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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上那些奇案[全二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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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
对面的丁香听得入了神,禁不住惊叫了一声。
刘井龙悄悄地问:“小娘子,不舒服吗?”
“我有点头晕,我有点头晕。”女人软得像一根面条,半截身子歪倒在桌案上。
刘井龙走近些,俯下了身子:“到床上睡吧,这样睡太冷,会生病的。”女人想说“不”,但她已张不开口。
“大半夜了,你一直枯坐着,怎受得了呢?来,上床吧!”刘井龙伸出双臂把她从椅子上托起,向床前走去。
女人仍然动弹不得,听任男人的摆布,眼前朦朦胧胧幻化出刘井龙将三姨太抱到床上的情景,这景象使她感到浑身颤栗。
刘井龙将女人放到床上,给她脱了鞋袜,“鸡叫两遍了,天已不早了。”说着,熄了壁龛里的油灯。
乡野的夜是那么宁静,迷糊中,丁香眼前闪现出刘井龙给三姨太解开钮扣的情形,她轻轻呻吟了一声……那双粗大的手掀开的是三姨太的衣襟还是自己的衣襟,床上的女人无论如何也想不清楚,她只在心里说着:不……不……
3
丰秋像掐去头的蚂蚱左碰右撞,不几天跑遍了清苑县境,没打听到关于丁香的任何消息。他想,事情八成出在大沙河前面的三叉路口上,于是他沿着向左的一股道进入任邱县,他走村问村,走镇问镇,“俺找俺的媳妇,软缎子夹袄红裤子,满头金花银钏,骑着一头小黑驴,白鼻子白眼白蹄子。”这套话丰秋已背得滚瓜烂熟,见了木头疙瘩也要念几遍。问了多少人?走了多少个村子?已经记不清楚。屋檐下蹲一宿,牛棚里躺一夜,有时候实在走不动了,只好在山野树洞里休息,人与兽同眠。一天晚上宿在一座猪圈里,黎明时母猪拱开了他的包袱,衔去了他带的一包铜钱,等他发现,大部分铜钱已被母猪吞进肚里,只夺回五个铜板。
丰秋难过极了,几乎掉下眼泪。人该倒霉喝口凉水也塞牙,谁能想到母猪会吞吃铜钱?他捋几把青麦充饥,还要往前赶路。找不到丁香,他是不打算回家的。
丰秋来到一座小镇,他讨了些剩饭残羹吞下肚去,蹲在墙根歇息,一位老者走到他的面前说:“后生过来,我给你测一卦。”
丰秋细看面前的老者,肩扛一副褡裢,手拿一面小黄旗,旗上大写一个“卦”字,一缕长髯飘在胸前,不用问是个卜卦的先生。他摸了摸口袋,摇了摇头。
老者说:“没有钱不怕,我不要钱,我看你印堂灰黯,上星穴突起,有失妻之痛……”
一句话把丰秋给惊呆了,他爬起来,折身给长髯老者叩了一个响头,说:“先生,给我算一卦!给我算一卦!”说着,把仅有的五个铜板托到老者面前。
长髯老者摇了摇头说:“不要钱。你摇卦吧。”
丰秋连摇三筒,老者咕哝了一阵,说:“红绛起于西北,紫雾灭于东南,红绛与黑风交合隐于一穴方孔中,水生雾,雾生龙,云霞散而玉树生,龙蛇和美玉,殇于三寸白铁之下,不妙呀不妙!”老者沉吟了一会儿说,“渡你出苦海的是头短毛畜牲,影影绰绰看不清楚。你沿着这条路向东南寻找,兴许能寻着些蛛丝马迹。”
“先生,俺能找到俺的媳妇吗?”丰秋急切地问。
长髯老者叹了口气:“红绛黑风藏于一穴孔洞,蛛丝马迹招来殇痛。去吧,沿着这条路向东南方向寻找吧。”丰秋想再问点什么,老者摇头不语。丰秋疑疑惑惑,只得沿着面前的大道,向东南方向走去。
时值初夏,开始昼长夜短,丰秋走得乏困,倚着一棵柳树坐下来歇息。朦胧中觉得前面跑来一个畜牲,非驴非马,非黑非白,非公非母。这畜牲脖子上拖着根滴血的缰绳,直朝自己跑来,一头撞进自己的怀里。丰秋被惊醒,原来是一个噩梦。他迷迷怔怔,瞅瞅前后左右,大路朝天空无一人,只有树上的蓝麻嘎子喳喳叫唤。河北一带风习,听蓝麻嘎子叫不吉利,丰秋拣起一个坷垃向树上砸去,砸了几次都毫无用处。丰秋正在着急。忽见一头毛驴从侧面路口跑来,毛驴上驮着一条四十多岁的汉子。丰秋看那毛驴的后影觉得眼熟,左看,左像自家的毛驴;右看,右像自家的毛驴。他顾不了许多,扔下行李就追。毛驴踢踢踏踏地跑着,丰秋卟达卟达地撵着。毛驴上的汉子觉得奇怪,一个劲儿扭头往后瞅。两条腿的撵不上四条腿的,毛驴越跑越快,丰秋越跑越慢,二者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丰秋一急,急出了一股邪劲,他放开了喉咙唱起了黑驴段:说黑驴,道黑驴,
黑驴长得有意思儿。
白尾巴尖,白肚皮,
白脑瓜,白腚门,
粉鼻子粉眼粉嘴唇,
起名就叫个穿心白。
……
说也奇怪,这毛驴一听《黑驴段》,掉转头就朝丰秋跑来。这时丰秋才看清楚驴上的汉子只有一只眼睛,是个独眼龙。布袋里装牛轭头,独眼汉子一时弄不清弯在哪里,死死勒住缰绳不放,毛驴力急,尥起厥子狂叫,呃一呱一呃一呱——驴上的独眼汉颠了几颠,终被掀了下来。丰秋倏忽心酥了,两眼涌出了泪水,连声叫喊:“俺的毛驴!俺的毛驴!”
