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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怕是活不成了-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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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突然有只看上去并不那么高大的妖兽横在了他面前,长得也有点“可爱”,挺符合徐泗的审美趣味——如果它不是瞪着绿光闪烁的竖瞳,张开了血盆大口,露出猩红猩红的蛇信子的话。
  徐泗翻了个白眼,直接抱着头就蹲了下来,活像只缩脖子等死的鹌鹑。
  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怕的事,徐泗很快就悲哀地发现,以这条蛇为首,所有的妖兽都在往他这边聚拢而来,前赴后继,跟饿了一年突然看见肉骨头的狗似得,别提撒丫子撒得多欢了,完全视刚刚还在殊死缠斗的修士为粪土。
  完了完了。徐泗的心瞬间凉了半截。


第67章 抓到一个修仙的3
  不过是过了半炷香的功夫; 场上几乎所有妖兽全都挤攘到了一处; 体型小一些的在里大一些的在外; 头朝外尾巴朝里,一圈一圈形成包围圈; 整齐划一地像是统一服从了某人的命令。
  妖兽圈中心的徐泗蹲在地上转了一圈; 心跳频率逐渐回归正常水平,他发现这些顶着奇形怪状面孔的妖兽并没有恶意,也没有对他发动起任何攻击; 相反; 这包围圈把他与所有修士隔离了开; 妖兽们很安静,只有在有修士试图突破进来的情况下才会反击。
  这护犊子一般的情形,倒像是在保护他。
  徐泗心里纳闷儿; 但他现在被团团围住,压根看不到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司芝兰; 你已是强弩之末; 还不快快束手就擒!”一声洪亮如钟的男声响起,徐泗屏气凝神; 调动全部神识聚集到声源处。
  “呵呵呵呵,封家主,我司芝兰做错了何事; 有何道理乖乖束手就擒?”
  这声音应该就是司篁的哥哥司芝兰了,徐泗默默地爬上那条蛇,踩在蛇脑袋上伸长了脖子张望。
  司芝兰年少成名;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桀骜不驯张扬跋扈的邪气,很不把场上这群迂腐守旧,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伪君子放在眼里。
  他立于一只足有三层楼那么高的黑熊背上,绀青色长袍在夜风中上下翻飞,左手持着长剑,有鲜血自剑槽不停往下滴落。
  月光下,剑身映出的冷光约莫三尺宽,恰好映在他苍白的面上,他狭长的眸子微眯,下巴一扬,无端端生出一股睥睨群雄的气场。
  “为何?”御剑飞行空中,正对着司芝兰的封御嗤笑一声,手中拂尘一扫,“你司氏如此祸害修仙界,众世家联合前来讨个说法罢了,你倒好,铁证如山面前还拒不承认死不悔改,居然还召出妖兽大军负隅顽抗,怎么?今天司家主莫不是还以为自己能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这封御乃鹿鸣封氏的家主,已经年过半百,生就一副尖酸刻薄相。鹿鸣封氏现在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只剩下一副空壳子和一个虚名,大半是因为现任家主实在资质不佳,于修为上毫无长进,繁文缛节倒是一大堆,迂腐古板之极。
  “司家主,为了避免产生更多无谓的牺牲,也替您门下弟子考虑,您还是早些俯首认罪的好。”封御身边的一位清冷女修说话尚算客气。
  “我门下弟子?”司芝兰微眯的双眼陡然睁开,里头迸发出的精光令人骇然,他长剑一挥,状似疯癫地转了一圈,“你看看你看看,哪里还剩下我族人?被你们灭了个干干净净,现在居然还敢腆着脸说替我门下弟子考虑?”
  “哼,拥护你这等伤天害理的家主,死有余辜!” 封御急赤白脸地吼了一句,面上的皱纹被撑开,倒像是年轻了不少。
  司芝兰血色全无的唇挑起一抹笑,太突兀太惊悚,有些不怀好意,活像地狱里上来的罗刹鬼,下一秒,一把剑就横在了封御的脖子上,“老头儿,你有种再说一遍?”
