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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琳妃传-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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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手?”万明昱怒极反笑,诘问道,“你可知摄政王的十二亲兵金羽卫?你可知金羽卫的统领成豫?你觉得凭你的功夫就能轻易得手?若你不能得手,你的父母宗亲是如何下场?抑或,摄政王会认为你行刺乃是皇上授意,如果摄政王篡位,你觉得你还能报得了仇?”
  容贵嫔一时噎住,不知如何回答,虽然心知肚明此番计策实在是铤而走险,但是险则险矣,胜算却大,一旦摄政王被刺身亡,也算是还报了孙传宗的救命之恩。但是,自己的内心深处,又何尝只是还报一个人情那样简单?要值得自己拼上性命、甚至父母族人来冒险?亦或许,自从摄政王执意坑杀四万兵卒以来,自己就在心中种下了强烈的恨意?
  见容贵嫔沉默不语,万明昱幽幽叹息:“我知道你心里的恨,但是事情没有你想得那么简单,若后宫中,人人都在三思之前而莽然出手,会乱成何样?再说了,太后娘娘尚且无法与摄政王分庭抗礼,更遑论你一介妃嫔?”
  “那我说我有办法,敢问如贵嫔与容贵嫔是否愿意赌上一局?”
  万明昱惊愕回首,却是朱祈祯立于身后,行礼如仪:“微臣兵部右侍郎朱祈祯见过如贵嫔娘娘、容贵嫔娘娘,祝娘娘万福永安!”
  万明昱微微一哂,扬一扬戴着嵌鸽血红宝石錾金护甲的手指,淡淡道:“原来大人喜欢站在别人背后偷听,真是叫本宫大开眼界。”
  朱祈祯笑意清和,不疾不徐道:“方才,微臣立于皇上身边,容贵嫔娘娘的剑舞真当是‘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只可惜,剑舞虽不及舞剑刚强,却一样能取人性命。娘娘那一道招式,似乎杀意顿起。”
  容贵嫔轻轻一嗤:“大人好眼力。”
  “方才如贵嫔娘娘说得不错,容贵嫔娘娘此招,无异于自寻死路,且不说摄政王自幼习武,有底子在。娘娘的剑舞虽好,但力道不大,即便拼尽全力刺出一剑,顶多也只会让摄政王受一些皮外之伤,更何况成豫就在身后不远,一击不中,娘娘必定没有机会再取他性命。”
  容贵嫔柳眉一扬,反唇相讥:“你思虑周详不错,但本宫要做的事情,不用你来管教!”
  朱祈祯不以为意,沉声道:“容贵嫔娘娘想要为传宗报仇,微臣也作此想,若娘娘不嫌弃,可以与微臣联手,微臣在前朝,愿意为娘娘奔走效劳。”
  容贵嫔疑惑道:“孙大人是你什么人?”
  “传宗是微臣此生最重视的人。”朱祈祯迎上容贵嫔质疑的目光,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道,“所以,微臣与摄政王有不共戴天之仇,但微臣不能与摄政王撕破脸面,因为,只有摄政王越信任微臣,微臣才会是那把最锋利的尖刀,扎进摄政王的心口,方能一刀致命,再无可救!”
  朱祈祯回眸望向噙着笑意作壁上之观的万明昱,坦然一笑:“如贵嫔娘娘,微臣也需要您的帮助。”
  万明昱一怔,衔着好笑的意味相对:“本宫为何也要卷入是非?”
  “如贵嫔娘娘不想卷入是非,但眼下已经卷入,不论娘娘是想保住容贵嫔娘娘也好,还是忌惮摄政王威胁到皇上也罢。但娘娘不得不选择与微臣联手……”朱祈祯的唇角漾起一缕薄淡的笑意,似檐下那一抹薄霜,月华低转下,有彻骨的寒凉,“传宗说过,娘娘曾用太后娘娘的承诺与他做过一回交易……”
  万明昱一惊:“你竟知道?”