独眼汉子爬起,歪歪斜斜地跑过来,抓住丰秋责问道:“作的什么魔法?我的驴,怎说是你的!”
丰秋急于辩白,越说越说不清楚:俺媳妇骑的毛驴,俺找俺的媳妇,媳妇找俺的毛驴……丰秋抓住毛驴不放,独眼汉子抓住丰秋不放,吵吵嚷嚷走进附近的村子让众人评理,众人听了半天也评断不清,地保催他们去县衙见官。
两人揪揪扯扯来到任邱县县衙,各自陈述了自己的道理。丰秋又拿出清苑县令签发的咨文和自缉牌。任邱县县令乜斜着眼看了看丰秋说:“你的毛驴果真识主?”
丰秋点了点头:“俺演习一遍请大人过目。”
毛驴被拉到大街的东头,丰秋站在大街的西头,大声唱起了《黑驴段》:说黑驴,道黑驴,黑驴长得有意思儿。那毛驴掉转头踢踢踏踏向主人跑去。县令一见十分高兴,写了一道公文,派一名差役将丰秋、独眼汉子和毛驴一起送至清苑县县衙。
清苑县令史仲民看了任邱县衙的公文,又听丰秋将前前后后的情形述说了一遍。回头问独眼汉子:“这毛驴,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独眼汉子道:“买来的。”
“有证人吗?”“没有。”
“没有证人,想必是你偷来的。”
独眼汉子连声大叫冤枉,接着讲述了四十天前买毛驴的经过:“四十天前,我在田里锄草,大路上跑过来一辆马车,车上除上赶车把式没有什么人,却载着一头毛驴。车把式勒住马,指着车上的毛驴说,我嫌它坠脚,便宜卖给你吧。我贪它便宜,花了十吊铜钱就把它给买下了。这毛驴确确实实是我花钱买的呀!”
史县令问:“那车把式什么模样?”
独眼汉子想了想说“三十来岁,土头土脑,眼光木痴痴的,像个庄稼汉。”
“那马车什么模样,还记得吗?”
“红漆车厢,黑漆轮辐,很贵重的样子。”
“拉车的马呢?”
“两匹雪花青,膘肥肉壮,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牲口。”
“这马车从哪里来到哪里去?车把式是哪里人?”
