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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3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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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的不说,光新打的深井,这“咸宁市”居然就有三十余处。物流行临时搭建的大牲口围栏,各色牛马少则二三十,多则千几百,大大小小的物流行加起来,大牲口数量依然是破万。
  可所有物流行也不混乱,草料库、豆麦库都已经建好。除了这些,物流行旁边多半都有大车行,临时搭建的大通铺,住的都是车把式和伙计,一个大通铺就是五十号人,这样的大通铺连成一片,约莫有一百来个。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一个月之内,依托“永安镇”为基础,然后疯狂建设出来的,这如何不让人大开眼界大吃一惊?
  


第二十六章 混人
  南昌城,总督府离洪州都督府并不远,洪州都督高履行也是个识时务的,长孙无忌虽然跟他是表兄弟,但自从张德把“武汉”捏成一团之后,就让高履行彻底做了点头都督,洪州这几年,就是武汉的“人力资源库”外加……资源库。
  赣水的运力,足够把“豫章郡”的各种原材料,通过彭蠡湖然后进入扬子江,输送到武汉。江州一段岸上的纤夫团伙是南昌人组成,也是因为经年累月的产物。
  “相公,外面有个‘大秦国’番僧,说是长安旧人,前来一叙。”
  “‘大秦国’?”
  房玄龄回忆了一下,微微点头,他立刻知晓,应该是景教大法师阿罗本。当年皇帝为了装逼,显示中国胸襟,就让他亲自去城西迎接了阿罗本。
  当然阿罗本也会做人,入长安之后,仅仅是传教二十一人,而且只在胡人中传教,可以说是令人非常满意的番僧。
  只是房玄龄也不知道,是阿罗本自己还是门徒前来拜访。
  “见。”
  “是,相公。”
  亲卫得了许可,便出去迎人进来,不多时,就有个精瘦白须的番僧进来,一身红白袍,黑瞳褐发,鼻梁不似碧眼胡种那般高,须发都是浓密卷曲,饶是特意用了头冠固定,可还是炸毛如犎牛,着实有些滑稽。
  “相公,此来南国,只求相公帮忙美言几句。”
  这老番僧,果然是阿罗本,见了房玄龄行了大礼之后,就直截了当开了口,倒是一贯如此。
  阿罗本一脸的焦急,房玄龄却是奇怪:“大法师不是追随御驾,前往辽东了么?怎么如今却来了豫章?”
  “老朽在辽东得了陛下旨意,可前往江汉讲道,门徒抵达汉阳,却是遭了罪。慢说讲道传教,只是行走,便有警察时时盯着。几近折磨,如今在江汉,百姓皆视我等为盗匪蟊贼,便是连亲近攀谈也不可得。”
  一脸郁闷的阿罗本万万没想到拿了“世界之主”的旨意,居然在武汉行不通。而且阿罗本也不傻,没有直接说去武汉传教,他是早就考察过的,武汉和别处不同,这里在籍人口不多,“外来务工人口”极多。
  于是阿罗本跟李董说,他来武汉,是要为伟大的皇帝陛下宣扬威德,尤其是要在那些番邦“奴工”之中,好让他们知晓皇帝的仁德威权。
  可谁曾想,心思主意打得都很好,偏偏武汉那边不买账。
  底层官僚倒也无感,独独观察使府定了基调:传教就杀。
  罪名要多少有多少,老张也懒得理会那么许多。作为一条工科狗,好不容易折腾了这么大的局面,老子平白让外来户来侵占思想阵营?开什么玩笑。
  幸亏这年头唐朝牛逼不解释,也不需要讲什么法律人权,“破家县令,灭门令尹”,搞你一个胡人番僧,还不是“自由心证”?
  法律那也是在一定的社会群体共识之下才能讨论,特么的几个外地来的番僧,别说税赋贡献了,你他妈连一个煎饼都没在武汉消费过,还想享受“讲道传教”的权利,皇帝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噢?大法师有所不知,‘地上魔都’之名,绝非毫无由来啊。若说‘武汉’乃是法外之地,兴许过了。但若说不可理喻毫无道德,却是中了。”
  说罢,房玄龄叹了口气,“若是老夫尚在中枢,自然也能为大法师奔走,可如今老夫已经沦落南国,堪称丧家之犬,左右无门生故吏,内外无幕僚心腹,纵使想要助大法师一臂之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眼见着房玄龄“垂垂老矣”的形象,再配合尚书左仆射那落魄的眼神,阿罗本顿时觉得,这个帝国的宰相,他,过气了。
  哀叹一声,阿罗本也是爽快,直接道:“老朽……老朽也只能再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亲自前往江汉,同官府辩个道理:这天下,还到底是不是贞观皇帝的了?这圣旨,还到底作数不作数!”
