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后宫琳妃传-第3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舒贵妃微微一笑,牵过朱成璧的手让她坐于床头:“这几日精神短些也是无法子的事,亏得琳姐姐你的安神汤,多少也能好睡一些。”
  朱成璧握着松花蹙金帕子按一按鼻翼上的粉,手指上那枚银缕蜜金的猫眼戒指有夺目的光华一闪,似悄悄逼视的眼眸:“刚刚梁太医来回过本宫,皇上的身子好了不少,大约再养个三五日,兴许就能醒转了。”
  舒贵妃一怔,喜得一把握住朱成璧的手:“当真?”
  朱成璧淡淡一笑:“皇上这一病,咱们姐妹几个整天里都提着心,旁人不必说,贵妃娘娘您可是清减了好多,若是皇上醒转,可不定有多心疼。”朱成璧扬一扬眉,竹息奉过八瓣葵口盏,盈盈盛着褐色的汤药,“这是太医局依据娘娘您的体质特特开出来的方子,最能补气养身。”
  朱成璧拿了莲纹汤匙微微一转,又抿了一小口,方道:“已经放了一会儿,温温的喝着正合适呢。”
  舒贵妃浅浅一笑:“琳姐姐何须亲自试药呢?”
  朱成璧转眸一笑,示意竹息接过汤匙,方轻轻道:“倒不是为别的,贵妃娘娘身子不好,我也该时时陪伴娘娘,只是朝政事宜繁忙,又要照顾淩儿与真宁,实在是分身乏术。”
  舒贵妃忙道:“我不敢劳烦姐姐,皇上一病,朝政的胆子都尽数托付与姐姐,姐姐自顾不暇,听闻这几日膝盖旧疾又是犯了,姐姐也要好生注意着才是。”
  朱成璧捧着汤药,向舒贵妃递了一递,低低道:“为了皇上,咱们姐妹几个再辛苦些又有何妨呢?”
  舒贵妃有些许的沉默,正待喝药,却见门边似有人影一闪,正在疑惑,却是一张血淋淋的脸陡然贴了过来,不由唬了一跳,一惊一乍之间,朱成璧端着药不稳,那八瓣葵口盏“啪”的一声摔落在地上,褐色的汤汁蜿蜒而开,竟隐隐有低低的“嘶嘶”声。
  “娘娘,不要喝那药!”
  这声音,最是熟悉不过了,不是刘采女,还会是谁?
  朱成璧一把握住舒贵妃发抖的手:“娘娘,您是怎么了?”
  舒贵妃唬得说不出话来,只惊惧地看着面前的人,浑身上下皆被鲜血淋透,血腥之气如浓雾一般涌了过来,叫人避之不及。自己从未见过板著之刑,只有两年前听宫人们传过,据说素馨被行刑的场面甚为可怖,风里裹挟着血腥之气并着那撕心裂肺的哭号,如星残之夜、断壁残垣中传来的幽深而耸人的野猫哀鸣,一声一声,紧紧抓着自己的心。
  琳妃,总共赐了三回板著之刑,一是背主求荣的素馨,一是为虎作伥的凌薇,还有便是图谋不轨的刘采女。
  “药里有毒!药里有毒!”刘采女细碎不清的声音如“嘶嘶”吐着信子的毒蛇,慢慢向自己逼近。
  舒贵妃恐到极点,下意识想去拉身边的琳妃,却一把扑空,转首看去,琳妃不知何时已经换了一袭明黄朱紫的皇后凤衣,堂皇华贵的九龙九凤冠折射出万千光华,珠光宝气交相辉映,色泽艳丽,光彩照人,冷冷的迫住了自己的眼睛。
  朱成璧步步逼来,凤冠正面是三只展翅欲飞的点翠金凤,凤口的红宝石珠串熠熠生光,两侧的博鬓点缀着绚丽的珠花,镶嵌有红蓝色的宝石,华光低转,如璀璨的星芒。
  “贵妃,你喝下去,喝下去,你就能与皇上同去,哀家赏你这份恩典。”
  舒贵妃惊慌失措,紧紧抓住比翼连理的蹙金锦帐,身边的刘采女陡然爆发出阵阵狂笑,如尚仪局黑釉帖花纹鼓浑厚的鼓声:“贵妃,你当初信了她,你没信我!那么,这苦,你自己吃罢!”
