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纨绔到底(传说)-第9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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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陶笑道:“若知道有这么美丽的姑娘在家等我,便早回来了。”说着走到水盆前,俯身洗脸。

成娇怔怔地出了会儿神,脸上愈红,心中却十分甜蜜。

李陶一边擦脸,一边问道:“你怎么睡这儿了?”

成娇闪烁其词地道:“我……我想看看你回来了没有,坐了一会儿,不知怎么便睡着了,你到了身边也不晓得。”

李陶扶她芳肩,扳过她身子,心道:“看你这副模样,分明是一夜没有合眼,你挂念我的安危,却又死也不认。”他心中感动,却不予说破。

成娇躲避他的目光,垂头道:“你去了这么久,想必大有收获了?”

李陶大笑道:“我出马焉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当下详述经过,除了隐瞒了李白以外,所有细节无一遗漏。

成娇直如身临其境,听得惊心动魄,半晌才咋舌道:“老何竟是内奸?”

李陶不无可惜地道:“若非他突然自尽,现在恐怕已经真相大白了。”

成娇失神道:“醉春楼开业不久,老何便来了,三年来只是看门种花,谁也不理。这才叫知人知面不知心,他到醉春楼为奴,是为了什么呢?”

李陶道:“不稀奇,常有这样的人,犯了什么大案,或者得罪了某位大人物,遂隐姓埋名,甘愿寄人篱下,为奴为仆,以掩饰身份。“

李陶继续道:“最大的收获,还不在于老何。”

成娇道:“那是什么?”

李陶道:“老何也好,扮成裴凤的凶手也好,他们都不是鬼符案的主谋,这个人的身份,现已昭然若揭了。”

成娇吃惊道:“是谁?”

李陶道:“此人三年前便该认识老何,关系还不一般,这说明三年前他便以老何为工具做过什么,之后并未彻底断绝联系。他能把盗洞直接挖到棺床下的黄土部位,可见对献陵地宫了如指掌,就算不是设计者,也必定看过图纸,并做了详细的研究。这说明,他具有较高的权位。”

成娇对他的一番分析大为叹服,但还是略显失望,道:“要找出这样一个人,怕也不易。”

李陶笑道:“所以咱们还得继续努力,下一步,我打算去趟南京,会会洛宁。既然已知鬼符案非幽灵所为,那么徐继祖在洛宁的床上暴毙,便十分蹊跷了,没准她正是杀人凶手。”

李陶这一夜连惊带累,早已疲惫不堪,便早早睡了。

……

成娇与李陶跟在李白的身后,成娇皱眉小声问道:“他是谁?”

李陶看了一眼李白,漫不经心答道:“一位朋友,是我请他给我帮忙的!”

李白带着李陶与成娇到了郊外,翻过一片小坡,望见荒地上立着一座无碑孤坟,李白一指道:“便是它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入土为安

成娇怕见尸体,负责望风,李陶与李白则挥锹舞镐,卖力挖坟。“这是最后一次,从今往后,老子再也不干这种缺德事了,免得到了阴曹地府,这些冤魂野鬼跟我算账。”

新坟容易挖掘,说话间,棺材露了出来,他撬开盖板,向内一望,不由得目瞪口呆。

“见鬼!”李陶骂了一句,看向李白,仿佛在问他是不是弄错了。

李白望着空荡荡的棺材,半晌没有言语。棺材便是用来盛死人的,即使找错了地方,里面也该有尸骨才对,谁又会在地下埋一具空棺?

成娇站得稍远,看不到棺内情形,问道:“怎么了?”

李陶苦笑着回答:“我们的对手神通广大,又一次赶在咱们前头,搬走了尸体。”

“可老何已经死了,我们的行动是怎样泄漏出去的?难道醉春楼还有奸细,偷听了我和先生的谈话?”成娇眼中闪过一丝惶惑,果真如此,那就太可怕了,父亲一手创建的醉春楼,竟然成了贼窝?

李陶安慰她道:“这恰好说明,狱卒的死大有文章,别灰心,我再设法查访其他人的墓穴便是。”

成娇笑道:“那你岂不还要干一次缺德事?”

李陶道:“只好拜托你,死后多给我烧点儿纸钱,我拿去孝敬阎王老子。”

成娇神色一变,嗔道:“不许说这种话!”

李陶把坟重新填好,三人回到城内,转入一条大街,恰好路过京兆尹府,只见一名花甲老妇正在号啕大哭。

李陶上前问道:“阿婆,您这是为何呀?”

老妇抹泪道:“我儿子死了,可现在没法入土。”

“你儿子?”

