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奋斗在新明朝(随轻)-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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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极,是极。”李佑满口应承,心里却暗暗品味。从大中丞的语气看来,朝堂争斗似乎不像是到了你死我活、刀光剑影的程度,当然争斗那是肯定有的。
  李佑还想继续谈论这些略微敏感的话题,对方的每一句都值得细细琢磨啊。
  不过说着说着,受到启发的赵良仁大人忽然也产生了与李佑先前一样的疑惑,“若有人欲陷费大人于不义,害死六监生即可。凭空多此一举而捏造你假冒御史又意欲何为?”
  挑起话头的李佑汗颜。难道告诉老大人,可能是自己拿着许尚书的信件招摇显摆惹祸上身?如果说出真相,自己在大中丞心目中的评价该一落千丈了罢?早知道不该将话题扯到这儿来的……
  赵良仁又想了想问道:“你在国子监收下了监生血书,可曾说过什么?”
  李佑答道:“下官只答应转交有司,别的真不曾说什么。”
  转交上书的“有司”不是通政司就是都察院……赵大中丞顿有所悟,莫非是李佑在国子监说到都察院时候,隐隐把与他的关系透露出来了?然后便引起有心人注意,意欲借着李佑为导火索将这把火烧到他身上?
  别人难道不知道他只要一句话就可以帮李佑辨白么?是不是假冒御史难道不是他最有发言权?他手底下真御史无数,难道需要派假冒的去?
  本是很简单的一件事,经人这么一拨弄可就有些不简单了……死了六个监生不是大事,但如果死了六个监生故意要牵连到他身上那就算大事了。
  多年宦海生涯练就的智慧发动起来,赵大人将事情越想越复杂,越想越意味深长……
  赵良仁大人的思路很对,无限接近于真相,可惜从根子上歪了。
  不过搞这些心计,他也是轻车熟路、信手拈来的。当即改了主意道:“血书放于这里,但本官先不出面。你且正大光明出去,招摇过市几日,让本官看看是谁先跳出来。例如可以再去国子监转一圈。”
  登时李佑心里叫苦连天。刚才大中丞已经答应明日早朝奏对辨明,早早平息流言,这很符合他的想法。可是为何突然改了主意?
  大中丞那个新主意说白了就是引蛇出洞之计,而自己便成了诱饵。居然还要他去高调行事,彻底将他定下的夹着尾巴低调做人的思路颠覆了。
  这能怪的谁来?李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耳光,若不是自己多事,蓄意将谈话引至费祭酒及国子监事件,也不会导致大中丞莫名其妙改了主意。真是自己挖坑埋了自己啊。
  李佑为难道:“下官才短识浅,在京城人事生疏,难免要误了老大人的妙计。”
  赵良仁举起书信道:“吾弟信中,称你干练得用,可堪驱使。他向来不轻易赞人,你何须自谦。”
  靠,赵二老爷你表明一下我的功劳就好,何必赞扬我能干……李佑继续为难道:“下官孤身来京,势单力薄,如遇不测风云难以应变,怕要误了老大人的大事。”
  赵良仁安排道:“不妨,你好歹也是七品官身,不至有什么不测,想必无人胆大至此。若不放心,我拨遣劲卒护卫两名随你左右,另写亲笔书信由你随身携带。”
  李佑心里忍不住呐喊道,人家是冲着许尚书去的,你不要自作多情好不好!老老实实做好帮我辩白这件很有前途的工作罢!
  但到了这个份上,也骑虎难下了。李佑开始考虑,如果事情真相显现后,他该怎么说辞……要不要现在就主动说出来争取坦白从宽?


第四集 京城风云 第198章 有缘人
  李佑回到会馆,临睡前忽然记起了几个月前赵大官人的戏言:“看你斗石参政手法,我二兄说你不去当宰辅九卿可惜了……”
  时也,命也!
  九月二十日,是李佑进京的第三日。李大人早早起身,立于院中望着旭日缓缓东升,对着东来紫气,唉几下声叹几口气。
  自从到了皇都,每天都有点计划外的“惊喜”,今天又会发生什么事情?
  今日他要先去礼部登录报名,随后去国子监招摇一番,能办入监顺手就办了。
  会馆借给李大人的轿夫也在唉声叹气,他这主顾太叫人不轻省了。不是去城中最北端就是去城中最西端,每天一个二十里长途,来来回回简直要跑断小人腿,回头找东家多要点工钱才是正理。
  留了小竹在馆中,李佑带着四大金刚上路了。两个是张三、韩宗,另两个是赵大中丞派来“护卫”的。
  一路上张三自来熟的与新同行者搭话探底:“二位贵姓?”
