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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质三步曲Ⅲ 琥珀望远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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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多,巴鲁克的手抓住了他的嘴。
  “威尔!”巴尔塞莫斯叫到,“刀子——切一条路出去……”
  正在这时,那个袭击者挣脱了巴鲁克的手,喊道:“摄政大人!我找到他们了!”
  他的声音让威尔脑袋里嗡嗡直响,他从来没听见过这样的喊声。过了一会那个天使本来要跳入空中,但威尔扔掉电筒,扑了上去。他杀死过一个悬崖厉鬼,但在一个与自己形状相同的东西身上动刀要难得多。不过,他把那抖动着的巨大翅膀抱进怀里,一刀又一刀地砍着羽毛,直到空气中到处是飞旋的白片,在那充满暴力感的狂澜中他仍然想起了巴尔塞莫斯说过的话:你有着真正的肉身,我们没有。人类比天使强壮,这是真的:他正将天使压到地上。
  袭击者仍在用他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大喊:“摄政大人!救我救我!”
  威尔设法朝上瞥了一眼,看见云在旋转翻腾,那道光——一个庞大的东西——正变得越来越强大,仿佛云自己正因为能量而变得光彩夺目,像等离子体。
  巴尔塞莫斯喊道:“威尔——放手快切啊,他就要来了——”
  但是那个天使在拼命挣扎,现在他已经挣开了一只翅膀,正奋力要从地上爬起来,威尔必须抓住不放,不然他就会完全脱身了。巴鲁克跳过来帮忙,把袭击者的头强行向后摁了又摁。
  “不!”巴尔塞莫斯又喊道,“不!不!”
  他扑到威尔身上,摇他的胳臂,摇他的肩膀,摇他的手。袭击者又想喊叫,但巴鲁克的手捂住了他的嘴。空中传来深沉的震颤,像一个威力巨大的发电机,几乎低沉得听不见,但它震撼着空气中的每一个原子,震撼着威尔的骨髓。
  “他来了——”巴尔塞莫斯几乎是哭着说。现在威尔的确感受到了他的一些恐惧。“求你啦,求你啦,威尔——”
  威尔抬头望去。
  云正在散开,穿过那深黑的裂缝一个人影飞速而下:开始时很小,但随着他一秒一秒地接近,那东西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吓人。他径直冲他们扑来,带着再明显不过的恶意。威尔敢肯定他甚至可以看见他的眼睛。
  “威尔,你必须这样做。”巴鲁克急切地说。
  威尔站起来,心里想说:“抓紧他。”但就在这句话钻进脑海的那一刹那,那个天使便软塌塌地倒在地上,像雾一样融化散开,然后就不见了。威尔四处张望,感到自己很傻,仿佛天旋地转。
  “我杀了他吗?”他颤巍巍地问道。
  “你是逼不得已啊,”巴鲁克说,“不过现在——”
  “我讨厌这样做。”威尔情绪激动地说道,“真的,真的,我讨厌这种杀戮!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我们得走了。”巴尔塞莫斯怯怯地说道,“快点,威尔——快点——我求你啦——”
  他们俩都怕得要死。
  威尔用刀尖在空气中探测:任何世界,只要能脱离这个世界就行。他迅速地割去,然后抬头一望:从天而降的那个天使已只差几秒钟的距离,他的表情令人恐怖。即使从那个距离,在那么紧急的一刹那,威尔仍感觉自己被某种巨大、残酷和无情的智慧里里外外地搜索和冲刷了一遍。
  更有甚者,他手里握着一把长矛——他正举起长矛准备投射——
  就在天使止住飞行,站直身子,胳臂甩到后面准备投掷那个武器时,威尔跟着巴鲁克和巴尔塞莫斯穿过去并随手关上了窗户。当他的手指将最后一寸窗户合上时,他感觉到空气一声震荡——但一切都过去了,他安全了:那是在另外那个世界本来会穿透他身体的那支长矛。
  他们来到了一个沙滩上,天空有一轮皎洁的明月。靠近陆地~点长着巨大的像蕨一样的树木,矮矮的沙丘沿着海岸延伸好几英里。天气又炎热又潮湿。
  “那是谁?”威尔颤巍巍地直视着两个天使问道。
  “那是梅塔特龙,”巴尔塞莫斯说,“你本来应该……”
  “梅塔特龙?他是谁?他为什么要攻击我们?不要对我撒谎。”
  “我们必须告诉他,”巴鲁克对他的同伴说,“你早就应该告诉他。”
  “我是早该告诉他。”巴尔塞莫斯同意道,“但是我当时在生他的气,在为你担忧。”
  “那就现在告诉我吧。”威尔说,“而且记住,不要告诉我该干什么,这是没有什么用的——这些我都不在乎,都不。我只在乎莱拉和我的母亲。”他补充道:“这就是所有这些被你称作过分精细的揣测的原因。”
  巴鲁克说:“我想我们应该把我们的信息告诉你。威尔,这就是我们一直在找你并且要带你去见阿斯里尔勋爵的原因。我们发现了王国——权威者的世界的一个秘密——我们必须与他分享这个秘密。我们在这儿安全吗?”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说,“没有路出去吗?”