  封大家主立刻就没了声响。
  四大世家的各位家主里。论资历辈分,封御是第一名,论修为造诣,他是倒数第一名。
  梅林方氏家主方飞絮是四位家主里唯一的女修,巾帼不让须眉,她使的一手双剑出神入化,方氏的“梅落歌行”剑法几乎可说是独步修仙界。还没意识到对方是如何出手,只看到方飞絮那一双冷冰冰的眼掠过,司芝兰的剑就被挑了开。
  “司家主,您已身受重伤,不知为何一而再再而三地拖延时间?”方飞絮一掌拍过去,封御被推了开,逃脱司芝兰的控制。
  与此同时,司芝兰一跃,又跳回黑熊身上,眼角看到一抹白色身影,他松了一口气。
  此刻,眼尖一些修为高一些的人会发现,司芝兰眼下的状态实在不算好,真气极度不稳,应该是受了极重的内伤,可气势丝毫不减。看上去像是头受了伤狂性大发的猛兽。
  等所有人都到齐后,司芝兰不慌不忙,拿衣袍的袍边细细擦拭着他手上的那把剑,这是他幽渚司氏的家主剑,“齐殇”。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们都会当成是临死前的狡辩,但我还是得说一句。”他幽幽开口,眼里满是阴鹜,“我幽渚司氏,我司芝兰,无愧于天地,无怍于众位道友,我门遭奸人诬陷构害,今又惨遭世家联合围剿,满门几乎全灭,谁来还我幽渚司氏一个公道?”
  “你说你是冤枉的?除了司氏嫡亲弟子还有谁能操控妖兽?你倒是举出一个例子来让我们瞧瞧?”底下有别的小门派带头人大声质问。
  司芝兰闪着琥珀色光芒的眼珠转向他,那人被这修罗一瞪,登时屁都不敢再放一个。
  “我也正在彻查中。”司芝兰僵硬地吐出一句话,握着剑的手紧了紧。
  “该不会是你幽渚司氏出了叛徒吧!”
  一语惊醒梦中人,群情哗然。
  “要是当真出了叛徒,那这锅也得司氏背,教出这样凶残的弟子,难辞其咎。”
  “是啊,死得也不冤,要我说,像这种操控妖兽的禁术就不能够长存,谁知道这些妖兽什么时候就脱离控制狂性大发了呢?”
  “就是就是,这禁术本就阴损得很,也就幽渚司氏拿它作为安家立命之本。”
  “诶,你们别忘了,当年与魔道一战,要不是妖兽大军力挽狂澜,哪儿来的如今修仙界的太平盛世?真是一群忘本之徒!”
  “我忘本?你家没死人你当然说风凉话了! 光上个月就有多少世家弟子死在被操纵的妖兽利爪下,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底下人哄哄闹闹吵成一团。
  没人注意到一个小孩偷偷摸摸地爬上了司芝兰所站的那只黑熊屁股上,徐泗小心翼翼地趴着,再往前几步,就能跟司芝兰相逢了。
  不知是受原主记忆的影响还是怎么,他竟对前方那抹背影生出些复杂缱绻的好感。
  “别过来。”徐泗刚刚往前迈出一步,司芝兰的声音猝然进耳,这感觉像是另一个2333在他脑海里说话,徐泗下意识止了步。
  “阿篁,你听好了,现在我就把这幽渚司氏的家主之位传给你,你一定要活下去,另觅良机重振司家。”司芝兰依旧只拿冷冰冰的脊背对着他,或是自己也觉得语气生硬了些,他清了清嗓子,放柔了些,“你放心,兄长定保你一命。”
  前几个世界里,徐泗穿到原主身上后都因各种各样的原因跟他们的家人巧妙错过,这次好歹有一个活的至亲,没想到马上就又要死了。他一时间五味杂陈,唏嘘不已。
  为了不穿帮,他连忙惊恐万分地啼哭起来,“兄长,这家主我当不得,你留着罢,我只要你活着。”
  司篁本就是个有些内向懦弱的少年,现在这番反应也在情理之中。
  司芝兰脊背一僵,叹了口气,“你也是时候学会独当一面了。坚强点。我幽渚司氏没有懦夫。”
  徐泗眉心一跳。
  撂下一句话,司芝兰倏地张开双臂,刹那间天地变色。
  黑夜成了白昼,星空尽皆散去,明晃晃地挂上一轮泛着冷光的白日,气温陡降,周遭的景色变了又变,最后定格在一片白茫茫。
  天上纷纷扬扬地撒下些什么。
  徐泗摸了摸鼻尖,有点冰有点湿,是漫天飞雪。
  “这是小千世界!司芝兰居然练成了小千世界!”有人惊呼一声。
  “什么?小千世界?我不信,他有这般能耐?”
  “你是瞎的么!这不是小千世界是什么!”
  “小千世界之内,杀个人跟踩死一只蝼蚁一般简单,快跑啊快跑啊!”
  “急什么,凌九微凌家主不是还在吗?看你这副怂样。”
  “你懂什么!同样是小千世界,先开启的那个占优势!凌家主就算现在开,也敌不过!”
  “那还愣着干什么,打不赢跑啊!”