  “大法师勇气非常,远胜常人,老夫如今虽不能施以援手,却也愿为大法师呼吁,再襄助大法师些许财帛,用以维持。”
  “多谢相公,有劳相公……”
  不多时,阿罗本领了一盘银元,还是“华润银元”,一半忧愁一半欢喜地走了。
  “阿耶,这老僧是个甚么意思?俺怎么没听个明白?”
  房二郎从屋后出来,眨巴着眼睛,手里还攥着一条黄瓜,是不是蘸一下另外一只手里托着的酱碟。
  “阿罗本倒是好本事,居然从皇帝那里混来了前往武汉‘讲道传教’的资格。旧时只允许他在番胡之中传教,如今却是涨了野心。他以为有了圣旨,武汉便如别处一般,唯命是从,却哪里晓得,张操之不是个会跟他讲道理的人。”
  “什么意思?”
  “张德容不得景教之流。”说罢,房玄龄瞄了一样房遗爱,“你莫要以为张德是个不咬人的,老夫回想自他入长安起,死在他手中之人,不拘汉胡,多了或许没有,十万八万总归有的。”
  咔嚓!
  房遗爱脸皮抖了一下,黄瓜咬的脆响:“阿耶,不至于吧?若真是死了十万八万,还不闹得满城风雨路人皆知?”
  “这才是张德厉害处。”房玄龄看着房遗爱,“这是个定了心思,便甚么都可牺牲之辈,老夫平生最忌惮的人物,便是此类。”
  “呃……可阿耶还是让俺跟他胡混?”
  斜眼看着房遗爱,房玄龄微微闭目,神色很是放松,哪有之前面见阿罗本时候的“颓唐”:“你懂甚么?他又不是要造皇帝的反,那如何折腾,又有何惧?”
  “说来也是,俺要是有武汉这等基业,不造反等着作甚?皇帝要是知晓,还不是要琢磨如何勾了你的性命?不如造反。”
  “你这句话,倒是说得极为在理。不过不管如何,如今房、范两家,不管在南在北,都要借他‘势力’,将来他是被皇帝诛三族还是举族流放,都是他自己的选择,与老夫无关。”
  “俺倒是觉得张操之比俺还混。”
  “……”
  房玄龄愣了一下,竟是觉得儿子这一回说的话,更加在理了。
  


第二十七章 例外
  “这个阿罗本确实持有御批文牒。”
  江汉观察使府中,张贞跟张德汇报了情况,之前“景教”诸法师想要在“番邦奴工”中传教,这是皇帝特许的,只要“景教”不在“百姓”中传教即可。
  “噢?”
  老张不无恶意地揣摩,这大概是李董随手之举。
  但今时不同往日,老张也懒得理会是有心还是无心,凡是越线的宗教,管你外来和尚还是本地和尚,统统都是一并打杀了账。连黄州禅宗都不敢放肆,何况区区“景教”,整个唐朝加起来的门徒,有没有五百个都两说。
  “宗长可要见一见?”
  “四郎你怎么看?”
  “以我之见,不如轰走,这番僧狂的很,言必称‘皇命’,府内不少人都是有些忐忑,说到底,皇帝最大。”
  “也是,总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情,便见上一见。”
  老张打定主意要亮明态度,省得府内官僚太过小心忌惮。一个番僧也让一干精英“投鼠忌器”,这不是滑稽么。
  固然阿罗本是“狐假虎威”,可这“虎威”能不能抖落在武汉,还两说呢。
  隔了一夜,张贞先行去见了阿罗本和他门人,诸“景教”教众多有来自叙利亚的,有大马士革的贵族子弟颇为嚣张,冲张贞道:“四郎莫要自误,我等身负‘皇命’,乃是钦定传教法师,非同寻常胡虏番僧,此行亦是为陛下谋万世不灭之基业……”
  可去你的吧!
  张贞内心疯狂地吐槽着,还万世不灭之基业,就你们这帮丧家犬,连老家都呆不住跑来唐朝,还装什么装?
