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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农家科举记-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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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魏铭道。
  “可你又不是先知,怎么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你凭借的也只有前世的经验,可前世和今生早已完全不同了。”
  魏铭摇摇头,“我自责自己太过于依靠前世的经验。或许……”
  他话还没说完,恰好同皇甫百户撞了个正着。
  两人赶忙上前行礼,皇甫百户刚从指挥使处回来,魏铭连忙问他,“昨晚朱总旗营地走水的事,指挥使如何说?”
  “还能如何?指挥使后悔呢!说不该答应朱总旗搬离火器营。说火器营这么多火器,没见起火的,这下好了,营地烧了个稀巴烂不算,神火箭溜的图纸燎到了!烧缺了!指挥使也没想到朱总旗敢弄一真一假两图出来!这下烧了真图,若是朝廷怪罪下来,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烧都烧了,后悔有什么用!”崔稚不禁嘟囔道。
  皇甫百户说小丫头不懂,“神火箭溜的图纸可是余公留下来的,今上对余公多有宽慰,那是心里还有余公,现在安东卫所把余公遗作烧了个窟窿,上面怪罪下来,指挥使第一个受过!”
  魏铭皱了皱眉,真假图纸的事,还是他出的主意,现在总不能让朱总旗背了锅,“指挥使准备如何?”
  皇甫百户叹了口气,前后看了一眼,“魏生知道这事,所以我才说与你。”
  魏铭听着皇甫百户这句开场,心里忽的一咯噔,接着,就听皇甫百户压低声音道,“指挥使的意思,把这场火扯到前些日来的倭寇头上去。只说是倭寇烧了营地,安东卫所好歹能摘出去一半!”
  把罪过按到倭寇头上!
  这样一来,事情最后落到纸笔记载,竟然同前一世完全一样!
  “啊?!”崔稚也想了过来,禁不住惊讶,扯住了魏铭的衣裳。
  魏铭此刻,却说不出的头脑冷静,完完全全静了下来。
  前一世,他看到的关于神火箭溜焚毁的记载,根本就是指挥使怕担责任,硬生生扯到倭寇头上。
  只是他太过注重前世的记忆,却忘了上传下达这种事,原本就充满了欺瞒。
  枉他为官几十载,竟然在这处出了差错。是在家安逸了太久吗?
  魏铭不禁叹了口气。
  现如今,图纸已缺,朱总旗的手下在尽力恢复原图,而真正失火的理由却还没找到。
  这一场火的起源,也许和前世被掩盖的缘由,根本就是同一个理由。
  是什么呢?
  关于神火箭溜和朱总旗的画面一帧一帧从魏铭眼前晃过。
  他沉声道:“我去趟营地。”
  言罢,辞了皇甫百户,抬腿就走。
  崔稚紧跟魏铭身侧,“魏大人,你怀疑有人纵火?”
  魏铭说是,“前世今生意外地重合在一起,不会是天灾这么简单。”
  前世今生已经发生了这么多变化,天灾的可能太小,人祸的可能更大。
  ——
  去往营地的路上,还能看到昨晚落下的黑灰,到了营地,更是满目疮痍。
  昨夜还有漆黑的夜色遮掩一二,而如今一切摊在脸前,让人不禁沉默。所谓杀人放火,纵火之罪与杀人无异。
  魏铭识得一个守营的人,带着崔稚偷偷潜了进去。满地的飞灰,朱总旗的主营帐坍塌殆尽。两人围着主营帐走了一圈,杂乱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崔稚左看看右看看,弄了一手黑灰,鼻尖上也蹭了不少,却还是毫无头绪。
  她转头看着魏铭,见他拾起一块看不出原样的断木,前前后后的看了一遍,甚是靠近鼻尖闻了闻,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魏铭没有出声,蹲下身来又捡起了几块木头。
  崔稚以为他有了什么发现,赶忙走上前,魏铭闻言将手上的断木递了过去。崔稚接了过来,上下看了一遍,看不出奇怪之处。
  这块木头看不出有什么刻意之处,既没有刀刻,可没有被锯的痕迹,怎么看都是一块普通的烧断了的木头,无非是,烧得太黑了些。
  魏铭递给她这个作甚?


第180章 纵火人
  “这木头有什么怪处?”
  崔稚两手把住断木掰了掰,居然将上面一块黑黢黢的残余掰断了,“可见昨晚的火势有多大,这木头竟然烧成了这样!”
  崔稚感叹,魏铭看向她,“火虽大,但是烧得如此厉害的,也就只有此处。”
  “嗯?”崔稚有些不明,“这处有什么奇怪吗?”
