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覆汉-第4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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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对于长安中下游的汉室残存势力而言,也无异于晴天霹雳!

虽然说荆州的精华都在北面,可但如今这个情况下,荆州已经没了南阳,又给天子交接了江夏,然后南四郡呼啦一下就随着交州的表态半失控了,那岂不是说堂堂汉室支柱,刘表刘景升忽然间只剩下了一个郡?连孙权都不如了?!

这也太荒谬了!

而感到荒谬之余,南郡、江夏、豫章、吴郡旋即便又感觉到了彻底的绝望……原本就是只有十个郡地盘的所谓汉室联盟,呼啦一下跑了四个,很显然,这天真的要变了!

不过,这些聪明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这就是官渡大战后的必然结果,只是河北三个月内取下益州的剽悍严重催化了这个过程而已。

总而言之,是时候做出决断了!

于是乎,新年之前的时候,江夏小朝廷接连发出旨意,一面调解刘备和孙权,一面邀请就在长江沿岸的仅存三位汉室诸侯一起放下成见,来江夏参与汉室的新年大朝会!

刘表和刘备立即答应了下来,而孙权以年纪太小为理由,在接受了调解后派出了刚刚恢复健康不久的政权内二号人物、会稽太守朱治朱君理,让后者代替其人前往江夏,也算是很有诚意了。

说起来,这次春节‘大朝会’可能是汉室最后的一丝希望了。

“京车骑,依在下来看,汉室毕竟四百年天下,还是有一线生机的!”江夏西陵城,一处宽阔的宅院内,一位唤做崔琰的南下名士正在恳切的与刚刚抵达西陵的大汉朝的柱石、车骑将军京泽说着什么。

“生机在何处?”坐在上首位置的京泽满脸疲惫,一声叹气。

“在北面。”崔琰赶紧正色相对。“据在下所知,此番燕逆在铜雀台大会,为了此番问答不出意外,先以言定罪,指着孔北海定下了一个株连大案,数以百计的士人、名门子弟,甚至有刚刚十五六岁的邺下学子,只因为点斥他的新政,议论他的用人,便被发配到前线为陪隶……孔北海更是被发往阴山牧羊!如此恣意残暴之辈,焉能长久?”

京泽扶着额头,一时并无言语。

“还有南面。”崔琰继续恳切言道。“荆南、交州,甚至还有益州南部,其实并没有落入燕逆之手,只是见其势大,不敢阻拦罢了,这是人之常情……而他们毕竟心怀汉室,是绝不会反过来倒戈一击的!”

京泽复又在太尉椅中叹了口气,方才开口:“崔君的意思我懂,崔君说的这些话我也相信都是有道理的……可南也好、北也好,要想求一线生机,总得先打一场胜仗吧?”

崔琰登时黯然。

“而眼下这个局面么?真的是处处皆有破绽。”车骑将军京泽勉力振作起来,认真朝对方言道。“徐州关云长处,随时可发水军浮海击吴郡、会稽,乃至于蹚大江趋丹阳、豫章,而海中水军成军不要五载也要三年,偏偏之前郯城一败,左将军的水军尽失,江东那边孙刘两家拿什么抵挡北面水军?襄阳这边也是,虽说襄阳位置险要,可如今益州全失,荆南中立,襄阳相当于三面受敌,那等到公孙越引蜀中大军顺流而下,程德谋再引司隶兵马围定襄阳,刘镇南又拿什么抵挡?荆南到时候真的能一直中立?还有江夏这边,安陆当面我就不多说了,实在无兵无将……”

崔琰愈发黯然,却也不做反驳,因为他也知道对方说的全是事实。

“崔君。”京泽瞥见对方如此姿态,似乎是觉得有些言重了,便勉力再言。“请崔君稍安勿躁,等过几日朝会,我一定为崔君求一个美差,想来以崔君的名声与才华,天子那里绝没有不允的道理。届时,崔君便可将心中设想朝天子全盘托出,天子也一定会重用崔君的。”

崔琰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其人见到京泽着实疲惫,竟干脆主动告辞下去了。

而崔琰一走,京泽方才放下架子,却是几乎瘫在了座中……话说,这一年,京泽是真的不容易,或者干脆说,他真是太难了!

