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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军请早起-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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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辕有些心不在焉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天边的明月。吹走了雨云,夜空里星星和月亮都无比的清晰。夜风里还有寇白门在高高绣楼上弹起琵琶的声音,略略有些凄凉浩气的唱词隐约入耳:
    “金戈鸣断铁马,繁星北下,江山竞踏。破军阵中,一任碧血染黄沙。
    天下,纷乱征伐。一生叱咤,横刀之处为吾家……
    明镜泅渡度残年,身老他乡向盐泉。几场梦回,青山绿水,忠烈何时归?
    将军埋骨古城沙,破虏曾斩战天涯。待看明年,一夜春发,遍地起红花……”
    歌词有些悲凉,此时听来,不助士气,却应景。楼辕想,她大概也是在想念吴大哥吧?这时候,估计吴大哥也快要到京城了。
    还好吴积白没有托他照顾好寇白门什么的,因为他是真的做不到。他自保都难。
    正这样想着,微微叹了口气,才发觉周围的兵士们都回去了,只剩下了风笑晨在他旁边。楼辕回过神来,摆了摆手:
    “风将军也回去休息吧,这里我一个人看着就行。施个小法术驱散雨云什么的,我办得到。”
    风笑晨却并不是因为不放心才留下的。
    看到左右无人,风笑晨才叹了口气,蹲了下来,在楼辕旁边。楼辕不解看他一眼,风笑晨便慢慢道:
    “大人,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现在应该跟你说了。”
    楼辕歪歪头,不知道风笑晨这是要说些什么。就听风笑晨继续道:
    “这事锦官城里现在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节度副使官邸里,正房浴池底下,有条密道,可以出城。”
    楼辕一愣,就听风笑晨继续道:
    “开启密道,就是池子壁上刻着的那个牡丹花的花心,是要抠着摁下去才能打开,里面也有手柄可以开关暗门。密道出口在峡谷的半山腰,出口下面是玄铁的链子伪装成藤蔓模样,可以攀着到峡谷底下,直接通到岷江岸边,不远就是渡头。”
    城里有……密道?而且就在他卧房里那个浴池底下?
    楼辕忽然想起来前几天霍湘震曾经抱怨说那个浴池漏水,泡澡泡的太久就会发现水变少很多。他只当是在水里折腾的时候泼在了周围地上,还没注意过是不是池底有什么缝隙之类。
    可是……楼辕想,这样的密道对突围没有什么帮助,毕竟兵力相差太过悬殊……或许,他们可以利用这条密道,悄悄出城,反到李唐背后偷袭?
    ——算了,三千人偷袭几万人,以卵击石。还不如从这条密道偷偷逃跑省事。
    楼辕想到这里,一愣,慢慢扭头看向风笑晨,脸上写的是难以置信。风笑晨为什么要告诉他这条密道的存在?刚才他以为这是共享情报,出谋划策说说怎么解决外面的李唐大军,可是事实却是……
    风笑晨看着楼辕的表情,心里也是五味杂陈,只拍了拍楼辕的肩膀:
    “大人,切莫执着……这条路我们或许用不上,但是到时候,你一定要记得。”
    楼辕仿佛是被人踩到了尾巴,脸色一下红了起来,满是怒火:“风将军!你们都在拼死,你却告诉我怎么逃跑?!你是觉得我累赘了还是看不起我?!还是我看起来就好像贪生怕死的模样?!”
    风笑晨忙摆摆手,按住了楼辕的肩膀,示意他小声一点:“小祖宗,你是想让外面李唐大军都听见么?”说罢,在楼辕再次爆发之前又摆了摆手手示意他冷静,跟着才继续道:
    “这条密道是前任节度副使所修,大人应该知道,他这人比你怕死的多。”
    楼辕想起了副使司门前那面喊冤鼓,被他前任拿去埋在院子里镇宅……深有感触。
    风笑晨看他冷静了,慢慢继续说了起来:
    “他虽然是贪生怕死了些,却也没错。大人,如果有一天真的撑不住了,多死一个人少死一个人是没差别的。我们既然是留在城里,就没有怕死的,大人你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大人有没有想过,若你也阵亡在此,我们的血仇又找谁去报?”