  底下众修士顿时乱成一锅粥,沸沸腾腾冒着乌七八糟的泡。
  其余三位家主面色不尽相同,封御的震惊大过惊恐,随之而来的是羞耻感,他这么大岁数了,修为还远远不够开启小千世界,被凌九微抢先一步就算,现在就连司芝兰都领先于他,嫉妒心一时像是淬了怨毒之火,可劲儿地燃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方飞絮不动声色,秀眉紧蹙,显然也对目前的状况很是棘手。
  一直作壁上观的凌九微微微挑眉,漆黑的瞳眸里闪过忧虑,他看出来,以司芝兰目前的身体状况,强行开启小千世界恐怕有性命之忧。
  “芝兰兄,不可勉强。”他注视着司芝兰的眼睛,凝音成线。
  司芝兰苦笑着勾勾唇角,眼神一凛,手中“齐殇”一挥,结冰的地面登时地动山摇起来,一根根尖锐的冰棱平地而起,直插云霄,未及闪避的修士有些被插个正着,直接被冰棱穿胸而过,顶上了天。
  所有修士能御剑的全部御剑飞到半空,在空中躲躲闪闪,刚刚逃过一劫,司芝兰一个挥手,又有冰棱从天而降,又是一阵噗嗤噗嗤的血肉穿刺声。
  哀鸿遍野。
  司芝兰三千黑发尽皆散落,衬着他愈发苍白的脸色像是纸糊的,形同鬼魅。
  “住手!”封御一边躲闪一边以气凝剑,隔空朝司芝兰连下数道橙色剑气,全部被轻巧地一一闪避,气得他差点御剑都御不稳。
  地上不停有冰棱刺上来,天上亦不时有冰棱落下来,且角度诡异,这些冰棱像是长了眼睛,专挑有人的位置刺。
  司芝兰垂下眼眸,看了看满地惨相,觉得杀回了本儿。
  “要我住手可以,你们应我一个要求,我现在就在你们跟前自刎谢罪。”他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满天乱飞的修士,觉得甚是可笑。
  方飞絮双剑劈开一道斜刺里袭来的冰棱,冷着面问:“什么要求?”
  “呸。你也配提要求!”封御啐了一口,梗着脖子嘴硬。
  “封家主,您想有来无回吗?”司芝兰轻飘飘扫了他一眼,喉咙里倏地涌出一阵腥甜,他拼命地压了回去,“你若执意如此,我倒是可以成全你。”
  不行,他还不能倒下去。
  千算万算,没算到司芝兰修为进阶如此迅猛。
  封御一眼扫过去,看到自己门下弟子惨烈的死相,知道再这么下去,定然是全军覆没,只好强咽下一口气,“说吧,你想要什么?”
  “没什么,今日你们灭了我幽渚司氏近乎满门,我亦杀了你们这么多弟子,算是扯平。眼下,我只想各位能留下我幽渚司氏一根香火,不至于赶尽杀绝。”说着,司芝兰偏过头,“阿篁,过来。”
  众人只看见一个满脸血污的少年从司芝兰身后钻了出来,一双恍如天上星子的眼扑闪着泪光。
  “今日,司某要你们一个誓言。日后绝不对我司氏唯一的香火痛下杀手!如若不然,大家就一同葬送在我这‘冰雪洞天’。”司芝兰拿剑抵着自己喉咙,剑刃划破皮肤,他眼中一片猖狂之色。
  小千世界的开启者若是死在自己的小千世界里,那么所有困在其中的人都要跟着开启者一同陪葬。
  “我发誓我发誓我发誓,你别冲动。”封御第一个举双手双脚赞同,忙不迭地答应了。
  反正……明着不能下杀手,可以暗着来。
  底下一片附和声。
  只有凌九微知道,司芝兰的法力已经难以为继,过不了多久,这个小千世界就会被迫关闭。他已经能看出司芝兰眼中势在必行的死志。
  “嘿,老头儿,咱们可都是千年的王八精,装什么大玄武?你发的誓,我一个字也不信。”司芝兰轻蔑一笑,他转身面向凌九微,“凌家主,我有个不情之请。”
  被说成王八精的封御脸色难看地都绿了,可转念一想,这小子是个连自己都骂进去的疯子,也就忍下破口大骂的冲动。
  被点名的凌九微一愣,微微颔首。
  “可否收我篁儿为徒?庇护他不为奸人所害?”司芝兰望过来的眼神里略带些祈求,“把他放在你身边,你也好行代为监看管教之责。”
  说完,他拿讥诮的目光环视四周,“你们不是怕我后人东山再起,怕斩草不除根,养虎为患吗?有凌家主出面代为监管,你们总该放心吧?这样一来,各位道友既能化解眼前的危难,又能免去后顾之忧,而我只想留一点血脉,此乃一举两得之事。”
  场上安静了一会儿,随后开始议论纷纷,有人大着胆子扯着喉咙喊。
  “是啊,凌家主,我看这法子甚好,要不你考虑考虑?”