  “传宗死前跟我说过,凭这个承诺,可以救微臣一命,但微臣并不需要。微臣如今立下誓言,太后娘娘的承诺,微臣绝不沾染。那么,娘娘在保住自己最好的一道救命符的同时,是否也应该卖给微臣一个人情?”
  “你想让本宫与你联手,扳倒摄政王?但本宫似乎并无好处。”
  “皇上对摄政王积怨颇深,若皇上知道娘娘的忠心不二,那么,娘娘在宫里的前途,可是无可撼动了。想必娘娘也知道,皇上对你推心置腹的信任,比太后娘娘的承诺更为管用。”
  万明昱沉吟片刻,缓缓问道:“你想怎么做?”
  “娘娘可知道清君侧?微臣要做的就是清王侧,如果所有的罪行都被推到江承宇身上,摄政王为求自保,必会主动抛弃江承宇。而一众党羽在心寒之余,势必会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会成为另一个替罪羊。虽说树倒猢狲散,但是,如果猢狲散尽了,树,可还会长久?”朱祈祯笑意深深,却隐隐有寒意逸出,“娘娘有一件事,做起来想必易如反掌,那就是彻查陆定安。”
  “陆定安不是死了吗?”
  “死人,自有死人的好处,因为活着的人永远也想不到,被自己害死的人,有朝一日,会成为自己的致命伤。”
  第八十三章  自嗟此地非吾土(1)
  第八十三章
  自嗟此地非吾土(1)
  正月十八一早,庄和太妃就与顺陈太妃来到颐宁宫请安,更带着即将年满四岁的玄汾。
  玄汾按着规矩行礼,小小的人儿摆出十足的大人模样,奶声奶气道:“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金安!”
  朱成璧笑着抱过玄汾,那宝石蓝的湖光锦缎子分外绵软,如一池融融春水从掌中漾开,数日来郁积不振的心绪也舒展几分。
  朱成璧吻一吻玄汾粉嫩嫩的脸庞,向庄和太妃道:“又重了好些,小孩子长得胖些才可爱,清儿有些清瘦。”
  顺陈太妃掩唇一笑:“昨日嫔妾去寿祺宫,庄和太妃姐姐正抱着汾儿认字,汾儿虽是小小年纪,寿祺宫正殿挂着的匾额‘寿宇仪昭’,可是认得真真儿的。”
  朱成璧握一握玄汾肉嘟嘟的小手,指向正殿挂着的匾额,轻轻道:“汾儿,告诉母后,那是什么字啊?”
  玄汾眨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庆隆尊养,母后,是庆隆尊养!”
  朱成璧掌不住笑道:“认得这样清楚,庄和太妃,可是你教的?”
  庄和太妃接过玄汾,小心翼翼抱到乳母手里,方徐徐道:“说来也是奇了,钦仁太妃的寿康宫挂着‘长乐敷华’,端谨太妃的福寿宫挂着‘宝骈禧’,嫔妾教过汾儿三四次,他都记不清楚,可是颐宁宫的‘庆隆尊养’,只教过一遍,汾儿可就记下了。”
  顺陈太妃亦是笑吟吟道:“汾儿心里可不是一直记挂着太后娘娘,才会认得这样清楚呢。”
  朱成璧宁和一笑,取过身侧的玫瑰紫织金滚雪绒大氅递到庄和太妃手里:“颐宁宫的地龙烧得暖,一会出去,注意着别给汾儿冻着了,这件大氅是织造局新制的,料子虽不算华贵,但最是保暖。”
  庄和太妃忙接过大氅,感激道:“多谢太后娘娘疼爱。”
  朱成璧点一点头:“虽是过了正月半,但到底还停在冬日里,并未出九,小孩子总归身子弱些,你们可要好好看顾着。”
  庄和太妃与顺陈太妃起身屈膝:“嫔妾遵旨。”
  话音未落,却是竹语掀了帘子进来,福一福身道:“太后娘娘,山东巡抚柳智然与京兆尹方明远递了加急折子过来。”
  庄和太妃与顺陈太妃对视一眼,忙起身道:“太后娘娘有政事繁忙,嫔妾先告退了。”
  待到一众人等出殿,朱成璧只留竹息与竹语在殿内伺候,竹息得朱成璧吩咐,先看过折子,却眉心蹙起,颇有些迟疑。
  朱成璧淡淡道:“一封一封来,柳智然说了什么,他以前从未给哀家递过加急折子。”
  竹息低低道:“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也不是小事,是定陶县的荷湖,近日来湖水泛红了。”
  朱成璧一惊,脱口道:“你说什么?荷湖的水泛红?”
