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汉祚高门-第27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当然,褚翜这么做也是有不得已苦衷,他能够跃入凤凰池,本就不乏渔翁得利捡个便宜,加上又没有可靠的方镇力量去支持,做事难免就会畏首畏尾。
  原本在陶侃那里倒是投注了不少的关注,希望能将荆州拉拢过来。可是陶侃等人三镇勾结,占住江州,令得朝野侧目,他这会儿也不好明目张胆的再去示好拉拢。假使在中枢对王氏打压太狠,继而又被方镇冷落了面子,台内局势更加不好掌控。
  这世道有千般玩法,但却只有一条真理,那就是有兵才会硬气。就连当年上升期的庾亮,有先帝的大力扶植,也要拉拢沈家这样的土宗豪门。而如今的沈家,早已经不是哪一方的筹码,也不是褚翜能够再掌握的。
  至于第二项诏令,则就是正式承认陶侃对江州的占据,使其兼任江州刺史。同时诏令三镇人马即刻归镇,令陶侃快速稳定住江州的形势,审断动乱始末,论罪而罚。
  第一项诏令如果说只是反映出褚翜个人的软弱,第二项则就是台阁整体都还迷糊着,拿不清楚该以何种方式去面对那三镇,甚至将刺史招归述事都不敢明令行文。不过三镇也算是给面子,分别遣使归都表示愿意受诏入见。尤其陶侃,不只推辞江州刺史之职,请台中另择良选,而且还主动表示让出江州动乱的问责权,请台中遣使去调查。
  当然这种话也就说说而已,就连王舒都被搞死了,谁还敢不知轻重的一头扎入江州这一险地!
  不过这样一来,最起码原本有些僵持的局面算是得以缓和,台中一方面准许几名刺史归都述职,另一方面也派了钟雅为首的一队台臣,前往江州。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钟雅将会以江州长史兼任豫章太守,也算是彼此的一个妥协和让步。
  台中和方镇之间有来有往的交涉,令得都内一时肃杀的气氛有所缓解。虽然后续注定是有人家要倒霉,但事情最可怕是屠刀高悬未落的时刻,简直度日如年。
  如今台内已经与方镇之间达成一个初步默契,后续的许多事情其实也就渐渐有了端倪。那真是排队等待上位的,已经摩拳擦掌往前靠拢,而注定要倒霉的,也是四处求告,希望能够摆脱噩运。
  诸多要倒霉的人,第一个便是已经沦为万人嫌的京府卢铖,以侵占田亩、勒索聚敛入罪,直接被捕入廷尉,论罪待处。
  这一件事影响不可谓不大,卢铖虽然不是什么台阁高官,但也确是时局内一个名流。虽然其人命运早不乏人有所预见,但真正发生的时候,仍是让人喟叹不已。其人罪状虽然与言论无关,但本质上还是因言入罪,这对于时下都内过分嘈杂的气氛而言,不啻于泼了一盆冷水,警告那些时贤,人是要为自己的言论负责任的!
  虽然最终这件事会将天师道打击到哪一步还是未定,但因有此震慑之效,沈哲子的工作开展起来倒是顺利得多。
  要知道参加清议的人不乏满腔孤愤,对台辅诸公都是说骂就骂,沈哲子区区一个四百石的小字辈,居然也能人五人六的人前称显,实在让那些人无法接受。所以最开始沈哲子以东曹掾去拜见那些时贤名流时,得见者寥寥,大多都是避而不见。
  但是随着卢铖锒铛入狱,这种情况得以好转,虽然还不足让那些人即刻转变态度有所谄媚,但最起码态度端正许多。所以近来沈哲子也是策划了几场规模不小的清议,与会者数量不少,气氛也还算可以。
  而沈哲子在公府内也真是站好最后一班岗,台内已经有了定论,稍后便要拔取录入台阁,担任给事黄门侍郎,由公府转任近侍。当然这也只是一个过渡,只是提上一提,稍后外遣时才好选职。


第0617章 沈充入都
  自江州动荡以来,建康城西这一片河道便一直显得有些冷清,不再见去年那种千帆横江的繁荣场面。
  自前日开始,石头城下便多有宿卫兵卒驻守,禁止寻常人等靠近。一直到了今日正午,才有两艘大船自大江西面航行而来,缓缓靠岸。与此同时,岸上也有大量车驾自各个方向汇聚而来。
  “久不归都,京畿风貌真是大不相同。本以为乱后废土,应是迟迟难复旧观。不意今日所见,远胜往昔啊!”
