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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籍女官-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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嚎了一阵,猛然想到这正是引人注意的好法子!动静大些,保不准就会有人来看热闹,聚得人越多,自己被认出的可能就越大!
想到此索性扯开嗓子嗷嗷乱叫,一边使劲梗着脖子,仰着头,让过往的行人能看清自己的脸,希望能有人认出她。
“嚎什么嚎?你娘死了?!没有鱼符就得充军,这是王令!你胆敢拒捕,打你算轻的,老实点!”差人边骂,边拿出绳子绑大脚。
大脚知道自己现在力量有限,挣扎也是徒劳,还不如攒着力气大叫靠谱,因此也不反抗,只是不停嚎哭。
怎耐街上行人稀少,偶有经过的也行色匆匆,根本不瞧上她一眼,大脚不免失望。想着就算有认得自己的,也不见得愿意为个傻子和差役起争执,想到此不免有些灰心。
大脚东边三十步左右的地方,有个十岁出头的小丫头,站在那里半天没动过地方,还不时往这边瞧瞧。大脚起初并没在意,以为她在等人。见所有人都不理自己,突然想到也许她是果果楼的人,认出了自己,才时不时看过来?
想到此,忙把头扭向她,提高了几个分贝,直着喉咙惨叫起来。直叫了半晌,嗓子都喊哑了,那丫头非但没过来,还把身子背了过去,大脚却仍不死心,只瞪眼盯着她的背影不停地叫。
差人已绑好绳子,大脚被五花大绑成个粽子,整个上半身全用不上一丝力气。
此时,只见一顶青色小轿停在那小丫头身边,小丫头忙上前几步,从轿子里掺下一位妙龄女子。那女子容貌极美,身段雍容,女子下轿后与小丫头说说笑笑走进了旁边的一家首饰店。
原来那小丫头果然只是等人的!
大脚只觉兜头一盆凉水,心里瓦凉瓦凉的!
眼泪不知不觉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眼前的土地上,泛起褐色的圆点:三个、五个、十个……不一会已打湿了满满一片。大脚觉得自己好像棉花一样轻飘飘的,没有丁点分量。
没想到穿越过来,还没活上二十四个小时,就要去充军送死!
实在太冤枉、太委屈,太tm缺德了,竟在果果楼门前不到三百米的地方被抓走?!
大脚不服、不甘心!
她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嚎哭起来,才嚎了没几声,只觉双臂先一痛,跟着向斜上方一紧,已经被差人半拉了起来。大脚知道自己的时间已到了尽头,使出全身的力气拼命挣扎不肯起身。
她钢牙咬碎,眼睛燃着雄雄的烈火怒视前方,心里偏不认命!
她不是流民,不要去充军!
☆、第四章 获救
大脚正在做最后的奋争,却不期看到那丫环等候的佳人此时正站在眼前!
那美女二十出头,穿着一袭葱黄绫长裙,外罩一件半新不旧的玫瑰紫金丝坎,生得肌骨莹润,丰肩软体。只见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花容失色,微颦黛眉,轻掩朱唇,轻声道:“这位差大哥,不知这人犯了什么事,要带去哪里?”
差人哪里见过如此美貌佳人,两眼早脱出眼眶,舌头在嘴里拌蒜,连话都说不利落了,半晌才磕磕巴巴的回道:“他是流民,我要拿他回衙去。”
美人闻言松了口气,用手捂着胸口笑道:“原来是误会!差大哥,她不是流民,名叫大脚,是我家妈妈养的下人,就住在那边的果果楼。”
大脚一愣,心里一时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竟真的等到了认识的人,眼泪不问自流,顺着两腮淌了下来。
天,总算有救了!
大脚心下一安,顿觉得浑身痛楚难当,身子一软倒在地上。
差人闻言一惊,没想到眼睛前位雍容、温婉的美人竟是个烟花女子!眼睛往四下瞟瞟,原来刚才追得急了,倒没留意已经追到了烟花巷。
想到这里,嘴边不禁泛起轻薄的笑意。
“姐姐自然不舍得诳我,只是我们查这家伙时,他不止拿不出鱼符,连问话都不敢回。要是心里没鬼他为什么逃跑?我足足追了两条街,腿都软了!姐姐,你再看清楚些,可不要认错了人。”
“差大哥,不会错,这条街上的人全认得她。”美人绞着双手,不好意思地说,“她……原有些痴傻,我家妈妈可怜她,平日让她在院中做些粗活,她从不惹事的。”
“哦?是个傻子!”差人笑笑,“姐姐说的我自然全信,只是我王命在身……”
说着话差人伸手向美人摸了过去,那纤手却像泥鳅一样溜走了,手里多了个冰冰的东西。
差人心里不免空落落的,那小手要能摸上一摸,少活五年也值得!