  国朝武汉诸官僚的世界观是相当别致开阔的,毕竟被某条土狗强行“开眼看世界”,不但看了世界,连宇宙都看了,某些甚至连微观宇宙都看了。
  以至于像吴王殿下这种特殊癖好份子,对于宇宙的开端是黑洞还是脑洞,产生了一个大大的疑问。
  武汉“精英”是知道西突厥以西是波斯,波斯和弗林国又是互爆好多年,大马士革产“星星铁”,没有“癞癞魔”……
  长安坊间研究蛮地、胡地的学者,还真不一定知道弗林国乃是“大秦故国”之遗存,但武汉哪怕是曹老爷子这种人瑞,照样能蹦一句“罗马可惜了”。
  “同我说这些作甚?我不过是个跑腿的。”
  张贞扔下这句话,便赶紧闪人,他素来跟“和尚”不对付,番僧更是烟雾,实在是不喜欢那些个神神叨叨的物事。
  还是物理学、数学好玩。
  等到张贞走了,阿罗本诸门徒纷纷吵嚷,有人对阿罗本道:“老师,这‘地上魔都’实在是乌烟瘴气,合该我教大兴!”
  听到这话,阿罗本也是情不自禁地点点头,他是考察过的,自然晓得武汉有着唐朝最多的“番邦之民”。向唐朝百姓传教,官方是不允许的,能让“景教”在长安有个地方生存,就已经很不错了。
  放在这个时代来说,当真是宽宏大量气魄非常。
  因为别的地区别的国家,都有自己的“宗教信仰”,“景教”想要传教,一定会和当地的“本土宗教”发生冲突,仇杀也就随之而来。
  “景教”在波斯,也只能说是因为波斯没落,无暇兼顾,这才让“景教”稍作发展,可连祆教的零头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景教”在波斯东土的首领,一见着“上国天使”长孙冲,立刻跪了过去,疯狂舔舐。
  实在是熬苦日子,真不是一般人可以熬过来的。
  谁特么愿意风餐露宿吃沙子,然后死了喂狼?他们又不是心理变态。
  于是至今虽然多有消息从西域传回来,但阿罗本并不知道,河中“景教”已经彻底走上了一条跪舔的不归路,唐朝大表哥堪称指路明灯,指哪儿哪儿光明,跺哪儿哪儿罪恶。
  然后河中“景教”弄出来的几代圣女,各种纯洁啊美丽啊等词汇往上面砸,但主要工作就是把大表哥舔的更加干净一些。
  “榻上苏武”表示“意识形态”还是要看“物质基础”,你说你一个漂亮妞的精神世界是为了丰富广大人民群众的生活,可最终不还是指着老夫的开元通宝活么?
  阿罗本倘若知晓某个“上国天使”和“上国土狗”还是“姻亲”,大概会当场脑溢血……
  “若能在此间传教,我派大兴,就在当世啊。”
  感慨一声,阿罗本心中也是有些澎湃,他来唐朝时,一路东向,不管是哲学观还是价值观,都得到了提炼,更加让他震惊的是,唐朝的整个社会,是不断地区域“和平”,一切的对外的战争手段,也都是为了长时间的“和平”作努力。
  尽管时候皇帝同样会拿胜利来装裱功绩,但对外的“威势”,远不如对内的“修德”更加有含金量。
  至于其它,阿罗本眼中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口,是罗马和波斯加起来都无法比拟的富裕之地。他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中原”如此之大,连绵广博的耕地,而且普遍产量都是叙利亚的三倍。
  一切都是巨大化的,水利设施、君王宫殿、战争机器、官僚团队……甚至连“教派”的门庭,都是如此的巨大。佛门道门的山门,贞观朝多见历朝历代的遗迹,但都是相当迫人的巨大。
  “‘地上魔都’,就见一见这‘魔都’的君王吧!”