  这里既不是风口,也不是被帐子围住的木梁处,为何会烧成这样?
  崔稚不禁重新打量起这些断木。
  这时,恰逢一阵风吹了过来。风中除了营地里的焦味,竟还有一丝酒气掺杂。
  崔稚立时心中一亮,凑近那断木闻去,“有酒味!有人在木头上倒了酒!”
  “是。”魏铭沉声道,他伸出手指点了点断木附近的草地,崔稚也顾不得许多,跪在地上伸了脑袋去闻,“都是酒!全是酒!果然有人纵火!”
  营地是不许饮酒的,朱总旗更是三令五申。那是个谨慎的人,图纸每日绑在胸前不离身,自己是再不会饮酒,更不要说偷偷在营地喝酒!
  那么谁会来他的营地喝酒呢?
  还是说,根本就是为了纵火故意倒酒?
  魏铭却拉她起了身,“寻一寻酒瓶。”
  “对!”崔稚一下跳了起来,若能找到酒瓶子,就更有证据证明有人泼酒纵火了!
  她立时像吃饱睡醒的墨宝一样,瞪着一双提溜圆的大眼睛四处寻找酒瓶的踪迹。
  魏铭看着,心下跟着一松,同她一道寻找了起来。
  还真就让两人找到了。
  就在营地边缘的一处杂草从里,有一个破碎的酒罐,崔稚甫一瞧见就要伸手去抓。
  魏铭赶忙揽住了她。
  “怎么?还怕我破坏证物吗?”崔稚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我是怕你被划着手。”魏铭垂眸看着她,“小心些。”
  “哦!”崔稚仰着脸笑了,“我这不是心急吗?多谢魏大人!”
  “不必谢。”
  魏铭将碎酒罐拾了起来。崔稚凑上去细细闻了闻,“是同一种酒,闻着还有些熟悉!”
  两人不禁对了个欣喜的眼神,崔稚忽然哎呦一声。
  “怎么了?”魏铭问她。
  崔稚一下站直了身子,一张小脸说不出的严肃认真。
  “昨晚我追着皇甫家两兄弟过来,走到一个转角,忽然与一人撞了个对面!”她两条细眉毛挑了起来,“我急赶着去救你,那人却往反向跑,我俩一下冲撞到一起,他把我撞倒,他自己也倒进了树丛里。”
  崔稚两条眉毛完全拧在了一起,“那个人只呼了声痛,起了身就跑没了影!但我记得一清二楚,他身上有一股酒味!”
  酒味!
  是不是正巧就是此人泼酒纵火?!
  两人一商量,将破碎的酒罐又放回了原处,起身往崔稚昨日摔倒的地方寻去。亏得崔稚识路的本领甚是不错,漆黑的夜晚跑过的路,也能识得,不多久便找到了那个生了杂树丛的转角。
  崔稚只给魏铭看,“那人是从营地这边跑过来与我撞在一起的,我被他掀倒在地上,”她指了指地面,又指向了树丛,“那人也没讨到好,摔进了树丛里。”
  白日里,杂草丛生的树丛,有尖锐的细枝,还有一丛混生一处的荆棘,一根根的细刺张牙舞爪。
  魏铭打量着荆棘的位置,道:“那人痛呼,想来是扎到了。”
  “是呀!”崔稚脸上掩不住的兴奋,“他身上肯定有划痕!”
  这样一来,就有两个条件可以锁定纵火之人了!
  魏铭脸色也轻快不少,这是他的倏忽引出来的差错,不能让一心想要造出神火箭溜的朱总旗背锅。
  两人准备往朱总旗家中报信,路过上次皇甫腾请吃饭的酒店,崔稚往里看了一眼。
  上次他们就是在这家酒店吃了一顿安东卫所上水准的海鲜席面,又恰恰遇到了庞波醉酒闹事、庞申前来救场。
  当时那庞波还嚷着,要喝五景酿。后来崔稚问过这家酒店的掌柜,全安东卫所,只有这家酒楼经营五景酿,卖的还是大酒罐里高度数的景芝酒,他们走的是景芝镇冯老板的路子。
  崔稚看到大堂柜台的柜子上摆放的大罐的五景酿,脚步忽的一滞。
  魏铭见她突然不走了,刚要问了怎么回事,就见她死死攥住了自己的袖子,“魏大人,我好像知道洒在营地的酒是什么酒了。”
  魏铭一愣,错愕地反应了过来。
  ——
  朱总旗家,大夫两针扎下去,朱总旗终于转醒过来。
  朱任和朱太太简直喜极而泣,扑在朱总旗身上就是哭。朱总旗恍恍惚惚地看着两人,半晌,忽的摸向自己胸口。
  胸前空荡荡。
  “图纸呢?!”