前半年还行,最多是他这个车骑将军在安陆,作为江夏小朝廷面朝北的门户主管人,大面积接手了许多南逃的士人而已。而其人作为间谍,自然没有求田问舍的贪欲,也没有割据地方视安陆为私产的心思,所以显得极为慷慨和公道。对北面逃人也好,对本地士民也罢,这位京车骑虽然不能尽善尽美,却也都做到了尽力而为。

于是呼,礼贤下士与贤臣栋梁之名自然是跑不了了。

总而言之,前半年,随着舆论上的大面积支持,再加上小天子和皇后的共同倚重,其人大概就是被越架越高,越来越被倚重而已,以至于渐渐有了和刘备、刘表一般的名头,比孙权那个毛孩子更是强了不止一畴……但怎么说呢?某种意义上来说,他都已经习惯了。

不过,到了后半年,他却被卷入到了一件天大的事情中去了!

没错,那就是皇后产子的事情。

话说,作为皇后的妹夫,已经快四十岁的京泽在面对自己妻子,也就是其实连十五岁都没到的袁氏次女时自然是很温柔和体贴的,而这也自然引起了袁皇后的注意与好感。

当然了,也是袁皇后如今根本没有别人可以依靠的缘故,弟弟不成器,妹夫自然是他不得已的唯一选择。

所以,等到了下半年,已经日渐显怀的袁皇后便公开向天子提出了条件,她可以放回公卿,但在她日渐显怀的情况下,需要有人来沙羡替她把持局面……但她偏偏又信不过天子,所以希望趁着西面伐蜀,北境安全的情况下,让京泽去沙羡。

换言之,她可以交出沙羡以及沙羡以西的江夏地盘,但一定要京泽来接手,并以此来保证他们母子在沙羡的安全——这叫降汉不降天子,皇后只信妹夫!

小天子也是没有办法。

他虽然聪明,可于男女之事上、妊娠之事上却也不可能全然清楚……实际上,这位小天子不是没怀疑过袁皇后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谁的。但问题在于,怀疑归怀疑,和对方有过肌肤之亲的他也不能完全否认那个孩子可能是自己的。而真要是他刘协的种,那作为死了爹妈奶奶外婆舅舅阿姨哥哥的他,也真的需要这么一个孩子。

这种需要是从天子和本宗独苗双重角度而言的双重需要。

于是,天子也认可了京泽去处置这件事情,那一日那一剑的风情,外加杨彪的托付,到底是让他彻底信任了京车骑。

所以,七月份的时候,刚刚到达沙羡不久的京有喜便见到了那个孩子!

没错!

孩子是七月生的!不是八月!

京泽几乎是瞬间便醒悟过来,这是吕布的遗腹子,跟天子没关系!

然而,京泽遭遇的不仅是这个富有冲击性的事实,他还遇到了刚刚生产后的袁皇后,也就是他的大姨子,抱着他的外甥,母子二人连脐带都未剪,就血淋淋向他下跪的情形……而京泽到底是心软了。

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挑明,或许对汉室而言是个巨大的打击,但袁皇后母子,无论多么无辜,也都会死掉的,哪怕是最终不是他动手,也一定会死!

总之,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于是,京泽隐瞒下了一切,等到八月份才公布了皇后产子的消息,而这也基本上打消了天子的怀疑,确认了孩子是汉室正统传承的存在。

但是一旦做下了这件事情,京泽身上的这份压力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首先,这么做,意味着他京泽背叛了明面上的效忠对象,也就是小天子和汉室!而且这种背叛的性质极为恶劣……不然呢,难道还有更糟糕的背叛方式吗?

这简直比弑君还荒唐!而且小天子对他还是那么的信任!

其次,他也严重背叛了自己事实上的效忠对象,也就是燕公和燕国……毕竟,京泽很清楚,燕公到了这个份上,最需要的已经不是什么军事上的东西了,而一个假的皇长子的诞生与揭露,对燕公的好处恐怕不比益州到手更差哪里去。

但就是这么一个天大的、有效的,打击汉室权威的事实,却被他给亲手涂改了。

可怕的地方就在这里,这本来是就是事实,不是一个燕国间谍为了混淆视听搞出来的手段!直接顺水推舟宣布出去就行的,结果他一个间谍给遮掩了过去。

而且,随着益州三月陷落,随着铜雀台的问答布告传来,他是真心觉得那个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燕公是真正的天命之主!但他依然负了对方!并使得战争的可能性延续了下去。

换言之,一次心软,一个很可能会在这个时代随时夭折的生命,让原本还算从容的京泽彻底失去了立场,并同时背叛了几乎所有人!

