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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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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超愕然。
  “贾舍人能观看天候?”
  “略懂。”
  “方才是因水灾发笑?”问出这句,许超心中很不舒服。如果贾秉给出肯定答案,难保他会不会当场翻脸。
  “怎会。”贾秉摇头,沉声道,“在许幢主眼中,秉是此等人?”
  “……”他能说是吗?
  “今日事情顺利,秉心情畅慰。兼雨水微凉,驱散夏日燥热,方才如此。”贾秉耐心解释道,“许幢主实是误会了。”
  真是误会?
  许超仍有几分不信,却也明白两人肩负重任,最好不要钻牛角尖,无谓的生出龃龉。
  “超出言不慎,贾舍人莫要见怪。”
  “无碍。”贾秉笑道,“许幢主快言快语,超甚是仰慕。”
  仰慕?
  许超咧咧嘴,忽觉脊背有几分寒意。
  按照使君的话来说,被贾舍人仰慕,当真是压力山大。
  马车一路前行,雨势逐渐加大,渐渐由细丝连成一片,泼洒而过,整座建康城笼罩在雨幕之中,仿佛披了一幅轻纱。
  青溪里,钱实又逮到在府外探头之人,二话不说动手敲昏,五花大绑丢进暗室。
  甭管是谁所派,来了就别想走。
  捶几顿问出口供,通通送去盐渎做盐奴。
  “这么做不会出事?”有健仆担心道。
  “不会。”钱实摆摆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笑道,“送去盐场有专人看守,别说跑出来,连寻死都别想。”
  残酷吗?
  的确。
  然世道如此,不下重手,背后之人更会得寸进尺。况且,有桓容的吩咐,又有南康公主的许可,钱实行事再无顾忌。
  背后人不动心思且罢,若是敢动歪心,派来几个抓几个,越多越好,倒省了招盐工的麻烦。
  回廊下,李夫人打开竹笼,笼内的鹁鸽迈步走出,并不振翅飞走,而是歪着小脑袋,讨喜的蹭着李夫人的袖摆,发出咕咕的叫声。
  婢仆看得稀奇,却是不敢轻易靠近。日前有人喂食时不慎被啄伤,手背留下一条长疤,涂再多的药也不见好,她可不想在以身试法。
  李夫人取出一只香球,素手轻轻晃动,里面装着桓容惯常用的香料,伴着声响在雨中飘散。
  鹁鸽愈发显得温顺,蓬松胸羽,咕咕叫得更欢,圆滚滚的更加可爱。
  南康公主走来时,恰好见到鹁鸽躺倒,不由得轻笑出声。
  “阿姊。”
  李夫人抬起头,拂过脸颊边的发丝,展颜轻笑。
  廊下婢仆福身行礼。
  南康公主抬起右臂,除了阿麦,余下之人尽数退开五步。
  “这样的天,能飞吗?”
  “无碍。”李夫人托起鹁鸽,指尖擦过鸽身上的羽毛,笑道,“不过要将绢布裹好,免得污了字迹。”
  南康公主点点头,亲手将绢布放入竹管,绑到鹁鸽颈上。
  “这还是瓜儿上次送信留下的。”
  碍于体型关系,拇指粗细的竹管,苍鹰可以绑腿,鹁鸽就只能系脖子。
  待雨水减小,李夫人命人送来食水,喂过之后,亲手放飞鹁鸽。
  黑灰色的身影在庭院上空盘旋两周,咕咕叫了几声,旋即振翅向北飞去,很快化作天边的一个黑点,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外。
  “阿姊,我听婢仆说,太后遣了内侍入府?”李夫人拉过南康公主的袖摆,轻声问道。
  “的确。”南康公主冷笑,“请我入宫,言有要事相商。”
  “要事?”
  “八成是见派来的人一个没回去,想要探一探根底。要么就是没查出幽州来人的目的,打算从我嘴里问出几句。”
  “阿姊,其意非善。”李夫人轻蹙柳眉,道,“不若借口着凉,莫要去了。”
  “何需借口。”南康公主笑道,“我乃晋室长公主,她不过一个后宫妇人,夫主亲子皆亡,仗的仅仅是个太后名分。褚氏盛时,我亦不放在眼中,如今撕破脸,更无需太多顾忌。”
  “所以?”
  “我不想见她,直接将人打发走了。”
  李夫人圆睁美眸,表情中闪过一抹惊讶。
  “阿姊说真的?”
  “当然。”南康公主难得起了玩笑之心,拂过李夫人发间的流苏,“阿妹不信?”
