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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祚高门-第1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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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虽然已经停歇,天气却仍阴沉,不时有零星雨点飘落,天地间一片潮腻。
距离那一场战斗已经过去了两天,但战场上仍有诸多尸骸在泥汪中浸泡着。上午时,大业关方向的民夫才到达此处,开始清理战场,清点战果。
这一战缴获的物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粮食不过区区几十斛,那些残破的军械辎重更如垃圾一般被随意丢弃在地上。不要说装备豪奢到令人咂舌的东扬军,哪怕大业关原本的守军对此都是不屑一顾。
战斗过后,东扬军便就地择高处驻扎,略作休整。暴雨中的战斗,烈度又是如此之强,于敌于我而言,都有诸多困扰。战斗刚刚结束,沈哲子便急命人往大业关传令调运一批药材补给来。
过去这两天里,许多兵士都出现轻重不一的流涕伤风。尤其那些在战场上身受创伤者,更不乏伤口感染高烧不退,已经有数十伤员因此而亡。
目睹太多生死,沈哲子仍是不能淡然,绞尽脑汁去思考脑海中不多的生理养护知识,亲自监督乃至于动手救护这些伤员,然而感受到更多的则是人力的有限。眼看着一个个抛洒热血,侥幸没有死在战场上的伤员却因伤病的折磨而溘然长逝,心情更加沉重。
为了避免打扰到伤员,也避免影响到大胜后的士气,伤病员都被转移到一个单独的干净营地安置。一直等到大量医师们进入营地,沈哲子才离开了这里,开始整理战报。
这一战乃是当之无愧的大胜,张健残兵逃窜,余者几乎尽数不得免。战场上杀敌千余,俘虏则更多,经此一战,历阳军张健部可以说是完全被打残,战果可谓辉煌。除了历阳叛军之外,尚有大量被裹挟的民夫,有的死在了战阵上,有的逃窜各方,单单在战场上投降后被擒获的便有千余。
在准备交往京口行台的战报中,沈哲子将这些民夫单独立册,并未归于战俘之中。虽然这样一来战果会有削减,但沈哲子还是不忍心再给这些丹阳乡民施加戕害。一旦被归为战俘,便意味着这些人乃是历阳叛军余孽,不只再难返回乡土,日后还会被当做罪民承担沉重的劳役压榨,此生再无希望。
虽然这些民夫侥幸未被列为战俘,但眼下也无治民之所来安置他们,只能先收容下来,等待战后再遣返各自乡土归籍。这些被裹挟的民众,不乏有全家遭受叛军戕害者,一俟被解救出来,便有人哭嚎着请求坑杀那些叛军战俘。
此类的请求,沈哲子都是置若罔闻。他愿意予这些民众善意,但并不意味着要做他们的复仇工具。历阳军这些士卒们都是久经战阵,只要加以整编休养,就可作为劲旅继续投入战斗。即便是不做战兵,打撒后分布在乡土间,也是极为难得的劳动力。尤其经此大乱,江东必然要元气大伤,死的人已经够多了,实在没理由再去戕害人力。
战果虽然惊人,东扬军也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战损主要集中在徐茂的先锋营,足足有四百多人战死。其他各营折损再加上战后伤病减员,东扬军也付出了近千条人命!
这是战争应该付出的代价,尤其对东扬军而言。他们被吴中乡人寄予厚望,成军之初便击败了骁勇之名震慑整个江东的历阳军,取得历阳反叛以来第一场大捷!经此一战,没有人能再小觑吴人惧战,他们没有辜负乡人的信任,用血肉铸成了威名!
这一场战斗的胜利,若着眼当前,乃是打残了历阳部东路军,挽救了已经颓败太久的形势,让整个平叛的局面得以开朗起来。而往更长远去看,是打出了吴人的信心,他们并不是什么亡国之余,他们是这一片土地上真正的主人,愿以血肉捍卫乡土!