眼前这美人虽出身风尘,却是极品。看她举止娴雅,不是清倌也是头牌。不要说摸摸小手,只怕平日里喝她一杯清水也要两三个月的俸禄!
虽说没揩到油,掂掂手心里的东西竟是个小锭子,真是交了好运!烟花女子果然来钱容易,出手也阔绰!
转念一想,她既肯为这个傻子打点银子,多想想主意还怕讨不到便宜?
心下想定,脸上立刻化成一汪春水:“这怎么好意思,我们吃着官家的俸禄怎好又拿姐姐的。况且,就凭你我的情意,哥哥我当牛做马也是心甘情愿的,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就是,又何必搞得大家这么生分。”
“原是我家大脚不好,害差大哥跑了半天冤枉路,耽误了您的公事,小小心意不足挂齿,就当给军大哥压惊吧。”
“哈哈,话虽这么说,可是跟姐姐说句交心窝子的话,抓流民那是凉州州牧大人亲自下的令,各县必须严办,即便是我有心相帮,也不敢过分循私,姐姐看这事……嘿嘿,总还是要拿出来鱼符才好。”
“鱼符在我家妈妈手里,现在并不在我身上,还请差大哥通融一二。再说你们拿了女人也没用。”
“女,女的?不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脚,丑死了!”
差人瞠目结舌,扭头看向大脚,只见她一身男装,头发只有三寸长,肤色黝黑,身高腿长,比一般女人都要高上半头,宽肩长臂,骨节极大,而且胸部平平!还有一双大脚!
分明是个少年!
差人转了转眼珠,凑过身去低声笑道:“我的好姐姐,有话直说吧。你没有那东西也不要紧,兄弟自会帮你想办法……就算傻子不裹脚、穿着怪,可她这个身形,这力气……”
说着又把手向那美女摸去,才刚到一半就只听一声断喝。
“这力气怎么了?没力气干不动粗活,我白养他图的什么?”
果妈妈!
大脚听到果妈妈的声音,全身一震,和打了鸡血似的清醒过来。
刚才大脚迷迷糊糊听差人和美女对话,一颗心随着他们的谈话忽上忽下的,现在听到果妈妈的声音,心里立刻踏实了!
只见果妈妈三两步冲上来,扬扬手中的鱼符,举在差人鼻子前面:“这就是大脚的鱼符,睁开你的眼睛查清楚!”
大脚听说是鱼符,眼睛一亮,咬紧牙关忍着全身的疼痛,探身望去:是个小木牌,鱼的中心刻着一个鲜红的“贱”字,十分扎眼。
贱?!
大脚皱皱眉,什么字不好,怎么写这个?好丢人!
记得茶铺老板的明明是商,还以为是按“士、农、工、商”排的,质地也不相同……
“看清楚没有啊?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看清楚了还不快滚!告诉你别想从我这儿捞什么油水,你们衙里的李头儿、丁头儿可都是我的老朋友。还不走?要我给你雇轿子啊?!”
看果妈妈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差人,大脚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她这一个下午被当差的害苦了,不由在心里给果妈妈喝了个彩!
大脚长出了一口气,心情舒畅,总算逃出虎口!
此时她仰卧在大街上,眼睛正对上牌匾“果果楼”三个大字,不觉好笑。几小时之前,她拼着全身的疼痛,从这里慌里慌张逃出去,生怕被逮到;几小时后,自己安然躺在这门前,却觉得无比亲切和温暖!
呵呵,有意思!
大脚一身疼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都懒得去想,闲闲地躺在地上,等着看果妈妈如何安置自己。
却见果妈妈一把搂过美女,心疼地说:“云娘,我的大贤人,这种人渣你以后可要躲远些。别以为你当头牌久了,什么男人都见过。听妈妈的话,这种上不了台面儿的烂泥才最难搞!钱他也拿、便宜他也沾,只是吃饱了一抹嘴屁事管不了!好在我得了彩儿的信就马上冲出来,阿弥陀佛,总算及时赶到了!不然那差人还指不定要占什么便宜!”
