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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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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她不论那许多,撒了他的手,小身板一钻,就钻到了人群里。
  魏铭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快步跟了上去,刚刚拽到她的袖子,就听她道:“哎呀,有两个男人为你打架!”
  嗯?
  魏铭一阵错愕,再一听才明白,原来打架的两人,正是因为争论他和孟中亭谁能取案首,大打出手。
  只是这事从崔稚嘴里说出来,怪怪的。说得好像他是什么头牌花魁一样?
  他这边刚弄清楚,就见崔稚撸了袖子,露出两条瘦溜溜的小胳膊,“你要做什么?”
  崔稚来不及回头,嘴上道:“我看他们拉偏架,把那个向着你的小哥,往死里打,我得去管管!”
  哪有什么往死里打?
  魏铭顾不得她肆意夸张,赶忙去拉她,谁想她滑的像一条鱼,一侧身就溜到了打架的人群里。魏铭被她吓得,心快跳一下,谁知却见她不动声色往边上一站,伸出细溜溜的胳膊,从后边抓了那个拉偏架的一把。
  那拉偏架的像是疼了,急急转头去看,“谁抓老子?!”
  嚷完见没人,又去拉偏,崔稚凑准时机,朝着他后腿弯,一脚踹了下去。那人哪里想到有人从后袭击,一下磕到了前边自己兄弟身上,两人齐齐向一边倒去,仰面打了个滚。
  看热闹的人都笑了起来,还有人吆喝着,“活该,让你们好几个欺负一个!”
  这话嚷出来,可把打架的几个都说怒了,几人叫起来,吵吵嚷嚷地指着围观的人,“谁踢老子,给老子站出来!”
  他能拉偏架,崔稚就能耍阴招,崔稚才不站出来,藏在人群里看戏。刚看得乐和,就被人拍了一下肩膀,“小丫头,胆子不小!”
  此人一脸凶狠,一副抓了崔稚现行的意思。
  崔稚登时有点慌,刚要扯句什么糊弄过去,就见魏铭突然出现在眼前。
  这人有十七八岁,魏铭站在他身前才到他下巴,魏铭却不怕他,“兄台没得骗一个小丫头。”
  什么情况?崔稚一愣,再见那少年的凶狠脸陡然转笑脸,这才明白这小子是吓唬自己玩呢!
  她愣神的空档,少年已经同魏铭聊上了,“这是你妹妹?胆子怎地这么大?倒像是我们卫所的女孩子……”
  这人也是来参加府试的考生,是青州安东卫的军户,名叫皇甫腾,他见魏铭和崔稚两人,一个通透一个伶俐,举手投足不似乡野小童,倒也有心相交,便把自家情形说了。
  他连自己身份乃安东卫一位百户的幺子,都告诉了两人,魏铭自然也不能瞒他,通报了大名。
  皇甫腾大吃一惊,转瞬有明白过来,笑道:“我道你家小妹如何要在那些人背后下手,原来是替兄出气来了!有趣有趣!”
  他哈哈大笑,魏铭侧头看了崔稚一眼,后者朝他挑挑眉,像是在说,“赶紧领我的情!”
  不过有外人在场,崔稚也不好多言,跟在两人身后听他们说话。
  这个皇甫腾才和魏铭聊了几句,就迷上了魏铭。倒也不是因为魏铭名声大,而是在问及魏铭怎么看待他和孟中亭案首之争的事上,觉得魏铭稳重,心胸开阔。
  皇甫腾忒是个急性子,一路跟着魏铭去到安丘县人落脚的地方,下晌就按捺不住交到了魏铭这个朋友的激动心情,要请魏铭去十香楼吃酒。
  葛青和郝修皆拦,“明日就要府试,哪有今日吃酒的道理?”
  两人这一说,皇甫腾才想起来,哪里是明日要府试,他们今日半夜就要起身去考棚。
  府试不比县试,人十分地多。便是这两年青州地界人口锐减,今次府试还要分三次考。安丘县和安东卫都划在了第一批里。同样划在这一批的,还有益都县。
  皇甫腾想起了考试之事,这才急匆匆回了,与魏铭约定考完再叙。崔稚问魏铭,“你倒同他聊得欢快?难道他前世是什么名人?”
  魏铭摇了摇头,反过来问崔稚,“你可知安东卫是什么地方?”
  崔稚哪里知道,魏铭告诉她,“安东卫建于鲁东南黄海边,卫内设有五个千户所,六千军户,是大兴朝沿海军事要冲。”
  崔稚听着,有点明白,估计魏大人又想到什么前世之事了。
  “所以你和皇甫腾聊,是在了解安东卫的情况喽?安东卫怎么,不乐观吗?”