  这是一个不同的世界,一个不同的宇宙。
  他们站立其上的沙子很软,附近沙丘的斜坡很诱人。在月光下可以看到好几英里,四周一个人也没有。
  “那就告诉我吧。”威尔说,“跟我说说梅塔特龙,说说是什么秘密。为什么那个天使叫他摄政者?权威者是谁?是上帝吗?”
  他坐了下来,两个天使也跟他一起坐了下来,月光下他们的形状比他以前任何时候见过的都更清晰。
  巴尔塞莫斯平静说道:“权威者,上帝,创世主,大人,耶和华,埃尔,艾多奈,国王,父亲,主——这些都是他给自己取的名字。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创世主。他像我们一样只是一个天使——第一个天使,这倒是真的,最强大的,但他像我们一样是尘埃形成的,尘埃只是物质开始了解自己时所发生的事情的一个名字。物质热爱物质。它想对自己有更深的了解,于是就形成了尘埃,第一个天使是从尘埃中凝练而成的,权威者就是开天辟地的第一个。他告诉后来者是他创造了他们,但这是一个谎言。一个后来者比他聪明,她发现了实情,于是他把她流放了。我们现在仍在为他服务,权威者仍然统治着他的王国,梅塔特龙是他的摄政者。
  “至于我们在云山中发现的事情的核心我们不能告诉你,我们已经发过誓第一个听到这个的人应该是阿斯里尔勋爵本人。”
  “那么,你们能告诉我多少就告诉我多少吧,不要把我蒙在鼓里。”
  “我们找到了云山。”巴鲁克又接着说:“很抱歉这些词我们用得太随意。它有时被叫做战车,不固定。你瞧,它窜来窜去,所到之处就是王国的心脏。他的城堡,他的王宫。当权威者年轻的时候,城堡是被云环绕着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把云越来越厚地包围在他的周围,好几千年都没有人看到过它的顶峰了,所以现在人们把它叫做云山。”
  “你们在那儿发现了什么?”
  “权威者本人住在山的正中间的一个房间里。尽管我们可以看见他,但是却无法靠近。他的权力——”
  “他已经将他的大部分权力授权给梅塔特龙,”巴尔塞莫斯插嘴道,“你已经看到了他的样子。我们以前也从他那儿逃脱过。现在他又看见了我们,更有甚者,他还看见了你,看见了那把刀子。我说过——‘’
  “巴尔塞莫斯,”巴鲁克温和地说,“不要责备威尔,我们需要他的帮助,他不应该为不知道我们花了那么多的时间才发现的事情而受到责备。”
  巴尔塞莫斯别过头去。
  威尔说:“这么说你们不准备告诉我你们的秘密?好吧,那就告诉这一点吧:我们死了以后会怎样?”
  巴尔塞莫斯吃惊地回过头来望着威尔。
  巴鲁克说道:“唔,是有一个死人的世界。它在哪儿?那里发生什么事情?这谁也不知道。我的灵魂,感谢巴尔塞莫斯,从来没去过那儿。我现在就像巴鲁克以前的灵魂,死人的世界对于我们来说只是漆黑一片。”
  “那是一个俘虏营,”巴尔塞莫斯说,“权威者在早年的时候建的,你为什么想知道这些呢?到时候你会看到的。”
  “我父亲刚刚去世,就是因为这个。如果他没有被杀死的话,他本来会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的。你说那是一个世界,你的意思是说那是一个像我们这样的世界或宇宙?”
  巴尔塞莫斯望了一眼巴鲁克,巴鲁克耸了耸肩。
  “死人的世界里是什么样子呢?”威尔继续问道。
  “很难说。”巴鲁克说,“有关那儿的一切都是秘密。甚至连教会都不知道。他们告诉信徒们将来会住在天堂,但那是谎言。如果人们真的知道……”
  “我父亲的灵魂去那儿了吗?”
