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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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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铭看住了她,紧紧攥住了她的手,“接下来,可能还要更不容易一些,崔稚,能陪陪我吗?”
  崔稚没说能,也没说不能,她和魏铭对视了良久,伸手搂住了他的腰,贴近了他的胸膛。
  她听见他的心跳,听见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一样地跳动着。
  ——
  魏大人一连三天喜笑颜开,合不拢嘴,钱双钱对和焦文焦武兄弟私下里猜测,喜怒不行色的魏大人为什么突然高兴,难道是因为终于中了状元?
  但是对他们来说,魏铭中状元也不是什么太稀奇的事,在殿试之前,压魏铭中状元的人就相当的多。
  毕竟科举前面的五场考试都是第一,连天家都喜欢这个彩头,十有八九都要点他的。
  不过他们兄弟四个不觉得是因为中了状元,钱对悄咪咪地往崔稚的厢房看了一眼,“咱们姑娘,这几天天不亮就出门做生意,到了晚上才回来,我瞧着,像是避着咱们状元爷似得!”
  “那避着,状元还能高兴呀?!”焦武不懂。
  焦文却明白过来,和一向激灵的钱双异口同声,“俩人肯定有事!”
  这么一说,四个人都嘿嘿笑了起来,钱双感叹,“咱们能一直跟着姑娘和状元,是咱们的福气,就是不知道两人合适终成眷属?”
  钱对啧啧,“那还得看余公他老人家的,我瞧着他老人家,还想多留姑娘两年呢!”
  这么一说,焦武可就先急了,“你还不得把状元给憋死!过两年他也老大不小……”
  话没说完,就被焦文捅了一下胳膊,众人齐齐回头,看见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魏铭,他们只见魏铭终于不笑了,神情严肃起来,一脸的多有所思。
  魏铭觉得焦武说得对,他真是老大不小了,但是焦文说得更对,这事得看余公他老人家的意思,余公好不容易人了外孙女,能舍得轻易嫁给他吗?
  虽然那丫头,已经主动抱了他,但是距离把她娶进门,魏铭知道,还有好些日子要熬着呢!
  真是煎熬!
  ——
  魏铭点了状元任命翰林院修撰,孟三老爷孟月秋名次并不突出,仅为二甲一员,还要等待庶吉士的朝考,看是否能步入翰林院。
  不过这样的名次,已经是今上释放的关于孟家态度的信号了,二老太爷一枝,二老爷孟月科和三老爷孟月秋以及下面的子弟,只要不出现明显的劣迹,算是保住了。
  而孟月程却难过了,他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左拉右扯要来保全他的人,一夜之间全部把矛头对准了他,岳启柳先上折子弹劾孟月程拉帮结派,接着楚芸芬之父、楚氏的兄长也弹劾孟月程奢侈浪费,挥霍钱财。
  孟月程差点把楚氏掐死,幸亏孟中京救母及时,生生从发了疯的孟月程手里抢回楚氏一条命,“父亲还要如何?!这又同母亲有什么关系?就算是您杀死了母亲,也于事无补,只会让舅舅们更疯狂地要报复!”
  “报复?报复?”孟月程低着头恍恍惚惚,又在一瞬间,突然清醒过来,“是孟中亭!是孟中亭!是他报复我!一定是他!”
  孟月程大吼着往孟中亭院子闯去,守门的人没留神他的疯癫,竟然真让他跑了出去,彼时,孟中亭正在院子里和楚芸芬下棋,孟月程一进门看见这场景,更是大受刺激。
  “好你个孟中亭!孟家摇摇欲坠,你还在这花前月下?!”他指着孟中亭冲过去,“姓岳的姓楚的弹劾我,是不是你干的?!说,是不是你!”
  孟中亭没有回应,也没有被他的疯癫下到,伸手推了一把楚芸芬让她回屋,他这表现,孟月程可看了个明白,“好好好!我帮你娶楚氏女,你竟然用楚氏来报复我!你爹不教你,我来!”
  孟月程完全疯了,冲上前,“我这就打死你,一了百了!”
  孟中亭可不是楚氏,任由他施暴,当下一躲,反而孟月程扑了个空,一下磕在了棋盘上。孟月程更是大怒,眼中一片腥红,翻身就朝孟中亭不管不顾地扑过去。
  孟中亭这次正面擎住了他的胳膊,目不斜视地看着他,“你不是孟家,你只是你。”


第490章 自尽
  “你不是孟家,你只是你。”
  话音一落,孟月程愣住了,急急追来的孟中京抱住他的胸口将他拖离开,“爹!不要乱来了!”