    楼辕愣。他确实没有往那里想过。他想的,只是或许吾命休矣,大事未成极为遗憾,以及没能和霍湘震真的成个亲。想着,就听风笑晨低声叹了口气:
    “我原想,万一城真的破了,我便偷偷逃了。只是大人……我想,你若能活着离开,必是比我离开要好的。”
    楼辕觉得脑子里很乱,想问风笑晨两个人走难道不行吗?或者还可以再加上寇娘子什么的……可是这样想到的却会是更多的人都走,他们就还是放弃了锦官城。
    可是留守、甚至死在城里又如何呢?
    也没有如何……只是骨气吧。
    楼辕叹了口气,不知该不该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看天上的明月,天涯共此时,不知那个人此时如何了。
    那个人?
    哪个人?
    邵江城?
    他正站在山顶,猎猎的风吹动他的衣角。他,俯瞰着脚下那座灯火昏暗到几乎没有的城。
    锦官城。
    身后的士兵正在铆下岩钉,栓牢绳索,等待他一声令下就可以发兵。
    但他并没有下令。
    他在等。现在锦官城后门的灯火还太亮,他在等暗下去的时候。
    那才是偷袭的时机。
    第十四章:城破成败尘埃落
    子时过去,夜半三更。锦官城守军也难耐疲劳,城头的火把光芒渐暗。
    邵江城却很是清醒,但并不亢奋。他很冷静,因为这是他必须冷静的时刻。他的攻城行动,这时候才刚刚开始。
    先遣步兵五百人,列成十队,后面一人扶岩钉,前面一人沿绳索由山崖上话下。每个人都口含衔枚,防止出声。带着一支足够粗的木棍,挽着绳索快速滑下。一人下去片刻之后,再换另一人扶着岩钉,前一人滑下山崖。
    慢虽然会慢一些,却绝对有用。十条绳子同时向下输送兵丁,不过两刻时间,五百人便在城下黑暗中整队。
    黑暗是偷袭的最好掩护。五百人,并不多,刚好潜匿在城门火光照不到的阴影里。
    但邵江城并没有下去,只是站在崖顶,突然向天打出一枚花炮。尖锐的声音是攻城的信号,但下面这五百人并没有攻城的器具——连这五百人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他们是用来牺牲的。
    花炮的响声在黑夜里格外刺耳,锦官城里,一直未眠的楼辕看着那方向便是蹙眉咬牙,恨声低低:“果然还是来了……”
    对岸的李唐大营里,花炮声响惊动了齐德隆。他揽衣出门去看,只看到了花炮留下的点点余晖。
    这声响也惊动了锦官城的守门士兵,惊慌恍惚之间,甚至来不及细看城外来兵多少,便投掷出了火把。这一切并未出乎邵江城的意料。只见火把落地,霎时间便如红莲绽放,整片土地燃起业火——正是埋在城门前土地下的火油。
    这先遣的五百士兵,一时间慌乱失措,怎么也想不到原来自己只是诱饵。惨叫声在城下响起,由于锦官城四面都是山崖的地形,被无限放大之后传上了山巅,传到邵江城脚下。
    邵江城只俯瞰着山脚下、山谷里的火焰,却突然微微笑了起来。他忽然觉得应该把白斛带来,让那只没见过世面的兔子看看这仿佛红莲怒放的场面。
    他怕城门后面有埋伏,因此不惮打草惊蛇派下这五百人送死。只是他没想到竟然是火攻,想来等火熄灭也要很久……他在心里暗暗赞叹了一句,没想到这锦官城守军竟有这样的陷阱。听说里面的那个节度使楼辕只是乳臭未干的半妖,从未上过战场,想来这防守是那兵马使风笑晨做的。
    若邵江城此时想到了这是楼辕的布置,或许以后的事情都会不一样。
    但这是后话。他现在想得到的,只是“等火熄灭大概要很久”而已。
    很久?
    不。
    邵江城突然感到大风从四面八方涌来,尤其脚下山谷里竟迅速升起一股股狂风,吹得他几乎站立不稳,只得向后退开几步。上空迅速凝集出一大片雨云,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见倾盆大雨从天而降!
