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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水见澈-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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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遗墨深谙他这些男宠的德行,看也不看晕倒在地和跪在一旁的两人一眼,将顾清打横抱起,疾步往临渊殿行去。
  “郑蔷,这里交给你处理,传太医到临渊殿。”君遗墨冷冷地丢下一句。
  皂黑宫装的女吏颔首应道:“是。”
  她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对身后侍卫道:“将云贵君、夜贵君带到天牢看押审问。”
  夜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就算是他们自作自受,这云湘如今已经是半死不活了,陛下竟然不念及一点情意,甚至是还没弄清原委,就要将他们打入天牢审问。
  夜婤苦笑一声:能让君遗墨如此这般偏袒的,除了那人还从未有过……如今,倒是多了个顾清。
  自古君王多情,自古君王薄情。
  顾清醒来是在临渊殿,鼻尖萦绕着龙涎暖香,睁眼的一瞬间头脑一片空白,紧接着是铺天盖地袭来的悲伤。
  他伸手摸了摸胸襟处的木鸢,沉痛地闭上了双眼。
  于他而言,坏掉的不仅仅是物件,还有他的念想。
  “枍之。”君遗墨一直坐在床边,顾清却像是没看见他似的,他便唤道。
  没有得到回应,君遗墨爱抚地摸了摸他垂在床侧的发丝,轻声道:“既是只木鸢,朕让孔明院给你造一只便可,至于云湘和夜婤,你想怎么处置朕都依你。”
  躺着的人儿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灵动清澈的眸子此时空洞洞的,天生微微上扬的唇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声音出奇地平静:“你不懂。”
  后来顾清没再开口,两眼呆滞地望着屋顶,任旁人说什么都不理睬。
  君遗墨走后,翠翠守在床前。小姑娘不发一语,只心疼地看着他。
  她知道顾清有多爱惜这木鸢,自然明白说什么都无济于事。
  “翠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顾清闭上双眼,轻启唇道。
  小姑娘咬了咬嘴唇,张了张嘴巴,最后什么也没说出来,转身走出屋子,轻轻地带上了门。
  回京的大队伍浩浩荡荡地行在途中,而先于他们出发的顾澈不过十日,便已到达了京城。
  这几日快马加鞭,不眠不休地赶路,早已超出了人身体的负荷。然而青年骨肉异于常人,丝毫不觉疲惫。
  修长笔直的身姿从马上跃下,只见他抬手轻抚马儿,接着将牵绳交与顾府门口的家丁。
  “先不要告诉母亲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原理什么的,没有科学依据哈哈
  
  第19章 第 19 章
  
  顾府出现了很多新面孔,幸而今日守门的是有见过顾澈的。
  阿牛年纪跟顾澈相近,但从十岁起就在顾府做家奴了,自然是认得他的。阿牛接过牵绳,神色激动地看着面前的青年。
  “大少爷!”阿牛满腔热情地想要说些话,最后化作了一声呼喊。
  漫天飞雪散落到青年只用玉簪盘起的发间,顾澈扭头对他回以一笑。
  正在书房内写奏章的林子轩笔尖一顿,小厮向他传报时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谁来了?”
  那小厮回道:“是顾大少爷。”
  林子轩蓦地站起身来,手里握着的毛笔还未来得及放下,就迈着大步朝外走去。
  “好你个顾子煦!我还以为你要定居北疆了呢。”
  站在丞相府门外的青年比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要高大了许多,褪去少年人的青涩,那如玉般的面容依旧是一派俊美模样,直而末尾翘起的剑眉下,内眼角内勾,眼尾长而略微上挑的丹凤眼宛若寒星。
  少年时的暗刺早已被北疆所埋没,浑身散发出成熟稳重的气息。
  顾澈张来双臂迎他,林子轩大笑着上前跟他抱了抱。
  “你这笔打算握到什么时候?”顾澈道。
  林子轩这才看到自己手中还握着笔,呲牙笑着挠了挠头,将笔交给了身后的小厮。
  待到马车缓缓行来,二人刚抬腿上去,顾澈就说道:“看来子轩长大了。”
  林子轩啧了一声:“怎的!”
  顾澈环顾了一圈朴素简洁的内里,摆头道:“没什么。”
  “我年后便要参加春闱了,老头子让我收敛,就给我换了马车。”林子轩正想习惯性地摇折扇,但手中空无一物,只得撇了撇嘴,抱着手翘起了二郎腿。
  顾澈笑道:“林大人是好意,官场险恶,你多长点心吧。”
  马车并不颠簸,却让得常年骑马的顾澈感到有些不适。林子轩见好友神色,不禁调笑道:“顾少这是吃了多少苦,已经享受不得安逸了?”