  “不敢,我兄弟王大郎、王二郎。”
  “王二……真是巧了!”张三抚须追古思今道:“想当年老爷刚出道时,左右有我与另两人跟班,其中一个也叫王二郎,竟然如此巧合。”
  那二人没反应,韩宗却对老爷的过往很有兴趣,不禁问道:“您和李大爷我都见过了,那王前辈如今在哪里?”
  “死了!”张三言简意赅。
  王大王二齐齐冷哼一声,对张三的低级威慑不屑一顾。
  却说李佑到了大明门边上的礼部,找仪制司小吏验了身份,登录了名字,领到票条,还需去盖个钤记。
  部署司里有郎中、员外郎、主事等官员,主管此事的是仪制司一位员外郎,自有得了银子的给李佑指点此人公房所在。李佑寻过去,走到屋外露台下,便听里面传出“留步留步”,似乎正有迎来送往的事。
  李大人便驻足不前,等着里面人送完客,才好进去见礼。注目看去,却见一个绯衣玉带的背影歪着身子倒退出了堂屋,边退边道:“还请明日定要赏光。”
  立于阶下的李佑顿时无比奇怪,国朝冠带制度四品以上着绯衣……里面是个什么大人物,能叫这个四品以上官员在告别时卑躬屈膝的倒退出门?
  等那倒退告辞之人转过身来,恢复了昂首挺胸做派,李佑趁机扫了一眼他的胸前补子,居然还是个三品高官。
  出现在六部的三品,九成九是侍郎……见他要下台阶,某七品官赶紧低头避道,让于一旁。
  谁能让侍郎如此举动?避让时李佑心里犯了嘀咕,这里面不该是个员外郎么?莫非里面坐着尚书或者更大的人物?难道是奸猾小吏故意哄骗他来这里吃挂落?
  他一时间脑海中闪现过窝囊教头误闯白虎堂后家破人没亡的惊悚故事……心里忍不住咒骂,车船店脚衙(此处不是牙)无罪也该杀!
  “哦?怎的是你?”一声有点耳熟的响亮声音传入耳中,闻言李佑抬了头后也惊讶道:“原来是你!”
  堂上门前送客出来之人,却是前几日在通州驿站见过的,那个同院的声音洪亮的士子!
  此时他身着和李佑一样的青色圆领常服官袍,只是胸前补子品级更高。
  李佑呆立的一瞬间没闲着,发动了电闪雷鸣速度做出两点判断,一是这个人的确是员外郎,小吏没骗他;二是这个人非同寻常!能叫侍郎猥自枉屈的会是简单人物?
  李大人当机立断,上前一步长揖道:“前夜多谢大人仗义解围!不然下官难得幸免。”
  “你这人,是为了办事才这般说道罢!甚是违心!那晚本官可是连连讨得无趣!”那人大笑道,不等李佑尴尬又道:“不过本官知道你们这些外官来京中处处低头难做,对此倒也体谅的很!上回本官也是看不惯瘟官为难地方!”
  这位大人还是像前夜一般心直口快、豪放爽朗,李佑心里讪讪的评价道……其实前夜李佑的评价是三个字——二愣子。
  不同的话从不同身份的人嘴里说出来,效果自然不同……
  “既是有缘人,请进!”仍不知名的员外郎大人邀请道。
  李佑进去后侧坐于下首,递上票条顺便问道:“敢问部郎贵姓?”
  “不免贵姓朱。”礼部仪制司员外郎一本正经道。
  朱乃国姓,的确不好免贵……李佑见对方要看票条,就沉默住了。
  “你是苏州李佑?”朱部郎一见票上姓名便猛然高声道。
  正在想心事的李佑被那响亮嗓门吓了一跳,不知朱部郎大呼小叫是何意思,只能答道:“正是。”
  朱部郎拍案道:“李大人!有人曾道,虚江李佑,诗词功夫天下第一!”
  好大的一顶高帽,难道京师也有他的名声流传?经典作品毕竟是经典作品,李佑压住窃喜,谦虚道:“实在过誉了,怎敢当得起,下官这点微末之才也就自得自乐而已。”但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此言出自何人之口?”