  “凌家主,我们所有人的性命可都在您一念之间啊,点个头的事,您不如就破个例吧?”
  众修士吵嚷起来,全然忘了凌九微不收徒的硬规矩。
  “凌家主,你若觉得为难,我也可以代为监管。”一旁的方飞絮朝他低声道。
  凌九微皱了皱眉,摇摇头。
  司芝兰这是把他推到了风口浪尖,让他骑虎难下,虽明知这不过是个把戏,可当他对上那对兄弟走投无路只好出此下策的期盼目光时,不知为何,他竟狠不下心来拒绝。
  蓦地想起少年时与司芝兰意气风发把酒言欢时的光景,想起那个小孩年幼时曾经抱着他的手指头啃他一手的口水。
  末了,轻声叹口气。
  “芝兰兄,我应你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  篁,亦竹子。


第68章 抓到一个修仙的4
  徐泗不傻; 先不说这里头到底是个什么名堂; 幽渚司氏到底是不是被冤枉的; 司芝兰现在这做法,明摆着是想一命换一命; 护他周全。
  这让徐泗心头像是被沾了醋的针尖扎了似得; 止不住的泛酸,司芝兰真正想换的那条命早就陨落了,现在这副身躯里的不是他的血肉至亲司篁; 而是他徐泗。
  拼了命救的人不是对的人; 这太特么悲剧英雄了。
  愧疚犹如洪水猛兽撞击着理智; 徐泗差点就脱口而出,大哥,我不是你弟弟; 你先别急着为一个毫不相干的人豁上性命。
  可话在舌尖滚着牙龈绕了一圈,他挠挠头; 决定还是换种保险的说法。
  “兄长; 对家门而言,你活着比我活着更有益。”他拉了拉司芝兰垂落的衣袖; 抬头望着他的下巴,“弟弟尚年幼,羽翼不丰; 振兴家族之事还不知得花多少年,若是学艺不精,恐怕这辈子都复兴无望; 你何必……”寄希望于这么大的一个变数身上?自己动手不是更好吗?
  换言之,从利益最大化的角度看,把两条命放在天秤上称一称,司篁的远远不及司芝兰的。
  司芝兰垂首,对上少年尚还濡湿却已经透出些冷静的眸子,惊觉自己的弟弟仿佛一夕间成长了不少,他把笼在宽袖里的手拿出来,拍了拍司篁的头顶,眉眼弯弯,凝音成线。
  “因为为兄自知活不久了。既然横竖都是个死,自然要护你一程。你不必自责,我活不成自然不是因为你,要是能活,哪怕有一线机会我都会跟你一起活下去。”
  徐泗瞪大了眼睛,竟是自知命不久矣?
  “兄长你修为如此之高,何以……重伤至此?可是那两个家主干的好事?”徐泗的嗓音压得低低的,裹挟着一股阴冷,目光瞟向不远处的封氏方氏两位家主。
  从刚刚的表现他算是看出来了,这里压根就没几个好货色,全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假道士。
  司芝兰鄙夷一笑,眨眨眼,“哪能啊,这些人不过是三流货色,还伤不到为兄。”
  狂妄猖獗的话说得很大声,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却也没解释他深入肺腑的重伤从何而来。
  紧了紧“齐殇”,他一挥手,撤了小千世界。
  周围的景色瞬间恢复原貌,日头撤去,夜幕重新降临,那些幻化出的冰棱飘雪全都消失无影踪,只剩下一地横尸。
  不知是脱力还是故意为之,司芝兰忽然身子一欠,单膝跪地,直面徐泗。
  徐泗一惊,立马也跟着跪了下来。
  司芝兰背对着众修士,只有徐泗能看到,他之前强撑出来的气势刹那间消弭无形,面上露出些疲态,眼睛里也蒙上一层阴翳,目光散漫。他双手捧着家主剑“齐殇”,递到徐泗面前,吐出一口血。
  血沫溅到徐泗的脸上,心脏随之狠狠一抽,他目光一凛,双手不听使唤地颤抖着接过家主剑,这把剑似有千斤重,压得他抬不起手腕。
  司芝兰垂下手臂,又吐出一口血,他朝徐泗笑了笑,眼神里满是鼓舞和期望。
  拂袖擦去唇边的血,司芝兰软绵绵地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幽渚司氏第一百五十七代家主,来,把家训背与我听。”
  徐泗赶忙抽取了记忆,挺直腰板,用生平最严肃最正经的语气念道:“夫修仙之道,慕先贤,绝私欲,弃疑滞,悲天悯人,驱使以正义;忍屈伸,去细碎,除悭吝,立身无愧,坦行于大道……”