  “毫无疑问,在他以前死去的千千万万人也都如此。”
  威尔觉得自己的想像力在颤抖。
  “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去找阿斯里尔勋爵,告诉他你们的那个巨大的秘密,不管那是什么秘密。”他说道,“而是要来找我?”
  “我们不敢肯定他会不会相信我们,”巴尔塞莫斯说,“除非我们带给他一些证据,证明我们是出于好意。我们只是两个在他所对付的势力中的低级天使——他为什么要拿我们当真呢?但是,如果我们能够把刀子以及刀子的主人带到他那儿,他也许会听。这把小刀是一件强大的武器,有你站在他那一边,阿斯里尔勋爵会很高兴的。”
  “哦,对不起。”威尔说,“但这话听起来没有说服力。如果你们对自己的秘密有信心的话,去见阿斯里尔勋爵就不需要借口。”
  “还有一个原因。”巴鲁克说,“我们知道梅塔特龙会来追杀我们,我们想确保小刀不落入他的手中。如果我们能够说服你先去见阿斯里尔勋爵,那么至少——”
  “噢,不,我才不会呢。”威尔说,“你们不是使我更容易而是更难找到莱拉。她是最重要的,你们却把她忘得一干二净了,我可没有。为什么不让我一个人留下,你们自己去找阿斯里尔勋爵?让他听你们的,你们飞过去比我走路会快得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要先去找莱拉。就这样,去吧,别理我。”
  “但是你需要我们,”巴尔塞莫斯生硬地说,“因为我可以假装是你的精灵,不然,在莱拉的世界里你会很显眼。”
  威尔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站起身,穿过又软又深的沙子走出去二十来步,然后又停了下来,因为天气出奇的炎热潮湿。
  他转过身来,看见两个天使紧凑在一起交谈。然后他们走到他面前,一副谦恭和不好意思的样子,但也趾高气扬。
  巴鲁克说道:“我们很抱歉。我一个人继续去见阿斯里尔勋爵,把我们的信息告诉他,并请他派人帮你去找他的女儿。如果我导航准确的话,我要飞两天的时间。”
  “我同你待在一起,威尔。”巴尔塞莫斯说。
  “那就谢谢了。”威尔说。
  两个天使拥抱了一下,然后巴鲁克伸出双臂抱住威尔,吻了吻他的双颊。他的吻像巴尔塞莫斯的手一样轻飘飘、凉飕飕的。
  “如果我们继续朝莱拉进发,你会找到我们吗?”威尔说。
  “我永远不会失去巴尔塞莫斯的。”巴鲁克说着,后退了一步。然后,他跃入空中,飞速冲上天空,消失在散落的星群中。巴尔塞莫斯既绝望又不舍地目送着他。
  “我们是在这儿睡觉,还是继续往前走?”他终于转身对威尔说道。
  “在这儿睡觉。”威尔说。
  “那就睡吧,我会注意有没有危险的。我对你太粗暴了,都是我的错。你肩负最大的责任,我会帮助你,而不是责备你。从现在起我会尽量对你好一点。”
  于是,威尔在温暖的沙子上躺了下来,他认定天使就在附近某个地方站岗,但那并没有给他多少安慰。
  会将我们带出这儿的,罗杰,我发誓。而且威尔会来的,我敢肯定他会的!”