  竹息不敢迟疑,忙道:“乾元元年,为避摄政王名讳,湖改名为荷湖,当地的官员亦是保护有加、不敢怠慢。孰知,正月十五以来,那湖水竟然泛出红色,数日皆不退。当地人皆称,是不祥之兆,恐有大变。”
  朱成璧怒道:“混账!什么是不祥之兆!什么叫恐有大变!既然保护有加,为何湖水会泛红?是否有人做了手脚?山东的巡抚、定陶的知县都是做什么吃的!”
  竹息与竹语慌忙跪下,竹息叩首道:“太后娘娘息怒,柳智然柳大人正在追查事实真相,只是兹事体大,才会先向太后娘娘禀报,以防以讹传讹,闹得满城风雨。”
  朱成璧一怔,抬一抬手道:“先起来罢,动不动又跪着做什么?方明远的折子又说了些什么?”
  竹息细细读了一遍,面上的神情古怪而又惊疑不定,嗫嚅道:“太后娘娘,昨天夜里有颗陨石落于京城东郊,可是……可是……”
  朱成璧愈加不耐烦,重重一拍梨花木书案:“可是什么?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的做什么!”
  竹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太后娘娘恕罪!奴婢惶恐!只是……那陨石上竟有两行小字,‘凌云而落,定陶复兴’。”
  朱成璧大惊失色,遽然起身:“摆驾东郊!”
  京城东郊,那陨石已被一队侍卫护了起来,平民百姓皆不得靠近,京兆尹方明远、神机营统领韩越峰见朱成璧来此,慌忙行礼:“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朱成璧抬一抬手,淡淡道:“哀家过来,是要看一看陨石。”
  方明远拱手道:“太后娘娘,陨石乃为圆形状,大如拳头,色如铁,落下后砸出一个圆盘大小的坑,深三尺有余,只是依旧荧荧发光发热,不可靠近。”
  朱成璧道:“陨石上可有字?”
  方明远颇为踟蹰,片刻方低低道:“是有两行小字,微臣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
  朱成璧不欲费舌,待到走近些,觉得有热浪一阵一阵袭来,勉强看去,那陨石上果有两行小字,色泽红艳如血:凌云而落,定陶复兴。
  “方明远。”朱成璧退开一步,竭力按住心头涌动不息的心绪,平静道,“你做京兆尹,有了几年了?”
  方明远虽然不解其意,但恭敬回禀:“回禀太后娘娘,五年了。”
  “很好,陨石的事,立即封锁,不得泄露,若你做得好,哀家自会嘉奖,若你做得不好,即便你做了十年又如何?哀家照样发配了你去边疆,你明白哀家的意思么?”
  方明远战战兢兢,后背已涔涔出了一层冷汗:“微臣谨遵太后娘娘懿旨。”
  朱成璧又扫了韩越峰一眼:“你从前是跟在朱祈祯身边的,也算谨慎之人,你也要看紧神机营的嘴巴。”
  待回了颐宁宫,朱成璧兀自沉思不已,竹息奉了一盏玫瑰蜜露,那嫣红的色泽竟如陨石上的小字一般,厉厉攫住了朱成璧的心。
  “太后娘娘。”竹息试探着问道,“太后娘娘可是在烦心荷湖与陨石的事情?”