  “兵部卢尚书。”
  原来是他老人家,李佑恍然大悟,这同乡尚书地域观念强,家乡有点出色事物肯定要卖力吹捧。
  朱部郎继续道:“还有人说,苏州李大人,诗能勾魂,词可摄魄,举世无双!”
  “太夸张了,这又是谁人所说?”李佑仿佛被搔到痒处一般,美滋滋问道。
  “江南七艳。”
  李佑迷惑了,他只听说过江南七怪……
  朱部郎解释道:“李大人初至京师,有所不知。数月前,有位好事者从江南地区搜罗一批名妓驻留京师,院落开在城东本司胡同。个个绝色,技艺过人,称作江南七艳,满城人趋之若鹜,连我也……哦,她们却异口同声道,苏州小李大人诗词举世无双,其他无可入眼了。”
  李佑不由得叹口气,又是老套路啊……
  朱部郎再次拍案道:“实不相瞒,本官也以诗词称道于京师,有人过誉为京师第一。许多看过你诗集的却说我不如你,这点本官不服。”
  李佑无语了,你都这地位了,还在诗词小道计较什么,太莫名其妙到没品了罢?举个极端的例子,谁听说过尚书宰相与别人比试诗词水准的?也就无聊文人才会比较这些,还有某些需要才子外皮的人。
  朱部郎起身从身后架阁上取出一叠书册,递与李佑道:“本官陋作,李大人相看一二。”
  真是个直率的人……李佑无可奈何接过来,粗粗翻了一翻,心里不停琢磨着说辞。
  朱部郎看李佑停了手便问道:“如何?”
  李佑沉吟片刻,“以吾观之,大气磅礴,气势雄浑,诚为名家也。”
  这也不算马屁,朱部郎的诗词确实有点水平,算是走的豪放雄壮路子。
  “与你相较如何?”
  这可难答了,要李佑自认不如人,一是不愿意,二是有拍马水平太低的嫌疑。只得含糊道:“文无第一,部郎诗词之道与下官各有不同,各有千秋,各有风骚,焉能断定孰高孰低?便如李杜,又何能论高低?”
  “正是此理!”朱部郎第三次击案而赞,“以君观之,为何他人却道我不如你?”
  问题一个比一个难答,要不是顾忌这个姓朱的有内涵,李佑早甩袖走人了。“论诗词当看世风,不然犹如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如今世风新奇多变,在下诗词亦是求新求奇,暗合世情。大人诗词却是坚守本格,正道沧桑,自然不如在下的受世人追捧。”
  “妙论!”朱部郎不知道是第几次拍案了。
  真实原因是,唐宋把诗词精华写尽了,后面根本无法超越。李佑正经抄改的几首都是后世不多的经典,朱部郎就算是一时风流也拘于时代,能敌得过几位名家的合力?当然李佑不会傻到这么说的。
  “今日我做东请酒席,午间且随我去,万望不要推辞。”
  李佑商议道:“白日有事,可否改于晚间?”
  朱部郎笑道:“见有缘人心喜,当浮一大白,等不到晚间。”
  “下官今日还得去太学……”
  “那有什么可去的,本官在部中主理学校事,误不了你的!”
  仪制司是礼部的最核心部门,掌礼文、贡举、宗封、学校四项事务,听朱大人的口气他似乎是负责天下学校事务的那个官儿,当然也包括国子监。
  对这个李佑很惊喜,可算与组织搭上线了,以后逃学翘课、考试舞弊有望。为了试探对方分量,又故意道:“下官还要去吏部、兵部两尚书府送书信……”
  朱部郎微微一愣,随意摆手道:“晚一日不妨事,有本官面子,两尚书不会计较!”