“他叫张顺,是京兆尹府的衙役?前几日因冤鬼一案白白死去了。”

“啊?张顺?是他?”李陶惊叫道。

李陶没想到,那被裴凤杀死的四个衙役中还有张顺。当时他释放了两名盗贼,王七刚刚死于非命。没想到张顺改邪归正与命归黄泉了。

老妇问道:“小郎君认得我家顺儿?”

成娇在跟前,李陶赶忙摇头:“不认得!”

说罢,李陶搀起那老妇道:“阿婆,我们送你回家吧,你儿子入土的事由我来办。”

老妇感激地看他一眼,含泪点了点头。

李陶扶着那老妇当先而行,李白和成娇则跟在后面。

一路穿街过巷。来到一座简陋的小院前。院内只有一间土坯房,低矮破败。房顶铺着稀稀疏疏的茅草,看起来也只能勉强挡风避雨。

那老妇道:“三位如不嫌弃,便进来坐坐,喝口水吧。”

成娇道:“阿婆说哪里话,您先请。”

甫一进院,便闻到一股腐臭的味道,三人对视一眼,均想:“定是那张顺尸体腐烂所致!这才叫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进了堂屋。老妇却不再往里相让,搬了三只板凳,用袖子擦了又擦,道:“三位坐吧,我给你们倒水去。”

三人的目的是为顺验尸,正盘算着如何开口,忽听西屋传出婴儿的啼哭声。老妇急忙放下水壶。跑了进去。三人跟在后面,向屋内一看,俱都大吃一惊。

一名中年妇人躺在炕上,蓬头垢面,脸色蜡黄,浑似将死之人。两个孩子守在她身边。大的十岁左右,小的不过五六岁,双双睁大眼睛,瞪着三位陌生的客人。另外在老妇怀里,还抱着一个不满周岁的婴儿。

老妇一边哄那婴儿,一边说道:“让三位见笑了,那是我儿媳。身子骨原本不好,顺儿一死,她便跟着病倒了。”

李陶对李白道:“快快去请华郎中来一趟!”

李陶和成娇俱都眼圈发红,心头仿佛被一块无形的大石压住了,沉重得透不过气来。尤其成娇,她自幼养尊处优,在醉春楼看到的只是灯红酒绿、纸醉金迷,如果不是偶然地走进这户人家,她永远也不会知道,人世间的不幸有几多种。

华郎中来后,也不说话,走过去俯下身子,伸指搭在那妇人腕上。南郭先生把过脉道:“急火所致,并无大碍,给她服用一些滋补身体的药即可。”

老妇垂泪道:“顺儿的后事尚不曾料理,哪还有钱买药。”

李陶叹了口气,借机说道:“我们在暗中彻查永义候夫人遇害一案,如今已知画符取命纯属讹传,故而想为张顺验尸,找出隐情。”

“张太医不是已经验过了吗?”老妇似懂非懂。

李陶道:“张松隐瞒了实情,日前已被真凶杀害灭口。张顺为奸人所害,死得不明不白,你这做母亲的也不会甘心吧?如今只有将真凶绳之以法,才是对死者最好的告慰。”

老妇吃惊道:“顺儿真是被人害死的?”

李陶道:“不止他,永义候夫人、侯府护卫总管肖成及另外三名狱卒,皆是如此。”

老妇泣道:“果真如此,我自盼望能捉拿凶手,为我儿报仇。”向对门一指,“尸体便在东屋,你们去验吧。”

南郭先生和李陶进了东屋,只见炕上一具尸体,停放了半月之久,已轻度腐烂。

华郎中塞住鼻孔,戴上手套,细致地检查一番,发现尸体肛内夹着一块干巴巴的粪便,这是中毒的迹象。他拿出银针,刺人尸体胃部,拔出来时,银针渐渐变成了黑色。

“是中毒无疑。”华郎中断言。

李陶心中豁然开朗,笑道:“我对此存疑已久,肖成为暗器所害,但四名狱卒怎么可能在牢门前排好队,等着凶犯对准鼻孔一一射杀?如今这个问题总算解决了,我想侯府内部必有凶犯的同伙。联系到我之前的分析,主谋位高权重,对献陵的内部构造非常熟悉,此人很有可能正是崔文利!”

李陶将身上所有的钱,全塞给那老妇道:“明日我便安排人再送些钱来,还有张顺的后事全部由我来办,阿婆尽管放心。”

老妇千恩万谢,将三人送出门外。

李陶和成娇别过华郎中与李白,往醉春楼而去。

成娇一路心事重重,总像担心着什么,又不愿开口。

第三百二十五章死里逃生

李陶看在眼里,笑道:“有事就说吧,不吐不快。”

成娇叹口气:“说了也没用,你不会听的。”

李陶嘻嘻笑道:“你又不会害我,为什么我不听?”

