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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工科生-第3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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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徒把他扶了起来,阿罗本看着张德,半晌,才虚弱地说道:“我们以前在长安,说笑你是‘地上魔都’的王,现在……你果然是此地的王。”
  “嗳!师,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老张是无所谓老番僧如何编排他的,横竖他也不信什么主,就算是拜个上帝,那也是国产上帝,昊天上帝听过没?至于非法穿越这件事情,说不定哪天物理学的大牛就给宇宙糊了张大饼,它就成了呢?
  老番僧要是用“冒险家”“学者”的身份前来,那没说的,好酒好菜走你。学术上可以有争议,生活上依然可以一起撸串嘛。可老法师现在打的主意大大地坏,想跑来武汉忽悠信众地干活,那老张没请他吃前沿菜品“花生米炒豆腐”,已经是雅量非凡。
  前阵子听说突厥人两破大马士革,跟对手在大马士革玩起了“抢劫竞赛”,让不少景教教众好生为阿罗本老法师担心,而老张心想王八蛋突厥狗能去大马士革抢劫是为什么?源头多少跟自己沾一点关系,所以也就没那么粗暴。
  不过现在看来,粗暴不粗暴也没啥,人老法师压根就不是上的伤痛,显然是因为某些原因,刺激了脆弱的“玻璃心”,精神上遭受了毁灭性的打击。
  “使君抗旨不尊,同‘谋大逆’何异?”
  阿罗本气的跳脚,猛地又情绪激动起来,脖颈上青筋暴出,一副要过来咬人的样子。
  得亏老张左右都是本家护卫,自己又常年撸铁,别说一个老法师,眼前这一窝景教教众一起上,都不够他三五拳的。
  抬手阻拦了护卫上前,老张笑呵呵道:“师说我抗旨,这是对的。说我‘谋大逆’说我不尊,却是差了。”
  知道阿罗本是个什么样的性子,那就好说了。
  老张跟他讲起了道理:“皇帝陛下雄才大略,世人皆知。不过,再如何雄才大略的英主,也难保有‘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时候。师,你当皇帝的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托大说一句,我未入京之前,长安城也没几家可以跟我斗富。”
  “……”
  一看老张炫富,阿罗本又是一口老血,感觉眼前这个江汉观察使,真他妈是个混账。本以为他要讲道理,结果他炫富,而且还是炫二十年前的富。
  当然了,二十年前的江水张氏……还是有钱。
  “之所以跟老法师说起某家资,倒也不是炫耀。只是于你有个说道,这长安的富贵,也就是增补个‘贵’罢了。”
  言罢,张德又示意了一下景教门徒,让他们把阿罗本扶回椅子,于是他回转拿起茶杯,吃了口茶,接着道:“师可知道皇帝仅仅是准备给皇后修的陵寝,要多少钱粮么?”
  阿罗本一脸懵逼,但隐隐觉得有很多“秘密”,似乎就要揭开。
  “一年税赋。”
  “什……什么?!”
  作为一个大马士革僧侣,他当然知道贵族的富丽堂皇都是建立在无数“贱民”身上,即便是养活一个有马战士,就需要一个村落尽心尽力的供奉。而一个“王”,需要的自然更多。
  但在唐朝,阿罗本来得太晚,贞观九年的时候,太子糖在漠北一度成为“硬通货”,冬季几乎就是当宝石来交易,直到皇后完全接手,才改变了这种“涸泽而渔”的现象。
  贞观九年的唐朝,已经可以浪的飞起,中央财政的改善是有目共睹的。
  “再加上新修宫室,翻新九成宫洛阳宫,你以为就凭贞观四五六年那点家当,能修起来?”
  老张负手而立,看着阿罗本,“皇帝还变不出钱来。”
  “使君是何意?你莫非想说,这些钱,还是你变出来的不成?”
  冷笑一声,看着张德,阿罗本满脸的嘲讽。
  “不错。”
  “……”
  青筋暴出,差点又闭气过去,猛地,阿罗本眼睛一闭,却是深吸一口气,没有发飙,他静候下文。
  “师莫要以为某在自夸,不拘是定襄军粮、白糖冰糖、精炼海盐、河东麻料、河套羊毛、沧州棉花、东关瓷器、长安水机、岐州玻璃、武汉蚕种……”老张并没有炫耀的神色,而是在说微不足道的事物一般,“没有我,它们也许也会出现,不是今年就是明年,十年不行就来百年,总会出现。但现在贞观朝需要它们出现,于是我就让它们出现了。”
  “……”
  阿罗本感觉自己是在听长安南里的传奇,而张德就是个武汉的说书先生。
  “有我没我,能是一回事吗?师可懂?”
