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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江山(三戒)-第2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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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府里不养歌姬,甚至没有妾室,他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唯爱读书,大半的俸禄都变成了书籍。

自从奉命在西府协理政务后,他每日里阅看公文上千件,夜以继日,从无纰漏……让枢密院的官员又羞又愧,工作效率竟然提高了一倍。

这一桩桩美谈的背后,是他对自己残酷的压榨。堂堂大宋王爷如此自虐,所图自然只有一件事。努力一旦遭到无视,难免生出各种郁闷愤恨……

“殿下息怒,先问问韩相公的意思吧。”孟阳赶忙安慰道:“说不定另有深意呢。”

“嗯……”赵宗实吐出长长一口浊气。

有人生气就有人高兴。得知欧阳修和包拯入中枢,陈恪也得以参与军机后,王雱按捺不住兴奋之情,罕见的来到陈恪府上。

“现在看来,”他那张俊秀阴柔的脸上,写满了快意道:“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吧!”

“呵呵……”陈恪笑笑,不置可否。

其实不怪赵宗实他们摸不着头脑,因为这本就是一次陷害。王雱无从知道赵宗实为一些关系户通了关节,这都无所谓,栽赃可不管你干没干过。

王雱的方法简单到令人咋舌,其心机之深,却又令人毛骨悚然。

他本身就是国子监生,加之手里有新学党人做眼线,自然对今科呼声最高的王俊民了若指掌。他知道对方与韩相公的公子关系匪浅,曾在韩琦老家读书,并对其执弟子礼。

能得到韩琦的看重,王俊民本身的学识人才,自然出类拔萃。大家都把他看成是第二个刘几……也就是后来的刘辉,认为他是夺魁的不二人选。

王雱和章惇关系很好,从那里知道,刘辉当年中状元,很大原因是他乃赵宗实看重的人。

现在王俊民是韩相公看重的人,又众望所归,中状元似乎是水到渠成了。

王雱由此判断。既然王俊民中了状元也无可非议,那韩相公断不会让状元旁落的。

如此顺理成章的一件事,却被王雱看到了机会。那就是内外信息的不对称。

官家虽然在汴京城生活了一辈子,但实则目不能亲见、耳不能亲闻,所知一切都来自于左右。大臣和内侍们告诉他什么,他就知道什么,不告诉他的,他便不知道。

当然赵祯知道兼听则明,向来保持多方消息畅通,相互印证,以免被大臣蒙骗。但他近年来身体精力大不如前,军国大事便让他身心俱疲,早已不关注那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王雱从李宪那里打听到,诸如王俊民呼声最高之事,在科举之前官家竟毫无所闻。一条计策便浮上心头,他让李宪在开考后,将此事禀报官家。但只说‘王俊民为状元’六个字,其余的一概不说。

赵祯不了解前因,猛然听说殿试还未开始,状元便已经被预定了,自然会恼火的认为,自己的抡才大典,被考官们变成了讨好大臣、谋取私利的盛宴?

如果换成别的皇帝,可能登时爆发雷霆之怒,下令彻查此事。然而赵祯性情阴柔,且心机深沉,短暂的愤怒后,他想的是利用这个机会,好好看看这帮人的嘴脸。

于是他破天荒的任命赵宗实为殿试总裁官。这个被认为是有特殊意义的任命,其实是赵祯对赵宗实的重要考验——看看自己疾言厉色的谆谆教导,在他那里到底还有没有,哪怕一点用处。看看他有没有胆量对大臣们说不!

王雱算准了,只要王俊民最后真是状元,赵宗实这伙人就黄泥巴掉到裤裆里,说也说不清了。就算不是,那也搅黄了对方的状元梦,所以怎么都不亏。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虽然赵宗实被蒙在鼓里,但他也曾有开脱的机会。就是当时杨乐道和王安石之争……杨乐道十分熟悉王俊民的文章,将之定位状元。但王安石对其不感冒,坚持要另选一位。

谁都知道,王安石是个没有私心的人,而且学识远胜杨乐道,他的选择自然更公正。

如果赵宗实选择支持王安石,哪怕保持中立,最后的状元都不会是王俊民。

可惜,赵宗实只知道,杨乐道是韩琦选定的人,自然要无条件支持他……

结果,就掉入王雱挖的坑里了……)

第三五七章暗战(上)