  刘采女滴血的身影逐渐消退,废后和玉厄夫人却慢慢显出了身形,她们静静站在琳妃身后,笑靥如花,目光却幽冷而枯涩:“贵妃,你快来!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快来!”
  一个恍惚,她们二人似乎又隐隐消退,却是密贵嫔与妍贵嫔站在那里,妍贵嫔抱着一个龙腾云端的金黄色襁褓,满眼里尽是爱惜:“净儿,你去的好早,不过你不要怕,母妃一直在这里陪你,还有你的清哥哥,他马上也来陪你。”
  密贵嫔抚摸着自己的肚子,舒贵妃骇然发现,那肚子竟是一圈一圈大了起来,须臾,竟有一个血肉模糊的物事从里面蹦出,浓浓的血腥之气弥漫,密贵嫔捧着那物事,毫不畏惧,目光怜惜,似是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儿:“孩子,你没长好,怎么就出来了呢?”
  密贵嫔深深剜了一眼舒贵妃,阴恻恻森冷道:“若不是她,你的父皇会天天陪着你母妃,你也不会落得如此境地。”
  “不,不,不是我!”
  舒贵妃凄厉地呼喊着:“害你的是皇后!是皇后!”
  玄淩啼哭声如惊魂夺命一般,不过须臾之间,似有无数的浪潮铺天盖地涌来,密贵嫔与妍贵嫔的身影一闪,便融入那浪花之中,唯见地面上的涟漪一圈一圈漾了开去。
  怔忪的瞬间,有凄厉而骇人的呼号声似从远处裹挟着涌过来,一团一团的烈焰熊熊燃起,似太液池绽放的妖娆红莲,一个模糊的身影在那烈焰里翩翩起舞,有含混不清而娇媚的声音传来:“臣妾最善竹枝舞,最善胡旋舞!皇上你看!你快看!”
  是嫔!是在冷宫放火自杀的嫔!
  舒贵妃紧紧抓住锦被,却看到三抹身影缓缓从远处飘来,披头散发,长长的舌头拖曳在唇边,双目红肿,雪白的脖子上有青紫色的深深的勒痕。
  “是贺婉仪,叶德仪和睦嫔啊!”
  舒贵妃一怔,却是朱成璧缓缓在身边坐下:“你看,你害死了好多人啊,是不是呢?”
  “不是,不是。”舒贵妃惊恐地抓住琳妃的手臂,急急道,“不是我,不是我!是她们自己,不关我的事啊!”
  朱成璧冷冷拂落舒贵妃的双手:“正是因为你,后宫才有这么多的纷争!正是因为你,她们才会死!”
  朱成璧翩然起身,裙裾旋转如华丽绽放的牡丹:“江山和美人,择一而选,不可兼而有之,行差踏错的是皇上,糊涂至深的却是你。”
  竹息与竹语冷笑着,拿着三尺白绫踱步过来,有清风席卷,那白绫飘飘然有出世之姿。
  朱成璧再不看舒贵妃一眼,只冷冷吩咐道:“吉时已到,行刑,大行皇帝驾崩,舒贵妃自请殉葬!”
  “什么!驾崩?”舒贵妃不敢相信,如遭雷击,揉身便欲扑上去,“皇上怎么会驾崩!”
  一个恍惚,三尺白绫已经系在脖颈之上,舒贵妃惊惶转首,竹息的笑意如刀锋上泌出的猩红血光:“拜您所赐,我的夫君与我阴阳相隔,您去了地下,先跟我的夫君道一声歉,夫君性子最好,必能饶了你。”
  竹语不声不响,笑意妩媚而婉转,却猛地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姐姐何必与她费舌?贱人就是该死。”
  舒贵妃已经说不出话来,面色青紫交加,只觉得喉咙被紧紧扼住,只有出的气,再无进的气。
  朱成璧冷冷迫视舒贵妃求饶的目光,声若寒冰:“废后动不了你,便对哀家动手,哀家五次三番的死里逃生,还不是承了你的情?每每看到你,哀家心里就是腻烦的恶心!”