  魏铭摇摇头又点点头,“东面沿海饱受倭寇侵袭,山东地区也不例外,十多年前,东面沿海由几位大将指挥,曾一举击败东侵倭寇,接着近十年倭寇内乱,沿海稍得喘息,但沿海军事并未趁机休整,反而松懈下来,到了后来,兴朝呈现垮塌之态,倭寇趁机大举侵犯,大兴兵力捉襟见肘,也是亡国一大原因……”
  魏铭说着说着,自言自语,陷入了思索之中。
  崔稚也不打扰他,往路口买了三个烧饼,让人切了一斤猪头肉,用刀片了烧饼,将剁成细末的猪头肉拌葱花塞进了烧饼里,淋了几滴小醋。
  这三个肉夹馍,就是魏铭明日府试的伙食了。


第76章 撞上大魔王
  考棚前人山人海,摩肩接踵。
  半夜时分,没有后世的聚光灯,只有考棚前两只大红灯笼,隐约能照见门口排队入场的人。
  好几个县的考生和送考者聚在门口,人挤着人。崔稚原本是跟在魏铭身后的,只是皇甫腾不知道从哪冒了出来,见了魏铭就像蚂蚁闻见了糖,凑上去就粘住了。
  崔稚对他们两人嘴里的海防要务兴致不大,抬头去看各县挑起的高高矮矮的高脚灯笼。
  古人考试团的办法和现代旅游团如出一辙,都是挑一个高高的标志,引着自己人聚过来。现代人大多挑小旗和毛绒娃娃,古人则挑了灯笼,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明亮又有趣。
  安丘县挑了一直巨大的蟾,据说是郝修的主意,要凑上了蟾宫折桂,但画风实在魔幻。安东卫高脚灯笼的造型像极了海上灯塔,旁人一看就知道是安东卫。益都县的也颇有意思,就是一盏普通的灯,但是染成了青色,好似那涵义是,益都就代表了青州。
  崔稚这么多看了几眼,再一转头,魏铭和皇甫腾不见了。
  她倒也不急,反正安丘县巨大的蟾蜍在那,只是她这边岔开人流挤过去,脚下忽的被谁的脚绊了一下,整个人不由自主地向前一仰,还没站稳,就又被人一挤,终于呱唧摔在了地上。
  她还没察觉到摔疼,前面一人大脚直接踩了过来,若是不她收手及时,她这只手怕是要休整半个月了,但她避开了手,没有避开腿。
  小腿毫无预兆地被人撵了上去,崔稚疼地叫了出来。但是考棚前人声嘈杂,她这点声音,充其量就是蝉鸣。
  崔稚突然怕了,挣扎着爬起来,可是连连被人踢了两脚,还差点绊倒一个人。
  再这么下去,妥妥地踩踏事件啊!
  她刚赚了点温饱的钱,还没大展宏图呢,怎么能命丧考棚前面?
  崔稚大声地喊了起来,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有个听过的声音,在她身旁喊了一声,“快来帮忙!”
  话音没落,她就被两双手大力揪了起来,头晕目眩之间,她瞧清了恩公——孟中亭和小厮松烟。
  “孟案首?”崔稚疑惑了一下。
  孟中亭本没认出她来,这话一出,孟中亭一愣,凑着高脚灯笼的光细看崔稚,眉头皱起又挑高,“你是那天说按台要来的小男孩!你怎么穿着女孩子的衣裳?”
  崔稚这才想起今日没摸黑脸,当下也不解释,嘿嘿笑了一声,道:“多谢孟案首。”
  人潮依然拥挤,刚过去一人,又将崔稚撞得打转,孟中亭问她:“你兄长呢?是不是进了考棚了?这不是胡闹吗,怎么能让你送考?你是哪个县的?”
  崔稚看过去,在他婴儿肥的脸上看到了认真的焦虑,心道这个小孟案首人还挺好,答道:“我哥哥还没进去,只是被人挤散了。我一会跟着我哥哥的廪保回去。”
  孟中亭闻言松了口气,“那就好,考棚前面乱得很,我让松烟送你去找你哥哥。”
  他说着,拿过松烟手中的考篮,松烟似有担心误了孟中亭的事,崔稚连忙道:“不用,我刚才听见我哥哥叫我了!”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考棚前果然响起了魏铭的声音,“小七!小七!”