  阿罗本打定主意,他来唐朝十多年,早就知道“天下”的概念,也知道“皇帝”远比任何波斯、罗马的统治者更加权威,这是真正可以一个人的威权碾压千万人的地方。
  纵使如何癫狂,也不会是个例外。
  阿罗本内心如此点评着张德,然后起身:“走吧。”
  一干教众,皆是穿着宽袍大袖,然后前往江汉观察使府。
  陆续穿过数道门,到了中厅,阿罗本便见一人穿着官袍,正在喝茶看报,见到他们来了之后,起身道:“诸法师快快请坐,师请。”
  伸手示意,众人都是还礼之后入座。
  入座之后,便听张德笑呵呵道:“诸位来武汉之意,本府已经清楚,不过本府只能遗憾的说,传教是不可能的,有圣旨也没用。”
  


第二十八章 被摩擦的人生经验
  听到张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阿罗本那张脸极其震惊,表情无比丰富。他来贞观九年入长安,武德朝便和汉人打过交道,深知天朝皇帝之权威,乃是人神一体,地方诸侯实力只要不够的,无一例外,都不敢僭越。
  作为一个叙利亚的神职人员,阿罗本游历的地区相当辽阔,在大马士革第一次遇到汉人驼队的时候,他为之惊叹的并非是“塞利斯”所产的丝绸、花椒、麻布、漆器。器物再精美,还是要人来用。
  他惊讶于驼队商人的“多智”,以及别开生面的思考方式,从汉人的口中,尽管都是一鳞半爪只言片语,但阿罗本在青少年时代,就已经知晓东方有一片土地,它是连成一片如沙漠一般广大,但它却全部都是耕地。
  一亩三百斤以上的粮食产出,和叙利亚一亩一百斤的粮食产出相比,这是一个极为恐怖的比较。
  阿罗本曾经以“学者”的身份前往罗马的故土,当时已经是达戈贝尔为王的法兰克王国,金发碧眼的蛮族将罗马旧族彻底赶到了乡野和地中海的半岛上。
  但显然“学者”的身份并不能让他接触到王国的贵族,别说宫相,即便是乡下贵族同样对于知识毫无追求。“采邑”的收益,足够供养贵族一家,曾经的罗马遗族和新来的“金发碧眼”奴隶,完全是在多重剥削下在无知中悲惨死去。
  阿罗本连法兰克王国法典多看一遍的心思都没有,而东方的罗马在和波斯人的纠缠中消耗太过,整个环地中海都没有叙利亚“智者”渴望的生存土壤。
  直到下定决心东行,隋朝皇帝还在位的时候,他在霍拉桑第一次见到了大量的“纸张”,这种昂贵的被命名为“蔡侯纸”的书写材料,更是让阿罗本迫不及待地想要前往“塞利斯”,在河中逗留了整整五年,因为突厥人在内战,西突厥个吐屯对西域的盘剥使得阿罗本没有机会前往“塞利斯”。
  更何况,西域传来的消息,同样让阿罗本有些惶恐。
  “塞利斯”爆发着叛乱,皇帝被杀死了。
  这和阿罗本从汉人那里听到的皇帝威权不一样,他一度怀疑,是不是皇帝的权力,比法兰克的王还要低,需要拿土地去收买别人。
  但很快,情况又发生了变化,突厥人自己开始了一场厮杀,争夺水草和部族,然后阿罗本跟着混乱的队伍,进入了西域。
  又呆了几年,就听说“改朝换代”了,有一个英雄成为了“塞利斯”的统治者,而这个统治者五年就统一了“塞利斯”,解决了大部分的对手。
  只是丝路被封锁,阿罗本迟迟找不到机会入关,他在疏勒、且末、河中时常走动,因为这时候的局面已经稍微好了不少,大规模的战争明显变少了。没过几年,阿罗本听说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事情,突厥人在争吵着要不要去朝贡。
  很快,消息传到了西域,原来突厥最强大的一个部落,他们的可汗,居然被活捉到了“塞利斯”的首都。而这个可汗,哪怕是在西突厥内部,同样有大量的军阀认可。这让阿罗本更加确信,他的机会来了。
  伴随着从东方不断流窜过来的鲜卑人、羌人,阿罗本知道这是一个名叫“吐谷浑”的国家,彻底被灭亡。他第一次见到了唐军,一支骑兵,二十人的规模,却在追杀十倍以上的鲜卑人。
  令人印象深刻的画面,叙利亚的“学者”千辛万苦,终于进入了汉人聚居的地方,从敦煌开始,一路向东,任何一个城市,放在叙利亚,都是一个军阀才应该有的规模。而每一个城市,都会有忠于皇帝的官员和驻军,他一度以为这里就是“长安”。
  尽管羞愧于自己的无知,但阿罗本更加肯定自己的前行是正确的,同时也更加确定,皇帝的确如驼队的商人说的那样,具有着令人震撼的权力。