  没有嘲讽阿罗本的意思,老张也并没有自夸,而是真的在解释,“似师这等非中国之人,见惯了直来直去,或许也有‘尔虞我诈’,但毕竟不是中国之人,更非中国英杰。某少年时在长安,同某此刻在武汉,师不会以为皇帝一直视之如一吧?”
  “可你到底没有遵旨!”
  “不错!但谁信?师难不成会出去大肆宣扬某没有遵旨?信不信治你一个‘泄露内事’?你就算回转辽东,去皇帝那里告状,你信不信皇帝最多就是让你在长安多招几个门徒,然后就当这件事情没有发生过?当今皇帝什么人物没见过?当年裴寂时常小视于他,可也是忍到贞观朝才让他滚去和羌人作伴?”
  “今时不同往日!”
  阿罗本陡然吐这么一句出来,张德倒也有些讶异。
  点了点头,老张也认账:“不错,今时不同往日。但皇帝依然不会为了区区景教传道一事,就要治我‘谋大逆’。‘治大国如烹小鲜’,想必师是听过的。都是小鲜,就因为某条鱼刺多,就把炖鱼的锅砸了,你见过这样的厨子?”
  尽管阿罗本内心想的是“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汤”,但此刻也稍稍冷静了下来,张德虽然“狂妄”,但的的确确是在和他讲道理。
  刹那间,阿罗本明白过来,他不过是个被皇帝扔过来探探武汉的棋子罢了。
  景教在武汉传道,成或不成,都是皇帝“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事情。而如果真如张德“自吹自擂”的那般,那眼下的张德,于国朝体制之中,品级不是高品,爵位不是公侯,却绝非可以轻易“平灭”之人。
  从朝廷出发,张德是属于“大到不能倒”,需要保而不是需要灭的对象。从皇帝的个人角度出发,一个“唯才是用”的地方,显然优先跟世家大族“耕读传家”不对付,而且这个地方还“依法纳税”。
  更何况世家豪门本身,又何尝在张德身上投机少了?别说置办物业,诸如嫡亲女郎,说往被窝里塞就往被窝里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张德现在作为人,仅仅是生物学上的意义,尤其是在贞观十九年的当下。
  张德活着不仅仅是自己活着,死了也不仅仅是他死了。
  很多人清楚,同样也有很多人不清楚,只是恰好阿罗本属于不清楚的那部分。
  作为大马士革的“智者”,阿罗本尽管没有想明白一切,但基本的内在关系,已经稍稍地明白了。
  片刻,他丧失了刚才的“锐气”和“自豪”,颓唐地在那里沉默着,一言不发。
  “我们都是棋子?”
  阿罗本如是问道。
  “我其实无所谓自己有没有被当棋子,毕竟,我和师不同,我不追求心灵上的平静,或者灵魂上的救赎之类。”
  面对张德的回答,阿罗本没有去追问一句“为什么不让传道”,对于别人,或许可以探寻“人性弱点”之类,然后“威胁”“诱惑”,最终达成目的。
  但很显然,张德的“狂妄”是特殊的,他不是抗旨不尊的问题,也无关有没有对皇帝献出忠诚。
  阿罗本老法师看不懂,但老张是不会告诉他的。
  “撸前求种像条狗,撸后又嫌别人丑”,这点破事尚且态度微妙,为了小霸王学习机,谁特么有功夫跟“帝王将相才子佳人”一起演个大戏?
  差不多就得了,又不是要打磨成“老戏骨”。
  


第三十章 迷途羔羊
  作为景教司铎出身,阿罗本身上揣着《福音书》也是很合理很符合逻辑的事情。原本想着走上层路线,好传播一下“阿摩诃(耶和华)”的光辉,结果唐朝皇帝那边没出岔子,偏偏武汉这里简直是妖风凛冽。
  人梁丰县子、江汉观察使老大人张德张操之说了:我特么早皈依了“红烧肉贼特么好吃”神教。
  当然了,张大人也没说自己是不是教主,反正左右护法阿罗本大神父是认识的。
  一个是左护法“西域溜肥肠”程处弼,一个是右护法“河中九转大肠”长孙冲。两大护法各有修持,程护法是体修,能打不**;长孙护法也是体修,后宫报国榻上驰骋从来动嘴不动手……
  听了老张的介绍,原本琢磨过来走上层路线的阿罗本老番僧顿时就悟了,我特么传个卵的教,何不如抱紧大腿,将来以期唐朝发兵,一路干到波斯去,光复巴格达,复我叙利亚,人挡杀人神挡杀神,岂不美哉?