  孟月程好像听不见一样死死盯着孟中亭,“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孟中亭并不理会他的要求,“大伯父,我看是病了,侄儿这便去请大夫来。”
  他这般态度,更是引得孟月程挣扎着要去扯他,可他被自己儿子抱得死死的,怎么也抓不到孟中亭,“是你!肯定是你让他们弹劾我!就是你!”
  孟中亭一点都不回应,见孟中京的人已经把孟月程拉住了,他走到孟中京身前,深吸了一口气,“大伯父这样,不若让大夫开些助眠的药。”
  去年此时,他母亲岳氏重病,一日有一日醒不过来,到底是什么原因,他已经不想追究了,他只看着孟月程,“这个时候,让大伯父消停些,没什么不好。”
  孟中京看看这个不甚熟悉的堂弟,又看了看自己疯癫谩骂的父亲,最后又把目光落在了孟中亭身上,“六弟,我明白,多谢你。”
  天上飘起了星星点点的秋雨,孟中亭在点滴的秋雨里,一直以来不甘的心绪终于平复了下来,他淡淡的笑笑,看向孟中京,“我们才是孟家。”
  ——
  孟月程接连被弹劾,孟家其余人和姻亲们的态度已经十分明白,据说今上每每看见弹劾孟月程的折子,便要冷笑一声,可对于出孟月程以外的其他人,却没有什么说法。
  今上的态度是从侍奉身侧的太监王宠嘴里传出去的,现在秦阁老和张阁老都因为邬陶氏的四季院子,折进去大量的干将,而因为外甥和张阁老交恶,又和秦阁老联盟的大太监佟孝贤,也没能避开这次的拉人事件,宫里内党各有派系,王宠要趁机把佟孝贤彻底淹死在水里,更是希望这水越混越好。
  他释放了今上对孟月程不满的消息,锦衣卫那边便上报捉拿孟月程一起下诏狱。
  孟月程被抓进来的那天,邬陶氏仰头大笑,“孟月程!你活该!”
  诏狱阴暗潮湿老鼠乱窜,邬陶氏早就没了平日里风情万种的模样,这些被连累的养尊处优的官员们,一口一个吐沫地骂着邬陶氏,邬陶氏刚开始还同他们对骂,到了后来已经无所谓了,她被关在最里面,邬自安和她之间隔着一个张盼波。
  张盼波突然被拖下了水,连着一天一夜没缓过神来,待明白过来,却也不骂邬陶氏,他知道骂邬陶氏也没用,除非邬陶氏死了,四季院子的主人死了,他才有可能慢慢出去。
  现在有一部分牵涉不深的官员已经出去了,张盼波是牵涉深的人,他需要等的,是邬陶氏死,不死也非疯才好。
  邬陶氏就在他隔壁牢狱,张盼波天天看着她比所有这些男人都还有活力,给的牢饭再难吃,也坚持吃干抹净,好些官员却受不住,生了病,就好比邬自安。
  邬自安已经连着两顿饭没吃了,张盼波知道他活不长了。其实邬自安什么都不知道,他知道邬自安一直在京城老老实实地当差,邬陶氏做的事情,他只拿到了钱,而邬陶氏向来有本事,赚钱不在话下。
  只有张盼波知道,邬陶氏喜欢这些个男人们,和有权有钱的男人们混在一起的感觉,她相当男人,想施展拳脚,可她不能。
  张盼波太了解这对夫妻了,他看看精神抖擞的邬陶氏,又看了看病病殃殃的邬自安,其实邬陶氏还是很心疼邬自安的,不然怎么会四处替他打点,邬自安这么多年做官,怎么会做的这么顺畅。
  他想来想去,突然灵台一片清明,张盼波挪到邬自安这一边,“邬兄!醒醒!”
  他小声喊了几声,邬自安才从昏迷中醒了过来,“吃点饭吧,你都两顿没吃了。”
  邬自安看看牢门前的饭,摇了摇头,“浑身疼,吃不下。”
  张盼波说他也疼,“之前被抽的那几鞭,真是下得狠手。”
  邬自安也被抽了鞭子,他听张盼波这么说,仿佛又遭遇了一遍鞭刑,他瑟缩着蜷成一团。现在这样的境地,谁对谁错已经不重要了,他就像自己好过一点,他叫了张盼波,“别说了。”
  但是张盼波可没停下来,张盼波说不说了也少不了受罪,“我上次被提审之后,那些锦衣卫跟我说什么你知道吗?说下次再提审,等着我的就是烙铁!烙铁呀!”
  邬自安吓到了,“烙铁?!”那是怎样的酷刑!