“不知道,不过……听那人口音不像是此地人,像是河南人。”
史县令又问了一些情况,觉得独眼汉子也还诚实,不带欺瞒的样子,就将他暂时收监,等待弄清案情再行发落。
丰秋将毛驴通哓人性的本领又演习一遍,“俺想用它领走一趟,兴许能找到一点出事的关节。”史县令觉得可以一试,派一名衙役作为丰秋的助手,协助办理。
毛驴在前,丰秋和差役随后,沿着李古集至张双搂的土路前进。旧道重走,毛驴分外精神。一过堡桥镇,踢踢踏踏四蹄紧敲小跑起来。丰秋和差役不敢怠慢,浑身溻湿,气喘吁吁紧追不舍。过了大沙河,脚步慢了下来,太阳慢慢地坠下西山,看看天色晚了,差役有些焦急。丰秋说不急不急,这毛驴有人性,兴许它在琢磨上一回走到这儿的情形呢!差役哼了一声,觉得眼前的这个庄稼人憨得可笑。
再走七八里,来到了三叉路口,丰秋心里咚咚打鼓,不知这畜牲咋着行动。毛驴犹豫了一下,停住了脚步。差役笑了笑说:它老人家停下了,咱也别走了。丰秋心想坏啦,畜牲毕竟是畜牲。灵机一动,想起上次追赶毛驴的情景,于是放开喉咙唱了起来:驴背上坐着个俏佳人。
说佳人,道佳人,
佳人长得无年纪,
不是十九便二十。
黑油油乌发如墨染,
鼓得得燕尾脑后分,
左梳左挽盘龙劲,
右梳右挽水没鱼儿,
前梳昭君抱琵琶,
后梳秦王乱点军儿。
当中一缕乱头发,
金簪一挑祧花芯儿。
……
说也奇怪,毛驴像听懂了什么,“呃——呱——呃—呱”大叫起来,掉头向左边沿着去任邱县的大道走去。差役惊骇了,连说奇了奇了。也不顾乏累,大步流星追着毛驴赶路。这一晚正好月光皎洁,山山水水看得分明,约摸走了一个多时辰,进了一个农家院落。正房里灯火明亮,走出来一个满脸胡茬的汉子。毛驴走至屋檐下,“呃——呱—”大叫一声,不走了。
差役打量了一下这络腮胡子男人,见他五十多岁,粗笨中带着精明,说道:“我俩是衙门的官差,有事找你,你要老实回话,你见过这头毛驴吗?”
差役逼视着络腮胡子,络腮胡子一愣,仔细看了看屋檐下的毛驴,眼中流露出恐怖的神色,又连连摇着脑袋:“不不,俺没见过,俺没见过。”
差役转了一下眼珠:“你没见过毛驴,毛驴可见过你!要不,我们怎么找到你门上来的?”说着掏出了刑具。
络腮胡子看了看差役手中的锁链,十分惊慌:“官爷,人可不是俺杀的,俺可没杀人,俺只是偷偷埋了尸体……”
差役笑了:“谁说你杀人啦?杀没杀人你自己知道。走吧,有话给老爷说去。”
差役锁了络腮胡子,同着丰秋和毛驴连夜赶回清苑县县衙。县令史仲民听了差役的秉报,心想:这毛驴神啦,我做了几十年官,头一回见识这样的牲灵。史县令十分高兴,当即升堂审问络腮胡汉子,络腮胡结结巴巴交待了如下情况:我叫孔良,家住任邱县孔洼村,这孔洼是刘固堆大户刘井龙的一个外庄子,我是刘井龙的佃户。一个月前的一个晚上,月亮上来一竿子高的时候,东家刘井龙来啦,马车上带着一个小娘子,车后跟着这头小毛驴。赶车把式叫四应。东家是风流爷们,常带年轻女人来来往往,我从不敢多问。收拾他们吃过饭之后,东家要喝酒,饭后酒这也是东家的老习惯。喝酒的时候东家安排我把房门反锁了。四应在灶房里吃的饭,饭后跟我一起在灶房里睡的觉。睡下好久正房里还亮着灯,鸡叫二遍时,还听到东家在说话。
后来我就睡着了,他们什么时候熄的灯怎样睡的觉,我就不知道了。第二天清早日头快一竿子高了,正房里还无声无息,我已做好饭菜也不敢去喊,我想也许他们昨晚睡得迟了。等到小晌午还不见动静,我有点心焦,蹑手蹑脚来到窗外,从窗缝里偷看,不看不要紧,一看大吃一惊,只见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横躺在床上。我忙喊叫车把式四应,四应看了吓得风裹叶子似的手脚打颤,一屁股坐在地上捂住脸就哭。他说祸从天降,是他赶着车把东家拉到这儿来的,咋办啊!我说哭有啥用,咱得想个法子才是。我们两个商量了半天,若是报官,万一找不到凶手,势必连累自己坐牢,不如把尸体埋了,神不知鬼不觉,倒免了许多官司。当时我多了个心眼,与四应两个人共同开的门,共同看了尸体,男女两人都伤在脖子上,伤口很窄,像是被柳叶刀刺杀。血流得很多,被褥衣服连同床上的东西都被血浸透了。小娘子的首饰还放在案板上,凶手并没把它拿走。门板上插着一把匕首,那是东家的飞刀,他常带在身上,我见过的。我和四应把有关的物件收拾了,藏好,用血衣裹了尸体,再用两张芦席卷了,当天晚上就掩埋了。埋完了尸体,四应收拾马车,将那头瘸了腿的毛驴装在车上,连夜逃走……
史县令沉吟了半晌,问道:“你的东家刘井龙失踪一个多月,家人怎么不找,也不报官?““他上无父母下无妻小,经常一个人坐着马车东游西荡,个把两月不回家是常有的事,刘固堆没谁过问他的事。”
“刘井龙与车把式四应是不是有些龃龉?”