。。

王雱这一手,算得上十分漂亮。此计除了李宪之外,再无任何人参与,已经把露馅危险降到最低了。

然而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还是没有瞒过远在洛阳的文彦博。陈恪一开始,以为是王雱身边有文彦博的细作,但是再细想王雱为人缜密,断不会让身边人知道此事的。而且文彦博也不大可能,在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身边埋下眼线。

眼线应该还是在皇帝身边。

而文彦博会做的事情,恐怕韩琦也会做,是以既然文某人能侦知,韩相公就没道理不知道……

当陈恪将这件事告诉王雱,惊得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陈恪也不说‘当初我就劝你,这样不行’之类的屁话,而是冷静道:“好在你也没有把柄,落在他们手里,不担心他们会在官家面前嚼舌根。所以这一局,还是我们赢了,而且完胜。”

“嗯……”王雱缓缓点头,叹气道:“可韩相公知道了……”

“已经到了这一步,被他们知道了也不怕。难道他们会因为我们规规矩矩,就也对我们规规矩矩?”

“也是,中枢两进两出,他们肯定惊呆了。”王雱的神色这才好转,点点头道:“一旦缓过神来,必然要凶猛反扑。”

“是啊。”陈恪面色凝重道:“官家承诺,今年会定下太子。下一步,必然不死不休了。”

“谁怕谁。”王雱的脸上,浮现出惯有的傲气道:“如今我们早已不是吴下阿蒙!”

“呵呵……”陈恪也笑起来,但心情绝不轻松,他实在不知道,这支由新学党、在野派和嘉佑学社联合起来的杂牌军,到底能不能和赵宗实的正规军对抗。

激烈的斗争不知何时开始,秘阁考试却迫在眉睫了。

秘阁试六论是制科试最关键的环节。关系到能否参加最后的崇政殿御试,同时也是制科考试中最难的一环。首先,阁试六论的出题范围极其广泛。以九经、兼经、正史为主,旁及武经七书、《国语》及诸子。之外,群经亦兼取注疏。

这不仅要求应试者知识面极其广泛。而且对这些知识要烂熟于胸;还要求应试者文理俱佳,才有可能过关。是以时人都以秘阁六论为最难,把阁试称为‘过阁’。阁试之烦、难,正是中式者凤毛麟角的原因所在。

为了应付这漫无范围、又无所不问的烦难阁试,苏轼兄弟才会授官未赴,专心准备。

考试前一日,六名考官各出一题。陈恪虽为同考官,但这种级别的考试,考官的阵容吓死人,还轮不到他出题。

参知政事欧阳修所出论题为《王者不治夷狄》。出自《春秋公羊传》何休注;

参知政事王珪所出论题为《既醉备万福》,出自《诗经。大雅。生民》郑玄笺;

枢密副使吴奎所出论题为,《礼义信足以成德》,出自《论语。子路篇》包咸注;

龙图阁直学士杨畋所出论题为《形势不如德》,出自《史记。吴起列传》;

权御史中丞王畴。所出论题为《礼以养人为本》,出自《汉书。礼乐志》;

知制诰王安石所出论题为,《刘愷丁鸿孰贤》,出自《后汉书。丁鸿传》及《后汉书。刘愷传》。

六题中,三经三史,三三注疏。且要求极严格。应试者必须指出论题的出处,并全部引用论题的上下文,这样才能称为‘通’。不知论题出处者不得为‘通’;知道出处而不全引上下文者,也不得为‘通’,只能为‘粗’。应试者所作六论,须皆在三千字以上,所以最少一万八千字,且要于一天一夜内完成。

五十名应试者,虽然最后都能完成,但其中多有求快而草草者。

收集起卷来,书吏糊名誊录,然后转到陈恪手中……因为就他一位初考官,所有卷子都要过他的手,选出六论四通以上者,呈给六位考官而已。然后由六位考官来评定等级,将四通以上者分为五等,第四等又分上下,按惯例一、二等不设,第三等为优,第四等上以上才有资格参加御试。

按说陈恪没什么权力,因为‘通’、‘粗’、和‘不通’都是明摆着的,他要是弄错了,被御史弹劾还是轻的,辛辛苦苦竖立起来的大儒形象,也将毁于一旦,是以容不得半分闪失。

但这不意味着他无法影响录取。事实上,陈恪采取了一种巧妙的战术,最终使他想保的人都顺利过关。

陈恪想保的,自然是他嘉佑学社的同年,他也很熟悉这些人的文章,因此虽然没通关节,但他还是能认出,几位同年的卷子。

其中,二苏和曾巩他并不担心,唐宋八大家的文章过不了阁,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他想保的是四郎、林希和吕惠卿。

