都不算,再来一次——不要想着那壶,只用手腕力气对着壶上一砸就是。”
  我照她所说,将一箭投出去,虽没进去,却打在壶上,生出些许喜悦,转头看独孤绍:“差不离了。”
  独孤绍笑着指点我:“力气用对了,再来一次,准一点就好,我教你,这样眯眼…”话音未落,却见阿欢慢悠悠起身过来,□□独孤绍与我之间,手搭在我的手上,轻轻笑道:“阿嫂教你,不要什么眯眼、什么手腕力气的,随便一投就好。”说话间握住我的手腕,向前一投,那箭在空中划出一条漂亮的弧线,正正落入壶中。
  独孤绍方才没有注意,此刻才深深看她一眼,向我笑道:“早知二娘与四娘要好,却不知你们原来如此相得。”
  她和崔明德从前便知道我对阿欢的心思,却不知我们到了何等境地,阿欢这样一闹,只怕她便什么都清楚了。我心中一紧,有些责怪地看了阿欢一眼,她却微笑着看独孤绍道:“姑嫂相得,不是好事么?”
  独孤绍摇头一笑,执起一只羽箭,看我一笑:“二娘既有人指点,我就不费心了,我执第二。”并不转头看壶,随手侧身一扔,那箭便利落入壶,发出一声低响。
  阿欢笑道:“十六娘这样,我只能反身投了。”拿起箭只,背壶而立,手腕轻扬,那箭如燕雀般跃入壶口,看得我目瞪口呆,半晌才鼓掌唱好,见阿欢还拿箭给我,连忙摇头:“你们两个比,我就不献丑了。”
  独孤绍轻轻一笑,连取三矢,反手一投,三支箭竟同时入壶,将那壶口塞得满满的。阿欢不等我回神,自顾地走到壶口,将里面小豆和箭矢尽数倒出,复又转身回来,重新背壶立住,一手执箭,反手投出,那箭跃入壶中,又弹跳出来,恰恰落入她手里,阿欢再以箭投壶,箭只又弹跃出来,落入她手,如此反复,竟是骁投数十次才止。
  独孤绍被阿欢比下去,有些不忿地道:“投壶我不精,你比过我不算本事,比过她才是。”
  我已是看得目不暇接,都忘了喝彩了,听独孤绍说起,惊道:“还有比这更厉害的?”
  阿欢笑眯眯地看我:“投壶之技,崔二若论第二,世上无人敢认第一。”
  我实在想不出比这更厉害的技艺是什么,心里抓心挠肺地想要让崔明德过来表演一番,可偏偏约的是未时正,据此还有大半个时辰,便把拖着阿欢的手问她:“崔二是怎么个第一法?骁投之数比你更多么?”
  阿欢笑道:“前几年见她投过一次,壶口平置六环,崔二手执七矢,一次投出,一中壶,余下六支,各中其环,支支不差。又能左右开弓,对着仅容一矢的窄口轮流投送,一矢入,一矢出,百骁不差。”
  我只想着那场面,便觉叹服不已,连声道:“她看着斯斯文文、秀秀气气,我还以为是世家闺秀,只精于琴棋书画,不想连这投壶之艺也这样精绝。”
  阿欢笑眼看我:“你不是见过她打球么?敢不戴遮挡便在外面球场打球,任男人们观看,怎么会是那些扭扭捏捏、故作姿态的小娘子?”