  “爹!”朱任面露苦涩,“图纸烧了一个角,咱们做真假图纸的事,指挥使已经知道了!”
  指挥使知不知道,朱总旗不在意,可前面一句,朱总旗闻言呼吸几乎停滞了。
  “你说什么?图纸烧掉一角?!还能补上吗?”他嚷了起来,撩开薄被就要下床。
  朱任吓了一大跳,他母亲更是打了他,“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
  朱总旗却怔住了,看着儿子和妻子的神色,脸色又青又紫,“说,图纸怎么样了!还能不能补上?!”
  “爹!咱们营和火器营的人已经尽力在补,只是、只是……”
  话没说下去,朱总旗也已经明白了。
  他浑身一瘫,脸色灰败,“完了!完了!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他猛地用手捶床,手上的燎泡几乎要被压破,朱任死死攥住朱总旗的手,“爹!不能怪你!你已经为了护着图纸险些被烧死了!况且指挥使说了,说是要把罪名栽倒倭寇头上去!图纸毁了,指挥使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啊!栽到倭寇头上,就算朝廷问罪,爹也能保全了!”
  朱总旗听了,又恍若未听,“可我怎么对得起余公!怎么对得起大兴的军民!”
  神火箭溜是保家卫国的神器!
  朱任还想说可是,但他说不下去了。
  说到底,神火箭溜的图纸毁了,神火箭溜重见天日的可能没了。
  朱任一阵恍惚,就在这恍惚的瞬间,朱总旗忽的从床上跳了下来,朱任一愣,却见他发足狂奔,直直奔着厢房的墙上撞去。
  “爹!”朱任倒吸冷气。
  狂奔的脚步声中,朱总旗大喊,“余公!我对不起您!”


第181章 不可能有证据
  说时迟,那时快,朱总旗大喊一声,拼出全身力气,朝着墙上撞去。
  那墙多么坚硬,相比之下人的头骨不堪一击。朱总旗抱了必死的决心,咬牙向墙上撞去,只是人跑到半路,忽的有一阵疾风掠了进来。
  那阵疾风直直朝着朱总旗扑去,两力相撞,朱总旗直奔而去的路线,硬生生被那股疾风的力量撞偏了方向。
  魏铭死死拽住朱总旗的身子,崔稚冲进房里来,“有人纵火!是那庞申纵火!”
  “什么?!”朱家人的脸色全都青了,朱任额头青筋暴起,“混账!他怎么敢?!”
  朱总旗必死的神色恍惚起来,只一瞬,忽的仰头大哭。
  魏铭和崔稚不由对了个眼神。
  谁能想到,神火箭溜的图纸毁坏,竟然是因为有人蓄意纵火……
  所有的证据都留在现场,魏铭提议,交由指挥使派下调查此事的一位千户处置。
  ——
  庞家,许多日未见的轻快。
  庞申眼角还有一片青,他照着铜镜看了看,想到朱任那厮当夜不知如何在他身上下狠手,那一顿拳头打得他鼻青脸肿,庞申越想越恨,嘴角不禁紧抿起来。只是这边露了狠厉,那边又忽的冷笑起来,紧绷的嘴唇扭曲着上扬。
  “姓朱的,且看你这一家怎么活!”
  他说了这话,妻子连忙从房里出来,屋里屋外看了,急急压低了声音道:“爷可别再说这话!让人听见,可了不得!”
  昨夜庞申几点回的家,自然瞒不过他妻子,他满身火烧火燎的气味一进屋,他妻子便知道他做了什么。
  他妻子吓得不行,“这事一日没盖棺定论,我就一日不得安心,爷可不要再说了!”
  庞申嫌弃地一哼,“胆子忒般小!我做的何等隐蔽?谁能看出来?!况且这些日都晓得我遭了闷棍,在家下不来床?那朱任不也嘚瑟的紧吗?觉得我挨了打、卧了床,便放松了警惕,我就那么一晃身,就进去了营里……”
  庞申妻子越是不让他多说,他越是想要宣之于口。
  他完成了这么一件大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那泥腿子朱家踹下了河,泼酒纵火,事后酒坛子直接扔了去,谁都发现不了。
  这件事是他这一辈子,做过的最有成就感的事!
  就这么一件大功德,竟然没有人能诉说!
  可惜啊,可惜!
  庞申妻子拦不住他说来说去的嘴,忽听窗外有脚步声传来,赶忙趁机叫住了他,“有人来了!”