此时此刻的京泽,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么了。

而就在京泽因为前来谒见天子而陷入例行挣扎之中的时候,忽然间,有侍卫匆匆来报。

“崔琰走了?”京泽赶紧收起万般心思,强打精神追问。“我不是说为他求官了吗?如何就走了?”

“回禀将军,崔先生留有话语转告,他说他不是那种求田问舍之人……他自从被北面驱除,往来各处,只是想证明他是个有用之人。”口齿伶俐的侍从赶紧解释。“他还说他已经看出来将军的心力交瘁,知道将军是少有的大汉忠忱之臣。既如此,请将军为难事,继续维系朝廷;他为易事,试着去寻二刘、朱治,看看能不能劝这几人团结一致,为大汉尽忠!”

年关时的江夏,并没有冷到让人难以接受,然而,愕然一时的京泽仰天长叹,斥退侍从后,却居然对崔琰起了一丝共情……说起来荒谬,身为燕公的间谍,他居然感觉自己和崔琰一样,正在被燕公所带来的新世界所抛弃!

————我是被抛弃的分割线————

“燕公既问答于铜雀台,遂颁扬天下……至江夏,琰与车骑将军京泽论之,久不得言,乃相顾垂涕。将别,琰握彼手曰:‘将军为其难,仆为其易,望慎之!’泽喟然晓其意,然终不得言。”——《后汉书》。独行列传  

关于完本与完本活动

想了想,还是现在就发一下吧。

如题,这书已经三百万字,进入最后一卷,开始全面收尾。

但是呢,你们口中的??灵帝呢基本上已经蛋郎才尽了。

换言之,临到末尾,反而担心书沉了。

所幸24小时追读还有八九千,那趁着还有点人气就冒昧一下,希望大家踊跃一些,搞个完本期的书评活动。

没错,我要抄袭别人家的点子,但期间咨询了某位不愿意提供姓名的七先生。

在此,我鼓励大家写出自己的以覆汉为背景的故事,不限角色、剧情无限制,可以写徐侠客西域救助取经的朱八戒,也可以写吕四娘刺杀珣狗,当然也可以写一辈子等不到首相的司马懿,写阿臻上位战,写书中提到的但没细写的阴山之战,写公孙珣祭奠曹老板,写阿亮和阿离的故事,写爵位整理设定,写关云长的暮年,写搜神记,写阿定的十全武功……总之,随便你们,别违法,别搞和谐内容,逼得我最后时刻封书就行。

不过,唯一值得一提的是,作为最终评判者,我更加鼓励大家整理、修正和补完新旧燕书,并尝试典略、世说新语。

写这方面,或者做类似方面的工作,评奖时优先。

最后,抠搜的我愿意个人拿出一万块稿费也就是一百万起点币作为活动经费,希望大家踊跃参与。

当然了,如果这书凉了,没人写更好,正好省点钱。

具体评奖规则分类如下:

特等奖:零到五名,名额不定,主要以鼓励补完古文计划优先,如无切实优质的整篇整卷古文补完书评,我有权黑掉,奖池四十万起点币(或对应红包)。

一等奖:十名,奖池二十万起点币(或对应红包)。

二等奖:二十名,奖池二十万起点币(或对应红包)。

三等奖:三十名,奖池二十万起点币(或对应红包)。

一二三等奖,体裁不限,内容不限,方式不限,鼓励但不限于以全书总结点评、人物点评、原创同人、诗词歌赋……等等等等任何有意义的创作方式,只要跟本书有关系就好。不过,其中出色的长篇,尤其是番外与古文总结(如果真有的话),我会正式发在本书公众章节里并注明作者,算是《覆汉》这本书的一部分。

此外,包括之前已发表的本章说或者已发表书评,未曾在之前活动中得过奖励的,甚至是发表在其他地方的,只要能证明是自己原创,都可以整理出来,并予以承认。

参与者就两千粉丝值,弟子头衔以上吧,证明到底是看了书的,鼓励单人多篇创作,多次获奖(本身是为了完本热闹一下)。

评奖人以蛋灵帝为主,不确定的谁谁谁为辅助,尽量以点赞与评论热度为主要参考(就是这么黑暗,也是给完本后的我找点事做)。

活动时间从现在开始,到本月底为止,如果本月底还不能完本(那一定是我拖更拖疯了),就顺延到完本后十天(不过我估计大家也没那个热情)……总之到期限后公布名单,然后发奖。

PS:最最重要的一点,参加活动的,请务必在标题上标注【完本活动】四个字,以作区别。

还有,长篇可以pc写作,再通过qq什么的传入手机发布书评……很方便的。

以上,感谢。

新书?