    而更令他目瞪口呆的,是大雨即将落地的瞬间,锦官城上突然绽开了一层金光,将雨水挡在光芒之外。城下火在烧,城上下着暴雨。雨水打在光罩上,被光罩阻挡,击出一层层涟漪一样的金色波纹。
    ——城里有人在施法阻雨!邵江城顿时明悟,想来定是楼辕。于是回身要召来弓箭手射击光罩,却不等他下令,就见光罩渐渐暗淡,紧接着突然崩溃,化作点点碎片消弭无形。
    大雨倾盆而下。
    苍天助我。邵江城由衷笑了出来,心说那半妖终究是修为太浅,挡得了一时,却撑不过太久。
    城内,楼辕的灵力终于难以为继,再无力支持结界阻雨。强运灵力试图再次架起结界,却是一口鲜血喷出,几乎呼吸不得,苍白了脸色,冷汗横流。
    为什么会这样!楼辕死死盯着眼前的雨幕,咬着自己的下唇恨然——这是天意吗?难道是苍天要亡我锦官城吗?!为什么会突然下雨!!明明他已经驱走了所有雨云,为什么会突然凝结出一片雨云来!为什么突然会有暴雨!!
    火油遇水,并不会被浇灭,只会越烧越烈。然而火油数量是有限的,暴雨之下大火迅速燃烧,只嗅得到空气里飘散开皮焦肉烂的气味,下面五百士兵的惨叫渐渐不闻。大火仍在雨里燃烧,终于,土地里最后一滴火油燃尽,城外再复黑暗。
    而雨,也在火熄灭之后迅速转小。
    邵江城便毫不犹豫下令再放一千人到城下“增援”。士兵略有畏惧,邵江城便是指天道:
    “锦官城里用火攻,苍天便下雨灭火助我。天意如此,我方还有何畏惧?!”
    天意如此?
    绳索补充到了二十条,不过一刻,一千人便再度站在了锦官城下。
    城外土地上火油燃尽,城里却依然有火油储备。兵法要求,攻城必得备有三倍于守军的兵力,区区五百人,只不过是邵江城疑心锦官城守军仍有后招,再放了五百诱饵而已。
    果不其然。雨停之后,锦官城守军又是投下火油,掷出火把。火油特性便是极其易燃,沾在身上便无法摆脱,遇水只会燃烧更猛。城下一千人,再度陷入了烈火地狱!
    风笑晨此时正在后门,紧盯着战场情形。他已经无法判断敌军来的究竟是诱饵还是真的兵力,只能一律格杀……
    他们守城的武器,只有火油了。
    却不知苍天何意,在城下大火弥漫之时,突然又降暴雨!
    锦官城内物资本就不多,此际便是用尽了火油,只剩正门还有储备,却又要担心正门遇袭……
    眼见脚下城门前火光,在大雨里爆出光彩之后又渐渐微弱,邵江城便料定了城内后门处再无火油可用,必定会去前门调取,便是下令,暗中降下一万士兵,三千攻后门,七千人暗中循城墙之下,缓步轻声绕至正门。滚石檑木等攻城器械,随七千士兵同走。
    此时他两攻后门,正是要引诱城中兵力全数集中到后门去。他虽不知城内多少兵力,但是在兵丁主要集中在后门的时候,前门必然疏于防范。更是特意嘱咐,这七千人里,有三千人到了正门前时,便可以暂停脚步略为休息,等他信号攻城,一是要打锦官城守军一个措手不及,二是给他们造成后续兵力源源不断的错觉,让锦官城守军绝望!
    三个时辰过去,已经卯时,正是永夜将尽。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又是一枚花炮冲天而起!
    邵江城真正的攻城,开始了!
    锦官城内本以为可以暂时歇息,谁知邵江城占据了主动便是如猫捉老鼠般,完全掌控节奏,让锦官城守军疲于应对。
    此时前门后门一同遇袭,正是了腹背受敌,更是捉襟见肘。楼辕里前门更近,便依仗自己是半妖,强行施放金罡咒加固城门。只是他的区区修为,就算是加持城门,也不过是杯水车薪。滚石檑木不断攻击城门,只听轰然一声巨响——城门终究被破!
    金罡咒破,楼辕顿受反伤。本就灵力难继,之前阻挡暴雨的时候又已经呕血,此时猛然受创便是心脉受损,一口鲜血喷出。耳听得城门前厮杀之声,却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无,只能剧烈喘息强忍心口剧痛。
    只见人影两三闪出在他眼前,楼辕勉力拔出苍狼刀横在身前但求自保,可他眼前已经一阵阵发黑。却听那几人纷纷叫到:
    “大人!楼大人!”