第0327章 献俘
清晨时分,在侍女的低语轻唤声中,庾怿徐徐醒来,揉了揉惺忪睡眼,才发现自己又是伏案睡了一晚。他打着哈欠收起书案上的各种函文,着人去请一众僚属准备议事。
趁着这一点时间,他躺倒在榻上舒展一下筋骨,让侍女上前揉一揉有些酸涩的肩背。哪怕在闭着眼,脑海中仍在思忖今天该做的事情。
大兄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对庾怿而言实在太沉重,但又不得不咬牙坚持住。他很清楚自己眼下这个位置并不稳固,王舒始终逗留在吴郡,意图为何他很清楚。虽然眼下是借了沈家为首的吴中人家之势,暂时将王舒隔离在中枢之外,但若局势仍然迟迟不能有所好转,来日或许还会再有变数。
王家如今在时局中虽然没有什么事权,但影响力却是难以根除。随着行台建立,各地官员聚集在京口,近来渐渐有一种呼声,希望能够行台能够内招王舒来分担任事,以增加行台的权威和号召力。就连自家的兄弟庾冰都是作此想,这不免让庾怿又怒又忧。
确实在时人看来,庾怿较之大兄无论名望还是才具都要逊色得多,不能够支撑起行台来。庾怿对此也只能不做申辩,埋头做事咬牙坚持。他并不是留恋权位,而是深刻意识到一旦他家丧失平叛的主导权,处境实在堪忧。
如今大兄之死已经传遍江东,历阳起兵最初的口号已经无用。如今苏峻又转口风,直斥他家外戚揽权祸国。若是他在这个时节交出权柄,只怕下一刻他全家老幼的性命就要被旁人当做交换的筹码去请历阳退兵。
为了表明自己的态度,庾怿直接将庾冰剥夺官职以白身负责军资调度。如此强硬的手段,暂时压下了那些杂音。但庾怿也深知,如果战事仍然迟迟没有好转,这隐患终会再次爆发出来。
但想要在战事上取得突破谈何容易,历阳军若真那么好战胜,又怎么可能势如破竹的攻陷京畿。如今他手中唯一值得信重的力量,便是沈充的东扬军而已。余者或是规模不足,或是难于调度。可是东扬军立军未久,战力尚有待考验。
如今庾怿寄望最深的,便是荆州陶侃能够快速出兵,吸引住历阳主力,从而给宣城战场制造战机,江州与东扬州联合出兵挺进宣城,即便不能击退历阳军韩晃部,最起码给苦守广德的桓彝解围。稳定住眼下的战局,不往更恶劣的方向滑落,然后再徐图平叛。
所以进来庾怿主要的工作,便是调运物资南下,由浙江往江州运输,为来日大战做准备。
尚在闭目养神之际,庾怿忽然听到外间有幕僚惶急吼声:“护军,大业急报!”
庾怿如今除了担任中书侍郎代理诏令之外,尚任中护军以掌军事。听到门外那急促吼声,他心绪蓦地一沉,几乎是滚落下床榻,只着中单丝履自房中疾步冲出,语调已经带上了一丝颤音:“大业发生了何事?”
庾怿实在是不能淡定,且不说如今的形势仍然严峻,单单大业所处的地理位置,若是一旦有失,京口将无险可守置于叛军刀锋之下。届时不要说徐徐图之,哪怕眼下勉力维持的局面都将荡然无存!
正因如此,大业方面不只重兵陈设,庾怿将他的儿子都放在了大业。十几岁的少年又能做得什么事,庾怿不过是借此彰显必守大业的决心,哪怕牺牲掉他的儿子都在所不惜。
早数日前暴雨连绵,庾怿心中便不乏隐忧,他虽然素来信重沈哲子之能。但战阵对抗又非别的事情,对手又是名动江东的历阳悍将,庾怿也不敢抱完全的乐观。如今听到大业果然出事,他心中已是懊悔难当,更眩晕得站立不稳,后心已经沁出一层冷汗。
前来报信的乃是褚裒褚季野,他如今正担任庾怿的属官,此时正手持大业方面刚刚送来的战报,两眼放光,整个人都激动得难以自已。待见到庾怿脸色青白不定,摇摇欲坠,当即便明白他是误会了,连忙递上战报大笑道:“是捷报,捷报啊!”
“捷、捷报?”
庾怿神态恍惚,劈手抢过那份战报急不可耐的转开来细览,待看到那战报上的内容,脸上顿时流露出难以置信状,反反复复看了数遍,才抬起头来直勾勾望着褚季野颤声道:“季野,这战报是真是假?”
这话听来有几分可笑,但是褚季野眼下却没心情嘲笑庾怿,他刚刚接到这战报时,何尝不是难以置信继而怀疑战报的真实性。虽然他素有沉静之能,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感。
历阳起兵至今便长驱直入,未遇一败,几乎已经树立起战无不胜的形象。然而在这样一个态势下,却遭到迎头痛击,惨败如此。而战胜那些历阳百战悍卒的,竟然仅仅只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并一群素来被人看轻的吴中士卒!这样的事情,让人如何能轻易置信!