成娇白他一眼,道:“你知道便好。我让你别再查这件案子,你做得到吗?”

李陶连连摇头:“做不到。”

成娇竟没有生气,只忧虑地道:“崔风咏是侯爷,是驸马,你一介平民百姓,如何是他的对手?”

李陶道:“那又怎样?他官再大,但若是犯了案子,我便不怕他。”

成娇气结道:“你以为你真是钦差大臣,奉旨查案哪?”

“只要证据确凿,还怕扳不倒他?”李陶显得胸有成竹。

成娇道:“你见得到皇上吗?只怕没等找着证据,便……”她不忍说下去,忽而烦乱地甩了甩头,“算了,不想说不吉利的话,你爱怎样便怎样吧,只要你喜欢,我奉陪到底。”

回到醉春楼,李陶匆匆洗了个澡,倒头便睡。这一觉直睡得昏天黑地,若不是因为一天没吃东西,实在饿极,他必舍不得爬出被窝。

此时,正值丽谯楼最热闹的时辰,楼上楼下宾朋满座,一队艳装女子在场上卖力地扭摆腰肢,载歌载舞。李陶一边抓起盘中的糕点狼吞虎咽,一边四处扫视了一圈。

李白突然出现了,他从从袖中抽出一张纸道:“下午我又去了她的阁楼,居然看到你要的东西,韩奇、陈千里、徐继祖,这几个人狼狈为奸……”

一曲终了,掌声如雷。李陶却仿佛置身于另外一个世界,对着纸上的字字句句,如醉如痴。

李陶原已认定系列鬼符案的主谋是永义侯崔文利,可这份记录,却将矛头指向了当朝宰相宗楚客!

李陶长吁短叹。意懒心灰地望向场中。

这时一伙客人涌进来,个个步履歪斜,醉态百出,挤在门前的姑娘们慌忙躲开。躲开,即说明眼生,李陶立时警觉,趁厅内稍稍一肃的工夫。听他们呼吸平和,浑不似醉酒之徒。便敛起桌上的纸,揉成一团。

伙计迎住这伙客人,为他们寻找空位,发现一楼大厅座无虚席,便将他们引向李陶,赔笑道:“只剩这一张桌了,几位凑合着坐吧。”

李陶二话不说,起身欲走,却见成娇大步流星地赶过来。打量众人一眼,问李陶道:“什么事?”

李陶叫苦不迭,用眼角瞟着那群人,随口应道:“没事。”

话音甫毕,就见身侧二人猛地撩起下摆,拔出绑在腿上的钢刀,迎头便砍。

成娇木然呆立。一时竟毫无反应,李陶只得扣住她芳肩,另一只手左牵右引,迫使两把钢刀互撞,双双荡了开去。与此同时,后面两把利刃相继砍中他高高扬起的胳膊。血花飞溅在成娇脸上,她这才如梦初醒,抱着李陶向旁一滚,拔剑将那二人刺倒。

刚刚还是歌舞升平,转眼却变成了腥风血雨,客人们争相奔走,厅内一片混乱。

李白被人群阻挡了视线。心焦如焚,飞身攀住棚顶垂下的彩带,直上半空,望见李陶和成娇在刀光中滚来滚去,情势凶险无比,遂挥剑上前。几名刀手听得破空之声,纷纷回刀拨挡。

李陶和成娇趁机起身,却见又有十几名黑衣人闯入楼内。这时一名伙计斜刺里杀出,手舞一条长凳,也看不出什么章法,只是一通乱砸。

成娇偷眼望去,见是结巴,不由得心里一紧。她知道结巴不会武功,想必他以为这只是寻常的打架闹事,作为醉春楼的伙计,自当挺身而出。黑衣人一阵乱砍,结巴手里的板凳连同自己的身体,俱被砍得七零八碎。

成娇悲愤交加,怒叱一声,迎了上去。李白迎敌后,李陶原本可以带成娇从后门逃走,不料成娇反向前冲,他阻止不及,只得紧随其后,两人登时又陷入包围。

李白的剑舞的水泼不尽,忽然一名黑衣人从天而降,擎起铁斧,猛劈下来,这一下速度奇快,“啪”的一声,李白的剑断了,正插在小腿上。剧痛之下,李白单腿跪在了地上。

李陶夺过一柄钢刀,向那人脸上瞥去,但见他黑巾裹头,只露着窄窄的一道脸颊,上面疤痕密布,原来是在成娇房中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个疤脸。

“是他!”李陶心中暗凛,当时两人只过了一招,疤脸浑厚的内力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激战这半晌,他和成娇虽已击毙数人,但自己的一条胳膊血流不止,再跟疤脸纠缠起来,迟早会支撑不住,当下萌生去意,向李白叫道:“你先走!”