  崔稚赶忙应了一声,唯恐孟中亭瞧出来她所谓的哥哥,并不是段万全,而是同他竞争案首的魏铭,急着侧了身子,“孟案首,多谢你,祝你考试顺利!”
  说着,一侧身,朝着魏铭呼喊的方向挤去了。
  待到隐隐听见“小七,刚才跑哪去了”,孟中亭才回过了头来,和松烟一道往前走。
  松烟笑道:“六爷从哪认识的这小七丫头!嘴巴倒是伶俐,只是怎么不祝咱们六爷取了头名呢?”
  孟中亭往崔稚跑开的方向看了一眼,熙熙攘攘的人中没有她半分影子,“或许她想让她哥哥中案首吧。”
  “那倒也是。”
  ——
  三天后,府试全部结束,等了一日之后,第五日,勤恳而执着于学的知府大人,将名次亲自写上了榜。和县试一样,府试也用的圆榜,圆圈正中是案首,然后从内向外,名次逐渐增加。
  案首那个位置,凡是来看榜的人,一眼就看到了,那名字只有两个字——魏铭。
  崔稚丝毫不意外,问魏铭,“前世你考进士中了多少几甲几名?”
  “二甲十二名。”
  崔稚看着背着手仰着头看榜的魏铭,再看唏嘘在榜下的考生,又想到婴儿肥的少年,心道,这真是一场没有悬念的争夺赛。
  人群外已经有人开始算钱了,压魏铭的,这回可算是小赚一笔。
  “那孟中亭呢?他前世中进士了吗?”
  魏铭转头看了她一眼,“他名次在我之前,且他小三元一路到了乡试,中举之时,更是那一届解元。”
  崔稚长大了嘴巴,那小孟案首还这么厉害呢?!
  “魏大人,你说你会不会这一次,把他打击得一蹶不振?”
  “怎会?”魏铭笑道,心情愉悦地替崔稚把黄毛揪揪上,蹭松了的头绳系紧,“你怎么操心起孟中亭了?”
  “还不是因为,人家遇上了你这个大魔王?”
  崔稚在心里嘀咕了一下,没说出口,一转头瞧见了从人群中垂头走出来的孟中亭,松烟跟在他身后,满脸焦急地跟他说些什么,他只当听都没听进,头垂得更低了。
  救救孩子吧!这个可怜见的娃,好端端的第一名落到了第二。
  崔稚简直觉得魏铭是在作弊了。但那也是脑子里的真才实学啊,只能说孟小六,运气委实不好。
  ——
  魏家就跟炸了一样,不要说魏家,整个安丘县都炸了。
  他们是看着魏铭上公堂,看着魏铭参加仿试大会,看着魏铭中了县试案首的。
  现在魏铭府试拔得头筹,安丘读书人脸上,那是要多少金,有多少金。一个个走出安丘,昂首挺胸,拍着胸脯道一句,“今年府里案首,可是我们安丘的娃!”
  吾家有娃初长成,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魏铭嘱咐田氏闭门谢客,田氏晕晕乎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还让崔稚跑到泰山石敢当上,给她叫魂。
  崔稚暗自好笑不已,前脚帮田氏叫了魂,后脚就让宋氏酒楼给糖豆和本月食神觅到的美食打折,庆祝安丘出了神童。
  她也要跟着小赚一笔,倒是闭门谢客的魏铭,被知县李帆请到了县衙。
  李帆当然也是恭喜他中了府试头名,并且鼓励他继续勤勉读书。要知道知县在任的政绩考察中,治下学政可是重要一项,若能出几个举子进士,李帆脸上也有光。魏铭才初入科举,等到中举,李帆早已调离了,但他爱惜人才,晓得魏铭胸有大志。
  “……我听说你闭门谢客,这般甚好,明年提学道举办的道试,若你也能取得头名,日后举业会容易一些。当然,你有今日之成绩已是不易,举业路漫漫,秉持恒心前行才是。”
  魏铭受教,又听他问,“你之前,确实只念过两年社学吗?”


第77章 心情不爽
  李帆是非常疑惑了,再天资聪颖的小孩,没有学习条件,如何能学富五车?