  然后老张就纠结了,要不要告诉阿罗本大神父,其实河中有个名叫苏拉的司铎,其实早跪舔了长孙大表哥呢?
  可一想,人苏拉年纪轻轻有眼力,给唐军带路不累,给表哥做媒不赔,比起身揣经文五百卷的叙利亚老汉强了不知道多少。
  水平不知道高到哪里去!
  缓过来的阿罗本在武汉转了转,算是悟了点东西出来。武汉“迷途的羔羊”是多,可都是上了流水线待宰待杀的,不归天主管。
  再一个,老张也是头一回知道,你个阿罗本原来在新罗马也是“异端”啊,那你凭什么跑老子这里来装逼?
  被老张几次精神伤害外加心灵污染之后,阿罗本大神父也算是认命了,只求张大人给个面子,指条明路。
  景教也算是命途多舛,自从祖师爷被打成“异端”之后,思想传播都是在相当苦逼的地方,而整个景教成员,也颇有点“苦行僧”的意味。
  “甘于清苦”这个行为,在国朝还是很有“逼格”的,士大夫们冲这一点,就算不喜欢,也不会讨厌。
  想要让士大夫们不讨厌,很多人做不到,比如“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彼可取而代之”“大丈夫当如是”等等等等,一搞就是个大新闻,然后带着农民兄弟以及不明真相的群众跑的比谁都快。
  这也是为什么一旦苗头不对,有豪强带着泥腿子猛地拍桌子,说要搞个大钱,朝廷都没说什么呢,士大夫们自己先“听风就是雨”,然后很愤怒地把豪强抓起来,怒吼“将来出了事你也有责任”,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阿罗本一开始以为皇帝贵族们都是因为他“高尚的品德”,于是才特别青睐有加呢,哪里晓得李董及各部门经理,琢磨的是公司在河中地区目前业务前途不明朗,别说开拓市场,就是了解当地市场环境,还却不少翻译。
  恰好阿罗本来的时候,自称是“波斯”大法师,拍马屁说老衲在波斯听说东土有“赫赫人皇,道冠前王”,于是不远万里,前来叩拜。
  大概意思就是“贫僧自西土波斯而来,前往东天拜皇求道”……
  虽说波斯破落户日子不好过,但从来在大马士革吃瓜是不给钱的,有波斯胡商听说阿罗本在长安装逼成功,纷纷表示不爽:你特么一个大马士革老汉,也配姓赵……不是,也配是波斯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大马士革广大人民群众心说特么谁要当你们波斯的狗,于是就给异教徒开了大门。
  要不是西突厥发了疯一样“西征”,原本大马士革广大人民群众也就是改个信仰,然后“依法纳税”。
  万万没想到的是,突厥歹徒冲过来就一把拍在大马士革这个二逼老年的脑袋上,还问他:你为什么戴帽子?!
  然后大马士革广大人民群众噙着眼泪,默默地把帽子摘了下来,结果之前的异教徒又杀了回来,也给大马士革脑袋来了一下,还问:你为什么不戴帽子?!
  继续噙着眼泪,把帽子带回去,结果西突厥又来了……
  啪!
  大马士革的广大人民群众,自己给自己脑袋一板砖,一边拍一边冲突厥人傻乐:嘿,你看我戴帽子了,嘿,我又不戴了,嘿,我又戴回去了,嘿,你他妈打我啊!
  面对唐朝,突厥自然是螳臂当车的歹徒。但面对叙利亚、波斯、新罗马等等,西突厥各部表示老子特么是麒麟臂的歹徒!
  男左女右都他妈站好,打劫呐!
  令人蛋疼的是,大马士革钢虽好,可惜产量低。突厥歹徒有的不仅仅是麒麟臂,手中的吃饭家伙砍人好像也不差大马士革钢多少,最重要的是,哪有动不动就几十把刀一起砍过来的?
  这是作弊!