  她一说我方想起从前的确看崔明德打过一场球,其中操纵持控,也的确不像是那些扭捏避讳的样子。可不知为何,这样英姿飒爽的小娘如今却像是彻底变了一个人,不是弹琴鼓阮,就是读书写经。倒不是说这样不好,只是印象中的崔明德似乎总是安静斯文,知礼守节,与王氏、裴氏等大户女儿,殊无二致——就像是从前阿欢在外人面前的模样。
  我抬头去看阿欢,她颇有深意地看我,又对着独孤绍努了努嘴。
  我便去看独孤绍,这厮这时忽然就忧愁起来,自己先倒了一杯茶,一口饮尽,叹息道:“你以为她和我要好,是怎么个要好法?她也曾与我一道斗鸡走马、拼刀比剑,在街头与胡儿蹴鞠比斗,指使侍儿捉弄无赖子,偷了兄弟们的衣服去寺庙里看百戏。我家那老兵不爱读书,放着家传兵书不看,也不替我请师傅讲解,是她一字一句地向我讲解,战阵军势,都是我们一笔一笔地在纸上演练,又拿侍儿们练手,才烂熟于心的。她还从她季父处借兵法给我,她家里嫌她是小女娘,不肯借,她就当场背诵,夜里再誊抄给我。”
  我默然无语,两眼去看阿欢。她对我笑了笑,向独孤绍道:“然而她年纪渐长,父母勒令她学习女红女则,以图来日。她姊姊与她少有令名,自十岁时起求亲之人便络绎不绝,她父亲以为奇货可居,屡屡不应,遂至年过十五,还未字人,后来遇见废太子事,两人的亲事都就此耽搁,她姊姊出家为尼,她则自请入宫,两人都只能孤苦伶仃,孑然此身。”
  独孤绍淡淡道:“她十二岁时,她祖父本欲让她姊姊嫁到卢氏,她父亲却嫌卢氏徒有清名而家境不丰,想要将她姊妹许给宰相之家,然而当时房相公名声欠佳,她祖父又不同意,一来二去的,就拖到了废太子选妃的时候,那时再后悔也来不及了。”
  我垂了眼道:“所以从头到尾,她们姊妹都不过是家中棋子,嫁给谁,什么时候嫁,都只考虑家中利害,从不曾想过她们自己的幸福。”抬眼去看阿欢,她也正在看我,四目交替,她便知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对我浅浅一笑,露出了那一个小小的酒涡。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今年轮到太平和欢欢来说中秋快乐了~记得吃月饼哦~么么哒~


第186章 同路
  崔明德来得倒算早,我与独孤绍固然是殷勤相迎,连阿欢也亲迎了下去,崔明德不慌不忙地同我们见过,我先谢她相助,她却向我郑重一礼,道:“家中二十郎与三十九郎多年诠选不得,还是托了二娘才能选为优品,是我要多谢二娘才是。”
  替她家里两个读书不甚出挑的弟弟选官是我自己的主意,概因崔氏家学淳厚,子弟以科举入仕不难,与其助那品学俱优、自己便可摘取功名的,倒不如帮帮这些后进学辈。我便从独孤绍那里打听下来,将与崔明德关系不错的同母庶弟与堂弟荐到吏部,一人选了秘书正字,一人选了上县县丞,俱是前途大好的流内之官——这事说来既小,宫中内外又难通消息,因此连阿欢都不知道,崔明德人在深宫,消息如此灵便,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看她一眼,笑道:“二十郎和三十九郎两人俱是俊才高捷,又遇明时,入等不过是早晚的事,没有我,亦自有他人拔擢,不敢当二娘大礼。”
  崔明德笑而不语,款步随我们上楼。我特地没让人收拾投壶残局,经过时留神看她反应,却见她目不斜视地走过,入座以后亦只叙风月,一字不提及独孤绍所说事,亦不与独孤绍交谈。
  阿欢便与我对面一望,她叫人将投壶之器收走,又命人上菜。
  今日多是菜蔬果实,荤菜皆是生肉,先有脍人上来,挥舞如飞,将牛肉与鱼肉切成极薄的片,一样一样呈在盘中——牛肉绯红粉嫩,则以水晶盘盛放,鱼肉晶莹雪白,则盛以珊瑚之具。肉片之侧有四小格瓷盘,装着芥辣、茱萸、姜醋、橙齑,每样也都按酱料配出瓷器的颜色,望之不似食物,倒好似珍珠钗环之类。