李白小腿受创后,轻功大打折扣,深知留下来非但帮不上忙,反而还会拖累李陶,便不逞强,单腿一弹,飘出后门。

疤脸疾步如飞,抢至李陶身前,铁斧当头劈落。李陶横刀招架,只听“锵”的一声大响,铁斧虽被弹开,李陶的钢刀却也脱手坠落。成娇急忙护在李陶身畔,反手一剑,直指疤脸小腹。疤脸却不加理会,铁斧旋风般卷向李陶。这种两败俱伤的打法令李陶应变不及,只得抽身暴退,撞在后面一名黑衣人的身上,双双摔倒。

强敌环伺之下,李陶自知处境无比凶险,甫一沾地,便欲跳起来,不料被他压在身下的黑衣人双臂一环,将他拦腰抱住。周围几人见有机可乘,纷纷挥刀砍来,李陶只能奋力扭摆身体,却因行动不便,接连中刀。

成娇一剑刺入疤脸小腹,转头望来,不由得花容失色,剑势圈转,从几名黑衣人喉间一一划过。李陶见疤脸负伤倒地,心中一松,但觉体内的热量正飞速外泄,意识也渐趋恍惚。

黑衣人伤亡过半,无法在瞬间形成合围之势,成娇趁机提起李陶,贴地一掠,出了大门。众杀手随后追赶,却听一声大吼,一名魁梧粗壮的大汉拦在门前,正是吴炳。他掀翻一张桌子,抡将起来,虎虎生风,口中叫道:“小姐快走!”

说话间,吴炳已被砍翻在地。

成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略一迟疑,瞥见门旁停着一辆马车,车夫早已不知去向,便携李陶跳上马背,挥剑斩断车辕,绝尘而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赴南京

一口气逃出十余里,成娇拨马钻进一片树林,再看李陶双目紧闭,脸上血色全无,不由得芳心一颤,急忙勒住马,将他抱下来,探探鼻息,十分微弱。她眼圈一红,割断李陶长衫的下摆,一边为他包扎伤口,一边低泣道:“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弄成这样……”

经过她的细心包扎,李陶的伤口已不再流血,但仍没有醒转的迹象。成娇六神无主,握了握他的手,但觉冰冷异常,便将他抱入怀里,恨不得把自己的体温全部交换给他。

“不要死,不要死……”成娇摩挲着李陶冰冷的脸颊,一时柔肠寸断,“你是好人,老天会保佑你的……”一言未毕,放声痛哭。直哭得筋疲力尽,她往树上一靠,闭上眼睛,回想与李陶相识的一幕一幕,仅仅七天,却好像一辈子那么长,那么快活。不知不觉,她拥着李陶睡着了。

树影婆娑,月色渐渐退去,当第一缕晨光照进林子的时候,李陶的身体微微一动。成娇立时惊醒,看见李陶缓缓睁开双眼,芳心大喜,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双眼睛点亮了。问道:“你醒啦?”

李陶道:“废话,难道是诈尸?”

成娇神色忽地一变,将他狠狠推开,侧身跳到一旁。倒不是因为李陶的话,而是她惊觉自己正紧紧抱着一个男人,直羞得面红耳赤,恨不得一头撞死在他面前。

李陶给她一摔,周身伤口无处不痛,忍不住惨叫一声,气道:“你想抱就抱,想扔就扔,跟你在一起真够倒霉。”

成娇明知自己不对,却不肯说一句道歉的话,冷笑道:“跟谁在一起走运你就找谁去。”

李陶哈哈一笑,“趁我昏迷的时候,你对我有没有什么无礼的举动?”

成娇叱道:“再胡说。我便杀了你!”剑尖一指,抵住他心口。

李陶叹道:“反正我活不久啦,能死在你手里,那是老天待我不薄。”

成娇缓缓撤剑,猛一顿足道:“都是你不听我的话,才惹来这场大祸!你不但害了我,也害了结巴和吴炳。跟你在一起,我才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李陶自觉理亏。也不去跟她争辩,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成娇还以为他又昏了过去,心中一紧,问道:“你怎样?”语气甚是关切。

李陶道:“我想去南京,一来见见洛宁,二来避避风头。”

成娇气结半晌,终是无可奈何,叹口气道:“好吧,我们何时动身?”