  有别法兰克人的统治,“塞利斯”并没有大量的军阀贵族掌握着“采邑”,当他描述法兰克人的统治方式时,西北州县中的“学者”,感慨了一句“有类殷周”。
  阿罗本第一次听说“殷周”,此时的他已经能够很流利地翻译梵文、佉卢文,也能说一些绕口的关中方言,但对于“殷周”,他并不了解。
  讨论过后他才知道,这是一个相隔千年以上的时代……
  君王的权力不在于其“征服”,而是“统治”,阿罗本的见闻及知识,让他清楚地知道,真正像一个“地上神明”的君王,只有“塞利斯”的皇帝。权力延伸扩展的范围之大,接受人口之多,让阿罗本欣喜若狂。
  因为只要影响了君王,就等于影响了一切。
  贞观九年在长安西郊,他是这样想的,并且自豪帝国的“丞相”前来接见他,这是很多教派无法做到的事情,但他阿罗本做到了。
  尽管皇帝只允许“景教”在“胡人”中传教,且只允许建设一个教堂,但在阿罗本看来,这开了一个好头。
  之后“塞利斯”,确切地说是“唐朝”,国家的变化快到让阿罗本根本来不及去记录。大量的“战俘”出现在了长安,一个又一个阿罗本曾经想要去看一看的国家就这么灭亡了。
  然而这一切的发生,都是在长安城安定祥和的氛围中发生的。再后来,唐军进入了西域,他曾经呆过的疏勒、且末,先后被唐军攻击。他担忧曾经的老朋友,结果老朋友来到长安的时候欣喜若狂……尽管只是作为“遗族”,被限制在了长安。
  当皇帝决定迁都的时候,西突厥人同样已经开始一路向西,皇帝的威权开始延伸,不但延伸,而且更加深入。
  整个帝国似乎一直在昂扬上升,阿罗本看不到有什么地方可以威胁到皇帝,在他看来,所有人对皇帝都会臣服,哪怕再不满,哪怕有大自然的伟力作为围墙栅栏阻隔着,但依然只能是臣服,并且解散或者削弱手中的武装力量。
  他不相信到了这样一个强大的时代,还会有人“忤逆”皇帝的意志。
  直到他来到武汉,发现无往不利的圣旨,居然被当作了厕纸……说到厕纸,阿罗本很喜欢它,毕竟,在没有厕纸之前,阿罗本不想回忆之前几十年“拭秽”的方式,不管是波斯还是叙利亚还是罗马还是法兰克。
  本来已经重新梳理过的“三观”,在某条土狗吊儿郎当甚至相当轻佻的语气下,立刻又变得无比复杂,就像是“孔圣显灵”过后没几年就倒塌的“文王庙”,有无数种碎裂的声音在阿罗本的脑海中响起。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阿罗本脑海中一片空白,他几十年的人生经验一次次地遭受冲刷,本来是应该坚韧不拔坚不可摧的,可这是怎么了?
  他拿到了圣旨,这可是圣旨啊,这可是能够在天竺、蕃地,随随便便就能召唤几万人马的圣旨啊。
  这是皇帝意志,犹如皇帝亲临。为什么?为什么会有人像疯子一样呓语,轻佻地浮夸地无视了它,并且还毫无畏惧?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阿罗本心中自问着,然后猛地身体一震,“啊”的一声,直愣愣地向后倒去……
  


第二十九章 “狂妄”
  “哎哎哎,师,你他妈可别死我这里啊卧槽!”
  老张什么都想到了,就是没想到阿罗本这个洋和尚眼睛一闭就直挺挺倒过去,别说骂这般番僧,就是摁在地上殴打,他张某人也不会有半点麻烦。可要是死在这里,那就是有说道了。
  事涉僧侣,还特么揣着圣旨的,还特么是当年被房玄龄接见的,还特么是被皇帝老子特许建庙的。人可以瞎浪,但不能瞎死啊。
  情急之下,老张都特么快尿了,上去就给阿罗本俩耳光,啪啪啪又抽了几下,接着掐人中。一摸脉搏,好,还有脉搏,继续掐人中,阿罗本终于醒了过来。
  “陛下!陛下!陛下”
  卧槽什么鬼?
  连喊三声“陛下”,老张差点跟着吐一句“臣妾做不到”,松了口气,抖擞精神又站了起来,老张看着这老货,无奈道:“师,你还是先去休息休息吧。”
  鬼知道这老货心里到底转过多少个念头,突然就闭气过去,实在是太恐怖了。
  阿罗本脑子还是懵的,隔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手一抬:“扶我起来。”
  门徒把他扶了起来,阿罗本看着张德,半晌,才虚弱地说道:“我们以前在长安,说笑你是‘地上魔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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