  “你觉得这样的事,会是奕渮做的吗?”朱成璧紧紧迫住竹息的双眸,那声音似从胸腔里迸出,沉闷而又急迫,仿佛是落水的人要紧紧抓住身侧仅存的一根稻草。
  竹息眸光微垂,轻轻道:“奴婢看不清楚,若说是摄政王做的,他自有这样的野心,若说是他的属下做的,他们也有自己的算盘,若说是摄政王的政敌与仇家做的,也有可能。奴婢说的不算,摄政王亲口对太后娘娘说的才算。”
  “是么?”朱成璧疲倦地倚靠在在美人垫上,双目微阖,“我只是在想,如今奕渮会不会跟我说实话,时过境迁,他也不是从前的他了。”
  竹息不知如何接口,只能婉转劝道:“去年贿考一案,摄政王固然是太过激烈了些,但是,他也在害怕,是否是太后娘娘有意借西亭党之手打击于他,再往前头说,昔年昭宪太后一事……”见朱成璧眉心一跳,竹息忙道,“太后娘娘息怒……”
  朱成璧静静道:“说下去。”
  “如此种种之事,不过是太后娘娘与摄政王之间彼此隐瞒,才会引发对方的猜疑,不论是荷湖也好,陨石也罢,太后娘娘坐在颐宁宫里兀自猜测,总归是比不上去问摄政王要一句实话……”
  一语未落,却是竹语掀了帘子进来:“太后娘娘,苏尚书苏大人来了。”
  “传!”
  自从贿考一案后,苏遂信在工部的权力隐隐有被架空之象,看到徐孚敬、齐正言、陆定安相继被定罪、入狱,苏遂信只能服服帖帖做好份内之事,除了在工部办事,也只会留在府中与子女一叙天伦之乐,不愿再去旁的地方,以免惹上麻烦。
  朱成璧注视着苏遂信沉静的面容,缓缓道:“苏大人可是有什么事吗?”
  苏遂信沉声道:“太后娘娘可是要放任摄政王不管吗?”
  朱成璧嗤的一笑,只比一比指上的冰种白翡翠戒指,淡然道:“苏大人是在向哀家兴师问罪?这可奇了,苏大人并非不知道哀家如今这般的困窘局面,又为何来指谪哀家?”
  “微臣听闻,江承宇私下里为摄政王打造御服舆驾,此等乃是大逆不道之行为!若太后娘娘任由摄政王胡来,只怕我大周江山就要易主了。”
  朱成璧眸光一凝,一字一顿道:“御服舆驾,只准帝后使用,且不论是摄政王还是江承宇是非不分,但苏大人又是从何得知?”
  “微臣眼下,虽然是如履薄冰,但总有眼线在京城行走。”苏遂信一揖到底,意味深长道,“还请太后娘娘三思。”
  待到苏遂信出殿,竹息低低问道:“太后娘娘预备怎么做?”
  “竹息。”朱成璧怔怔望向窗外凝着冰雪的枝桠,那琼林冰晶辉映寒光,将那一份冷意直逼上自己心头,“你亲自去一趟摄政王府,告诉摄政王,亥时三刻,在万宝阁外等我。”
  竹息微微怔住:“太后娘娘?”