  除肉之外,又有螃蟹,如今吃蟹已如我前世那般,也有膏黄等讲究,只是蟹的产地不一,今日用的是母亲特赐的大蟹,已在宫中精心养了半月,又大又肥,每人跟前先上了三只:一只生食,除橙齑姜醋外,又另供了新调的桂花果齑,名实都极清雅;一只剥壳、灌入调料、在火上清蒸;一只将膏黄与肉皆拌在一处,裹上面糊油炸,即所谓“蟹穑敗薄
  脍人片过最初的几样后便退在一旁,教坊奏起乐来,先便有两人上前,演那吞刀吐火的戏,两人皆是口中与两手上轮番出火,两手交舞,三处火焰皆时大时小,时青时红,绚丽非常;这两人之后,又有耍绳戏的上来,将一根长绳舞得如活物一般,时而如灵蛇出洞,探上席案,时而如天女散花,飘洒六方,又能将那长绳平地定住,自下而上,笔直一条,那艺人沿着凭空而上的长绳爬上爬下,身子卷在绳上,做出各色滑稽之戏,惹得我们连番叫好。
  我本只命人上了果饮,没有上酒,倒是宴到一半,阿欢笑道:“有宴无酒,没什么意思,还是叫她们上酒罢。”
  崔明德不置可否,独孤绍却道:“你们喝,我今日入值,不可饮酒。”
  阿欢笑道:“只是些果酒,浅饮几杯,当无妨碍,你看金吾骁卫,日中饮酒,亦非大事。”
  独孤绍正色道:“前有孙武斩吴王之爱姬,后有细柳不让天子之诏,军法所在,不敢片刻少忘,四娘恕罪。”
  我知独孤绍对蹴鞠使这职司甚是看重,平日再是嘻嘻哈哈,于公务上绝不懈怠,怕阿欢尴尬,刚要出来打个圆场,却见她状似不经意地举杯品啜,手转着杯子,慢慢道:“这么说,十六娘是真将木兰骑当做府兵般看待?”
  独孤绍微恼道:“太后既名之为木兰骑,设队正、什长,依品级给等例,自然是将其当做兵卫看待,冀其武勇整肃,不输男儿。”
  阿欢轻笑道:“是么,我还以为木兰骑操练宫人,不过是为了供奉打球、执掌仪仗之用。毕竟我数次见十六娘操演,所行者不过是简单的列队仗立,就是蹴鞠打球,并无军中常见的行军、砍杀等戏。”
  独孤绍脸上微红,辩解道:“列队仗立,乃是兵容整肃之始,凡事总是从易到难,不可一蹴而就。”
  阿欢笑道:“原来如此。”举着杯子,向独孤绍遥遥一敬,道:“既这样,我们便都不要喝酒了,用果饮就是。”口中虽如此说,面上却露出嘲讽的笑意,独孤绍被她激得极之不悦,碍着她的身份,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闷闷饮茶。崔明德看独孤绍一眼,转向我道:“虽不能饮酒,倒可以游戏。”
  我立刻便道:“可以投壶。”崔明德一笑,道:“秋日过半,近来时感体虚倦怠,还是玩些平缓的游戏,譬如长行、骰戏之类罢。”又看阿欢:“地方不宽旷,不必留这许多人侍奉,只一二人在门口等宣即可,四娘以为呢?”
  阿欢笑道:“我也正嫌人多,莫不如叫他们把席撤了,挪床过来,我们四个都坐床上,边说话边游戏,若是玩累了,还可倚窗赏花。”见我们都无异议,便叫人挪了坐床,将长行棋盘放在中间,她们两个、我们两个各据一边坐了,崔二的侍从秀奴与阿欢的侍儿七七两个站在楼梯口等候。
  崔明德等从人都被远远遣出去,方看阿欢:“不知四娘特地提起木兰骑的军纪,是往日见了卫中有不法事、阿绍却未曾留意,还是有别的原因?”
  她一说话,独孤绍便又直直地去看阿欢,阿欢一笑,慢悠悠道:“木兰骑为阿家钦选之仪从,十六娘又治军严明,麾下并未见不法之事。”不等独孤绍绽出笑,又补道:“不过这只是以宫人选充蹴鞠仪仗事而言。倘若当真如府兵那般,晨起出操,至夜方休,未必人人都能尽心听从,何况宫人之供奉,较之军中远为优厚,背后牵扯又多,操练不成,还能退还本宫、出入自由,十六娘这‘蹴鞠使’又只是职分,不是常设之官,恐怕十六娘未必能令行禁止、如身使臂。”
  独孤绍默然无语。崔明德眸光闪烁,盯着阿欢道:“然而便是金吾、百骑,也未必便如四娘所说,日夜操练、军纪森严。”
  阿欢笑道:“若十六娘志向只仪仗侍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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