  “在军营并不算吃苦,是历练。”
  林子轩忙点头称道:“是是是!顾将军说的对!”
  从丞相府到闲庭居并不远,二人进去径直上楼落座。
  林子轩本来是邀请他一同去南馆的,那人却道:“我答应过阿清不再去。”林子轩回以鄙夷:“我看你是弟管严。”
  “这可是个听戏的好位置,平日我跟枍之还有……”林子轩说到这顿了顿,尴尬地举杯饮了口茶。
  “还有谁?骐王?”顾澈问道。
  林子轩放下茶杯,叹息道:“对,还有王爷他叔。”
  见对面的青年脸色沉了下去,他用说书人的语气拉长尾音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呢?请听小爷给你分解。”
  好友脸色并未好转,他又道: “在此之前,我有一个问题很好奇,军队应需一月时日方才抵达京城,你为何提前了这么久?”
  顾澈不语。
  “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定是不作休息地赶路回来的,是为了枍之吧。”没有否认,那就是承认了。林子轩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懂了些什么,可他那好友在这方面可是个榆木脑袋。
  “子煦,枍之是你亲弟弟吗?”
  顾澈不解地望着他,“何意?”
  林子轩扶额道:“你先别问,老实回答。”
  顾澈本不想向旁人提起这事,但思绪片刻还是道:“不是。”
  “呼”地重重吐了口气,林子轩心道还好还好,至少不算违背伦理道德,没有触碰底线。
  他将七年前与君遗墨初遇到骊山行宫遇刺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顾澈,又叹息道:“谁能想到皇上能化作商贩出宫与枍之来往七年呢,枍之还掏心掏肺替他挡剑,唉……”
  顾澈手握成拳,心中莫名一阵烦闷,他皱眉问道:“那……阿清对皇上?”
  万一他的小家伙也是对陛下有意思的呢?不然怎会愿意舍身去救他。
  他突然害怕得到答案。
  “这你放心,应该不是。”林子轩道,“那你呢?你对他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你自己有思考过吗?”
  顾澈被他问得一怔,垂下眼眸沉默了片刻。
  “我不知道。”
  “也是,你这种未经情爱的小伙子是不会懂的。”林子轩以老父亲一般慈祥的目光看着他,“还得让我给你指点一二。”
  顾澈狐疑的瞥他一眼,他印象中林子轩也是未曾与哪家姑娘谈过清说过爱罢。
  “子煦你别这样看我,虽然我也是个纯情小伙,但有句话叫‘旁观者清’懂吗!”林子轩拍着胸脯给他保证,“我看人绝对准,信我。”
  顾澈露出个勉强的笑容,“嗯……你说。”
  “好,现在我问你答。”林子轩手肘撑在桌面上,往前倾了倾上半身,“从何时开始关心他的?”
  顾澈想也不想便答:“第一次在城北破庙见到阿清的时候。”
  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
  咳咳,那时候顾枍之那小鬼应该不算美人。林子轩又问:“你离京后可有想念他?”
  “自然。”
  “何时?”
  “ ……”顾澈耳根微红,道:“每日。”
  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林子轩又有种老父亲看着儿子情窦初开的欣慰感了,脑海中骤然浮现一张异域风情的俊脸,心中大惊。
  他怎会想到慕容席?他慌乱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对了,景湛近日即将抵京。”顾澈见他半响没作声,突然想起便提道。
  林子轩乍然被呛了一口,连连咳嗽。
  顾子煦真是他好兄弟,他刚想起那暴脾气他就提起这茬。
  他并未表现出惊讶或是欢喜,因为他早就得到了消息,兴奋地几日没睡过好觉了。
  “不要岔开话题,刚刚问到哪里?”