一定有,但不知道具体时间,也不确定体裁,唯一确定的是我已经做好扑街的准备了……如果能像上本影帝那样,一千五百均就足够安慰了。

不是开玩笑,我是真觉得我已经被这本书掏空了。

而且我这个人情绪化,懒散,确实不适合写书,偏偏经验告诉我,一闲下来,还总是想着尽力写一写……但新书也着实无头绪,有心的同学可以在书评区给点建议,下本写啥啊?



第十八章 不见枯枝培土时(中)

腊月二十九,与江夏只有一江之隔的刘玄德方才姗姗来迟,却是甫一到达西陵城便有天子遣宦官至此慰劳。而宦官离去,不过又是片刻,刘表麾下主簿蒯良蒯子柔便径直来访。

刘表本人前日便到了,但其人既没有亲自过来,也没有邀请刘备过去,只是遣使者来访……这当然是合情合理的,因为虽然天子没有承认,可当初公孙珣毕竟给刘备安了个刘荆州的说法,而撤了刘表的荆州牧,两家名分上确实有些不尴不尬。

当然了,毕竟没有本质矛盾,刘备之前也只是想吃掉孙氏,只是益州实在是太快了,荆南也实在是太玄乎了,在如此紧迫的局势下,刘景升忽然就只剩下区区一郡,那自然会有些紧张和防范之意。

但愈是局势不堪,就愈要团结,所以才有蒯良匆匆至此交流意见。

“子柔兄来的正好。”

双方见面寒暄完毕,来到厅中坐定,待茶水奉上,刘备便从容向蒯子柔提出了一个小建议。“正想寻足下问一声,能否请贤昆仲与蔡将军一起,助我收取南郡军政?”

饶是蒯良世称智者,也不由目瞪口呆,继而半晌方言:“左将军莫要开玩笑!”

“我何曾在开玩笑?”刘备摊手以对。

“我家主上只剩一南郡,如何能凭一言便将南郡军政尽与左将军?”蒯良愈发觉得荒谬。“若南郡也没了,那我家主上何去何从?”

“就留在西陵陪天子便是!”刘备愈发坦然。

蒯子柔怒极反笑,直接起身:“左将军到底何意?”

“一片赤诚之意而已。”刘备举起陶碗,饮了一口茶水后方才面无表情继续言道。“可否容我问足下几件事情?”

蒯良嗤笑一声,这才坐下。

“其一……荆州,抑或南郡诸位果真欲降否?”刘备正色以对。“其二,若不降,是否只能尽量合力,奋力一战以求安危?其三,若欲战,谁能为帅?舍我其谁?”

蒯良一声叹气:“若非早就知晓此番道理,在下刚刚便已经拂袖而去了……只是左将军,天下哪有如你这般眼看着行在江中的船都快翻了还要抢财货的?这不是趁火打劫!是大家俱在火中!”

“子柔兄不必如此,听我慢慢说……其实我想过了,这么做,对大家都好!”刘备不慌不忙。

蒯良连连摇头。

“如我那位景升兄,如今大局倾覆,他求的是什么?”刘备没有在意对方,而是继续问道,且自问自答,顺势便揭晓了答案。“他求得其实只是身家性命……因为他昔日同僚吕布的事情就在眼前,因为他接纳过吕布,安置过天子,支援过益州,所以心怀忧虑,生怕一朝战败或降服,别人能活,他本人却要落得个死无葬身之地!否则以他的性情,早就降了!”

蒯良心中微动,却居然没有反驳。

“然后是你们这些人。”刘备继续微笑言道。“你们也想投降,却又不敢投降,想要作战,却又不敢作战……为什么?因为你们荆州,或者说南郡的世族,软弱不堪,却偏偏最为北面我那位兄长所厌恶。”

蒯子柔忍不住咽了口唾沫,到底是出言反驳了:“左将军未免危言耸听,交州能降,我们荆州降不得?”