他采取的是迂回战术,先将二苏及曾巩的卷子压在最后。把几份‘文章草草’的试卷放在最上面,再把四郎的卷子放在中间,下面再放几分‘草草’的试卷。这样六位考官先一份份的淘汰前面的试卷,待看到四郎比较工整的文章后,觉着写的还算不错,因为已经淘汰了很多,加之后面的好像也不堪入目,四郎被取中的几率自然大增。

林希和吕惠卿的也如法炮制,因为优秀的卷子,如二苏和曾巩的都被压在最后了,所以被陈恪凸显出来的三人,都不出意外的‘过阁’了。待看到最后几份卷子时,考官们纵使感叹这几位的水平之高,却也不会再改变原先的结果了。

因为这是六人联合阅卷,谁要推翻先前的结果,就等于否定其他五人的眼光,这种得罪人的事儿,连王安石也不会干。

最后结果出来,一共过阁十五人,其中就有四郎、林希和吕惠卿,自然二苏和曾巩也不会被埋没。除了他们六个外,还有邓绾。过阁者中半数都出自嘉佑学社,自此嘉佑学社大名再次响彻朝野。

隔一日便是崇政殿的御试,当天一早,由官家亲自主持并出策题一道。这次赵祯似乎很想说点什么,一道策题足足用了几百字。其中绝大多数篇幅,都是他对这个国家弊端的观察:

‘朕自继大统以来……德有所未至,教有所未孚,阙政尚多,和气或寡。田野虽辟,民多无聊。边境虽安,兵不得撤。利入已浚,浮费弥广。军冗而未练,官冗而未澄。庠序比兴,礼乐未具;户罕可封之俗,士忽胥让之节……在位者不以教化为心,治民者多以文法为拘。禁防繁多,民不知避。叙法宽滥,吏不知惧。累系者众,愁叹者多。仍岁以来,灾异数见……”

几乎把大宋之弊说了个遍,如果换个场合写出来,简直就是一篇罪己诏。

然后才要求‘子大夫其悉意以陈,毋悼后害。’

这简直就是自虐。

敬录策题的详定官司马光,听得是满头大汗,录完后却不敢领命道:“陛下三思,这篇策题放出之后,必将天下大哗啊!”

“难道有什么干碍?”赵祯似笑非笑道。

“是有干碍的。”司马光要比初伴帝侧时,放开了许多,沉声道:“圣人云,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推而广之,也无不是的君王。千错万错,都是为臣者的错。陛下乃大宋之君,为君者不能有错,否则人心不稳,邪念兴焉!”

“君实,你太书生气了。”赵祯和司马光的关系,显然愈来愈亲密,竟以表字相称道:“这些天下的弊端就在那里,就算不让人说,难道我这个四十年的皇帝,能脱得了干系?若不借此机会说上一说,还让天下人以为我赵祯掩耳盗铃、昏聩若斯呢……”

说着淡淡一笑道:“没听俗语说‘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英雄’?寡人就要刮一刮疾风,荡一荡船板,好为我大宋寻出几株劲草,识到几位英雄!”

“陛下,你既然都知道,何不大振天威,痛加整饬?”司马光已经深深认识到,这位看起来绵软无力的皇帝,实际是有大智慧的。

赵祯愣了半晌,方垂下头叹道:“寡人两度险死还生,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上朝听大臣奏事,时候略长些,就头晕手颤,观瞻不雅。寡人若是亲自动手整饬……设如中途身体有变,将来连新君也难以为继。寡人能做到的,就是为新君打好底子、扫平障碍。君实你明白了么?”

这些话披肝沥胆,句句痛心疾首。司马光不禁潸然泪下,啜泣道:“臣明白了,都明白了……”

“所以寡人得让英雄们起心思,不然他们藏着掖着,我如何能动手?”赵祯那向来柔和的双眼,此刻罕见的透出寒光:“你看这次御试之后,还不知有多少好戏上演呢!”