  大船上,沈充昂首远眺,虽然码头附近人烟不多,但视线越过左近,却能看到远处货栈林立、邸舍连绵,至于建康城内,视野所及,几无闲土。
  旁边一人闻言后笑语道:“若是旁人,有此感慨那也应当。但是使君此叹,实在让人难作回声。都下今日之盛况,实非假于第二人之手建成。驸马聆训于名父,得用于朝廷,普惠于南北,实在是大济于当时,大功于社稷啊!”
  沈充听到这话,已是拍掌大笑,乃至于身上甲片都碰撞交鸣,显出心情愉悦非常:“仲道此言,倒是让我大感赧颜。父子分任于南北,小儿有何襄辅之益,我真是所知不多。但只要能不愧王任,便是家门荣光。如此嘉言,实在誉之过甚。”
  “使君过谦了,浅言薄誉,难述贤郎君益世之一二。譬如今次乡土之厄,便承蒙驸马都内善作保全,令我乡人能够忍痛敛悲,敢作前瞻。否则,乡土田桑俱毁,耕织难为,人丁多离散,乡伦亦是荡然无存,大奸害我,几无生机啊!”
  开口说话这人,名为何殷,乃是南康豪富巨室,算起来与沈充也算旧识。
  沈充听到这话,眸子闪了一闪,继而又转头望向船上其他人,视野所及,那些人也都纷纷开口对驸马赞不绝口。
  这些人,多是江州豪宗人家,甚至有的人家在乡土中的声势较之早年的沈家还要强一些,比如那个何殷,早年也是多受王敦拉拢的土豪宗门,其亡兄何钦原来在王敦麾下官位较之沈充甚至还要高一级。待到沈充后来居上,彼此间甚至还不乏龃龉,表现得很不服气。
  可是现在这些巨富人家,却都要聚在沈充的身边,不乏阿谀姿态,对他的儿子不吝夸赞,对沈充本人更是极尽推崇。
  这些人会有如此谦卑的姿态,当然并不全因为沈家如今势大。毕竟沈家的根基在吴中,哪怕沈充今次率部杀入江州,但也止步于提前约定的鄱阳,并不能长驱直入。所以,就算沈家再强,眼下也很难逼迫得这些人伏低做小。毕竟如今江州在台面上的大佬乃是陶侃,沈家不过一过客而已。
  之所以会有此态,还是得益于沈哲子早先的布置,就是卖保险。
  以往江州这些人家被巨利勾引入都,罔顾王舒这个刺史,令得彼此关系恶化。以至于王舒一等到机会,便不留情面的打击这些乡土势力,继而直接引发了后续一系列的变故。待到早前这些人家集体出逃,勾结外镇逼死了王舒,但也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毫发无损。
  所谓强兵过境,无肉都要榨出三分油。王舒虽然死了,让这些人没有了杀身之祸,但同时也是家业俱失,想要重复旧观,又谈何容易?
  入主江州的陶侃也不是一个弱势人物,虽然其本身也有连结江州乡宗的需求,但是如今这些江州人家家业、人丁俱都在其掌握,来日就算座谈沟通,肯定也不会有什么低姿态,一定会让这些人家大出血、作出大让步。毕竟,作为前车之鉴的王舒还尸骨未寒呢!
  如果没有外力介入,陶侃再怎么强势,这些人家也只能忍受下来,家业能讨回来多少是多少。可是现在,沈哲子战前开辟的保险业务给了他们一个保全家业的可能!
  所以当东扬军撤离,沈充将要入都的时候,大量江州人家蜂拥而来跟随入都,所为的自然是确认一下沈家到底是怎样一个态度?到底有没有诚意为他们撑腰?
  沈充原本还因为王舒自杀令动荡提前结束而大感意犹未尽,没想到儿子这里早就给他准备好了继续介入江州事务的一个借口。
  同为镇守一地的方伯,沈充在面对陶侃的时候,可绝对不会有台辅诸公那些顾虑。虽然陶侃如今执掌荆州、江州两大镇,权位较之早年的王敦都不遑多让。但在沈充看来,其实不过是越大越虚。如果真的因此交恶,怯于动武的绝对不会是他。
  所以一路行来,对于江州人家这些诉求,沈充也都是大打包票,且先将这些人给稳住,让他们不必急于向陶侃投诚。
  如今又听何殷言道此事,沈充便又笑语道:“往者已矣,本不宜再深作褒贬。然则今次江州之祸,王处明实在难辞其咎。诸位家业于彼,受此牵连,也真是无妄之灾。即便没有小儿此前之约定,我也不能坐视各家流离失所,传承不继。”
  讲到这里,他不免又作忿忿状:“既然言道此事,稍后见到小儿,我还要严厉训他!守望相助,本是乡谊情深,义不能辞,岂可立约付诸财帛!入都之后,各家所奉财帛我要勒令小儿即刻归还!”