“大业方杜道晖杜参军正在行台,等待护军召见问询。”
听到褚季野的回答,庾怿便持着那战报匆匆往外行,待见到褚季野还神色尴尬站在远处,这才发现自己衣装实在有碍观瞻,不免哑然失笑,连连摆手道:“大喜忘形,大喜忘形,实在让季野见笑了。”
他本就不是什么修养深厚的名士,也并不强求在人前保持什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静气。今次执掌行台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为合家性命计不得不赶鸭子上架。察觉到失态后便洒然一笑,匆匆行回房中穿上木屐,披着一件氅衣便又疾步行出去见杜赫。
当由杜赫口中听到详细的战斗过程,庾怿才终于确信手中这一份战报确确实实是真的。而且杜赫只是先行一步回京口报捷,稍后大业关负责押运缴获并斩首的队伍就会到达。
哪怕没有亲眼所见,但光听杜赫的描述,庾怿闭目略一思忖,也知这一场战斗得胜的不容易。他已经兴奋得坐不住,站起来绕着座席徘徊,口中不断喃喃道:“维周,哈!这郎君真是、真是惯会给人惊喜!哈哈,少年假节,首战大捷,沈士居这是积几世福荫,竟然生此麟儿!”
此时在庾怿心目中,对沈哲子如何声誉都不为过,早先京畿陷落,便多亏得沈哲子敏察将皇太后和琅琊王抢救出都,才能在京口建起行台。如今更是一战击溃叛军东路,解决了京口周边的兵事威胁。
历阳兵少人所共知,遭受这一次损失后,哪怕仍不放弃京口方向,也要经过很长时间的调度安排,才能再抽调出足够的人手来东进。可是如今各方早已达成举兵讨逆的共识,岂会再给他从容布置的机会!
杜赫与褚季野在席中对望一眼,各自都是喜形于色。他们如今屁股已经牢牢坐在了沈家这一方,即便早先诸多运筹抢占了一个优势,但终究需要有相匹配的实力和战绩才能将这份优势巩固下来。
大业关之捷可谓破冰之战,不只让人认识到历阳叛军并非强大得不可战胜,更能对其他各方形成督促。小儿辈都能轻松破贼,那些所谓的国之干城、百战宿将又有什么理由避战!
良久之后,庾怿激动的心情才稍有平复,继而又坐回原位沉声道:“维周得此大捷,接下来还有什么计划?无论人力物力,行台统统满足!”
杜赫闻言后笑道:“小沈使君命职下禀告护军,张健虽破,我军亦受创不轻,眼下并不宜贸然向京畿挺进。因而接下来会退至大业关修整旬日,待到西军挺进之后,使君将率部直趋曲阿,尚需行台提供辎重输送。”
“胜而不骄,稳重老成,维周器具已成啊!”
庾怿闻言后亦连连颔首,激动的心情稍稍冷却下来。这一场大捷虽然意义重大,但摆在具体的战局中,仍然只是一场局部的战斗,虽然让历阳叛军有所被动,但并不能说完全丧失优势。譬如眼下仍是危急的宣城战场,韩晃部已经扫荡宣城大半地域,只剩下桓彝在广德苦苦支撑。一旦广德城破,吴中将直接暴露在叛军刀锋之下,实在不容松懈。
又过一日,大业关献俘部队到达京口。这一场大捷,飞快的传遍大江南北!
这一天,京口几乎全城出动,运河两岸放眼望去尽是乌压压人群。原本停留在江面的舟船尽数被转到别处,献俘大船破开微波荡漾的江面,在万众瞩目当中缓缓驶向行台。仍然是甲衣森寒的东扬军,只是较之离去时,甲衣不再光鲜,壮士亦多被创伤,可是换来的却是整整一船的首级,还有众多神情灰败不堪的俘虏!
徐茂作为此战先锋冲阵战将,如今担任献俘主使,当大船徐徐停靠在岸时,早已经在岸上等候多时的庾怿等行台重臣们肃然上前施礼,大船上徐茂以降亦以军礼回之。继而两岸便爆发出山呼海啸一般的喝彩声!