虽然已是四月天,司马光还是感到一阵透体深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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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七章暗战(中)

‘制科御试策’规定字数在三千字以上,天黑前完成。

如此宽泛的策题,比论题难答太难,好在只有一道,怎么都能答完。

天黑时收上卷子,虽然只有十五份,依然要弥封卷号,进行誉录。然后由初考官、详定官两次阅卷排出名次,进呈官家御览。

“今科可有贤才位列三等?”赵祯微笑问道。倒不是说他瞧不起自己的士大夫,而是一二等本就虚设不授,三等便是最高的等级。而且朝廷规定‘制科入第三等,与进士第一,除大理评事,签书两使幕职官’,即是说,制科第三等,等于进士科的状元。而且开国到现在,只有一个吴育入第三等,别无他人,所以比三年一个状元还稀罕。

“恭喜陛下,”司马光恭声道:“今科所获颇丰,四等以上者凡六人,其中‘臣’、‘毡’两号所对策,辞理俱高,绝出伦辈,拟并为第三等。”‘臣’、‘毡’是糊名誊录后的试卷代号。

“哦。”听说有两个第三等,赵祯顿感兴趣道:“寡人看看。”

“是。”司马光便将两份‘拟为三等’的策论呈上。

赵祯先拿起上面一份,眯眼阅看起来:

‘臣谨对曰:臣闻天下无事,则公卿之言轻于鸿毛;天下有事,则匹夫之言重于泰山。非智有所不能,而明有所不察,缓急之势异也……”

赵祯但觉此文浑然天成,蔚为大观。字里行间蕴藏着无穷无尽的才气与活力,更可贵的是,其作者将赤子之心,毫无挢揉造作的展现在自己面前。

‘天以日运,故健,日月以日行,故明;水以日流。故不竭;人之四肢以日动,故无疾;器以日用,故不蠹;天下者。大物也,久置而不用,则委靡废放。日趋于弊而已矣。’赵祯一边大声诵读一边赞道:“此人文章,堪比韩柳了。”。

当读到‘天下者,非君有也,天下使君主之耳’时,左右无不变色,赵祯却难得的放声大笑道:“敢言却有过之!”

读罢掩卷叹道:“大宋有其子,何其幸哉,可置于二等!”

“陛下三思,二等向来虚设,此生哪怕天纵之才。也不应破例。”司马光轻声道:“莫忘了陈仲方的前车可鉴,他可不一定有陈仲方的能耐……”

陈恪这些年遭受了多少不公正的对待?银台司收到弹劾他的奏章,能堆满一间屋子。尽管有官家的袒护,但若非他屡立大功,为人又警觉敏锐。只怕十个陈恪也被轰成渣了。

赵祯想一想,也觉着不能捧杀。便不再坚持了:“那就三等吧。”说着又去取后一份。

“陛下容禀。”司马光额头微微见汗道:“这第二份的言辞,有些过于耿直,陛下要有些准备……”

“哈哈……”赵祯不在意的笑道:“寡人开这一科叫做‘极言直谏科’,不耿直算什么极谏?”说着一指上一份道:“寡人连‘天下者,非君有也。天下使君主之耳’这种话都听得,还有什么接受不了呢?”

“是。”司马光这才心下稍安。

赵祯将那份‘毡’字号卷子缓缓打开,便见一篇惊心动魄的奇文展现在眼前:

‘臣谨对曰……臣性狂愚,不识忌讳……陛下策臣曰:‘朕承祖宗之大统,先帝之休烈,深惟寡昧,未烛于理。’此陛下忧惧之言也。然臣以为陛下未有忧惧之诚耳。’

陛下既然让微臣直言极谏,那么大实话不中听,有犯忌讳的地方,请陛下担待着点。你说你对国事担忧,我觉着你不是真的担忧!

‘往者宝元、庆历之间,西羌作难,陛下昼不安坐,夜不安席。当此之时,天下皆谓陛下忧惧小心如周文王。然而,自西方解兵,陛下弃置忧惧之心而不复思者,二十年矣。’

当年李元昊闹腾那会儿,你吓得白天坐不住,晚上睡不着。那时候你才是真担心,真忧虑。但庆历议和之后,和西夏不打仗了,你就好了伤疤忘了疼,混了二十年日子。

‘今陛下无事则不忧,有事则大惧。臣以为陛下失所忧矣。’你没事儿就没心没肺,有了事儿就吓成一团,所以我说,你根本就不是真的担忧。

接着,作者又指责皇帝沉溺声色之乐,一连列举了历史上六个致乱之君以为戒,并说:‘此六帝王者,皆以天下治安,朝夕不戒,沉湎于酒,荒耽于色,晚朝早罢,早寝晏起,大臣不得尽言,小臣不得极谏。左右前后惟妇人是侍,法度正直之言不留于心,而惟妇言是听。’

他说我觉着你的所作所为,与这些致乱之君相似:‘陛下自近岁以来,宫中贵姬至以千数,歌舞饮酒,欢乐失节,坐朝不闻咨谟,便殿无所顾问。’你这个淫乐无节制的酒色之徒,搞得上朝无精打采,理政心不在焉!