  他问出这话,魏铭也暗自好笑。只读两年社学,自然不可能连中两元,只是他顺着李帆的话道:“虽然只上过两年社学,但是先生教会了读写的本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之后无有社学可读的年月,学生便自行读背,练习作文。有些文章须得多读十遍才能明白,但慢慢地,也算习得了学问。”
  李帆闻言颇为惊叹,不过魏铭的目的不在于此,他起身朝李帆鞠躬,“县尊在上,学生有一个请求。”
  “但说无妨。”李帆忙将他扶起。
  魏铭礼数周道,“如今县学教官,一位年迈,多在家中休养,另一位毕竟只是代职,县学尚且管束不及,更不要说乡村社学,多凋敝,无人问津。还请县尊能尽早觅来一位教员,助县中学业尽快恢复。”
  “这是当然,我已两次上报此事。今岁春闱已过,教员人手必然有所增加,我县两次上报,想必有了合宜之人,会先考虑我县。”
  魏铭是知道的,他只是催一催,顺带着告诉李帆社学的重要性。
  上社学的学生离举人进士还很远,但再远,也是从这一步,开始走起来的。
  社学因为饥荒荒废,现在是该重新起用的时候了。
  魏铭点到为止,单看李帆神色,就晓得他听进去了,遂放下心来。
  而同在县衙办公的王复,听说知县亲自请了魏铭进县衙提点,心烦意乱,好像李知县把魏铭请进来,就是伸手向他脸上打来一样。
  自前几日,那魏家小儿中了府试案首,王复这心里就不痛快起来。
  前有他舍了葛香兰,所谓巡按要来的事又没了动静,王复心里很觉得他被人摆了一道,可又不敢轻举妄动;后有这小儿中案首,让他颜面扫地!现在外边的人都在议论,说李知县有识人之明,而他两眼如鱼目!
  王复心里火越拨越旺,再无心思办公,把两个过来办差的衙役先后劈头盖脸训斥一顿,罚了一人两月的贴补,下衙回了家中。
  陶氏还没见着他,就听到丫鬟来报了,“……爷沉着脸,正往院里来呢!雨下的厉害,开门小厮走门口滑了一跤,开门晚了,爷让人将他……提脚卖了!”
  打骂也就罢了,卖人可是大事,若是牙人常来家中领人,被人知晓了,要道这家主子不仁的。
  王复轻易也不会卖人,今日这般,那是心里窝了大火的意思。
  陶氏也顾不得换衣裳了,连忙取了伞,亲自往垂花门迎接。她的嬷嬷在旁提点,“太太心里有数些,今日大哥儿犯了咳症的事,千万别在爷脸前提,没得再触了眉头了!”
  王复的长子生下来带着的弱症,到了现今,已经说不清都有哪些病了。今日他犯了咳症,咳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陶氏亲自喂了水喂了药,眼看着病情稳定了,便没请大夫。
  他有这个病不是一天了,次次请大夫,该得多少钱。况且前两天刚看过,陶氏也就不惹这个麻烦了。
  王家现在不比从前,王复在衙门伸不开手脚,时不时还被李帆打压,上门求王复办事的人,简直锐减,如此这般,王家收入来源也不免减少。
  陶氏瞧这情形,也知不让王复知道的好,只能点了头。
  她这边还没到垂花门口,王复已经到了,见她晚了一步,冷哼了一声。
  陶氏心下一颤,连忙上前喊了“爷”,“爷这么早回来,今日可是有应酬?”
  “应酬?”王复反问了一声,“我如今哪来的应酬?”
  他声音阴冷,只把陶氏吓得不敢再问,低了头为王复撑伞,自己湿了半身,也不敢道一声,连她陪嫁嬷嬷在后看着,都有些看不过。
  只是这个府里王复是顶天的人,陶氏这个妻子在他脸前都如小妾一般,开门的人晚了一步,就被王复买了,嬷嬷哪有脸面多言?
  一行人进了屋子,陶氏来不及换衣裳,便急急给王复更衣,斟茶,服侍他弄好了一切坐了下来,王复开了口,“今日家中可有何事?”
  陶氏和嬷嬷不由对了个眼神,陶氏低声道没什么,“爷不必挂心。”
  这个答案还是让王复满意的,他可不想外边不顺,后院还起火。
  王复低头吃茶,不再问话,陶氏松了口气,嬷嬷也给她递了个没事了的眼神。
  谁知陶氏这口气没松下去,外边有了小丫鬟急急的脚步声。
  陶氏连忙示意嬷嬷出去问话,不要什么大事小事一并都捅到了惹不得的王复那里。
  然而嬷嬷出去,脸色发苦地进了屋子。陶氏一看,便知不好,嬷嬷朝她微微摇头,欠身回话,“爷,太太,大哥儿犯了咳症了,有些个厉害,刚才乳母派人过来,说要请大夫。”
  王复饮茶的那片刻沉静,立时散了完全,两眼一瞪,“那还愣什么?!”
  “回爷,奴婢已经让人去请梅大夫了,想来不时就能到!”