第0328章 历阳之急
姑孰地近大江,境内牛渚乃是大江上游咽喉之处,左近水网交错,向来作为盐米重屯所在。陈兵于此,上可扼紧大江水道,隔绝荆扬,下可俯瞰宣城,南窥江州,素来为江东用兵形胜要冲之地。
早年王敦为乱,便是屯兵姑孰,进望京畿。而原本苏峻戍守的历阳,与姑孰隔水相望,主要的使命也是震慑西藩,不使姑孰有强兵聚集以乱江东。世事翻转,早年的守护者如今已成叛逆者,唯独不变的是姑孰的战略要冲位置。
如今的姑孰,除了原本的仓房货栈之外,尚有大片的营垒。驻扎在此的除了历阳军本部近万人和万余由都中转移至此的宿卫禁军之外,还有大量的地方豪强乡勇。
江东屡经动荡,大凡有一二雄心、自恃武勇者,心里多多少少都存一些趁势而起的念头。早年一门五侯的义兴周,如今江东豪首的吴兴沈,便是这些豪强们钦慕有加又艳羡不已的对象。
若是太平时节,这些人是没有太多上升机会和渠道的,本身力量又不足以让他们去搅乱世道。历阳举兵于他们而言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各自尽发家僮部曲,力寡者称尉,力壮者称将,横掠乡里乃至于攻破县治,纷纷响应历阳。
对于这些人而言,起兵造反是没有多少负疚感的,也并不觉得是多么严重事情。一方面是朝廷本来就薄视他们,并不热衷于给他们提供什么报效朝廷的渠道,心内自然乏甚认同感。一方面是即便历阳事败,但也法不责众,不可能将从逆者尽数斩杀。乱后要稳定局势,平定地方上的骚动,仍要仰仗于他们这些豪强。
自己不作乱,别人也要作乱。即便是作乱,也未必会遭受什么惩罚。况且还能趁乱掳掠人丁财货以壮大自身,若侥幸能够熬过这一场动荡,来日在地方上或许还会更加显重。如今的吴兴沈家,不正是这样一个发迹过程?
成功的例子就摆在眼前,哪怕他们不能获得沈家那么惊人的成功,打上几番折扣,于这些人家而言也是家世的大幅度跃升。
对于这一类的响应者,苏峻也是持欢迎态度,这些人忠心与否,根本不是他需要考虑到的事情。彼此行迹类似,局势越发动荡,他们这样的武人便越能攫取更大权势和利益。无论这些人私心如何,只要肯帮自己造势,那就值得拉拢。
所以在平稳了京畿形势之后,苏峻很快便率领主力移镇姑孰,大凡有举兵响应者尽数招揽至麾下,大肆封赏。如今在这姑孰大营中,单单五等爵的关内侯便足足有数百人,而获封将军号的更是不知凡几。
封赏是否过滥?苏峻他自己都今日不知明日事,区区名爵虚名若能招揽更多实际的助力,何乐而不为!究竟封赏是否过于泛滥,那是等到他彻底稳定住局势之后才会考虑的问题。况且真到了那时候,这些受赏名爵者还不知会剩下几人,实在不足介怀。
历阳兵强,但是水战却稍逊,不及南人幼生便蹈波弄浪。当这些趁机作乱的宣城本地豪强们被招揽之后,苏峻便将他们编练成军,提供舟船,自大江溯流而上,攻破江州安放在芜湖的前锋水营。他自己则亲率本部沿岸掩杀,将江州军前锋一路赶回寻阳镇所。
得知庾亮的死讯之后,苏峻确是惊喜得很,大有得天之助的感慨。他最担心是庾亮逃离京畿后号召各方勤王,让他陷入众矢之的。如今庾亮死了,各地即便不忿于他有心勤王,但彼此之间都不能互相信重,矛盾重重,谁也难以去节制谁。如今京畿中枢都在他掌控中,更给他以分化瓦解,各自击破的机会。
可是不旋踵,皇太后逃至京口将建行台的消息便给他以晴天霹雳。更让他稍得一点的法礼优势荡然无存,他本以诛奸为名起兵,如今权奸已死,看来是已经没有了继续作乱的理由。但事已至此,他怎么能善罢甘休!
局势演变到如今这一步,苏峻起兵之初心内还有的些许迷茫已经荡然无存,想法已经渐趋成熟。如今京畿和皇帝皆落于他手中,正是天赐良机,可借此跃居诸多高门之上把持中枢以为内外仲裁。至于京口的行台,他不能承认,也不会承认!
牝鸡司晨,惟家之索,天下岂无贤良辅弼幼君,怎么能容许一个愚钝妇人干政自取衰败姿态!尤其苏峻心内对皇太后的怨恨绝不逊于对庾亮的恨意,自无可能俯首称臣!