“是我自己。不是我们。”李陶纠正道,“仔细想想,我确实挺对不起你的……”

成娇道:“还用得着仔细想?你根本就对不起我!”

李陶道:“所以我不能再连累你了,你回去继续做你的掌柜,我也继续查我的案。”

成娇神色一凄,颤声道:“你……你要跟我分道扬镳?”短短一句话,泪水已经在眼眶中打了几个转。

李陶见她伤心欲泣的样子。忍不住一笑,起身握住她的手,道:“经过昨夜那场恶战,咱俩已经成了一条绳上拴着的两只蚂蚱,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你不跟我走。我绑也要把你绑在身边。”

成娇破涕为笑,道:“你这样子出不了城,我去给你买一套新衣服。”唯恐李陶变卦似的,飞身上马,匆匆而去。

李陶苦等到晌午,成娇才策马而归,将一包衣物丢在他面前。背转身道:“醉春楼被查封了,官府还发出告示,缉拿我们两个。”

李陶一怔,看来李白这小子还挺会演戏,竟然连自己也被缉拿了。

听成娇语调悲沉,心中万分过意不去,李陶默默地换了衣衫,走到她身后,勉强笑道:“别难过了,等我发了财,再给你盖一座醉春楼,保证比这个更大更漂亮。”

成娇双肩抖动,抽泣着道:“再大再华美,也无法同这一座相比,它……它……”

“我知道,我知道。”李陶理解她此刻的心情。醉春楼由她父亲一手创建,经过三年的苦心经营,才有了今天的局面,对她而言,醉春楼便是父亲留给她的一件遗物。“没了醉春楼,不是还有我吗?大不了我再多倒点霉,照顾你一辈子好了。”为了哄她开心,李陶又打趣道。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成娇头也不回,但语气已有明显好转。

说着话,她摘下马背上的包袱,里面有纱布、金创药,那是为李陶准备的。除此之外,还有假须、假发等等。

“你还会易容?”李陶大喜。

成娇道:“都是跟我爹学的,雕虫小技。”

李陶当即盘膝坐好,任由成娇在自己脸上乱涂乱抹,但觉她双手温软柔嫩,受用至极。

片刻之后,两人摇身变成了一对翁妪,成娇将李陶扶上马背,牵马出了林子。

李陶道:“老太婆,你怎么不上来?”

成娇微笑道:“男女有别,我怎好与你共乘一骑?”

李陶故意装成老态龙钟的样子,弯腰咳了咳,道:“说得也是,大半辈子都过来了,到了这把年纪,可不能晚节不保。”

成娇奇道:“什么晚节不保?”

随即明白过来,双眉一蹙,却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笑而不语。

两人溜出京城,当晚在东安投宿,次日醒来便卸去装扮,雇一乘马车,奔往南京。

在成娇细致入微的照料下,李陶的伤迅速好转,到得南京时,已恢复大半。

自古以来,南京便最是烟柳繁华之地,六朝金粉,为这座古都赋予了一种温婉、妩媚的气质,而满城风月,又大多集中在秦淮两岸。著名的青楼歌馆都建在街面上,而“江南春”却位于一条偏僻的侧巷内,上下两层,门面狭窄,与醉春楼相比,便只能用寒酸来形容了。

李陶和成娇踱进楼,唤道:“有人吗?”像青楼这种地方,早晨通常冷冷清清。等了一会儿,不见回答,李陶皱了皱眉,隐隐感觉不大对劲儿。

两人拾级而上,一眼望去,共六间屋子,俱都房门紧闭,死气沉沉。

第三百二十七章晚了一步

成娇唤一声:“洛宁……”

走到第一间房前,抓向门柄。李陶却按住她道:“我来。”

在他眼里,成娇不过是个阅历浅薄的小姑娘,未必会如他一般存有戒心。说着话,他猛地拉开门,便觉眼睛一花,一支弩箭激射而至。

李陶早有防备,侧身操住弩箭,甩手掷回。躲在房中的杀手已弃弩提剑,向外冲来,与回掷的弩箭迎个正着,不偏不倚,恰中咽喉。

李陶这一用力,胸前伤口迸裂,鲜血渗透外衫,一片殷红。成娇拔剑在手,向屋内瞧去,陡听“砰砰”数声,另几间房门同时被撞开,各有一名黑衣人挥刀杀出。

成娇在后面用力一推,李陶一个踉跄,不由自主地跌了进去,成娇背靠门板,将他关在屋内。

李陶爬起来,推了推门,却被成娇死死倚住,听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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