  顾澈耳根刚褪去的粉红又泛了上来,“说到每日。”
  林子轩“哦”了一声,挑起尾音道:“子煦,我可未说‘他’是指谁哦。”
  但顾澈第一个想到的便是顾清,好像他心中有什么东西快要突破那层屏障冲出来。
  林子轩坐直了身体,环抱双手笑道:“子煦,你爱上他了。”
  他的话一遍一遍地在耳边回荡,顾澈陡然醒悟,心脏突地猛烈跳动起来。
  他……爱上阿清了么。
  作者有话要说:
  考试真的脑壳痛TAT
  估计不久后就要录入了嗨森
  谢谢小甜心们支持~
  今天南方下雪了,清澈也马上就要重逢了嘻
  晚一点更新哟
  
  第20章 第 20 章
  
  昔日过往如走马灯似的在脑海浮现,顾清黯淡的眸光亮了亮,兀自勾起了嘴角。
  “二少爷,”小姑娘端着碗肉粥,跪坐在床边,急得快要哭出来,“你这都两日未进食了。”
  顾清扭头看她,眼神依旧空洞,两眼无神地笑道:“傻丫头,别担心,我没事的,只是不饿。”
  “人是铁,饭是钢,二少爷你多少吃些吧,要是夫人见着你这样子该多心疼啊!”
  顾清沉默了一会,撑起身子伸手去接过瓷碗,唇缝挨到碗沿边向上微微仰头,将煮得不算太稀释的粥咕噜咕噜地一口喝了下去,抬手胡乱地擦擦嘴,将空碗递给翠翠,躺下闭上了双眼。
  小姑娘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轻悄悄地退了出去。
  这几日皇帝每日都来看他,却得不到一句回应。
  据说,云贵君和夜贵君下了狱,不日就将流放疆域。
  后宫一片唏嘘,很多人不知其中原委,只道陛下独宠皇贵君一人,倘若惹到顾清就是这个下场,没哪个不长眼的敢再得罪他。
  后宫之事前朝也有所耳闻,召官家子弟入后宫本就是头一遭,陛下对其也是万般宠爱,还偏偏是世代为将领的顾府出身,加之顾家父子立了战功,回京后必定会加官晋爵,不少官员已经看清局势纷纷往顾府送礼。
  林子轩自然听闻了此事, “那两人是从皇上还是皇子时便伺候着的男侍,如今是说流放就流放,可想而知皇上将枍之看得多重。子煦,你想要皇上放他出宫,不是易事。”
  顾澈神色凝重,他知晓单凭冲动是救不出顾清的,可他一想到顾清以那种身份待在皇帝身边,心里就如万千蚂蚁啃噬一般,恨不得立马冲进宫去。
  林子轩道:“你先别急,等顾伯伯回来再从长计议,论陛下和枍之的交情,不至于会太为难他。”
  “子轩。”
  “嗯?”
  “你说阿清会愿意跟我走吗?”顾澈垂着头,看不清神色。
  林子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随后骂道:“顾子煦,你疯了?”
  “……”顾澈无言。
  “先不说你能不能通过重重守卫把他从皇宫带出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哪怕你们躲到天涯海角,你认为皇帝就找不到了吗?”林子轩提起声音道,他真是生怕这人一冲动干些傻事出来。
  他说得是事实,顾澈心知,但他仍是平静道:“我只问你,他会愿意跟我走吗?”
  重点不是后果如何,而是,他的阿清会接受他的心意,心甘情愿跟他走吗?
  顾澈不怕丢掉性命,唯一怕的,是他终不愿。
  他突然想起临走前顾清给他出的谜题。
  “如果你问的是他的心意,我不是他,自然不能笃定地回答你,可我认识你们哥俩这么多年,看得清楚,他应当是愿意的。”林子轩顿了顿,又道,“可你要知道,我们都不再是曾经的少年了,顾子煦,你是个将军,你的大义就是守护苍生百姓免受战乱,若你携皇帝的男妃出逃,寒的是将士的心、百姓的心!”