  他不明白,他摊开苍白的手,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那是谁,他不会来这儿的。”他说,“如果他来了,他不会认识我。”
  “他会来救我的,”她说道,“我和威尔。噢,我不知道怎样办,罗杰,但我敢发誓我们会帮忙的。别忘了还有其他人站在我们这一边,有塞拉芬娜和埃欧雷克,还有 

第三章 食腐动物
 
  骑士的骨头是尘埃,
  骑士的好剑是锈,
  骑士的灵魂与圣人同在
  我相信。
  ——S。T 柯勒律治

  厄纳拉湖的女巫部落女王塞拉芬娜·佩卡拉哭泣着飞过北极烟雾腾腾的天空,哭泣中饱含愤恨、担心和后悔。她愤恨她曾经发誓要杀死的那个女人库尔特夫人;担心她热爱的国土的现状;后悔……她以后还会碰到。
  与此同时,低头俯看着正在融化的雪山顶、被水淹没的低地森林、浮肿的大海,她感到心疼。
  但她没有停下来看望她的祖国,或是安慰和鼓励她的姐妹,而是往北飞,再往北飞,飞入环绕披甲熊埃欧雷克·伯尔尼松的王国斯瓦尔巴特周围的烟雾和强风之中。
  她几乎认不出那个主岛了。山峰光秃秃、黑黝黝的,只有背阳的几个隐蔽的山谷在荫蔽的角落里还残留着一点雪,但在一年的这个时节,太阳究竟在这儿干什么呢?整个自然都被翻了个个儿。
  她花了大半天时间才找到熊王,她看见他在岛北边海上的岩石中飞快地追逐着一只海象。熊在水里捕杀要难得多:当陆地被冰覆盖,大型的海上哺乳动物上岸来呼吸时,熊有伪装的优势,而猎物却处于不利的环境。事情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但是埃欧雷克·伯尔尼松饿了,即使是海象刺人的象牙都无法阻止他。塞拉芬娜看着两个动物搏斗,将白色的海水染红,她看见埃欧雷克将海象的尸体拖出浪花,拖上一个宽阔岩石架,三只皮毛稀稀拉拉的狐狸敬畏地远远望着,等着轮到它们享受这顿美餐。
  熊王吃完后,塞拉芬娜飞下去与他说话。现在是她面对后悔的时候。
  “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国王,”她说道,“请允许我同你说几句话好吗?我把武器放下。”
  她把弓和箭放在他们之间的湿岩石上,埃欧雷克抬头迅速地看了一眼。她知道如果他的脸可以表露感情的话,那一定是惊愕的表情。
  “说吧,塞拉芬娜·佩卡拉,”他咆哮道,“我们从来没打过架,对吧?”
  “埃欧雷克王,我没有保护好你的战友,李·斯科尔斯比。”
  披甲熊黑色的小眼睛和溅满血迹的口鼻一动不动,她可以看见风吹拂他背上乳白色的毛尖。他一言不语。
  “斯科尔斯比先生死了。”塞拉芬娜接着说,“与他分手前,我给了他一朵花,叫他需要时召唤我。我听到他的呼唤,赶紧飞了过去,但已经太晚了。他是与莫斯科人的军队战死的,但我一点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到那儿,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在阻拦他们,本来他是可以轻松逃脱的。埃欧雷克王,我后悔死了。”
  “在哪儿发生的?”埃欧雷克·伯尔尼松问道。
  “在另一个世界,这事说来话长。”
  “那就说吧。”
  她告诉他李·斯科尔斯比着手去找什么:去找那个叫作斯坦尼斯劳斯。格鲁曼的人。她告诉他世界之间的屏障被阿斯里尔勋爵打破,以及因此而导致的一些后果,冰的融化就是其中之一。她还讲述了女巫露塔。斯卡迪对天使的追击,她试图按照露塔的描述把那些飞行物描述给熊王听:那投射在他们身上的光、他们晶莹剔透的外表、他们丰富的智慧。
  然后她描述了她听到李的召唤时所发现的情况。
  “我给他的尸体施了咒,使它不会腐烂。”她说道,“它可以保持到你看他的时候,如果你希望这样做的话。但是这事让我感到很不安,埃欧雷克王。所有的事情都让我感到不安,但主要是这件事。”
  “那个孩子在哪儿?”
  “我把她托付给我的姐妹们了,因为我不得不听从李的召唤。”
  “在同一个世界吗?”
  “是的,在同一个世界。”
  “我怎样才能到达那儿?”
  她解释了一下。埃欧雷克·伯尔尼松毫无表情地听着,然后说道,“我去看看李·斯科尔斯比,然后我必须去南方。”
  “南方?”
  “这些陆地的冰化了,我一直在考虑这件事,塞拉芬娜·佩卡拉。我已经租了一艘船。”
  那三只小狐狸一直在耐心地等待,其中两只正头枕着爪子躺在地上看着,另一只仍然坐得直直的,听着他们的谈话。北极的狐狸,食腐动物,已经学会了一些语言,但它们大脑的构成使它们只能理解一般现在时的语句。埃欧雷克和塞拉芬娜所说的话对它们来说只是毫无意义的噪音。再说,它们说话时,说的大多数是假话,所以即使它们把听来的话传出去也无所谓:谁也分辨不出哪些是真话,尽管喜欢轻信他人的悬崖厉鬼往往大都相信,而且从来不从他们的失望中吸取教训。披甲熊和女巫都习惯了被这些动物来从他们的谈话中捕捉只言片语,就像剔取他们吃剩的肉一样。
  “你呢,塞拉芬娜·佩卡拉?”埃欧雷克接着说,“现在你将干什么?”