  众人听到这话,连连摆手道不必。
  这时候,跟随沈充归都的胡润扑通一声跪在沈充面前,垂首道:“使君这么说,实在是误会郎主了。仆下久从郎主,斗胆请为郎主辩言一二。”
  “倒是一个忠仆。”
  沈充闻言后略作错愕,继而又笑起来:“起来说话,我倒也想知道这小儿因何为此。”
  胡润一言起身,神态仍是恭谨:“早年江州乡人求告郎主时,郎主便已经有此虑,担心江州局势将崩,牵连众家,想要援手保全,但却地远难及。今次果然乱起,郎主唯有取一折衷,期望各家能将产业稍作清点,存留于册,留待日后求告讨回。但此事乃是庭门隐私,又如何能公然探问。”
  众人听到这话,神色多多少少都流露出尴尬。豪族之所以能够盘踞乡里铲除不尽,靠的就是各种荫庇侵占,家产究竟有多少,本族中偏支远裔都不会告诉,又怎么会轻易告诉外人。
  “郎主请各家盘点产业,略具保资,一则是自己存一细目,来日相助才能有所针对。为此安排,并不是不信任众位乡人,实则乡土盘根错节,居乡之人尚不能有所明辨,郎主更不曾履足江州,恐怕各家言有疏漏错失,届时一地多主,争执不休。本是为乡人仗义执声,反成骚乱之源。”
  胡润讲到这里,便深吸一口气,又说道:“人者生来贤愚殊异,若凡事皆索一言,实在不能服众。譬如寒家,早年亦是乡中巨室,持善一方,只因与乡中恶宗生隙,结果庭门崩毁,家业俱亡。郎君因有此鉴,不愿自己善念反被歹人所趁,落实为恶。”
  “如此说来,小儿能虑及于此,也算是稳重自持,倒是我误会了他。”
  沈充略作沉吟之状,继而缓缓点头,又转头望向众人,笑语道:“我儿这门生所言之苦衷,不知诸位是如何看?”
  众人又能说什么,只能点头言道大善。说实话,他们各自也不乏隐忧,担心会有乡宗旧仇借了今次乱事,投靠强人引援于外,侵占乡资。
  不过还是不乏人家面露苦色,毕竟沈哲子那所谓的保险费,在人看来实在有些荒诞不经,很多人对此是不屑一顾,只道沈家是借此敛财,也根本就不相信沈家有帮他们保全或是追讨产业的能力。所以早前任球卖保险的时候,只有少数人家认购,态度不乏敷衍。
  那时候沈家还没有强力介入江州事务的趋势,他们也想不到沈充如此强势,居然就直接带兵冲入了江州。待到尘埃落定,原本的敷衍之举竟然成了他们一个指望。于是许多并没有买保险的人家也都凑了上来,希望能得到一些帮助,就算最终无功,试试也没有坏处。
  而且如果家产由沈家帮忙讨回的话,还有一桩好处,那就是不必入籍,依然保持荫庇状态,毕竟沈家不是江州名义上的统治者。可是由他们自己直接去向陶侃讨要的话,这些田亩人丁就有可能完全录入籍中,再也不能隐藏。如此一来,他们日后便要诸多受制于州府。
  看到那些乡人们既惊且疑的样子,胡润不免心内冷笑,他对这些所谓乡人本来就没有什么乡情,虽然自己也难完全洞悉郎主日后究竟会如何整治这些乡宗,但却深知自从他们被京畿商贸巨利诱惑入都,好日子便越来越少了。
  “索要保资,一者是敦促乡人盘点产业,以作日后平怨之证。二者也是因为,桑林田庄俱是定产,返还自然方便。但是人丁、粮帛之类,若是遗失,则实在不好清点讨还。但各家累年经营,所损又何止丝缕。这些保资,一者是集众力而平一损,一者是能为各家保全一二元气,凭此重建于废土。”
  讲到这里,胡润又深揖道:“请使君明鉴,郎主普索保资,实在不是贪一时之物利,只是希望能够尽力保住诸家乡宗从容渡此一难。郎主智大谋远,仆所见者不过一二,诸多深意实在言浅未及。”
  沈充听到这里,已是抚掌大笑,摆摆手示意胡润退下,继而才又对众人笑语道:“小儿之思定谋得,诸位如今也是略知一二,如今可算安心?多言无益,且观实效。既有前约,绝不相负。我父子在位一日,诸位可无前顾之忧!”