  饶是李佑习惯了他说话直来直去,心里也忍不住啧啧几声。京师果然藏龙卧虎,瞧这口气,知道的是员外郎,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学士阁老在发言。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这时有几个人一齐进来办事,也是登录入监的。李佑起身对朱部郎道:“不妨碍大人公务,下官先在外堂闲坐等候。”
  李大人当然不会真去闲坐,他去前堂找小吏花钱打听朱部郎背景了。
  结果极其出乎他意料之外。他原以为朱部郎是个没什么城府的勋贵后人,说不定有祖传爵位在身,不然区区一个员外郎哪来的这般大模样?还估计他因为文才不错,中了科举便跨行做文官。
  然而真实情况更戏剧。朱部郎压根就是个皇族中人,虽然血缘上已经很远很远了……更夸张的是,他还是个五年前皇榜上的一甲探花,堪称是给整个皇家大大长脸的骄傲,天子见了也叫他一声皇兄。
  据说此人虽文采风流,但不奉奢华,出入轻车简从,待人敢言仗义,在京城风评还可以,被称赞有侠气。
  李佑羡慕嫉妒,远亲皇兄加上探花进士,在本朝真是超然一切的存在……虽然他为避嫌永远当不了尚书和大学士。也难怪他对诗词之事孜孜以求。


第四集 京城风云 第199章 不逢大匠材难用
  从小吏嘴中打听出朱部郎的事迹,李佑羡慕完毕,又有点纠结了……一开始他以为这位员外郎大人是勋贵出身,背后有公侯世家势力,便存了交结之心。如今得知朱部郎宗室身份,便感到十分鸡肋了。
  细说这位朱部郎,别号放鹤,以宗室名列皇榜鼎甲,确实是本朝奇人。
  万历年间,神宗皇帝有诏,奉国中尉以下宗室子弟可以参加科举,算是给了没有爵位的远房亲戚们一条出路,虽然这条出路无比艰难。一百年多年过去,也没两三个皇族宗亲能在科场搏杀到最后,即便中了进士的那也是被大臣们严加提防的对象。
  朱放鹤先生的探花是皇族宗亲在科举中的最好成绩,所以才说是皇家脸面。他参加景和二年大比时,天子只有十岁,却甚是聪慧,看了殿试名录后对这奋发有为的远房亲戚很欣赏,要点他为状元,结果被大臣们拦住。天子大闹一场,最后给了个探花。
  授职时,按规矩探花应当进翰林院,结果继续被大臣们拦住。这年头进翰林院叫做养望,被朝野看做储相,将来便有了入阁资格。为了大明江山永固,能给皇亲国戚当宰相的机会么?
  作不成翰林,天子便打算将这个同辈远亲任命到中书科,大臣还是死命阻拦,理由是“宗室当避嫌不可入内直”,小皇帝再闹也不管用。
  中书科中书舍人和内阁六科一样,在紫禁城里上班的。主要任务是朝会或者有大礼仪时在皇帝左右随班,极为清要,非进士不可担当。
  若将一个宗室放进皇宫,忠于抑制宗藩这项国策的大臣们岂能放心?万一出现莽操之流后果不堪设想啊!
  但宗室探花双重身份摆在这里,授官也不能委屈了,当然绝对不能让他去吏部。朝廷大佬们碰过头,就将朱放鹤先生打发到礼部了。
  这礼部是六部里最清的衙门,绝对不委屈探花郎。清在哪里?
  一为最清贵,是士林领袖所在。进士做官的告身都是由礼部发出,以区别于杂途为官者,李佑那告身是由吏部发的,拿出来就低了档次。更别说近几十年历代大学士里,最爱加的就是礼部尚书衔。
  二为最清闲,事务最少也就算了,还都是场面活,循规蹈矩按部就班来即可。什么朝见祭祀表彰赠谥科举之类的,几百年都是这一套,另有太常寺、鸿胪寺等一大堆关联衙门帮着打杂。
  三为最清水,不是油水,这点你懂的。
  以上综合起来,礼部官职简直是给朱放鹤先生量身定做。
  上任后,天子对远房皇兄依旧恩荣有加,十分亲近信任。朱部郎的儿子才学会走路,便被封了世爵镇国将军,只比王爵低了。
  朱部郎本人不过数年间便从礼部主事直升员外郎,经常被召进宫串亲戚,在少年天子面前极能说的上话。同时朱部郎屡有仗义扶危济难之举,在京城官场上口碑着实不错,近一两年的地位愈发的超然起来。
  所以李佑就纠结了。很显然啊,这位大人注定不会做到二品堂官和实权官员的,连外放都不用想。他的仕途大概也就到三品侍郎或者闲散寺卿止步,朝堂上下不可能让宗室成为七卿或者九卿之一。甚至很可能会出现朱大人品级越高,话语权反而越小的怪事。
  李佑上辈子因为专业缘故好歹也浮光掠影的看过一些史书史论,所以此时倒也不糊涂。