  “我准备去找吉卜赛人,”她说,“我想会需要他们的。”
  “法阿大人,”熊说,“是的。他们是好战士。走好。”
  他转身悄然滑进水中,开始稳健而不知疲倦地拍击着朝新世界游去。
  过了一些时候,埃欧雷克。伯尔尼松在一个烧毁了的森林边跨过熏黑的低层林木和炎热爆裂的岩石。太阳透过烟雾怒目而视,但他毫不理会那灼人的炎热,也不理会那弄黑了他白色皮毛的炭灰,以及徒劳地在寻找皮肤叮咬的蠓。
  他走了很长一段路,在旅途中的某一个地方,他发现自己游入了另外的那一个世界。他注意到水的味道和空气的温度有了变化,但空气仍然好呼吸,水仍然将他的身体托起,于是他继续往前游。现在他已经将大海抛在了脑后,他已经快到达塞拉芬娜·佩卡拉描述的那个地方。他扫视了一下四周,黑色的眼睛凝视着头顶上方一堵石灰石山嘴组成的山墙上那些光怪陆离的岩石。
  在烧毁的森林边和山峰之间,有一段满是大圆石和碎石的石坡,坡上散落着烧灼和扭曲的金属,那是某个复杂的机器上的圆板或支柱。埃欧雷克·伯尔尼松望着它们,样子既像铁匠又像武士,但这些碎块中没有他可以利用的东西。他留意到一根损坏得不那么严重的支柱上有一根带有力爪的绳子,金属的质地摸起来又轻又薄。他立即转过身来,再次扫视了一下那个山墙。
  然后他看见了他在找寻的东西:在凹凸不平的山墙间有一条狭窄的溪谷伸向山后,谷口处有一块又大又矮的圆石。
  他一步一步稳健地朝溪谷爬去。寂静中,干干的骨头在他大掌下噼噼叭叭地暴裂,因为很多人死在这儿,被郊狼和秃鹫以及较小的动物剔得干干净净。但是熊王没有理会,他小心翼翼地迈步朝那块岩石爬去。路很松软,他很重,脚下的碎石不止一次移动了,把他又拽了下来,弄得尘埃飞扬、卵石四溅。不过,每次一滑下来他就又开始往上爬,不屈不挠、不急不躁,直到登上岩石。那儿的地面坚实多了。
  大圆石上尽是坑坑洼洼斑斑驳驳的子弹印,女巫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为了证实这一切,女巫在岩石的一条裂缝中种了一朵北极小花作为记号,那朵紫色的虎耳草不合时宜地开放着。
  埃欧雷克·伯尔尼松绕过岩石来到上面,这是一个躲避下面的敌人的好掩体,但是还不够好,因为在把岩石削得石片飞落的暴风雨般的子弹中有几颗击中了它们的目标,它们正躺在它们落下的地方,在僵硬地躺在阴影中的那个男人的尸体中。
  他仍然是一具尸体,还不是骷髅,因为女巫施了咒使他不会腐烂。埃欧雷克可以看见老战友的脸因为伤口的疼痛而皱缩成一团,紧绷绷的,还看见他衣服上子弹穿过时留下的凹凸不平的弹孔。巫师的咒语一定没有覆盖溅出来的血,昆虫和太阳还有风把它完全驱散了。李·斯科尔斯比看起来不像是睡着了,不像是很安详,他看起来好像是战死沙场,但他好像知道自己的战役打赢了。
  因为这个得克萨斯的气球驾驶员是埃欧雷克敬仰的为数不多的几个人之一,所以他接受了死者赠予他的最后礼物。他爪子灵活地撕开死者的衣服,一掌劈开老朋友的身体,狼吞虎咽地大吃起他的血肉来。这是几天来的第一顿饭,他饿了。
  但是一团复杂的思绪正在熊王脑海中纠缠,比饥饿和满足感更多。他想起那个被他唤作巧舌如簧的女孩莱拉。最后一次见到她时,她正在他的斯瓦尔巴特群岛上跨过一条脆弱的雪桥横过深渊。他还想起女巫之间的骚乱,关于帮派、联盟和战争的谣言,还有这个新世界本身的稀奇古怪的事实,巫师还坚持说有很多这样的世界,而他们的命运都或多或少地悬于这个孩子的命运之上。
  然后还有冰的融化,他和他的子民住在冰上,冰是他们的家,冰是他们的城堡。自从北极发生巨大震荡以来,冰已经开始消失,埃欧雷克知道他必须为自己的同胞找到冰封的要塞,不然他们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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