  朱成璧招一招手,玄淩与真宁不知何时已立在她的身侧:“淩儿,你已是大周的第四位皇帝,真宁,你是如今最最尊贵的长帝姬,你们好好看着,也好时时提点自己,忍得了一时,就是为了来日酣畅淋漓的还报!”
  “不要!”
  舒贵妃猛地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只觉得新鲜而幽冷的空气猛地从口鼻贯入,有微微的疼痛,恍惚间,却是积云匆匆推门而入:“娘娘!大事不好了!”
  舒贵妃还未转过神来,待到稍稍平静,方惊觉殿外若有若无的云板之声。
  积云扑通一声跪下,面上已是泪水涟涟:“皇上,龙驭宾天!”
  注:九龙九凤冠,高27厘米、口径23。7厘米、重2320克,有珍珠3500余颗,各色宝石150余块。此冠用漆竹扎成帽胎,面料以丝帛制成,前部饰有9条金龙,口衔珠滴下,有8只点翠金风、后部也有一金凤,共9龙9凤。后侧下部左右各饰点翠地嵌金龙珠滴三博鬓。这顶豪华的风冠,共嵌红宝石百余粒、珍珠5000余粒。
  
  第二章  孤灯挑尽未成眠(2)
  第二章
  孤灯挑尽未成眠(2)
  云板声连扣不断,哀泣声四起,仪元殿,素绸银缎,霜意寒浸。
  朱成璧跪在最前的位置,身后是和妃、宜妃等一众妃嫔,身侧则是玄淩与真宁,先帝妃嫔的两侧,一侧是皇室宗亲,一侧是股肱大臣,京城达官显要,尽皆于此。
  国有大丧,咸使闻之,举宫哀惶,一尽哀思。
  朱成璧漠然看着面前的金棺,那里面躺着的男人,曾是自己的夫君,是天下至尊的男子,方才,他躺在龙榻之上,身子颤抖得如秋风中萧索的枯叶,失尽生机,却拼了最后的气力来恳求自己。
  “我……我求你……善待移光……善待清儿……。”
  朱成璧的唇角有平淡不生波澜的笑意浮起,隐隐有薄淡的寒霜逸出,善待舒贵妃?善待玄清?自然是要的,只是,如何善待,已不是你能说了算。
  殿外有一阵阵的惊呼突兀地响起,朱成璧下意识回首看去,却是舒贵妃一袭缟素,裹挟着绕梁的风声和飘散的雨丝,拉着玄清一路闯了进来。她的面容惶急而哀伤,双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由着殿内蒙着云锻的玉勾连云纹灯一映,有莹然的光辉低转,生生叫人挪不开双眸。
  阮嫣然,即便是悲伤至极点、哀惶到极致,依然是这样的倾城倾世之姿,不曾损去分毫。
  舒贵妃挥开欲来搀扶的宫人,扑到金棺上,放声悲鸣。
  朱成璧看一眼跪在一侧的奕渮,扶着竹息的手徐徐起身:“贵妃还请节哀。”
  舒贵妃浑然不觉,只沉浸在无限的哀痛之中,还是积云先反应过来,忙低低劝道:“娘娘,娘娘。”
  见舒贵妃转眸,竹息清了清嗓子,缓缓道:“大行皇帝龙驭宾天,立下遗诏,只等贵妃娘娘至此,方可一宣诏书。”
  舒贵妃自然晓得轻重,忙低低道:“是我糊涂了。”
  朱成璧点一点头,指着位于自己身后的位子,轻轻道:“那么,贵妃请吧。”
  若是寻常,舒贵妃的位次自然是在琳妃前头的,一是舒贵妃的位分本就尊贵,二是琳妃素来谦谨恭让。此刻,琳妃让舒贵妃跪于自己身后,神色平静从容,分毫不见异样,舒贵妃心里一震,似是明白了什么,也不敢迟疑,牵着玄清款步跪下。
  小邓子缓缓踱步走出,小心翼翼地觑一眼奕渮,徐徐展开明黄的圣旨:“朕以魏王入继大统,获奉宗庙一十二年,虽殚精竭力、孜孜汲汲,然体恚多病,朝政不得一一顾及,遂致奸人乘机诳惑,祷是日举,土木岁兴,郊庙之祀不亲,明讲之仪久废,既违成宪,亦负初心。朕年迈之人,今虽以寿终,然不得安命,唯望后继贤明,革除朕之弊政,复海宇升平,人民乐业。皇四子玄淩,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小邓子想是没了师傅高千英在一旁指点,不免有些惴惴,更兼之朱成璧大权在握,更生出几许敬畏,竟不知引导众人向朱成璧与玄淩参拜。
  奕渮本跪在朱成璧身侧,见小邓子不知所措,稳稳转身,对着玄淩行叩拜大礼,三次礼毕,扬声而道:“皇上万岁!太后娘娘千岁!”