  徐泗念得很是字正腔圆,洪亮大气,十三四的少年正处于变声期,乍听之下有些尖锐有些喑涩,不大动听,却没有人来打扰他,就连封御也只是静静听着,甚至还一脸若有所思。
  司芝兰边听边点头,很是欣慰,要知道,这孩子从小不爱背书,背什么都磕磕绊绊,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仿佛有人强行逼迫他开口,今日倒像是换了一个人。
  “阿篁,”等少年背诵完毕,他把手搭上那双羸弱的肩膀,徐泗抖了一下,他知道司芝兰这是要说临终遗言了,“之前曾传与你的司氏秘术,不到迫不得已,能不用尽量不用。”
  司氏秘术应该就是指能操控妖兽的秘术,这么牛批到像开了挂的东西为什么不用?徐泗按捺着满腹疑问,只乖巧地听着司芝兰继续往下说。
  “复仇之事,振兴家门之事,都随你,你若是不高兴,不做也罢。要我说,不做更好,乐得逍遥自在,身负仇恨之人总是走不远的,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阿篁,无论如何,你要还我门一个清白,仇可以不报,但真相不得不查。这么大一个屎盆子扣我们头上,怎么想都觉得窝囊。一天不沉冤得雪,我无辜惨死的族人在地下一日不得安宁。你可明白?”
  徐泗心念一动,“阿篁明白。”心里想着,老兄,徐泗虽然脸皮厚但不是不要脸,我既然得了这个身份,受了你的恩,日后一定会还幽渚司氏一个公道。
  冷眼旁观着这对兄弟情深义重的戏码,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生怕司芝兰一个后悔,回过头还是觉得把人杀干净了的好,皆两股颤颤,紧迫盯人的目光里满是惊惧和忐忑,若不是顾及颜面,这群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恐怕早就撒丫子溜之大吉。
  这时,司芝兰慢慢站起了身,所有人齐刷刷后退一步。
  只见司芝兰半仰起头,望向已现出一丝鱼肚白的天际,余光扫了一眼注视着他的凌九微。
  “凌家主,阿篁就托付与你了。”
  凌九微咂摸了一下凌家主三个字。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皆以家主虚名相称了?想当年,司芝兰一向人前人后小九微小九微地唤他,很是不见外,此刻凌家主这三个字倒是在他们之间划下了银河天堑,这道逾越不过的鸿沟隔着昔日袍泽之谊,隔着数辈恩怨情仇,马上就要相隔黄泉碧落。
  “你放心。”凌九微负在背后的手捻了捻手指,嗓音一贯的波澜不兴。
  在太阳跳出地平线的那一刻,幽渚司氏家主司芝兰自绝经脉而亡,走得丝毫不拖泥带水,仿佛亲手解决的不是自己的生命,而是随手掐下了初春里刚刚沐浴到阳光的一片新叶。
  司芝兰一死,所有人松了一口气,只觉得悬在头上的那把虎头铡总算有惊无险地落了下来,金辉洒满大地,噩梦般的一夜悄然过去。
  望着满地的同胞尸身,剩下的人一方面庆幸着自己侥幸逃过一劫,一方面又后知后觉地涌出些痛失亲友的悲恸。
  一双双如狼似虎的眼睛,闪着幽光,紧紧盯住了最后一名司氏人。
  徐泗被那些视线盯得浑身发毛,他一点不怀疑只要自己拿剑的那只手稍微有个小动作,这些人就会果断扑上来要了他的小命,把他拆吞入腹,骨头渣滓都不剩。
  既要扮演伤心欲绝的司氏遗孤,又要展示出司氏一门的铮铮铁骨,一身凛然傲气不可折,同时,还不能表现的太过欠扁从而激发出别人的杀意。
  徐影帝觉得这份事业真的……挺要命的。
  凌九微脚下微动,走到那个抱着剑站得笔直,防御姿态明显的少年面前,朝他伸出手。
  “家主,你真要收这小子为徒?”阿瞳急了,凭什么?凭什么司篁就能做小叔徒弟?凭什么小叔要替这些懦夫收拾这烂摊子?
  站在她身边顶着一张“月球表面”脸的修士扯了扯她的膀子,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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