  众人听到这话,无论心中作何感想,这会儿也都齐齐作揖道谢。尤其当中一部分打算浑水摸鱼的人家,这会儿也都不免认真考虑起来,是否需要再追奉保资?
  沈充见众人此态,心情不免更加畅快。只要与这些江州豪宗保持住一个更深层次的联系,来日无论何人坐镇江州,江州在他家面前都永远只是一个充满漏眼的筛子!
  过不多久,大船终于靠上了码头,而岸上早已等候多时的人也都纷纷往前靠去。虽然沈充入都的时间比诏令规定日期提前了几天,但是这左近始终有人在等候,一俟发现其人抵达,即刻便飞报回城。
  匆匆赶来此处的人家下了车驾之后还在翘首等着沈充下船,突然后方又传来了鼓吹声,返回头望去,只见庞大的仪仗队正向此处行来,又忙不迭返回头去让家人拉开车驾,让出道路。
  仪仗队伍很快就到了码头前,百数名班剑甲士簇拥着两架大车继续前行,一直到了近前众人才发现车中乃是丹阳长公主和琅琊王。长公主前来迎接家翁,众人倒是可以理解,但琅琊王居然也来此迎接,实在出乎众人预料。
  沈充在船上自然也看到这一幕,当即也不敢托大,先辞过随行的一众江州人家,然后才在家兵亲卫簇拥下匆匆下船。
  兴男公主早已换乘步辇,左近步屏环绕,待到近前才下了辇盈盈下拜,说道:“阿翁入都,夫郎本应急趋远迎,无奈困任台城。新妇惶恐来拜,还乞阿翁勿罪。”
  沈充匆匆迎上,示意侍女赶紧搀起公主,笑语道:“家私岂能逾于公任,劣子性愚,幸得佳偶贤妇,庭门和顺,亦是家门之幸。”
  说话间,另一侧琅琊王也乘辇上前。这一次沈充便不好托大,整理仪容而后趋行上前,正待躬身见礼,琅琊王已经下了辇避在道旁,说道:“临行前母后有嘱,小王随阿姊迎接临海公,既非朝见,也非诏请,临海公不必执礼。”
  说着,他自己便先作揖礼见。
  围观众人看到这一幕,不免又是议论连连。时下宗王虽然式微,但琅琊王又不同于其他,乃是先帝之子,君王嫡亲,虽然年龄尚小,但是地位却尊崇,居然还要先行礼见沈充,实在是让人惊愕。往常有这种待遇的,那可都是时局之高选,时誉之表率啊!
  沈充受此殊礼迎接,心内也不禁感慨万千,虽然没能第一时间见到儿子有些遗憾,但心情却仍不乏激动。
  往前十年,他不过是吴中一土豪,权门一走狗,不得时誉,倍受冷眼,且随时都有倾家之祸,较之后方船上那些惶恐不安的江州土豪也没有太大区别。假使早年真的横下心来从乱于王敦,即便能成,也要饱受提防排挤,更有可能是鸟尽弓藏。
  可是如今,他分掌东南,权势高涨,就连皇子宗王见他都要毕恭毕敬。际遇之流转,让人喟叹不已!
  一念及此,他更迫切想见到给家门注入新的生机和活力的长子。


第0618章 民心思战
  结束了一天的忙碌后,沈哲子便离开台城,匆匆去见老爹。
  沈充入都并没有住入乌衣巷的公主府,而是去了原本的沈家大宅。那里才是众多族人在都内的大本营,至于公主府只是沈哲子和兴男公主的私宅而已。
  如今的沈家大宅,是在旧址上重新营建起来,规模大大扩充,几乎占据了小半个坊区,较之武康老家的龙溪老宅规模都不遑多让。入都的族人们,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原因,大多居住在此,已经聚集了近百户。就连早已经分宗数代的西宗族人,也不乏返回大宅定居。
  沈哲子归家的时候,府内已是一片喧哗,大量族人子弟齐聚一堂,也不乏前来拜访者。毕竟沈充才是沈家名义上的大家长,又是盘踞东南多年的方伯,甫一入都,自然拜者云集。
  沈哲子在前庭与宾客们寒暄片刻,而后便抽身往内去见老爹。
  沈充身穿时服,正在房内与即将离都北上的钱凤闲谈着,待沈哲子趋行入室下拜,双眼闪烁着光芒,大踏步上前将儿子拉起来,还待展臂拥入怀内,却发现儿子身高已经与他仿佛。抬起的手臂重重拍在沈哲子肩膀上,神态半是欣慰半是感慨:“乱世败坏人情,倏忽经年,我儿已是远迈乃父身前!”