云娘淡淡一笑,说道:“妈妈放心,光天化日之下,他也不过是嘴上占占便宜。再说他毕竟是官府的人,又何必给他难看,以后难免有用得着的地方。”
“我用他?他算哪颗葱!不过是刚披上皮的猴子罢了,有个屁用!我是谁?我早把什么李头儿、丁头儿全喂熟了,无论他们哪个出面,随便伸个小指头嘟那小猴0崽子一下,就够他喝两壶的。你在楼里不常出来走动,不懂得这里的道行。钱给了他一是没用,二是他反把你当肥羊,更要尽力压榨。唉,市道险恶,稍不留神就得吃亏。呵呵,有妈妈我罩着你,你不用操心!”
“妈妈说的是。我不过正巧遇上,怕彩儿取鱼符来不及,又不能眼睁睁任他把大脚带走,这才不得已出头露面。想来也是多事,官府早晚会发现大脚是女人,终究会放她回来的。”
果妈妈扑哧一乐,拍着云娘的手笑道:
“哎哟,我的活菩萨,这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官府才不管你男女,凑够了数通通运到西境就结案了。等到了那边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哪有军营不缺营伎的?告诉你,营伎才叫生不如死,连暗户都比不得,白天还要做杂役……”
“大脚虽是贱籍,却没犯法……”
“法?哈哈,我就亲眼见过清白人家的女孩子被军队掳了去,扔了鱼符硬充营伎的。你啊……”
果妈妈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把话吞了回去,转眼看看大脚,敛起笑容,叫来龟奴吩咐道:
“把大脚给我锁三天,再让她跑了,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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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贱籍不属士、农、工、商的“贱民”,是古代社会等级的一种,贱籍世代相传,不能读书科举,也不能做官。
☆、第五章 夜郎君
大脚浑身酸疼地躺在床上,在外边受了一圈罪回来,再次看到这个堆满破烂的房间倍感亲切,有种回到家的错觉。
禁闭三天吗?大脚苦笑一下,又有什么分别,反正没有鱼符也是寸步难行!
更何况,现在的身体三天之后能不能下床干活还不一定呢。
反思这几个小时的举动实在太过莽撞,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就跑出去,险险把小命搭上。
伎馆又如何?
这条命不正是伎馆的云娘和果妈妈救的!还有那位不知名的书生!
开始只当充军发配是有去无回,怕丢了性命,刚刚听果妈妈所言更加毛骨悚然——营伎!白天做苦役,晚间供人yin乐……
想到这里,大脚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太恐怖了!
如今逃出生天,大脚想起那句曾被自己不齿的滥词——“来世结草衔环必报大恩”,事到临头才体会出这句话的苦楚。
受人恩惠却无以为报,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来生,这份痛她现在懂了。
如今的她,一个卑微的粗使丫环,谈什么报恩?更何况还有一位恩人连名字都没敢问……
正胡思乱想间,两名十二、三岁的小丫环开锁进来。
大脚立马认出其中一个正是街上那个等人的丫环!
是了,果妈妈管她叫彩儿!就是她通知的果妈妈,只不过她只是奉命行事罢了,她最早认出自己,却一直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什么下贱东西,倒要我们伺候!”那个捧药的小丫环气鼓鼓地骂道。
彩儿笑笑:“我来吧,让我伺候伺候这位大战三娘的英雄!”
捧药的丫环把药往床上一扔,笑道:
“活该!三娘这阵子太猖狂,早该有人来收拾收拾她,她凭什么趾高气扬的?又没才艺,又不识字。彩儿,要不咱们两屋联手对付她!”
彩儿笑笑不语,走到床前掀开大脚的衣服,惊呼一声,捂嘴叫道:“天啊,司琴快看,这么重的伤!”
司琴看看,冷冷地说:
“哦,比昨天多了五六处。听十姑娘说,大脚救她时把她压在身下,任由地痞往死里踢打,直到龟奴赶到才止住。哼,大脚这回可发达了,不止妈妈,连姑娘也拿她当宝!这不,让我来送上好的跌打药。”
大脚听到这里,大概理清了一些思路:
魂穿前的正牌大脚舍命救了十姑娘,眼前是十姑娘的婢女,奉令前来送药。
彩儿是云娘的丫环,显然也是奉命来看她。
至于三娘,似乎不太有人缘,至少和十姑娘不大对付……
这时,彩儿的药棒刚碰到大脚的皮肤,一顿锥心的痛就由那个点一下子窜到全身。
“啊……”大脚失声大叫出来,疼死了!