  苏遂信、齐正声、朱厚堂与江承宇亦是转身行礼:“吾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
  朱成璧握着玄淩的手徐徐起身,目光缓缓扫过殿中诸人,目光所及之处,诸人皆是神色栗栗,山呼海拜,不敢迟疑,殿外,朱祈祯与孙传宗率骁骑营精锐之师,亦是齐齐下跪,铠甲的甲片互相刮擦的声音整齐划一,如刀剑铿鸣,掷地有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殿中诸人尽皆行叩拜大礼,屏气凝神,丝毫不敢出了差错,舒贵妃却仍旧有些愣愣的,直到积云拽了拽她的裙摆,才陡然醒悟,皇朝,已然换了新的主人,面前的朱成璧,早已不是当初的琳妃,是新皇的生母,是大周的女主人,是帝国的皇太后!
  这么快,就可以把先帝驾崩的哀恸忘记了么?还是所谓至尊之位,不过也是一个象征性的摆设,你方唱罢我方登场,帝国只需有一个掌舵者,而臣民的民心所向,却无关掌舵者是为何人。所谓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位在高者,亦是寂寥孤独。
  舒贵妃极力忍住喉头翻涌的哽咽,以额触地,以地砖的寒凉冲去心头久久不得弥散的哀伤与悲痛:“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事已至此,一切皆成定局。
  最为倚赖的那个人走了,最为钟爱的那个人走了,若无太后庇佑,以自己的专宠,已是招人诸多非议,要想在这紫奥城活下去,只怕比登天还要难。
  舒贵妃牢牢握着玄清稚嫩的小手,压抑住心头如海水般哀伤的心绪,双眼紧闭,任凭那一股股的清凉,夺目而出。
  仪元殿偏殿,朱成璧缓缓落座,竹息跪在一侧,握着绿松玉锤慢慢为她敲着膝盖,低低道:“太后跪了许久了,奴婢方才嘱咐了梁太医治些安神汤来,太后也能早些歇息。”
  朱成璧转一转腕上的碧玉莲花镯子,见那碧色的光辉低低一转,心底不由绵生出一丝一缕的暖意,撂下面上敷着的毛巾,缓缓道:“罢了,左右今晚都是不得好睡的,让梁太医拿些膏药敷一敷吧,只要明天行大殓不要疼得起不了身子便行了。”
  竹息满面疼惜,正在劝说,却是竹语掀了帘子进来回道:“诸位嫔妃、宗亲、大臣都已经各自回宫、回府了,小殓已过,只等着明日行大殓了。”
  朱成璧点一点头:“方才让和妃与真宁看顾着,没出什么差错吧?”
  竹语笑道:“和妃娘娘素来谨慎妥帖,帝姬则是聪慧非凡,自然是不会出了差错的。”
  “舒贵妃呢?”