  “竹息,此事切不可让旁人知晓。”朱成璧一点一点握紧了手中的绿松玉锤,有坚硬冰冷的触觉从手掌心贯入,仿佛殿内烧着的地龙都冷了下去,冷到极彻底,连一颗心都似沉入了冰封三尺的太液池,再也不属于自己,“竹语,替我磨墨。”
  第八十四章  自嗟此地非吾土(2)
  第八十四章
  自嗟此地非吾土(2)
  万宝阁外,有几株白梅开得极盛,在如霜的月辉之中,有清亮的色泽在微风里跳跃,如闪烁的烛火。
  亥时二刻,繁星满天。正月里的夜极冷,朱成璧梳着简单低垂的祥云髻,簪上一支赤金匾簪,披着一件不起眼的香色绣重瓣雪莲大氅,领口的风毛出得极细极柔软,拂在脸上,如春日里娇嫩的柳叶芽儿。
  朱成璧紧紧握着一卷明黄稠面的诏书,沉沉嗅一嗅这清冷的空气,将愈飘愈远的思绪收回,方才感觉到手指的微微发酸。这是自己与奕渮最后的机会,也是唯一的机会,可以周全所有的人,不会再有任何纷争与繁扰。
  有得到,就要有付出,鱼与熊掌,素来不可兼得。
  亥时三刻,有沉稳的脚步声在背后响起,朱成璧微微一笑:“你来了。”
  “我来了。”奕渮缓缓转到朱成璧面前,望着她清澈的眸光与毫不起眼的装扮,微露一丝疑惑,“竹息告诉我,你有事要对我说,但为何选在这里,又为何穿成这样?”
  “万宝阁,是你与我初次相遇的地方。”朱成璧移目于那朱漆木雕匾额,“万金阁”三个烫金大字在月色中只存了隐约而迷蒙的轮廓,然而,再模糊、再朦胧,都能辨出那鲜亮饱满的金色。只是,从咸宁三十四年到乾元三年,一遍又一遍的金漆涂上去,早已寻觅不到当初的色彩。
  是啊,物是人非,物都不再是原般模样,人,自然会变得更多了。
  “那一天,我跟我母亲来万宝阁,卫九鼎的洛神图》就挂在东墙上,洛神高髻丽服,手执纨扇,翩然而来,回眸有情。我当时看得怔住了,是何人,心中倾慕着何般模样的女子,才能画得那样传神。”
  奕渮上前一步,与朱成璧并肩而立:“‘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当时,我进到万宝阁,看到你痴痴地站在那幅画的旁边,漏进阁中的阳光那样暖、那样好,你简直就是从那画里走出来的洛神。我拿了这句话形容你,是发自内心。”
  “那一年,我不过十四岁,而你,也才十五岁,这二十五年里,每每想起当时的情景,纵使王府里、宫里再阴冷、再艰难,心里总会暖一些。”朱成璧望着奕渮颇为动容的双眸,和静一笑,“当时,我看着你,你笑得那样好看、那样温暖,还从未有一个男子,那样笑着看我,即便是我的父亲,也没有过。我当时想,如果我能嫁与这样的男子,也就不负了这一生了。”
  奕渮眸光一黯,喃喃道:“三年后,你嫁给了皇兄。”
  “咸宁三十七年七月初七,那场雨很大、很冷,但是再大再冷,也凉透不过一颗心。”朱成璧悄悄拭去眼角的一点晶莹,低低道,“父亲高高在上,自然是一意孤行的,连姐姐都不肯开口帮我,母亲又说不上话,只能心疼地看我在大雨里跪着,我知道你在府外,但我不能出去,我唯一的希望是求我的父亲松口。但是父亲,却生冷地告诉我‘朱氏一族,总需要有人为之牺牲’。”
  念及往事,奕渮触动内心,长长叹息:“第二天你出嫁,我发着高烧,把自己一人锁在书房里,我那样恨。我跪父皇,跪母后,跪列祖列宗,但从未再跪过旁人!我曾那样低声下气地求他,求他撤了与你的婚事,我跪在他面前苦苦相求,他却根本无动于衷。”
  朱成璧的目光有如雾如海潮的怅惘弥漫,良久,她只看着天际那轮月,正月十八,曾经完满如玉盘的圆月,如今却渐有亏缺之象,就仿佛是小儿女情怀,一点一点消退下去,直到残如钩,隐于那片漆黑如墨的夜幕。
  过去的,总会过去,打足了精神,还有未来可以畅想。然而,最最害怕的是,过去是永远的遗憾与痛,是握不住的留恋、追不回的念想。可是,只怕连未来都把握不住、都无法去想、去期望,终日徘徊在苦痛如深沉沼泽的现实里,每一寸的时光都如利刃划过肌肤,有难以言说的疼、有难以愈合的伤。
  朱成璧的手微微颤动,须臾,横一横心,把手里的诏书递到奕渮手中:“你看一看。”
  奕渮满面疑惑,但却依言接过,轻轻抖开:“皇太后急病薨逝,令帝后、妃嫔、众大臣于颐宁宫哭丧……什么?”