大脚一时没忍住,眼泪劈哩叭啦地掉了下来,想到现在是个傻子,不用顾忌什么丢不丢人的事,索性由着性儿的又是哼唧,又是叫喊,又是流泪。这么一来,倒觉得痛楚少了许多。
彩儿也不理她,边上药边劝道:
“十姑娘对大脚好,是她用命挣来的。你看她现在痛成什么样儿!你也想和她似的?亏她长得结实,要是换作你我只怕早没命了!”
“你倒为她说话,谁来可怜咱们?不用太久,再过上三年,咱们还能继续伺候姑娘?你我才艺都不行,到那时候只怕混得连三娘都不如!”
说罢,司琴又失神愣了一阵子,轻蔑的一笑:
“可谁又能比得了她?三娘是什么手段都使得出的!我悄悄和你说,你可千万别卖了我!听说那个不要脸的为了讨好王员外,竟把小红也搭上了!”
“什么!”
彩儿吓得差点把药瓶摔了,还好司琴手快给接住了。
彩儿愣了半晌,又默默继续上药,又过了半天才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道:
“姐姐常说贱籍是为了‘明贵贱’,不知我上辈子做了什么孽,生来就是贱籍。托大脚的福,今天第一回见到鱼符,上边那个‘贱’字真是红得扎眼!有这个字压着,咱们一辈子也翻不了身。唉,已经这样了,又何必自己再作贱自己!”
大脚一开始疼得不行,过了不知多久,那痛楚渐渐麻木,不知几时竟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睁眼屋子已经空了,四下黑黢黢的已是深夜。
大脚细细回忆她们的谈话,想把有用的信息摘出来默默记下。
她原本有些怨恨彩儿,她在街上喊劈了嗓子,彩儿明明认出她却见死不救!可自从听了她们的对话,心又软了下来。想想可怜,十三岁的孩子!何必同她计较?
当下打定主意,在完全搞清状况逃跑之前,要认真当好傻子,努力干活,先保住这个饭碗。
大脚其实是渴醒的,只是身上痛得不想动,她望着桌子上的水运了半天气,终于还是拼不过口渴站起身,咬牙忍痛走到桌边。
才刚拿起水杯,只听一声尖锐的叫喊划破黑夜,吓得她一哆嗦,水杯飞了起来,还好她手疾眼快,抄手把半空的杯子接住了,却洒了满世界的水。
大脚正犯愁要不要换新衣服的当口儿,只听门外一阵叽里咕噜,连滚带爬的声响。
“呃!”一名男子轻微的低吟声传来,声音很近,应该就在窗下!
小偷?!
大脚用手指沾着桌面上的水,在身旁的窗子上润出个小洞向外窥视,只见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衫的青年男子,手环抱着膝盖皱眉坐在地上,好像是腿受了伤。
看他的衣服宽袍大袖,人又这么笨,应该不是小偷。
大脚换了个角度,让月光能打到他的脸上,却见到一张斯斯文文的脸,月光下更显白皙,五观俊雅,脸上并无一丝戾气,反略显文弱,打眼一看倒像个文弱书生,原来是楼里的客人不小心摔伤了。
大脚没了兴趣,刚要转身回床睡觉,又听到一阵急切的脚步声向这边走来。大脚忙趴回小洞,可惜角度不对,只能看见一些衣角,是个女人。
果然紧接着传来一个年青女子的声音,声音压得低低的:“你怎么这么笨!快跟我来,龟奴马上到了,不想死就快点!”
窗子是自己的,大脚舍不得再捅个窟窿,可又好奇难耐,变着方儿的换了好几个角度终于看清那女人——竟是彩儿!
☆、第六章 九文
第二天果果楼上上下下都在议论昨晚闹贼的事,开始只云娘屋里报了失窃,随后三娘和另外两屋也报了失窃。
那个看到贼尖叫的姑娘却只见到一个黑影,连个头高矮都说不上来,只一口咬定是个男人。果妈妈责人把果果楼翻了个遍,却没找到任何线索。
因怕丢东西的事儿传出去妨碍生意,并不敢报官,也只得认倒霉,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大脚心里明白并没有贼,丢东西的事儿更是子虚乌有,只是猜不透那男人鬼鬼祟祟来干什么?彩儿为什么要帮他?还有最关键的——此事和云娘有无瓜葛?