  “方才宜妃娘娘陪着一同回了关雎宫了。”竹语诡秘的一笑,“宜妃娘娘素来最看不得舒贵妃那娇滴滴的狐媚样子,如今一番梨花带雨,岂不知宜妃娘娘心里有多厌烦呢!和妃娘娘安排得确是妥帖呢!”
  朱成璧缓缓抬眸,低低斥道:“多嘴!”
  竹语一惊,晓得自己多言,忙跪下道:“太后恕罪!”
  朱成璧徐徐道:“哀家虽然已是太后,但仍然住在含章宫,不是颐宁宫,这期间多少眼睛都盯在哀家身上,纵然心里得意,面上也不能露出来,以免错了步子追悔莫及,你可明白了?”
  竹语再度叩首,恭谨道:“奴婢明白。”
  竹息柔声劝道:“太后娘娘其实无需多虑,如今满宫里都是娘娘您的眼线,凭她舒贵妃要翻出天来,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朱成璧取过案上的青花双龙赶珠盏,微微啜饮一口雪顶含翠,方缓缓而道:“先帝几次三番欲立玄清为太子,都是被朝臣挡了回去,如今淩儿入继大统,虽可视为是先帝的妥协之策,但依然颇有疑点,且不说先帝遇刺一事,自从夏梦娴被废,先帝病情反复,不理朝政,也总是落人口实。”
  竹语奇道:“先帝不理朝政,无非是舒贵妃痴缠着罢了,与太后跟皇上又有何相干?”
  朱成璧摇一摇头:“你这样想,旁人却未必,如今独母幼子坐了天下,下头的人想要生出一些是非来,自然处处有文章可做。”
  竹息会意道:“太后的意思是,大行皇帝纵然是留了遗诏让皇上入继大统,但难保有那贼心不死的要生出是非,皇上的继位大典出不得差错,否则总是为人诟病。”
  见朱成璧微微颔首,竹息忖度着道:“既然如此,奴婢必会知会了孙传宗好生看顾着关雎宫便是。”
  朱成璧长入鬓角的柳眉轻轻一扬,抚一抚发鬓的银色绢花,沉声道:“大行皇帝钟爱舒贵妃如斯,焉知会不会还留有一道遗诏好保住她们母子二人的荣华富贵,倘若行大殓或是皇帝登基大典由着舒贵妃闹腾起来,哀家的颜面该往何处搁?”
  竹息眉心微蹙,只望着身侧的十五连枝灯不言,刹那间,似是恍然大悟:“若是大张旗鼓地搜关雎宫,反而是不妙,但若舒贵妃自己出了乱子,那么,太后自然有足够的理由勒令舒贵妃迁宫,而一旦迁了宫,便是形同软禁。”
  朱成璧闻言方有了破冰的笑意,如染上了初春之意的玉兰花苞:“总算是说到了点子上。”
  夜幕深沉,紫奥城尽皆洇没于一片浓黑如墨的夜色中,甬道上唯有幽微黯哑的铜雀路灯和如意海兽路灯,由着云锻一蒙,更是生出了几许幽惶恻然之意。
  已是五月十七的深夜了,紫奥城,万籁俱寂。
  仲夏之夜,月华初残,星芒熹微,万花锦簇的关雎宫,忽然传来一片哀泣呼号之声,似划破天际的刀锋剑光,让人心头一震。
  “贵妃娘娘殉葬了!”
  注:
  1、康熙遗诏片段如下:太祖皇帝之子礼亲王王之子孙,现今俱各安全,朕身后尔等若能惕心保全,朕亦欣然安逝。雍亲王皇四子胤,人品贵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着继朕登基,即皇帝位,即遵舆制,持服二十七日,释服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2、小殓,在大行皇帝去世当天举行,为大行皇帝穿衣戴帽,同时皇子、皇孙要穿孝,并剪去一绺头发,表示哀悼、女眷要摘掉一切饰物,官员要摘去帽上的红缨。
  3、大殓,在小殓之后第二天举行,将大行皇帝太入梓宫(皇帝的棺材)。大殓当天王宫大臣、文武百官要来瞻仰皇帝的遗容。
  
  第三章  孤灯挑尽未成眠(3)
  第三章
  孤灯挑尽未成眠(3)
  朱成璧赶到鸳鸾殿的时候,舒贵妃正愣愣地坐在床头,披着一件翠水薄烟的缀着银色莲花的玄狐大氅,越发衬得她雪白的脖颈上那青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积云见朱成璧进殿,满面泪痕地扑了过来:“太后娘娘!求娘娘做主啊!”