  奕渮大惊,紧紧迫住朱成璧镇静的眸光:“你这是做什么?”
  “我累了,我不想再做皇太后了,自从我成为大周的昭成太后,这两年八个月的时间,我过得并不快活。”
  “你不愿做太后?那么,你是要……”
  “我想要跟你一起走,离开京城,去任何一个地方,二十二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当初应该跟你离开。”朱成璧的目光牢牢钉在奕渮的面上,她娓娓而言,如檐下风铃清浅的声音,“如今,我做好了决定,我什么都不要,我只希望与你一起走。”
  奕渮有片刻的迟疑:“那玄凌怎么办?”
  “有苗从哲,有苏遂信,有忠于大周的一班文武官员,不会有问题。”朱成璧深吸一口气,凝视奕渮刚毅的面庞,“你曾经跟我说,你等了我二十年,彼时,是先帝遇刺,我的回答是,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要肃清路上的一切。对不对?”
  奕渮下意识点一点头。
  “如今,凌儿的路,已经铺好了,他也十六岁了,可以亲政了,那我们也可以隐退了,苏州、杭州、大理、丽江、武陵,不管去哪里,都好。除非,你是不想跟我走。”
  奕渮的目光中涌现出交错复杂的神色,他拧着眉、看着眼前的女子,她已经三十九岁了,她最好的时光都耗在了深宫中,即便她再如何不情愿。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为之日思夜想的女子,为之追悔莫及的女子,为之魂牵梦绕的女子,这一刻,以这种方式,要求自己与她离开京城,自己会犹豫、会不舍?
  朱成璧热切的目光,一寸一寸冷寂下去,如香薰里的香雾,滚着热浪升腾起,又洇灭了温度挥散开去,直到冷到彻底、与周遭无异:“奕渮,你是不是不愿意?”
  “不是。”喊出这两个字,奕渮顿时觉得心里松快多了,他急急喘了口气,紧紧握住朱成璧冰凉的手,“好!我答应你,我们离开京城。”
  一丝所有若无的笑意漫上朱成璧的唇角,她缓缓抽开自己的手,淡淡道:“你要放弃所有的权力、所有的名位,你心里一定很挣扎。从古至今,江山与美人,不可兼得。选择了江山,注定是一辈子的孤家寡人;而选择了美人,却只能平平淡淡的过一辈子,于你一颗凌云壮志的心,又相距得那样远。”
  奕渮急道:“我承认,我是有挣扎,但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你。”
  “如果是二十二年前,你会毫不犹豫,带我离开京城。曾经,是我负了你,我不得不为我的家人考虑;如今,你选了我,我心里很感激。到底,是我欠你的,比你欠我的,更多。”
  “璧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点也不高兴,为什么要纠结这些欠不欠的问题?我们可以离开京城,离开一切名利与**,不是吗?”
  “可以吗?真的可以离开一切名利与**吗?如果,我们身在西湖泛舟,你的心,会不会还留在紫奥城?留在皇叔父摄政王这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无上尊崇的高位上?你有挣扎,就代表你有所思、有所恋。那么,来日,你一定会怪我,怪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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