  离开西域谋求生存空间的西突厥各部并非瞎干,他们抢劫归抢劫,生意也是要做的。大量的物资集中在了河中,“可萨”部更是为了保证至河中的商道,也放弃了“非暴力不合作”的宗旨。
  毕竟,李思摩郡王捧着论语过来说了:“子曰: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贞妇爱色,纳之以礼。”
  郡王殿下是很照顾“族人”“乡党”的,驼队到了西域就嘘寒问暖,还时常深入基层,了解牧民所需所急,并亲切地递上了长安特产钢刀,说这就是“道”,然后笑眯眯问老乡:你们想不想发财啊?
  谁不想发财?可发财也要讲基本……道理嘛。
  讲了几次道理,虽说小有受挫,但还是两次从大马士革化了缘借了钱,并且有大马士革的姐们儿表示自己“爱色”,听说“河中耿恭”就是颜值担当,正要凑钱去为“爱豆”加油。
  而为了对抗进入疯狗状态的西突厥歹徒集团,曾经阔过的胡扎尔部落被逼迫着送出了自己的“公主”前往河中。
  因为在巴格达同样出现过突厥部队,虽然奇怪为什么突厥人宁肯两次偷袭抢劫大马士革,也没有攻打巴格达,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选择了海路,然后从波斯故地穿越沙原,进入河中地区。
  跟随胡扎尔人前往河中的女子极多,不仅仅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同样有皮肤丝滑的小男孩。毕竟,谁也不知道“河中耿恭”到底爱好如何。
  尽管一开始找到景教司铎苏拉时候,当地的唐人更多对“苏武”这个词比较敏感,但很显然,当团队用“耿恭”来吹捧的时候,河中最著名最有能量的男人,很满意。
  而不管是“河中耿恭”还是“榻上苏武”,其之所以扇扇翅膀就能让大马士革欲仙欲死,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后盾,真是阿罗本老法师现在想要求着“指点迷津”的张德老大人。
  此时此刻的阿罗本老法师,已经彻底入了魔,别说老张叫阿罗本老法师,就是叫埃罗芒老师都没有一点问题!
  


第三十一章 告于皇天后土
  老张虽说瞧不上这帮成天把“天父阿摩诃”挂嘴上的神职人员,但要说这些人一点用处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和其它教派比起来,景教好歹专注琢磨神性和人性,至少还有人性不是?尽管这人性也跟教众没啥太大关系,主要还是“玛丽生我天主身,不曾铸我天父魂”的论证。
  到后来因为受某些流浪道士和光头的影响,吃素就成了日常,画风着实和新罗马迥异。
  更让君士坦丁堡的老伙计们讨厌的是,景教老铁表示我特么喝点小酒吃块小饼,还就吃喝天父老人家的血肉了?我觉得不行。
  罗马教会表示:你这样有失公正,将来会很尴尬。
  东方牧首们纷纷拍手称赞,终于跟西方老伙计达成了共识。
  由此可见,景教的生存空间,已经彻底的远离了发源地。连埃及人都觉得你特么有多远滚多远,我们改头换面重新做狗了。
  一开始阿罗本老神父琢磨着就唐朝的行情,随便混一下应该也能有点小地位,可自从来了唐朝之后,物质和精神上的的确确双重提升,可偏偏达不成自己想要的目的。唐朝的高层虽说也给了面子,但主要目的居然是为了弄点河中地区的翻译人员。
  也即是混到贞观十五年的时候,阿罗本老神父才明白过来,士大夫们所谓的“重实利”是啥意思了。
  唐朝这地界生存的族群,祖先们早琢磨出了“不见兔子不撒鹰”“不见好处不放手”的社会科学道理。
  甚至还有“田氏代齐”这种微操牛叉爆棚的社会实践,这个社会实践中,大部分齐国的中低阶层的的确确“见了兔子撒了鹰”,但操盘手田氏表示:你盯着老子的利息,老子盯着你的本金啊。
  阿罗本觉得自己年轻几十岁,返回叙利亚,一定能够成为叙利亚的统治者,天父老人家的忠诚卫士……
  也不至于现在垂垂老矣,结果还要跪求江汉观察使老大人“指点迷津”。
  不错,虽说被老张气的闭气过去,但阿罗本也算是认清了现实,就这种行情发展下去,像景教这种背后没有大国势力扶持的教派,顶天也就是跟着唐朝一起混。哪天变了颜色,他景教还玩个鸟?
  然而老张给阿罗本老神父开的药方有点凶,上来就说了:“大法师何不自立门户,自成教主?”