  张盼波声音里带着哭腔,“我现在已经顾不上什么清白不清白了,有人想让咱们死,咱们还不赶紧死了算了,清白有什么用,平白受罪啊!”
  他掩了眼睛,却从手指缝隙里看见邬自安仿佛听进了他的话,神色恍惚,“死了就不用受罪了……”
  张盼波一边假哭一边道是,“死了一了百了,清静了!”
  他说完,躺平叹气,邬自安蜷缩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里,诏狱的血腥味和凉气钻进每个人的鼻孔,老鼠吱呀跑过的声音不断响起,张盼波已经睡着了,却被一阵痛呼声惊醒,他睁开眼顺着声音看去,看到了一个血人趴在牢房里,满地都是鲜血,他抽搐着抽搐着……
  邬自安死了,咬舌自尽。
  邬陶氏听说的时候,三魂去了两个半,她看见狱卒过来踢邬自安的尸体,满地的血,邬自安的尸体在血里毫无动静。
  她惊恐地看着,一时想上前抓住些什么,那是她的丈夫啊,从十几岁嫁给他,给他生儿育女的丈夫!可邬陶氏又在邬自安被狱卒翻过来的扭曲死相里,连连退后了几步,砰地一下,歪倒在了地上。
  邬自安脸扭曲着,没有咬断的舌头挂在嘴里。
  她惊叫了几声,寒意涌进她的五脏六腑,她呆呆坐着,不知道怎么成了如今这样,直到张盼波叫了她一声,“他死了,给你留了东西。”
  留了东西?!邬陶氏惊诧,看见张盼波从怀里,掏出一块血染的布。


第491章 离京
  邬陶氏在血布上,看到了六个歪扭七八的字——愿孤魂变厉鬼。
  邬陶氏接过这张布,看见上面的六个字时,人就已经恍惚了,她尖叫着把布扔下,张盼波却还在旁道,“这是他坚持要留给你的。”
  邬陶氏连连尖叫,到了黑夜再次来临,邬自安的血散发着浓重的腥味,更添诏狱里的阴暗,半夜,张盼波已经睡着了,生生被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叫了起来,他循声看去,看见了头发散乱着砸着墙的女人,“有鬼!有鬼!有鬼!放我出去!”
  就这么,邬陶氏疯了,狱卒左右开弓抽了她五六个大嘴巴子,她只嘿嘿地笑个不停。
  邬氏夫妻一个死一个疯,牢狱里抓着的人全活动了起来,张盼波等待着机会,有狱卒走过来,在此提审。
  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被冷水冲洗过的邬自安的牢房,牢房空空荡荡,他想起自己说得烙铁的话,根本就是骗邬自安的。
  到了这个时候,为了活命,谁还在乎对和错呢?邬自安不想活命,他这样的人活着也没有用。
  张盼波看到了牢门口的光亮,刺得他眼生疼,也许很快,他就可以重回阳光之下了。他是寒门出身,一直在巴结各路世家,可这些人却不重用他,而他却落到了这样的境地,他只能靠自己了,靠自己左右逢源,靠自己左右拉踩,爬出这黑暗的地狱。
  可他被拉进提审室,审问他的却是久不见的锦衣卫北镇抚使,那北镇抚使一开口,张盼波倒吸一口冷气,“在你两边的两个人,一死一疯,张盼波,是不是你做的?说!”
  张盼波大惊失色,可那位北镇抚使丢过来一张写了血字的布,“这布,是你的衣裳吧?邬陶氏被你吓到了,你以为锦衣卫也会被你骗吗?!”
  说完,就有人上前扯开了他的衣裳,内衫缺失了一块,正是那块血字布。
  那位北镇抚使冷笑,“说吧,张盼波,谁让你杀人!说了,就能免了刑!不说的话……”
  张盼波顺着他的目光看到了一团火,看到了火里冒着火星的烙铁。
  他惊叫,“没有!真没有人指使我!真是我自己要杀他们!”
  可北镇抚使不信,叫了狱卒,“来吧,给咱们张大人上点东西!”