  王复重重“嗯”了一声,也不再饮茶,径直起了身,“去大哥儿房里。”
  这次他没了让人伺候的闲情,自己打伞直奔长子院里去了,陶氏不敢停歇,这便也要跟着去,却被嬷嬷扯了一下。
  “太太到时候见机行事,也未必就被戳破了!”
  眼下这个情况,只能祈祷能瞒过王复,方才没报给他长子已经犯过一次咳的事,不然以王复今日心情,陶氏怕是要被狠狠训斥。
  不知道是不是陶氏委实运气不好,她跟在王复身后刚进了长子屋子,就听见里间长子一顿猛咳,好似心肝脾肺都要咳出来一样。
  别说王复吓了一跳,连陶氏都呆了。
  怎么这般厉害了?方才吃了药,不是都平复下来了吗?
  就在此时,长子乳母忽的倒抽了一气,陶氏看去,只见她满脸发白地捧着长子咳嗽的帕子。
  帕子上有什么?难道是……血?!
  陶氏愣在当场,王复一把扯过了帕子,看到上面的点点血迹,立时厉声朝乳母骂去,“你就是这样照顾大哥儿的?!”
  那乳母扑通跪到了地上,“奴婢该死!大哥儿从前哪有这般厉害?今日是犯了一次咳症,可也没有这般凶险啊!爷若不信,可以问太太!奴婢真不知道大哥儿这是怎么了?!”
  乳母话音一落,陶氏不由打了个寒噤。
  露馅了!


第78章 是何居心
  窗外劈了闪电,半边天锃亮,一息过后雷鸣滚滚。
  陶氏的腿有些抖,不是因为闪电,也不是因为雷鸣,是因为王复看过来的眼神。
  王复没有厉声骂她,冰冷的眼神审视着上下打量她,好似一根根利箭,将她手脚狠狠钉进墙中。
  “我没想到,你竟有胆子瞒我?难道你是觉得,这些在你眼里,都不是事儿吗?还说是,你巴不得出事?!”
  “没有!不是!”陶氏尖声否认,可她要解释,却不知道从何解释,“我、我……”
  陶氏抖着说不出话,嬷嬷急得顾不得规矩了,赶忙上前道,“爷息怒!方才大哥儿犯咳症,太太可是亲自照看的大哥儿,亲自给大哥儿喂水喂药……”
  她说到此处,指了乳母,“太太如何照顾的哥儿,你是知道的!”
  那乳母点头,但见王复投过来的目光,冷似冰刀,唯恐事情再落到自己身上,忽然脱口道:“可是太太,没给大哥儿请大夫啊!”
  乳母是原配留下来的人,她不怕陶氏这个主母,眼下更是唯恐自顾不暇,直接就把实情嚷了出来。
  房里陡然一静。
  “好!好!好!”
  王复脸色铁青,瞪住陶氏的眼神如刀似剑,“你说你是读《女则》《女诫》《女论语》长大的,不通诗文也就罢了,把做妇人的守则牢记在心才是啊?你如今这是做什么?!”
  王复说到这犹不够,继续道:“我本不中意你,不过是看重你好生养才允婚。可你进门四载只添一女,好不容易有了男胎,我只比你紧着,你倒好,生生作掉了男胎!还落得五年不能生育!这是一个妻,该做的事吗?我在外赚钱养家,你吃穿用度一分不差,到头来,我儿病重,你竟然不肯给他请大夫!你是何居心?!你对得起我在外奔波受的气吗?!”
  他当着长子一院子的人的面,直接质问到了陶氏脸上,陶氏脸涨如熟虾,忽的又变得青白,她使劲地摇着头,整个人摇摇欲坠,“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王复却不再听,“滚下去!”
  王复的长子挣扎着,想替陶氏说句话,却被王复按住了,“不干你的事,你这个母亲不是蠢,便是毒!让她滚,不要在我眼前!”
  不是蠢,便是毒……
  这话比最毒的毒药都厉害,一剂下去,陶氏双腿发软,摔在了地上。
  “太太!太太!”陪嫁嬷嬷急急抱起陶氏,陶氏尚有一丝意识,还在不停道,“不是这样……我不是这样……”
  王复却心比石硬,当即冷笑起来,“不是这样?那现下是在做什么?难道不是胁迫?!”
  连晕厥都成了胁迫,陶氏在王复眼里,已经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嬷嬷实在看不下去了,“爷不能这样说太太,太太她……”
  王复闻言忽的转过身来,“不能说?我一个一家之主,还说不得她了?!她这般娇贵,就让她回娘家娇贵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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