  可以判断出来,朱部郎这个半是宗室半是文官的怪胎本身没有政治势力。他如今的地位和人望很大程度上属于皇权的延伸,依附于天子的优待。看这个份上,小事别人当然都给他面子,但朱部郎本人的前途是注定黯淡的。
  李佑又想自己从穿越折腾到现在,千辛万苦的好不容易跻身于文官阶层(虽然是最下层的)。也有了机会去结识几位有权有势的大人物,只等着坐监洗白更进一步,这才是将来的正途。
  到了这个地步,李大人身上已经打下了文官体系的烙印。与朱部郎走得近了,会不会让几位大佬们认为他妄想终南捷径,希图幸进?虽然这样的人似乎在朝中也有不少。
  中间最大的问题还在于,这些年的流行思想是君臣共治……主流文官集团和皇帝之间的关系,以矛盾论分析是对立统一体的两面。
  所以这不是一个巴结好皇权就可万事大吉家宅平安的奇特时代,可谁又敢保证眼下势弱的天子随着年纪渐长,不会大权独揽压制百僚?最典型的便如嘉靖朝世宗皇帝。
  当然骑白马的也有可能不是王子,是唐僧,各种选择都有风险存在。但要想如鱼得水两头吃香难度很大,绝非李佑所能为。
  昨日他为太后党和皇帝党纠结,今日又开始为文官党和皇权党纠结,想的多了再次开始头疼。
  还是先不要去和朱部郎走得太近了,这位大人身份太敏感……李佑决定道,自己毕竟是靠着文官体系起家的,到现在也是依附于文官体系的,没这个根基什么都不是。
  至此李大人不禁仰天长叹,场面各种复杂,在京城太心累。再这样下去什么好处没有,先落个神经衰弱的毛病了。
  恰于此时背后有人问道:“李大人叹什么气?”
  李佑转过身来,果然是朱放鹤先生。一般官员看到别人叹气,估计多半只当没看见,不会主动问起。一是害怕别人顺势求到自己什么难办的事情,二是担心涉及别人隐私而徒惹尴尬……
  朱大人可以直白的问,李大人却没法直白的答。
  准备顾左右而言它的李佑眼角瞥见院中有棵大树,几人合抱粗细,枝干繁茂,心中灵犀一现,顺手指道:“见大树而望物思己,有些感慨。”
  朱大人奇道:“区区一常见树木,也生感怀乎?可有大作言之?”
  大树诗李佑倒是储备着的,当下便道:“我常闻京师因皇宫用木多,故城中大树少,不料此处却有一株,不禁心有所感,故为大树诗一首。”
  “洗耳恭听。”朱大人道,他倒真想亲眼看看李佑究竟是个什么水准。因为身份所限,他的追求不多,也就诗词歌赋传名后世这点想法了,所以在这方面才显得斤斤计较。
  又到见证奇迹的时刻……李佑神情低落,语气沉重道:“诗曰:繁枝高拂九霄霜,荫屋常生夏日凉。叶落每横千亩雪,花开曾作六朝香。不逢大匠材难用,肯住深山寿更长。奇树无人知名字,只看他人作栋梁。”
  朱大人不知为何呆滞半晌,恍惚不宁,待回过神便问道:“此诗自述乎?”
  李佑点点头道:“大人也是知道的,在下出身卑微,功名无着,难有出头上进之日。报国有心无力,犹如此树隐于深院而不得为栋梁,故而借以遣怀。”
  其实李大人对自己的小小成就很知足,一个衙役出身窜到了七品还想怎样……
  但在外人面前说到抱负,他一定得表现出满腹才华却报国无门的悲情悲愤悲凉。这是至关重要的形象设计技巧,比较容易博得别人同情,若遇到厚道人就不好意思鄙视他出身太低了。
  “不逢大匠材难用……只看他人为栋梁……不逢大匠材难用……”朱部郎没顾得上李佑心情,却不由自主的翻来覆去吟诵这两句,仿佛其中有什么魔力。一连念了十七八遍。越念声音越大,状如疯癫。
  这是怎么了?左思右想后,李作家终于认识到,这首自己冠以借物自喻名义来装逼的诗,应该是触中了朱部郎的心事,不然他不至如此。
  朱放鹤先生身为一个才华横溢的进士及第,本该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理想。中不了皇榜还好,但偏偏就中了,不过却几乎注定终生无望馆阁堂官。任他才学再高也无济于事,难怪被这句刺激到了。
  看对方要苦恼到要发疯的样子,李佑暗道,您今天没心情请我酒席了罢,这样也好,省得为难了……便拱手道:“今日打扰多时,下官先告辞了。”
  朱部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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