老大你不要以为搞几个女人不影响国家大事,现在‘海内穷困,生民怨苦’,要是胡搞一气的话,恐怕你将会因此‘而民心不归也’!

除了指责皇帝耽于享乐,沉迷女色之外,他还指责皇帝‘陛下择吏不精,百姓受害于下,无所告诉;陛下赋敛繁重,百姓日以贫困,衣不盖体。吏之不仁,尚可以为吏之过;赋敛之不仁谁当任其咎?’

谁当任其咎?当然是你啦!

他还指责皇帝浪费无度,以致横征暴敛,民生困苦。

又指责皇帝‘惑于虚名而未知为政之纲’。他说‘臣观陛下之意,不过欲使史官书之,以邀美名于后世耳,故臣以为此陛下惑于虚名也……一段段默读下来,看得赵祯大汗淋漓,一张老脸通红通红。这人实在太肆无忌惮了,若皆是危言耸听也好,有些指斥却偏偏深入骨髓,把赵祯最隐秘的小心思,揭批的淋漓尽致!

赵祯虽有唾面自干的美德,但大臣们往日的指责都不痛不痒,哪个敢揭穿他清静无为、从谏如流的假面,将那颗沽名钓誉、苟且偷安之心大白天下?

此人可谓一百年来第一人!

好半天,赵祯才回过神来,竟不敢再看那奏章一眼,问司马光道:“你认为这也该是三等?”

司马光原先深体圣意,才把这份卷子挑出来,但现在见皇帝的脸像猴屁股似的,心里又吃不准了,便轻声道:“为臣以为,此文汪洋澹泊之中贯注着忠耿之气,其所持言论虽有偏颇,却是唯一做到了‘极言直谏’的考生,所以可拟为三等,以彰陛下恳切求谏之心!”顿一下道:“不过唐中丞并不赞成,认为此人诽谤君上、讪直钓誉,不当取。”

虽然看似让皇帝自己选,但赵祯能说‘不能取他,这小子把我骂惨了’么?让皇帝脸往哪搁?

但要是将其文章取中,那是要刊行天下的,自己苦心经营几十年的名声岂不要毁于一旦?

想到这,赵祯不禁自嘲,我果然是沽名钓誉之徒……

“微臣要恭喜陛下。”司马光见皇帝迟迟不肯开口,便抱拳沉声道:“昔日唐太宗得魏征才有了贞观之治,陛下现在也为子孙,找到了大宋的魏征!”

在司马光的提醒之下,赵祯想起自己的初衷,面色有些缓和道:“是啊,寡人开这一科,不就是希望大家直言极谏么?现在有人这么做了,寡人不能叶公好龙啊!”说着摆摆手道:“不过你跟唐介再合计合计,看看拟几等合适?”

“是。”司马光便捧着试卷退下,不禁暗暗感叹,陛下实在是太有涵养了,要是换了别的皇帝,苏辙现已下狱了吧……这位皇帝倒好,都没怎么生气。

有苏洵这位推销大师,司马光自然对苏家兄弟的文章并不陌生,相较才气恣意、不拘无束的大苏,他更喜欢文采稍逊却更有君子之风的小苏。而且小苏的为人也跟他最像,司马光窃以为,倘若自己应此试的话,也会如此作答。

回到崇政殿,司马光与唐介商议,两人各退一步,于是改为四等。

于是名次排定,今科共取中六人。然而填皇榜之前,初考官胡宿不干了。他一直坚持认为苏辙之策,答非所问,且以致乱之君况盛世,因此力请黜之!

按规定,初考官不署名,试卷就没法拆封,没法拆封,这皇榜就没法填。为此,司马光和胡宿发生了激烈的争辩。胡宿是司马光的前任修起居注官,以前辈自居,根本不买他的账,最后没办法,只能交由上裁。

赵祯打自己脸一次就够了,断不会再来第二下,否则就有些贱了。于是他命朝廷差官重定此人名次。

结果中枢给出的意见是,从初考,也就是胡宿的意见——黜落此生……

第三五七章暗战(下)

得知中枢以苏辙不入等后,司马光立即上奏说:

‘臣窃以为国家置此大科,本欲得才识高远之士,固不以文辞华靡,记诵杂博为贤。dyz‘毡’生所试文词,臣不敢言。但见其指正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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