  看到老爹须发已经不乏灰白,沈哲子也是有感而发:“儿虽不能长聆父训,南北分立,但兴家益世,同心同念,天涯只是咫尺。”
  沈充闻言后哈哈一笑,不能见证儿子成长的遗憾荡然无存,拉着沈哲子的手再回席中,指着钱凤对沈哲子笑语道:“你把叔父长羁于北,就连儿女亲事都给错过,稍后一定要奉酒认错!”
  沈哲子闻言后不免有些错愕,连忙询问,原来年初的时候,钱凤的儿子已经在乡中成婚,娶的是一个他本家堂妹。得知此事,沈哲子不免大感惭愧,连忙避席而起又对钱凤深拜:“如此佳讯,我竟不闻,实在是有亏人情!叔父你……”
  “郎君不必这么说,败宗劫余之人,本就无益家室,儿郎自有福泽,已是老怀大慰,倒也不必亲去观望。”
  钱凤笑语说道,心情看起来也是不错,就连满脸纵横交错的疤痕都显得柔和起来。
  沈哲子心内还是有一份愧疚,两家的交情不必说,这几年钱凤给他的帮助也是极大,长隐于幕后,任劳而无功,儿子成亲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归乡,还在都中帮自己策划阴谋。
  “世兄既已成家,想来也是方略长成,何必再喑声乡中,不妨入都来择事而任,一者略复旧声,二者也能膝下承欢。至于过江之事,我再择良选。”
  钱凤的儿子名叫钱谟,比沈哲子大了一岁,虽然是刑家之后,但凭如今沈家的声势,已经不必在意这些旧事。就算其人没有什么显才,养在府中帮助任球交际应酬也是可以的。
  钱凤闻言后则摆手道:“过江事宜已经筹划良久,转交旁人我实在不放心。至于小儿如何安置,全凭郎君量裁。父子久疏,未必乐于长见。终究还要大事为重,实在不必贪一时人伦之欢。”
  “世仪这里,你就不必再劝了。至于孩儿入都,这也是一件好事。吴乡虽好,终是偏陋,入都来广见人事风物,也是一桩历练。”
  沈充也在一边笑语道,他与钱凤本就是一类人,早年两人都是热衷作乱,懒于回顾家室。若非沈哲子那时一鸣惊人,如今只怕也要跟钱谟潜藏乡中做一对难兄难弟。这类人天生便热衷于作乱弄事,若是终生寂寂无名,哪怕一生安乐富贵也终究是死犹抱憾。
  沈哲子闻言后,便也不再多说。
  继而沈充又讲起今次发兵江州的收获,最大宗的一项自然是鄱阳入手。鄱阳此地近于大江,境内河泽湖泊水网充沛,潜力之大较之吴中都不遑多让,乃是江州境内最核心的区域之一。
  而从沈家的后续整体规划来看,鄱阳的入手可谓打通了吴中与豫州的直接联系,大量财货物资可以由浙江西向,进入鄱阳后再直接经由大江流入豫州,直接支持到在北地的经营!
  “我吴中门户,绝迹中原久矣。来日我儿北行,以小观之,是门户之荣辱,以大观之,是南乡之雄跃!”
  如果说以往沈充对儿子的支持,还只是盲目的信任,但是随着阶段性的目标陆续视线,跃马中原已经不再是一个奢念,而是一个切切实实摆在面前,随时可以付诸实现的宏大前景!
  沈哲子听到这话,便也由衷的笑了起来。南人北伐,在原本的历史处境中根本就是一个荒诞不经的笑话!他一路行来虽然不乏曲折,但却终于一点一点将这看似可笑的口号转变成为一个切实的选择!
  侨门南来,给南人带来是全面的压迫,彼此之间虽有短暂的合作,但斗争才是主流。哪怕一直到了刘宋时期,高门渐虚,南人积弱,彼此仍然没有能够达成一个可以完全捐弃前嫌的共识!北方屡次动荡,哪怕屡次北伐不乏得功,但却终究没能转化为长久的成果。
  当然眼下的局面其实也远远称不上上下一心,沈哲子过往的努力仅仅只是将他自己身上的南北隔阂给淡化和消除,有了一个统合的渠道,实在称不上是解决矛盾。如果他此生不能完成伟业,待到身后,必然会是曹操那种一世而衰的局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