  此番话从林子轩口中说出,着实让人生出几分隔世感。顾澈不由感叹,时过境迁,当年摆着价格不菲的折扇,坐着华贵马车,玩世不恭的好友,已经变成了一位心系天下的贤臣。
  顾澈含笑道:“天渊幸有子轩景湛,当是忠臣良将。”
  闻言林子轩故作沉稳憋了一会,憋不住大笑出声:“哪能跟顾大将军比,把那蛮子打了个屁滚尿流。”
  凝重的气氛在欢笑声中变得轻松起来,而后两人到酒馆喝了个尽兴,不提心事,只谈新叙旧,把酒言欢。
  喝得醉醺醺的林子轩揽着顾澈的肩膀,调侃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啊,在你这倒成了难过霸王关哈哈哈哈哈。”说着笑得前仰后道,连带着顾澈也跟着前后摇晃。
  “霸王?”顾澈醉眼朦胧地问道。
  林子轩提到这事来了劲儿,说得龙飞凤舞,口水直飙。顾澈听得认真,听到后面露出个骄傲的笑容,颇有“吾家有弟初长成”的自豪感。
  这俩人喝得烂醉如泥,不省人事,侯在外面的马夫只得进来将人一个个扛上车,送回了丞相府。
  宫里的顾清还处于自闭状态中,浑然不知心心念念的人已经回了京城。
  他在床榻上躺得久了,越躺越乏力,觉得身体的各个机能都在老化,便决定起身下地走走。
  刚推开门就被呼啸的寒风吹得打了个哆嗦,埋头一看自己只着了件单衣,迅速将门关上,走到衣橱前,找了件大氅穿上。
  再次推开门的时候,还是冷。
  顾清无奈,耐着寒冷走了出去。天空中飘着的鹅毛大雪,衬得夜里静谧而又安宁。身在诺大的皇宫中,仿佛只有我一人的那种寂寞孤独感爬满全身。
  不知是冻得还是情绪使然,顾清只觉心头的酸涩感涌了上来,弥漫开来。
  吸了吸鼻子,他伸手摊开掌心,接住一片雪花,看它结冰,再由掌心的温度化作小点水滴。
  冷得缩回了手捂在衣服中,顾清闭上眼睛,细听着落雪声,他希望这雪一直下,睁眼时就能见到他的少年。
  良久,他睁开了双眼,面前空无一人,漫天的雪下得肆意。
  顾清才知道原来笑容也可以这么苦涩,他苦笑着踱步走在无人的路上。
  一个人的时候容易胡思乱想,他想起初见顾澈时的惊艳,初雪那日的感动,还有那没日没夜的思念。
  顾清知道自己很聪明,自然知道这些代表着什么。所以在很早之前,从他让顾澈去猜谜底时,他就知道自己完了。
  也许还要更早一些。
  “山有木有木有枝。”他喃喃道,“心悦君兮君不知。”
  了然那和尚还真是个高僧。顾清想到,说他有桃花劫,君遗墨真的就出现了。
  那助他安之渡之的贵人呢?
  顾清觉得好笑:还渡劫呢,渡劫了要飞升吗?
  苦中作乐的习惯还是没变,顾清觉得好受了些,张往四周想看看自己在何处。
  夜色中亮堂堂的宫殿吸引了他的目光,暗想不会是君遗墨这么晚还在批奏折吧,想着便朝勤政殿走去。
  殿外没有守候的宫人,顾清轻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
  身着玄色单衣的男人坐在宝座上,桌案上并未摆满奏折,而是一张张泛黄的宣纸。
  烛火照得那威严高贵的男人线条柔和,他抬眸看向顾清,饱含深情的桃花眼注视着顾清。
  顾清直觉他是透过自己在看另一个人。
  果不其然,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怀念和悲伤。
  君遗墨叫道:“镜兰。”
  镜兰?
  顾清头脑快速转动,很快就将几个要点联系在一起,理清了头绪,再转念一想,结果清晰起来。
  喊出那个名字的同时,君遗墨骤然惊醒,黑白分明的桃花眼慢慢变得清明,显然方才是因为昏黄烛火看不真切,将他认识了那位。
  “镜兰是那位陛下心爱的人罢,”顾清一步步走近,多日未展笑颜的面上勾起了个戳破人心事的狡黠笑容,“草民愚钝,竟是如今才懂这‘遗镜’,原是这般意思。”
  君遗墨也没有被戳破秘密的恼怒,勾唇笑道:“懂得太多,知道得太多,并非好事。”
  但对于职业病的娱乐主编而言,则反之。
  顾清颇有深究下去的意味,他认为这或许是一个解救自己的突破口。
  “是因为我与他长得像?”