“没听说过。”
“车把式四应逃到哪儿去了?”
“他是河南新乡人,跑回老家去了。”
史县令想了想问:“四应临走时,不会不分给你点东西吧?”
“小娘子的首饰我收拾起来了,那头累瘸了腿的毛驴他要留给我,我怕惹出事来,没敢要。”
“那头毛驴后来卖给谁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四应走后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你们将刘井龙和小娘子的尸体掩埋了,埋到什么地方了?”
“荆条山下荆丛里!”
“还能找到吗?”
“能,我记得清清楚楚。”
史仲民又问了案情的前后经过以及当晚的一些细节,将堂审笔录念了一遍,孔良按了手模。然后将孔良收监。
这一堂审下来,史县令满头大汗。原本是丢了一个骑毛驴的小媳妇,这一审却牵出了两条人命。他感到事关重大,心头像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影。他想,事不宜迟,必须马上行动。因案发地点孔洼属任邱县地界,他连夜写一封公文通知任邱县,取得他们的协助。第二天派衙役医官去孔洼査勘出事现场,同时命两名捕快去河南新乡镇捉拿车把式四应。
衙役医官很快返回。他们査勘了出事现场,绘制了详尽的图样图形。搜査的结果,带回来一包首饰,一把飞刀,一双绣花鞋。史仲民召丰秋到后堂,拿出首饰和绣花鞋让他辨认,丰秋一眼便认定是媳妇丁香的东西。他脸色蜡黄,眼珠子直勾勾的:“她出啥事啦?她……她还活着吗?……”
史县令安慰了他几句:“过几天你就会看到她了,别担心。”为了确保案情査勘的顺利进行,丁香的死讯暂时瞒过了丰秋。这也是史县令的精细处。
夜深人静,史仲民沏一壶君山茶细细品味,他随手打开那包首饰,花钿、金刚、宝石花簪,样样精细,件件俏巧,散发着一缕迷人的温馨。再看那双绣花鞋,像两只小小的船儿,在流光的海上飘呀飘的,那船上的人呢?青春年少,回眸一笑百媚生,何止刘井龙,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呢?那天夜里,这女人是怎样躺到刘井龙怀里去的呢?……这想到哪里去了?他忽然觉得自已很奇怪,暗自说,一大把年纪了,还心猿意马!他自嘲地笑了。
几天后,捕快带四应到府衙,史县令当即升堂审讯,车把式四应的交待与孔良所说大体相同。衙役从狱中提出独眼汉子与四应对质,证明独眼汉子的交待完全属实。史县令当即把独眼汉子开释,发给盘缠回家。将车把式四应暂时收监。下一行动就是寻找尸体了。
这天清早,差役押着孔良和四应走在前面,史县令和书吏、衙吏、医官骑马走在后面,一行人来到荆条山下。正值春末夏初,中午时天气暑热,山下杂草丛生,走起来磕磕绊绊,并不容易。越往上走荆条越是浓密,疯长的枝叶吞吃了所有的路径。孔良和四应凭着记忆东冲西撞,史县令膝头被荆条划破,一瘸一拐。衙役捕快们只好把荆条一根一根踩断,于杂乱无章中开辟一条小路,搀扶着史县令前进。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见有一条曲折的地沟,早年山洪暴发时冲刷而成。地沟的曲折处堆着一片新土。孔良认定,尸体就埋在此处。差役们根据孔良的指点开始起土,挖地三尺,什么也没有找到。史县令有些焦急,质问孔良。孔良说尸体埋得很深,还在下边。几个差役脱去了上衣,奋力挖掘,不一会儿找到了眉目,七嘴八舌地喊着,“找到了!找到了!”原来挖出了一只大脚。奇怪的是这只大脚上穿着一只旧套鞋,差役们疑惑地看了看孔良。接着挖出了另一只脚,显出了下半个身子,随着差役们一声叫嚷,一具尸体抬出了地沟,拂去泥土,现出一个五十来岁身材高大的老人,颌下的花白胡须一根一根清晰可见。从那鲜亮的面色可以推断,老人入土不会太久。从脖子上一圈红痕可以猜想,不是上吊自杀便是被别人勒死。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枚宽大的戒指,宽得像个顶针。
史仲民急得面孔红胀,盯住孔良嚷道:“刁民,难道你是欺骗本官不成?”