但无论如何,若任由京口方面壮大作祟,都是一个致命隐患。他本意是亲自率兵东向京口,再重复一边攻陷建康旧事,彻底消灭隐患。然而荆州方面迟迟没有给他答复,让他不能有所放心。况且京口地近淮北,他也不得不考虑郗鉴对此的反应。
思忖良久,又与一众谋士将领们商谈良久,苏峻最终制定下如今的策略。京口方面暂时不必理会,只要防备他们勿往京畿靠近即可。他自己率领主力镇守姑孰,一方面震慑荆江两方,一方面保证退路无虞。韩晃部则继续扫荡宣城,往吴中挺进。
只要事态能维持在眼下这一步,就可以进一步争取与南北人家达成共识,废除庾氏执政之权。对此苏峻还是充满信心的,他之部众骁勇善战,江东罕有敌手。
那些高门空谈则可,军略不值一提,一旦发现平叛不力,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做出妥协。况且京口方面那庾怿不过中人之姿,所仰仗无非皇太后的名分而已,名望才具都难堪其任,并无太大号召力去号令各方。
至于会稽沈充出尔反尔,苏峻对此也是深恨,不过倒也并不怎么失望。吴人狡黠无信义,他本就对沈充没有报太大期待。等到韩晃攻入吴兴肆虐其乡土,那沈充就会明白戏耍自己的代价!诡变再能,终究要实力为后盾。到时候,沈充就会明白要跟谁合作!背信弃义之仇,早晚有一日会加倍偿还!
如今除了战事上的忧虑外,苏峻尚有一点困扰却是来自内部,即就是联军中的豫州部。他亦深知历阳兵少难以掌控全局,而响应依附者虽众,但却不堪大用。所以对于豫州的联军分外看重,早先议定名爵,他甘居祖约之下,尊祖约为尚书令,同时又将豫州军南下的统率许柳封为丹阳尹,礼遇之重还要在自己部将之上。
然而即便是如此礼重,豫州军方面却仍有人不满,尤其是祖逖之子祖涣。此人虽得其父之风颇为骁勇善战,但谋略智计方面确是远逊。早先便公然忿忿有言苏峻对其薄视,目其为将卒之才不肯委以清要之任。待到大军将要移镇姑孰时,更是违抗军令诸多推诿,不肯离开建康繁华之地。
对于这个计短智薄的贤良之后,苏峻也是深恨,只是因为祖约的面子不好训责。若此子乃是他家子弟或是部众,苏峻早已经恨不得将之收而军令斩之!
祖涣这里只是一件小事,为大业而计苏峻也能暂时忍耐,让他更加忧虑的则是祖约那里。早先豫州数千部众南下联合攻陷京畿,形势已是一片大好,正该追加军士投入乘胜追击扩大战果。可是他请援之信不知送出去多少,祖约却始终没有再派援军过来,甚至还隐有撤军之念,这不免让苏峻头疼不已。
为大事者首尾两顾,居然想要半途而废。苏峻心中之忿怨可想而知,然而再如何不满,眼下却是不好翻脸,若是祖约撤军,他这里形势维持将更加不易。
这一天,苏峻又将许柳请来厚礼宴请,期望能够稳定住人心。
许柳本居淮南太守,既是祖逖的内弟,又是祖约的女婿,乃是豫州军极为重要的将领。作为今次联军豫州部的统帅,许柳如今也是志得意满,颇有志骄姿态,看着琳琅满目的酒食菜品,怀中拥着温软吴姬,不自觉已有几分放浪形骸:“早知江东天下善处,物华之盛迷人视听。邵陵公早年忍让又是何苦,若早相共谋克定大事,如今已是高床软卧、温香满怀,何劳军旅行战之苦。”
苏峻微微一笑,心中所想并不流露,只是举杯对许柳笑道:“此乡富贵,岂敢专享。惟今之憾,可惜太尉不能驾临于此,与我等共揽此物华之乐。”
许柳位处如今也非庸人,听到这话便知苏峻言中深意,眸子恢复几分清明笑语道:“南北汹汹势如沸汤,许多事并非不愿为,各自有苦衷啊!寿春地近中原,左近都无山川可恃。我家主公镇于彼方也是战战兢兢,不敢有失,所部若调度太频,或会引得羯奴南窥……”
许柳所言诸多,只是倍言豫州苦衷,并不提增兵之事,甚至隐隐也透露出要撤军之意。苏峻心内深恨,但也只能强挤笑容道:“如今之局势得来不易,岂能轻废前功。彼此共约举事,本就为求共显。豫州之困我也感于肺腑,稍后资粮转运及此,即刻输之北上暂解太尉之急。”
许柳听到这话,神态便欢快许多,不再诉苦,转而言起风雅闲语。
苏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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