  作者有话要说:
  甜心们可以配合“雪落下的声音”这首歌食用( ^ω^ )
  
  第21章 第 21 章
  
  君遗墨轻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像。”
  其实是像的,尤其那双眼睛,同样执着,同样清傲。
  他好似心情不错,便继续道,“他是个心怀抱负的羸弱书生,出身贫寒,却自有一身傲骨。”
  “哦?”顾清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心想怪不得后宫中都是群瘦弱男子。
  “那年他上京参加春闱,会试中考中会元,考官却被当时的一个权贵贿赂,将他的名额换给了权贵的小儿子。”
  顾清轻蹙眉头,听他继续讲道:“而那权贵子弟在殿试中考了末等,最终混了个小官做。”
  “你如何能容忍这种事情的发生?”顾清不禁问道。
  “朕当时不过是个不受宠的皇子,如何能左右朝中风向,”君遗墨自嘲一笑,“朕后来遇见了他,才知晓此事。他并未因此放弃,在京城寻了个小私塾做教书先生,等待下一年的春闱。
  朕即位后第一件事便是彻查官员贪污一事,参与其中的人,无一幸免,他性情温和坚韧,满腔抱负,一身才华,总有一天会考取功名,”君遗墨勾起嘴角道,“奈何他遇见了朕。”
  顾清睨他一眼,问道:“那他如今怎么样了?”
  “他自饮了毒酒。”君遗墨敛去笑意,垂下了眸子,“直到前些日子,朕才得知他生前竟有结发妻子。”
  “既他终是不愿,那朕便成全他们。”
  合欢与君醉梦乡,地老天荒情凤永配痴凰。顾清蓦地想起这句戏词,脑中灵光一现,“是秋华?”
  君遗墨侧目看他,眸中略有欣赏之意,默然不答。
  他很聪明,一猜便中。
  顾清想说他残忍,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怪怪的,仔细一想,若是两个相爱的人,其中一人去世,另一人怎会苟活于世?
  但他没有再问,他隐约看到了君遗墨眸中的冷冽。
  “枍之,朕不希望旧事重演。”
  顾清努了努嘴,“你放心,我很惜命。”说着他往后走了几步,头也不回地道:“夜深了,陛下早些休息吧。”
  大抵是因为深知心中有深爱之人的人是没有办法再装下别人的,顾清整个人都轻松舒畅起来。
  一路走回了临渊殿配殿,推开房门,扑面而来的暖意十分舒服,顾清脱下大氅搭在一边,坐到矮几旁,将四分五裂的木鸢拿了出来。
  至少,顾澈好好地活在世上不是吗。他自我安慰道,心里好受了些。开始思考起怎么才能将木鸢复原。
  “为什么没有502啊。”顾清仰天长叹。
  算了,等澈哥回来修就好了。顾清想通透了,把零件小心地收进木匣子里。
  屋里的龙涎暖香都变得不那么令他反感。
  顾清脱下白鹿皮靴,钻进被窝里,很快便安然入睡。
  丞相府。
  酒醒后的林子轩没见着顾澈,朝小厮问道:“顾少呢?”
  “顾大少爷辰时便离开了。”
  这小子起这么早干嘛去呢?算了,他也管不着。林子轩想着就又躺回了床上。
  顾澈离开丞相府后并未直接回顾府,而是去了家银号,将多年攒下的俸禄换作银两、银票取了出来。
  顾家世代清廉,并不是大富大贵的人家,不过每年俸禄也并不少,由此顾澈的积蓄还算充足,正好够在小地方买栋房子安养后半生。
  将银票收好,他才往顾府的方向走去。
  薛倩听管家刘叔说儿子回来了,忙下床让丫鬟替她梳妆。
  自从顾清被带进了宫后她的病情又变得严重起来,枯瘦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庞,望着镜中苍白的面容,着急地朝身旁丫鬟道:“给我上点胭脂。”
  “娘……”
  不知什么时候,顾澈已经进了屋子,薛倩撑着柜台站起来,身形颤抖地转过身子,望着身姿挺拔的青年,凝固在原地。
  眼泪顺着妇人脸颊落下,岁月带给她的痕迹越来越清晰。
  顾澈走上前抱住了妇人,嘴里说道:“孩儿不孝。”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薛倩破涕为笑,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背。
  怀中的母亲清瘦了许多,骨头硌得顾澈一阵心疼。他扶着薛倩坐下,接过丫鬟手中的木梳,动作轻柔地为她梳发。
  原先乌黑的秀发中生了几根银白发丝,木梳梳过,缝隙间掉落大片发丝。
  “怎么了?”薛倩察觉他手中一顿,问道。
  顾澈强忍下心酸涩苦之感,露出个微笑道:“无事。”
  “娘没事,只要你们好好的,娘就满足了。”她生的儿子,怎么会不知道他是在心疼自己。她侧过身子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搭在上面轻轻拍着,又道:“等你爹回来,会有办法把枍之带回来的。”
  顾澈没有言语,弯下身子蹲在妇人膝前,他反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红了眼眶,哽咽着道:“孩儿……不孝,让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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