  竹息不动声色地拂开积云欲来抓住朱成璧裙裾的双手,淡淡道:“贵妃娘娘好好的怎会悬梁?可是你当差不谨慎么?”
  积云伏在寒凉的地砖上,拼命忍住眼角汹涌的泪意:“宜妃娘娘送了我家娘娘回来,与娘娘在房中说了会子话,宜妃娘娘走后,娘娘说要一个人呆在房中静一静,奴婢放心不下,在殿外听着动静,待听到小杌子落地的声音,赶紧闯进殿一看,娘娘已经悬梁了!”
  朱成璧心底一沉,低低斥道:“你糊涂!贵妃与大行皇帝伉俪情深,大行皇帝驾崩,贵妃伤心欲绝,难保不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情来,怎可让贵妃一人独处房中?”
  积云吓得不敢再言,只不住地叩首,哭泣道:“太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
  竹息觑一眼朱成璧的神色,低低向积云道:“可有惊动了六殿下?”
  积云忙道:“没有没有,六殿下尚在偏殿安睡。”
  朱成璧点一点头,微一转眸,见梁太医与刘太医在一旁斟酌着方子,扬一扬眉道:“都先下去,哀家有话要私下里跟贵妃说。”
  积云微一迟疑:“方才宜妃娘娘也……”
  竹息凌厉地瞥她一眼,斥道:“太后娘娘与宜妃娘娘是可以相提并论的么?况且宜妃娘娘说了什么,自有太后娘娘做主,又何须你来操心?”
  积云不意竹息如此训斥自己,若在从前,竹息在关雎宫素来谦恭温顺,对自己更是礼让有加,心里到底是涌出无限的哀凉,今时已非往日,琳妃已贵为太后,竹息亦是尊贵之身,又岂会再有观他人颜色的道理?
  见积云诺诺着答应,袖着手出殿,待到朱漆大门“吱呀”一声关上,朱成璧缓步上前,淡淡道:“贵妃若想真的殉了大行皇帝,哀家不会拦你,只是,你放得下清儿么?”
  舒贵妃喉中的呜咽声涌起:“嫔妾,嫔妾……”
  朱成璧微微一笑,握起舒贵妃寒若覆霜的双手,缓缓在她身边坐下:“宜妃到底与你说了什么,好好的又怎会突然想不开?大行皇帝驾崩前数番嘱托了哀家,要好好照顾你们母子,若你殉了大行皇帝,来日让哀家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舒贵妃似是有些怔怔的,嗫嚅着道:“宜妃只是告诉嫔妾,大行皇帝驾崩之前,一直念着嫔妾的名字,嫔妾没能见大行皇帝最后一面……”
  朱成璧眸光微垂,只是安慰道:“贵妃每日卯时三刻必会赶到仪元殿,大行皇帝是卯时二刻驾崩,是天不遂人愿,无关贵妃。”
  舒贵妃惶然摇头:“虽是卯时三刻赶到仪元殿,但嫔妾每日卯时必会醒来,孰料今日竟会睡到辰时……”
  朱成璧微微松开舒贵妃的双手,拢一拢鬓边的碎发:“许是贵妃日日操劳太过,才会如此。”
  舒贵妃有一瞬间的迟疑,似是生出了些许的畏惧之色,终是轻轻道:“嫔妾原本也这样想,只是即便嫔妾昏睡不醒,积云和积雨亦是分得出轻重缓急,怎会忘了唤醒嫔妾呢?”
  鬼门关上走了一遭,待到为人救下,有些事情,到底是通透了不少,三尺白绫被积云从自己的脖颈上扯落,在生死边陲徘徊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1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