  来人脚步又急又快,庞申还没有来得及问,就听来人道:“爷!查纵火案的人,查到咱们家来了!”
  “啊?!”庞申妻子吓得捂了嘴。
  庞申也是一阵错愕,瞬间又镇定了下来,吩咐妻子道:“没事。你去让人把我昨天穿的衣裳洗了,其他不用管。”
  说完,沉了一气,走出了门去。
  怕什么?昨晚伸手不见五指,他就不信谁能发现他。
  衣裳一洗,更是没了痕迹!
  庞申这么想着,到了外院。父亲庞波已经到了,见他过来,连忙朝他打眼色。
  他递了个安心的眼色回去。父亲就是胆子小,不然靠着祖父那余公手下第一火器师的身份,怎么才混成一个百户?
  现如今,若不是他拉下了朱总旗,这百户之位,只怕都不保了!
  外院站了一院子的人,庞申见了也不怕,他们最多怀疑自己,是没有证据的!
  “什么事?有劳廖千户大驾光临?”
  廖千户正是此次查案的人。他为人颇为公允,这个关头,指挥使也只能让他来查。
  那廖千户着意看了庞申一眼,直接问道:“你可曾使人买过景芝酒五景酿?”
  突然这么一问,把庞申问得一愣。
  他当然买了,是因为他那老爹被指挥使禁了酒,不能跑去酒楼喝酒,只能偷偷买回来喝,他便使舅家表弟往酒楼里买了五景酿来。且他爹喜好喝烈酒,满安东卫因着海防重地的缘故,并不酿烈酒,若论酒露纯度,当属那五景酿。
  庞申抬眼在院子里扫了一圈,扫见表弟的小厮被廖千户的兵提着衣领,哆哆嗦嗦地朝他看来,心里晓得买酒的事,自己已经被出卖了,也只能道:“不错,我买了那酒,自己喝,同我爹无关。”
  庞波在旁也道:“指挥使禁令在上,我可没敢喝酒!”
  那酒是庞申买给庞波偷偷喝的,但是庞波怕自己喝了在出了事,强忍着没喝,将就拒了回去。
  那廖千户笑了一声,“本千户此来不是为了禁酒令,只是想问问你,那酒呢?”
  酒呢?庞申一听,心头一沉。
  那五景酿纯度高,比旁的酒都厉害。
  昨晚他放火烧死姓朱的,就是提了此酒倒上了营帐!
  怎么?难道他们查到了碎酒罐?当时火烧了起来,他一面兴奋,一面又得估计赶忙逃窜,便把酒罐随手砸进了杂草丛里!
  庞申有一时的不淡定。不过瞬间他又告诉自己,没事,就算找到了酒罐,也不能证明他纵火。
  他说喝了,“酒我喝了,有什么问题吗?”
  廖千户盯着他瞧了一眼,笑了一声,“喝了?酒罐呢?”
  “让人扔了。”庞申淡定的很。
  话音一落,廖千户便冷哼一声,“这么巧?扔到了朱总旗的营地?!”
  庞申可一点不怕,“这我如何知道?怎么?千户还怀疑我纵火吗?”
  廖千户打量起他来,“那你昨晚又在何处?!”
  “自然在家中。”
  家中人都可以为他“作证”。
  庞申嘴角含笑,没有人有证据证明他纵火!
  然而正此时,那廖千户却哼了一声,“可有人在火场路上撞见你仓皇逃窜,你与此人一撞,倒在了路旁的荆棘里!”
  这话一出,庞申忽的心头警铃大作。
  若说昨日有什么是他意料之外的,就是此事了!
  他当时跑得急,哪里想到会与人相撞?!
  他未及反驳,廖千户忽的叫了人,“来人,给庞申验伤!”
  说话之间,两个彪形大汉一左一右制住了庞申,一下扯开他的衣裳,后背四五道划痕赫然出现。
  连庞波都吓得倒抽一气。
  廖千户冷笑连连。
  庞申一下急了起来,“我的酒罐被人扔去了火场,我前去救火被划伤了后背,怎么就能证明是我纵火?!抓人可要讲究证据的!你有证据吗?!”


第182章 他的叹息
  “我有证据!”
  庞申急赤白脸地质问廖千户,只要廖千户找不到重要的证据,他们就不能抓他。
  谁想有个细溜溜的女声突然出现,庞申被这声刺得耳朵一痛,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九、十岁大的黄毛丫头,从后院处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件褐色短衫。
  庞申心跳突然停了三拍——那是他昨晚穿的衣裳!