    楼辕这才定睛细看,眼前三人乃是风笑晨身边的几个亲兵。
    “是……是你们?”楼辕略略放下刀,忍着心口剧痛问这几人,“风、风将军呢?……”
    这三人面色都带焦急,前一人面朝城门手执长戈护卫,后一人面朝后门方向,也是戒备模样。中间一人匆匆上前,简略回话:
    “将军在后门挡着邵江城,让我们三人来护送大人到节度副使官邸离开!”
    “你们、你们怎知……噗、咳咳、咳……”
    楼辕想问他们如何知道节度副使官邸里有密道的,但话未说清就已经忍不住内伤咳血。那士兵见楼辕这样也猜得到是受了内伤,虽不知楼辕是用过法术守城,却也不多问,只快步上前一句“冒犯”便急忙背起了楼辕往节度副使官邸的方向跑去:
    “大人,将军没有和我们说明白,但是告诉我们一定要把大人安全送到!”
    楼辕怕苍狼刀误伤了他,急忙将刀收进随身的锦囊里。那两人也一直跟着他们,同时更是全力戒备的模样。
    楼辕自然就明白了,风笑晨这是在安排他从密道逃跑。眼见着这三个人一人背着他跑,一个在断后一个在探路,身边开始出现了李唐士兵的箭矢,楼辕是怒火直往上撞,急的吐了口血,还断断续续咬着牙道:
    “老子……不走!放、放我下来!咳、咳咳咳!……”
    “大人!!”背着他的士兵焦急喊了一声,“前面城门肯定是已经破了!我们只有三千人!挡不住的!你千万要活下去啊!”
    “我……我、不……不走!”
    所有人都在赌命,所有人都可以舍生忘死,就连城门前最低阶的官兵都在拼命!他堂堂一个节度使有什么脸去做逃兵!
    第十五章:红消香断有谁怜
    这三个亲兵是接了风笑晨的命令,只管送走楼辕,不管楼辕怎么反对。就算是没有风笑晨的命令,他们也会这么做,毕竟是不忍心楼辕这好端端一个二十几岁的人就莫名其妙折在这样一个地方。
    利箭一支破空而来,前面那人防守不及,胸口中箭。却只闷哼了一声,依然打落了几支飞来的箭矢:
    “你们……走小路!后门破了!”
    楼辕来不及说话,背着他那人更来不及移步,就见敌军已经冲了过来。乱箭齐飞,这三人竟是极有默契,背着楼辕那人是放下了楼辕,而后三人围成一个三角,将楼辕护在里面。
    楼辕见这个阵势便明白了,捂着胸口又是狂咳几口鲜血:“你、你们……别犯傻!噗咳咳咳——”
    金罡咒破的时候灵力反伤自身,就好像是一记重锤直接打在了心脏上。现在楼辕是急怒交加,血脉奔涌,疼起来更像是心脏周围流动的是一把刀片。
    他怎么会看不懂这三个人要做什么,但他绝不愿意这种事发生!
    可是从那场夜雨开始,就已经是天不遂人愿了不是么?乱箭之中,三人无不是身中数十箭。血雨纷飞,楼辕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捂着胸口咳血,什么都做不到……
    他痛恨自己在这时候是个废物!他只能让别人豁出命去保护他,却根本不能站起来豁出命去保护别人!!