  老神父毕竟是神经被捶打过的,又闭气过去一回,面对张德老大人的一言一语,总算也是能承受得住。
  “老朽既为景教司铎,又传五百五十五卷经文于关内,乃是为天父传道,岂能为一己之私,而背弃……”
  “打住!”
  老张最瞧不上的就是这个了,要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坏水还需要有人帮忙倒,江南土狗看着阿罗本,想到的不是“西土法显”或者“罗马玄奘”,第一反应是“小男孩就有那么美?”。
  没办法,正如这光景提到法兰克人,老张是没啥反应的,但要是一说德意志,嘿,一瞬间什么“骨科”啊“龙骑兵”啊“重口味”啊,全都冒了出来。
  所以看见阿罗本,一听说是“司铎”,顿时就觉得这老货会不会也是癖好有类同行。
  “大法师,虽说你自称‘大秦景教’,可昔日远西大秦国早就灭亡,如今苟延残喘之辈,如今四面皆敌,谁能给你撑腰?”
  饶是故土沦陷,也不觉得丢脸,唯独张德说的这个,让阿罗本一脸卑怯。但张德说的并非不对,像景教这等“异端”,如果没有政治巨头的扶持,就只能指望武力超绝的军阀襄助。
  可惜景教什么都没有,而且信众早就从新罗马人变成了波斯人。
  河中霍拉桑地区诸“司铎”,其中一早就跪舔大表哥的苏拉,其麾下各教众,都是霍拉桑本地土著,甚至连吐火罗人都有。
  为何苏拉一早跪舔,而阿罗本却没有?其中的道理,无非就是“乱世人命贱如狗”,动荡和混乱,使得苏拉不得不追求稳定。
  哪怕这个稳定的力量,并非出自亲和景教的势力,可不管怎么说,哪怕是独夫暴君带来的和平,它也终究是和平。
  唐朝势力第一次进入河中地区,并且深入到了波斯东土,这让苏拉看到了不一样的路,看到了新的选择。
  而他同样很庆幸自己的选择,因为西突厥开始疯狂“西征”的同时,长孙冲也在狼狈流窜。
  好在突厥人终于放弃了不断追逐,唐军的斥候部队也出现在了葱岭以西,尽管人数从来都是很少,但“存在”就是一种信号。
  而阿罗本贞观九年受到房玄龄的接见,心理上的感受,怎可能和苏拉一样。走上层路线只要成功,就是一本万利。
  直到在张德这里三观被摩擦,阿罗本才如梦初醒,深知景教于汉皇而言,也就是个工具,甚至连工具都谈不上,只是一次性物品。
  当景教人员的“翻译官”职能被替代后,景教最后的作用,也无非是和大多数拿来试探“臣子”的物件一样,拿去“投石问路”,或者“碰碰运气”。
  “大法师莫非于心不忍?”
  老张笑的有点猥琐,一个神职人员,居然被一条工科狗“忽悠”,这简直就是对神学和科学的双重殴打。各自都愧对了自己的职业……
  然而“病急乱投医”的阿罗本也没什么太好的选择,哪怕明知道张德要“忽悠”,也只能去琢磨这种可能性。
  谈判双方,从来都是要有一点交换的,而如何双方的实力差距极大,那么一定有一方只能被动地割肉。
  本来阿罗本老神父还想犟嘴几句“老衲对天父忠心耿耿”,可最终变成一句话:“使君如何教我?”
  “好说,景教不设偶像,只立十字。以我之见,可以改改嘛。”
  “不可。”
  “送客。”
  “老朽的意思是,不可有类罗马。”
  “……”
  眼见着阿罗本老神父居然进步这么快,老张都愣住了。孺子可教不准确,老汉可教,老汉可教啊。
  过了几日,阿罗本老神父就准备先去一趟长安,再去一趟洛阳,最后再去辽东。去长安是要跟徒子徒孙通通气,去洛阳是要找阎立本,去辽东是准备“请陛下转身”,施展一番手段。
  “大人,我们……我们真的要这样做?”
  “教长尚在波斯,等候我辈佳音,若知大人所行,恐有变化啊!”
  “司铎有东行传教之功,可波斯各都多有讥讽,暗中排挤打压我辈,已有二三十年。司铎若是行事外泄,只怕除名就在当下啊。”
  听到跟随他的教众如此说话,阿罗本叹了口气,但旋即目光镇定,甚至无比的坚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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