孔良向周围仔细瞅了一遍,哆哆嗦嗦地答道:“尸体是我俩人埋下的,确实是这个地方,一想起来就后怕,连做梦都能梦都能梦到这个地方,一准不会错了的。再说小民私埋尸首已是一罪,又怎敢欺骗大人罪加一等?”
苦了几个差役,挥着汗水继续深挖,约摸挖到七八尺深的光景,果然挖出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因埋得较深,又用被褥衣服和芦席裹了两三层,尸体完好无损,安安静静,像似睡熟了一样。
史仲民偕同医官、书吏、衙吏共同验看了伤口,与孔良的供词相符:刀口仅有半寸来宽,像是柳叶刀穿透喉咙致死。两人的伤口完全一样,可以认定凶手同是一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两条命案还没找到下落,又跳出一具老者的尸体,这是天意呢还是巧合呢?半天来史仲民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静,做官十几年从未遇见如此蹊跷的案子。百姓们叫自己史青天,自己也把自己看成民之父母,他相信自己的智慧和能力,决不能让这桩异案败坏了自己半生英名。
史仲民与书吏、医官、衙吏共同商讨,认为刘井龙、李丁香命案取证已基本完备,可搁置几日慢慢处理。当务之急是会同任邱县官吏处理老者尸体一案。
刘井龙的尸体仍埋入地沟,由一名差役守护。李丁香的尸体交给张丰秋认领。丰秋乍看到丁香的尸体,根本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她会死,他觉得她还活着,他拉住丁香的手咕咕哝哝说不出话来:“你——你—”待他弄清了眼前的事实,他抱住丁香的尸体嚎啕大哭起来。他一忽儿捶打着毛驴:“都怪你!都怪你!”一忽儿抓住差役:“是谁杀了她?是谁杀了她?……”差役被纠缠得没有办法,气愤地说:“你媳妇跟别的男人睡觉才被杀的。知道吗?”丰秋听了,一头将那差役撞倒,自己也憋死了过去。他不相信差役的话,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疯疯颠颠痴痴迷迷,给丁香买了最好的棺材,将丁香的遗物一件一件擦拭干净,随尸体—起入殓。他挖了一个深深的涵洞,将棺暂厝在涵洞里,自已睡在旁边守护着。
看着这个老实的庄稼汉子被折磨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差役不敢取笑他了,反而为他难过为他叹息。
4
经过査访辨认,荆条山下掘出的老者的尸体,原来是辛安镇银匠师傅老六。最先辨认出来的是辛安镇的地保,接着辛安镇的男女老少都作了证实。这银匠老六是怎样死的?问到这个,人人摇起了脑袋,谁也弄不清楚。
银匠老六是辛安镇上的老户,祖传的一手好手艺,荆条山一带远近闻名,许多人认识他。五十岁那年,老六的发妻王氏病殁,老六无儿无女,一个人活着孤寂,收孤儿大宝为徒。大宝手头勤快,干活不惜力气,老六十分喜欢。一年前有一外地女子来到辛安镇,经媒婆撮合,老六花三十两银子娶这外地女子为妻。这女子叫枣花,二十六岁,细高个儿,乌溜溜一对水眼。初来时有些黄瘦,跟老六过了几天舒坦日子,渐渐丰润起来,面色白嫩,像剥了皮的水葱儿。她不肯盘髻,一任两根油黑乌亮的大辫子拖在背后,随着楚楚的腰身摆动,勾走了多少男人的魂儿,一街两巷都满怀艳羡地说:“老六有当皇上的命,娶了个天仙。”
自从娶了枣花之后,铺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兴旺了。这一家三口处得和和美美,从未听说有什么龃龉。半月前听枣花说老六在北口揽了一桩银器活,要干半年才能回来。老六走后,枣花和大宝也悄没声息的不见了。邻居以为,他们俩也随老六到北口做活去了。万万没有想到,老六已遭人谋害。
史县令访得以上情况,忙派差役拘来媒婆审问。媒婆交待说,枣花祖籍榆林,一年前跟姨母逃荒到此地,姨母得了三十两银子将她卖给了老六,自己悄悄返回了愉林。史县令推测,老六的死肯定与枣花和大宝二人有关,当即派两名捕快捉拿枣花和大宝。捕快走访了银匠铺子附近的几家邻居,记下了大宝、枣花两人的年龄长相等特征,然后动身登程。两名捕快赶到榆林地界,化妆成小贩东游西荡。一天,在榆东街见到一家新开张的银匠铺子,新挂起的招牌还散发着油漆的辛辣。捕快走进铺子,见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正打磨银器。喊道:“小师傅,做件活儿。”说着,将一块红铜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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