大脚觉得彩儿不是多事的人,云娘又报了失窃,只怕此事和云娘脱不了干系。
那夜的男人文质彬彬,长相俊美,虽说穿得也还得体,却终究不像有钱人,难道是云娘的情人?
想到此,不禁暗暗为云娘担心,那么善良的人可不要出事才好!
只是自此之后,彩儿和司琴就没再来大脚这里,也无从打探内部消息。
三天禁闭后,大脚的伤势还没好利索,果妈妈虽不明说,却也不给她安排什么活计。倒是楼里的姑娘、丫环们常使唤大脚搬搬扛扛、跑跑腿儿,然后塞些点心或日常实用的小物件。
大脚在这里只是白吃白喝,有个住处,却没有工钱,这些东西又是日常必备,因此也很乐意帮忙,就这样一来二去,倒也慢慢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这天大脚跑腿回来,一进楼就觉得气氛有些诡异,果然经过十姑娘房间的时候看见门前围满了人,大脚不由好奇,混在人群里听他们聊天。
原来是从中都来了位九公子,出手阔绰不说,难得的是人长得极为俊美,引得一众姑娘前来观瞻,连丫环、婆子也站了一地。
听身旁的丫环正聊到,这位九公子只为听十姑娘弹首曲子,就先送了套红珊瑚头面:三支珊瑚发梳,一对珊瑚钗,一对珊瑚步摇,曲罢赏的什么还不得而知。
见她们说的唾沫横飞,大脚却听得索然无趣,抽身奔花园去提水浇花。
这些日子她的身体已经好利索了,可果妈妈却依旧没派她什么差事,大脚却不愿意吃闲饭,就按记忆把原本分内的杂事拣了起来,好在这副身体极有力气,提水担柴轻而易举。
正挑水的时候,忽见刘叔喘吁吁跑来找她,大脚忙放下手里的活儿,随他去了凉亭。亭子里里外外站着十来人,其中四名家丁很是扎眼。
他们穿着统一的青灰色包身劲装,每人腰间一柄弯刀。与一般家丁不同,这四人并不与楼里的姐妹们谈笑打闹,每人各把一角,目不旁视,很是警觉。
刘叔拔开人群,把大脚拉进圈内,抬眼只见一位十七八岁的俊美少年慵懒地坐在圆桌正中央。
他头束镂空雕花白金冠,生得面如冠玉,眉目含笑,两道剑眉斜插入鬓,一脸春风中平添了几许英武之气,更显得他丰姿潇洒。
身上穿窄袖银灰色骑装,只是通身不带一件佩饰,穿着举止不同流俗,愈发映衬得气宇轩昂。
大脚觉得匪夷所思,如此出色人物竟会出现在这种中档勾栏,同时也瞬间明白过来,此人就是众人争相围观的那位九公子!
“九公子,人给您带到了!”
九公子此时半躺在左侧姑娘的怀中,百无聊赖地半眯着眼,听到刘叔的话,睨着眼似笑非笑的半点了下头。
一旁早有好事的龟奴钻出来,一手举了枚铜钱,一手拿了个小银锭子,问道:“大脚,要哪个?”
大脚心中好笑,果然是为了这个!
忙装出一副呆头呆脑的样子,毫不迟疑地抓起铜钱,紧紧的攥在左手心里,引起满堂哄笑。
这是最近楼里兴起的新乐子,就是让大脚选钱,因为无论多少大脚永远只选那个一文的,大家以此取乐。
大脚则正好借此攒些路费,虽说慢了些,但既然人家开开心心的给,她也乐得高高兴兴地收。
况且,如果贪心拿了值钱的,不说以后再没生意,就是当下也未见得就不反悔,就算给了她也保不住!倒不如这样一文文的攒,不怕被人惦记上。
九公子嘴角一勾,推开身边的女子,猛地坐起身子,从怀中取出一粒金瓜子。
一手铜钱,一手金瓜子,问道:“大脚,要哪个?”
大脚想都没想从他手中拿了一文,和刚才那文一起攥在手心里。九公子哈哈大笑,来了兴趣,又抽出银票来试,仍只取一文。
刘叔忙凑趣道:“她是个傻子,只认得铜钱。这楼里姑娘出不去,常要托她采买东西,所有过手的钱财除非不用找钱,否则必须兑成铜钱她才会数。日子久了大家就拿这个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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