“你们荆州还真降不得。”刘备当即冷笑。“交州那地方,于中枢而言,实在是鞭长莫及,大略上还是只求统一罢了,而士威彦与我兄多年尚书台里的同僚交情,素来有恩无怨,降了也就降了,可你们呢?你们的事情自己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刚刚说的那些都是我们刘荆州所为。”蒯越勉力解释。“所以他才会忧虑,至于我们下面的人,份属敌国,燕公如何会为此些事牵连到下面?”

“子柔兄何必欺我无知?”刘玄德愈发冷笑。“我且问你,想当年刘景升单骑入襄阳,数十家宗贼被灭,他们的土地、财货、人口尽数充公了吗?你们襄阳左近世族分了多少?又拿出多少来安置北面流民?至于说到流民,北面流民无数,那些官宦人家聚众自保且不提,只说穷苦百姓,又有多少是被官府组织着屯田,多少是被你们这些本地人掠走自肥了呢?外人说南郡之地,乃是刘、蔡、蒯三分天下,这是假的吗?”

蒯越终于语塞。

“你们南郡这些人,分明就是世族豪强并行,半州之地,经济根本全为你们把控、出仕路途也全为你们掌握,而我那兄长说的已经够清楚了,他辛苦数十年至此,求得便是将你们这些人杀得干干净净!”刘备语气愈发严肃。“而你们这些聪明人,如何不懂这一点?所以才会既畏缩又顽固。否则,但凡北面露出一点缝隙来,你们早就将刘表和天子一并卖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你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年在邺下为使时与审正南说过什么吗?”

蒯良面色惨白,却居然无法反驳。

“子柔兄!”刘备难得挑眉,一声叹气。“现在的局面是,你们南郡那边实力出众,但无论君臣却都是想抵抗又不敢抵抗,想投降又不敢投降……因为生怕抵抗会触怒北面,投降又会徒劳沦为砧上鱼肉。可现在若将南郡与我呢?我却是敢奋力一战的!而以我为主,你们只把各家力量交给我调用,自己完全不用出面。那届时即便败了,我那位兄长必然极恨我,你们反而说不定能逃过一劫,如此何乐而不为呢?”

蒯良沉默许久,却又忍不住反问:“如此,左将军又有什么好处呢?”

“此事也简单。”刘备幽幽叹气道。“我也是被北面逼到山穷水尽了,这便是唯一生路……败则死矣,可一战若胜,南郡、豫章、丹阳三郡在手,江夏便也实际上为我所控,四郡之力,足以回身扫荡荆南四郡,再压服孙氏、士氏,届时我坐拥东南半壁,还是能勉力回身相持的。这也是我幕属鲁子敬给我想到的最后一条出路。”

蒯良细细思索,竟然缓缓点头。

“去吧!”刘备也不多言。“将今日言语说于蔡德珪等人,至于景升兄那里,以他的聪明,自然懂得顺水推舟,说不说倒也无妨……只是要快,我来之前好不容易才说服了我弟翼德为我出战,过两日再于殿前取得名分,春耕一过,或许咱们便能先下手为强了。”

蒯良不敢多留,便躬身告辞。

而蒯子柔既走,刘备却依旧端坐于厅上,精神奕奕,似乎在等什么人。而果然,没过多久,便又有侍从来报,说是清河名士崔琰递上名剌,求谒左将军。

刘备只是微微颔首,侍从便自带崔琰入内了。

“崔先生,多年不见,足下倒是风采依旧。”刘玄德见到崔敏入内,便起身相迎,而听言语,其人似乎与对方有旧的样子。

“左将军。”崔琰微微俯首行礼,却也从容。“左将军也是精神如故……说起来,昔日河北一别居然已经十三四载了,真是让人唏嘘。”

“是啊,”厅中火炉畔,眼见着侍从换了茶水,身着宽袍的刘玄德便兀自坐下,然后随意一指,显得格外放松。“先生请坐,既然是故人,咱们就不必多礼了。”

崔琰微微颔首,便也随意坐到厅内,双方这便算是寒暄完毕了。

不过,崔季珪虽然落座,表面也算从容,但心底还是有一丝不安的,这是因为当年二人河北一面之缘并不那么愉快。

这是当然的。

想想便知道了,这二人若有交集则必然是黄巾乱后刘备为任平原的那段时日,而当时刘备是一个以武事起家的县令,崔季珪却是隔壁清河崔氏后起之秀,而且还是郑玄得意门生。双方虽然一个是官一个是民,但所谓社会地位上却没有太大差距,反而文武分明,门第差距明显,似乎又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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