  张盼波惊叫,胡乱大喊了几个名字,反倒引了那北镇抚使更怒了,“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音一落,他夺过烙铁,直直贴在了张盼波的胸口。
  ——
  直到死,张盼波也没说到那位北镇抚使想要的答案,他满身烫伤地躺在牢房里,两边的牢房一个空荡荡,一个疯癫癫,张盼波苟延残喘了几天,闭了眼。
  四季院子一案牵涉最深的三个人两死一疯,风向立刻变了一变,众人为了活命,开始胡乱往这三人身上推卸,甚至后被抓进去的孟月程,也被那些急等着出狱的人攀扯上了。
  可没有一个人保他。
  十一月的最后一日,今上终于不厌其烦,寻了锦衣卫指挥使进宫,当天,就定了案。
  大多的官员被放了出来,可放出来不等于官复原位,轻则被贬,重则流放,京城一时间清空了大量的宅院。
  原本在朝堂上互斗的秦阁老和张阁老一派,这下打成了重伤,秦阁老好歹保全了地位,可也被皇上训斥,张阁老一派因为孟月程的垮塌,全线溃败,张阁老本人被罢官,不再治罪,择日归乡。
  不知道是不是兔死狐悲,勉强保全的秦阁老重病一场,病还没好,便上书乞骸骨,今上直接允了,张阁老离京之后的第十天,秦阁老也解甲归田。
  互斗了十几年的秦张两派訇然崩塌,时任翰林院修撰的从六品官魏铭听到,大大地松了口气。
  前世秦张两派正是党争逐渐步入白热化的重要铺垫,如今秦张两派瓦解,竹党的头号人物沈攀也早就消失,党争的影子越来越淡,越来越淡到就快要离开这个乌烟瘴气太久的朝堂了。
  孟月程被罚流放,今后不得为官,但今上没有牵扯孟氏其他人,而三老爷孟月秋在朝考之后,稳稳当当地进入了翰林院做庶吉士,这一切让等着看孟氏垮塌的人目瞪口呆。
  青州孟氏果然不是孟月程的孟氏,孟氏还有另一根顶梁柱二老太爷,这根一直隐在后面的顶梁柱,在危机的时候撑起了孟家,而对于置于险境的大房,盘活大房这盘棋的人,是孟中亭。
  而孟中亭并没有考中进士,他带着楚芸芬和大房停职的孟中京,在一个小雪的清晨,静静地离开了京城。
  回青州,等待三年之后的那个会试。
  ——
  雪下的越来越紧,魏铭和崔稚站在城门前送他们远去之后,便抖落身上的雪,快速返回了马车里。
  崔稚晃了晃脑袋,把发丝上的雪也摇了下来,“不知道家里下没下雪,墨宝花宝肯定像我这样摇脑袋。”
  她说着,瞧了一眼魏铭,轻声道,“魏大人,我也要回去了。”
  再不走,赶不上回家过年了。
  魏铭瞧着她,心里知道她还惦念着余公,余公他老人家孤寂了这么多年,魏铭不能连他老人家的天伦之乐剥夺了去。
  他道,“一时半会,我都不会提亲。”
  崔稚被他突如其来陡转的画风震惊了一下,“提什么亲?不是,你怎么扯到提亲了?我说我要回去了呢!”
  “我知道,”魏铭看着她,“你回去好生陪陪余公吧,他老人家不容易。”
  这么一说,崔稚明白了过来,只是再看向魏铭的时候,有丝丝的心疼在蔓延,余公寂寥,魏大人何尝不是呢?
  她还记得他说过,上一世,他四十六岁死在战场上,连血脉都没有。余公尚且有小绵在世,魏大人呢?魏大人的夫人又去了哪里?
  崔稚不想深究,可越是不深究,就越是心疼。
  她握住了魏大人的手,魏大人的手温暖中有一点点凉,崔稚说,“魏大人,我会想你的。”
  魏铭挑眉,“你还敢不想我吗?”
  崔稚:……


第492章 过年
  整个年节,魏铭过得孤单却不无聊。
  边小清顶着叶兰萧给他找来的名头,顺利通过了会试和殿试,点了二甲一个并不是十分突出的名次。魏铭不由替他捏了把汗,在邬琪作弊和廖一冠点了张阁老的长孙的事件冲击下,审查严格的会试,还能让边小清这个漏网之鱼通过,也算是对他这些年来被欺压,流离失所的补偿吧。
  边小清顺利拿到了进士的名头,叶兰萧可算是大大松了口气,他和魏铭商议,不用再耽搁很久了,大概年后便来京谋缺,重回仕途。
  当年叶勇曲殷切期盼的事情终于发生了,而叶勇曲却不能坐镇叶兰萧的后方胡乱指挥,他现在还跟着叶老爷子在山上苦哈哈地修行。
  魏铭在翰林院任这个从六品的修撰,活儿并不繁琐,翰林们对他小小年纪就拿到了三元小三元惊奇不已,有前来领教的,也有暗搓搓考魏铭的。
  魏铭从前不甚喜欢清高的翰林们,觉得这些人读书读得太过入迷,现在看他们一心做学问的样子,倒也品出些可爱滋味,同他们你来我往地在学问上打转,也算打发了些没有小丫在耳边嗡嗡闹的日子。
  崔稚这边赶在三十之前回了安丘,余公见了她冻红的脸,原本还想责怪她两句,在外边玩疯了,过年不知道回家的话,眼下也责怪不起来了,叫了黄军医烧火盆来给崔稚暖和。
  崔稚跟余公插科打诨了两句,问黄军医什么时候回家过年,黄军医竟然一愣,“我何时要回家?”