    最先中箭那人终究是倒地,将楼辕压在背后藏了起来。鲜血滚烫洒在了楼辕身上,烫的楼辕几乎落泪出来。那人还剩着一口气,竟然笑了一声,双目空空望着天,自言自语又仿佛是看见了什么人,神智不清了一般,喃喃出声……
    楼辕听着他的话,两行清泪倏忽就流了下来。身上猛然又是一重,又一个人倒下,用身体掩护住他,却是笑了起来,说了几句。声音渐渐微弱的时候,楼辕身上又是一沉——
    三个人,替他死在了锦官城这条小巷子的巷口。
    楼辕咬着牙再不出声。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楼辕此时是狠狠咬着自己的下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被敌军听见,慢慢的就觉得嘴里一股铁锈味。可是嘴里的味道并没有让他在意,他只觉得冷。
    三个亲兵流到他身上的热血渐渐冰冷,仿佛结冰了一样冻得他想要发抖。淅淅沥沥的雨转小了却没有停下,冷到了骨子里。脸上还有两片冰冷的寒意,他知道的,那是他的泪水。
    他只觉得好累。守城多久了?他不记得了。心口疼,眼皮很沉。他睁着眼,凝视眼前随意的一片血污,只觉得周围都慢慢黑了下来。一切似乎忽然都离得好远,他忽然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起自己在这里做什么。他只看得到眼前越来越黑……
    耳边一切声音都渐渐远了,只剩下三个人三句话,不断回响——
    “兰儿……兰儿啊……等我去你家提亲……”
    “风将军……对不起……末将无能……未能、未能护送小楼大人离开……”
    “小楼大人,你一定、一定……要活着……”
    小楼大人,是他们对他的爱称。因为他才二十二岁,比他们很多人的年纪都要小。他们对他,就好像是哥哥照顾弟弟一般。
    然而他这个弟弟却害死了这些哥哥们。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对不起。楼辕想着,对不起。他的眼睛动了动,看到不远处就是寇娘子的脂红阁,有几个李唐士兵进了去……
    迷迷糊糊间,仿佛听到了寇白门的琵琶声。然后,意识坠入了一片黑暗……
    脂红阁里,寇白门正是盛装艳丽,怀抱琵琶,坐在她初见吴积白时所在的阁楼里,倚着栏杆,俯瞰着小半个锦官城。手指在琵琶上轻轻拨动,并无什么确切的曲调,不过不成韵律几个杂音。她听到了凌乱的脚步声,紧接着,阁子的门被人一脚踢开,几个李唐士兵涌了进来,却在看到她的时候微微一个驻足。
    一个胸有成竹一般,妆容精致、盛装绮丽的女子,倚着栏杆静静看着门前,毫无惊慌,仿佛早就料到他们要来一般——任谁见到这样的一幕,都会是怔愣驻足的。
    寇白门却是微微笑了起来。她是堂堂一个花魁,此时笑脸盈盈,便恰似的春风吹水,娇俏十分。花红的长裙曳地,拖尾上金线勾绣凤凰穿花;里面雪白的亵衣压不住肤色的欺霜赛雪,耀金色抹胸上红线绣着牡丹。长发上插着一直百鸟朝凤挂珠钗,珠串垂下衬托人面如玉。
    再加上此时长夜未尽,夜色尚在,天边正露着一抹灰白,寇白门的阁楼上还挂着两盏大红的灯笼。人道灯下观美,灯笼一照,只显得寇白门更是国色天香。
    李唐士兵背井离乡来到这剑南路,行伍里那几个军妓又哪比得上寇白门分毫?当下几人便是躁动了起来,寇白门却是仍然笑语微微:
    “几位爷远来辛苦,不如妾身为几位爷唱上一曲儿?”
    锦官城此时不过是他们李唐的囊中之物,这脂红阁的楼上又没有锦官城的士兵。脱离战场虽然是死罪,可是他们就在锦官城里,只不过是“有事耽误”了片刻——几个李唐士兵换了换眼色。虽然邵江城是喜欢男人,随军还带着那个叫白斛的男宠,但是主帅齐德隆可是齐家大少爷,男女不忌,他们大可把这个女人送到齐德隆那里换个军功啊!
    而且看这女子的风情万种,说不定他们还能先尝尝鲜……
    寇白门久经风月场,李唐士兵之间这几个眼神交流里的小心思她自然是一目了然。往日里有资格踏进她的阁楼里的,非富即贵,更是风雅之人,然现在是覆巢之下,她也是自身难保。
    ——吴公子啊,妾身终究是对不起你了。
    远隔千里,也远隔千年的地方,本在熟睡的吴积白突然惊醒,仿佛做了一个噩梦一样坐起身来。身旁曹山荼被他惊醒,摁亮床头的夜灯,睡眼朦胧问他:
    “……怎么了?乌鸡?”
    吴积白沉默片刻,忽然回身抱住了曹山荼,又把他压回了床上,头埋在他颈窝间,低声道:
    “没事,只是忽然梦到你不要我了……我爱你。”
    寇白门抱着琵琶,脸上是依然的娇俏笑意,慢慢站起了身来,登上了栏杆。莲步轻移,面对着李唐士兵,稍一失足,便会坠下去。
    李唐士兵被她这惊险的举动镇住了,不敢上前,生怕吓得寇白门脚下不稳。寇白门却兀自笑得艳绝,琵琶起处,歌声慢慢——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知、为、谁、生?
    寇白门歌声慢慢停了,看着眼前的士兵,笑意仍是盈盈:
    “妾身只有一人,几位爷却是这么多人,妾身数都数不清,却不知该先伺候谁好?”
    几个李唐士兵无不一愣,再看向周围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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