  而那衣裳上面,是他昨日不小心……
  “千户,这就是我昨日与此人相撞时,他穿的衣裳,上边有酒味,正是那五景酿的酒!”
  廖千户抓过衣裳闻了闻,又叫过来一同跟来的酒楼的掌柜,掌柜闻了此衫,“五景酿酒淳味浓,经一夜而味不散,确实是五景酿的味道。”
  这一次,廖千户直接扬手做了个抓的姿势。
  “你还有何话可说?昨夜朱总旗的营帐处有此酒倾倒留下的残余,酒罐也被发现在营帐附近,而你被人撞见在拐角出匆忙逃离火场,衣裳上面恰恰沾了此酒的味道!便是没有人亲眼看见你纵火,你也休想洗脱罪名!咱们去指挥使面前分说吧!”
  廖千户的人直接捆住了庞申,庞申挣扎着尖叫起来,“我为何放火?!你不能没道理抓人!”
  话音未落,魏铭和朱任扶着朱总旗从门口走了进来,众人纷纷回头。
  朱任见着他便朝地上使劲唾了一口,魏铭冷冷地看着庞申,朱总旗嘴唇抖了抖。
  “我知道为什么!你想烧死我,不就是怕我造出神火箭溜,耽误了你庞家的前程吗?”
  朱总旗突然一语中的地挑明了庞申的心思,庞申想要辩解的话,忽的一滞。
  朱总旗见状,哭也似得笑起来,“你不光怕我造出神火箭溜,还怕旁人造出神火箭溜,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将我和神火箭溜一把火全都烧了!那日有人在大街上撞了我一回,那人就是你派去的吧!你早就发现神火箭溜的图纸一真一假,假的每日送回火器营,真图纸我从来寸步不离!”
  他越说,庞申脸色越青白起来。
  在场的人无不侧目,连其父庞波都抖了手。
  朱总旗忽然恨声喊道:“那是神火箭溜的图纸!是余公的遗作!你祖父誓死追随余公,你就是这般对待余公遗作的吗?!你良心何在?!”
  喊声好似惊雷,轰隆隆掠过每个人的耳畔。
  庞波浑身颤抖几乎要倒在地上,抖着手指向了庞申,“逆子啊!你祖父死前让我庞家人世世代代护住余公遗作!我这辈子就算没用,也从不敢打图纸的主意!你竟敢明知道图纸在,还敢放火!逆子!你让我怎么下去见你祖父……”
  庞波话还没说完,就被庞申大喊着打断了。
  “什么余公遗作?!什么世代守护?!那图纸咱们庞家造不出来,还要它有何用?!等着旁人造出来,将我们庞家取而代之吗?!祖父和余公都是作古的人了!死人重要还是活着的人重要!我宁要那图纸烧成灰末,也不能让人骑在头上!”
  庞申疯也似地喊起来,庞波瘫倒在地上。
  朱总旗老眼蓄满了泪,“上苍有眼,找到了这个纵火的混账!我死了不足为惜,可图纸怎么办?图纸怎么办?!”
  “爹……”朱任抱着朱总旗留下了眼泪。就差一点,图纸和他们朱家都要毁于一旦了!
  崔稚在旁不由地落下了眼泪。
  前世,被掩盖真相的这一场大火,将图纸完全焚毁殆尽,就算朱总旗能够勉强逃出一条命,可没有了图纸,没有了寄托,他又是怎么样的绝望?
  魏铭将帕子抽出来,递到崔稚手上,轻轻揽了她的肩。
  崔稚拿帕子拭泪,感到了魏铭一声叹息,这一声叹,浸透了无助。
  朱总旗保住了性命,纵火的庞申也被抓住,可是神火箭溜残破的图纸怎么办?
  他竭尽全力想保住的图纸,到头来,还是就这样毁坏了吗?
  ——
  事情原原本本地报到了指挥使处,那位素来怕事的指挥使,震惊不已。
  “怎么会这样?庞申那小子怎么敢干出这样的事?!他疯了?不要命了?”
  廖千户叹了口气,“庞申已经招了,此案证据确凿。”廖千户说着,想到了朱总旗,“虽说图纸毁于朱总旗手里,但是一来,朱总旗没有仿制一份完全一样的图纸,二来,庞申有意烧毁神火箭溜的图纸,就算不在朱总旗手里,他也会照做。以下官之见,朱总旗虽有过失,但情有可原,下官斗胆,请指挥使从轻发落,让朱总旗戴罪立功,尽力修复神火箭溜图纸。”
  指挥使苦着脸,半晌没说话,“他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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