  黄军医从来了余公这处贴身照顾余公,与妻儿分离两地,甚少能见上一面,今年过年也没得回家,他这么脑子发懵地一问,余公就叫了他,“回家吧,小丫头在这跟我搭把手,你到过完十五再回来。”
  他老人家张口就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黄军医都蒙圈了,崔稚在旁捂着嘴笑,跟黄军医问,“两个孩子多大了?”
  “大的九岁,小的六岁。”黄军医有大儿子和一个小女儿,她刚被调来照看余公的时候,两个孩子还小得很。这样一转眼的工夫,他不在身边,两个孩子却全都长大了。
  余公和崔稚祖孙两个都是太多太多年没有亲眷相伴的人,不忍心看黄军医这般酸楚,余公拍了板,“好生回去同孩子们亲近亲近,不然都不识得你这个爹了。”
  黄军医眼眶一热,崔稚却嘿嘿笑了一声,她说,“我得跟你们卫所请示一下,能不能多配几个人过来。我也不要旁人,把你们一家几口都带来好了。”
  “啊?”黄军医已经完全拎不清状况了,余公道好,“小的那个丫头,正好能同小乙玩到一处去,免得她见天地逗狗,我瞧着墨宝和花宝都瘦了。”
  崔稚没留神笑出了声,没有讨厌的魏大年干扰,小乙的生活又回到了正轨上,崔稚和魏铭不在家,没人提着她读书,她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逗狗喂鸟,也就年纪相仿的小崔唐能陪她一二,但是崔唐平时还要跟着小高矮生们一道练本事,偶尔才能往魏家来一趟。
  现在要是能把黄军医的女儿送来跟小乙做伴,黄军医能时时和家人一处,小乙也得了个玩伴。
  黄军医眼泪在眼眶打了转,还是没能忍住,被余公嫌弃,“赶紧收拾收拾回去吧!”
  黄军医一走,一直在旁保护余公的士兵,余公也让他们分成三批,轮番回家过年,经了假姜绵一事,安东卫所派来了更多军户,都留在这里的话,余公也不忍心。
  三十这天下午,崔稚把田氏和小乙也一并接到了篱笆院来,余公对田氏一直都很感激,更喜欢小乙鬼机灵的样子,“跟小丫的性子越来越像了,长得更跟魏小子一模一样!”
  小乙咯咯笑,却又嘟了嘴,说想哥哥,“哥哥在京城,会不会很冷?”
  “哪有?”崔稚烤着羊肉,自己撸了一串,回头跟小乙道,“你哥哥在京城有地龙,暖和着呢!”
  魏铭把那个在京城住的三进小院买了下来,但是并没有住上,朝廷给他配发了另一套离翰林院近一点的三进院子,这是做官的府邸,哪怕在京城这样的地方,也是有地方住的。魏铭说像张阁老秦阁老这种级别的大臣,朝廷给配得院子更高级,不乏有皇室别院的配置。
  魏铭把自己买的三进院子修葺了起来,又跟一旁的人家在谈买卖,顺便小小扩建一番,以后留在京城的日子必然是不会少了的,至于他还另外打算用这宅在娶妻生子,也就不在话下了,总之魏大人算盘打得噼啪响,现在搬进了有地龙的朝廷府邸,是不会冷着的。
  崔稚跟小乙说了大实话,却被小乙反驳了,“可是哥哥都没人陪!”
  这才是重点。
  崔稚烤羊肉串的手顿了顿,有肉里的油滴落发出嗞嗞的响声,崔稚幽幽地叹了口气。
  余公在房里听见了这声叹,转过身跟包饺子的田氏说,“丫头翻过年也十四了,魏小子更是十六了,看两个孩子这样,下半年就把亲事定了吧。”
  田氏简直大喜过望,下半年定了亲,待再翻一年崔稚十五,那可不正好成亲吗?她先还担心要再多两三年才会提亲事的事情呢!
  田氏高兴,余公心里不免不舍,过了两日,初三那天姜驰从徐州连夜赶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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