  李夫人收起惊讶,眉眼弯弯的笑了,顺势倚向南康公主,吐气如兰,笑靥如花。
  “阿姊说的,妾自然相信。”
  两人相视而笑,细雨轻轻泼洒,朦胧飘渺,遮住廊下一双倩影。
  台城
  回宫的宦者跪在殿中,脸色发白,嘴唇隐隐发抖。
  褚太后坐在榻前,面沉似水,许久不曾叫起。
  扈谦安坐在一侧,神情淡然,安适如常,仿佛不是被从家中强行“请”来。倒是随他来的两个徒弟心思不定,神情间带着不安,眼中时而闪过畏惧。
  忽有一阵急风破窗而来,带起呼啸之声,吹熄摆在墙边的两盏三足灯。
  宦者和婢仆不敢做声,匆忙撤去旧灯,送上新灯。
  火光摇曳数下,终于未再熄灭。
  风声雨声隔绝在殿外,殿内飘着檀香,灯光通亮,气氛却格外压抑。
  “南康真这么说?”褚太后沉声道。
  “回太后,千真万确。”宦者不敢隐瞒,额头触及地面,声音都在发抖。
  褚太后攥紧衣袖,咬碎银牙,终于没能忍住,挥袖扫开了摆在面前的竹简。
  竹简落到地面,瞬息摊开,现出上面的几行字,分明是扈谦卜笄所得的卦象,“变数”二字赫然在目。
  “太后息怒!”
  宦者宫婢大惊失色,均伏跪在地,面色发白。
  “下去。”
  五息之后,褚太后收敛怒色,斥退众人,仅留下心腹宦者。
  待殿门关闭,阴沉的目光转向扈谦,冷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说实话?”
  “仆不甚明了。”扈谦淡然道,“卜笄所出俱已呈送太后,无有隐瞒。太后还想从仆口中听到何言?”
  “好,好一个无有隐瞒!”褚太后怒极反笑,“那‘贵极之相’又该怎么说?”
  扈谦良久不语。
  褚太后以为说中,冷笑更甚,“肯说实话了吗?”
  扈谦叹息一声,道:“此事确是仆故意为之,其意在扶助晋室。然天命自有定数,所行种种不过枉然。”
  “一派胡言!”褚太后更怒,硬声道,“你如今还想骗我?!什么变数,什么有益晋室,通通都是假话!”
  扈谦抬起头,直视褚太后双眼,黝黑的眼底仿佛深渊,不带一丝情感,扫过人身上,直让人冷到骨子里。
  “何为变数,太后可曾细想?”
  褚太后忽然顿住。
  “变数之所在,即命运之所定。”
  “仆言丰阳县公为变数,即对晋室,也为其自身。晋室后代本应得益,然遇人插手,旁生枝节,命数岂能不变!”
  听完这番话,褚太后的表情变了几变。
  “你是说,此事怪我?”
  “太后心知肚明。”
  六字掷地有声,褚太后怒气不再,声音微微颤抖:“可有破解之法?”
  “命数已变,仆终为凡人,无法堪破天机。”扈谦垂下眼帘,沉声道,“太后信与不信,全在自身,旁人无法左右。”
  褚太后愣在当场,颓然的张了张嘴,终于未出一言。
  雨水时断时续,持续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天空中仍是灰蒙蒙一片。
  城门初开,一队车驾率先行入。
  赶车的汉子肩宽臂长,腰粗十围,极其彪悍。低头扫过两眼,直让城门卫脚底发软,头皮一阵发麻。
  验明身份,知是郗愔入城,城门卫很快放行,车驾扬长而去。
  待马车行远,城门卫互相看看,长舒一口气,低暔道:“都言北府军选自流民,五个幢主里有三个流民帅。凶成这样,传言果然非虚。”
  驾车之人早年曾为流民帅,其后投身北府军,屡次立下功劳。
  此次刘牢之奉命留守京口,他便接替前者充任车前司马,护卫郗愔出入安全。
  车驾穿过秦淮河畔,一路没有停留,驰往青溪里。
  篱门刚开,河上行船不多,有两艘自南来的商船正在卸货。
  一名健仆扛着木箱,视线被遮挡,不慎被疾驰的马车带倒,顾不得散落的货物,就地翻滚两圈方才保得性命。
  “谁他……”
  不等健仆骂出声,已被同伴用力捂住嘴,强行拖到一边。直到马车行远,拽人的汉子方才松开手,擦去额头冷汗。
  “开口前也不看清楚,不要命了吗?!”
  “红漆皂缯,又是从城外来,分明是刺使车驾。知道车里都是谁,你就敢开口?肩膀上扛着的是脑袋还是石头!你不要命,大家可都没活够!”
  健仆忙向同伴赔礼,又匆忙扶起木箱,捡拾散落的货物。
  好在箱中都是些寻常杂货,不怕被雨水浸湿。要是换成海盐香料,这一趟非但不能赚钱,赔偿损失都会要了他的命。
  不提健仆如何后怕,马车驰入青溪里,直接行到琅琊王府。
  车前府军递上拜帖,府门很快打开,琅琊王司马昱亲自出迎,见到从车上走下的郗愔,眸光微闪,迅速挂上笑容。
  “方回大驾光临,昱有失远迎。”
  “殿下客气。”
  两人寒暄一番,迈步走进府内,亲热得仿佛挚友故交。
  不到片刻时间,郗愔拜访琅琊王之事便报至桓温面前,台城内的褚太后也有听闻。
  得知消息,二者反应截然不同。
  桓大司马低笑出声,言道:“郗方回能屈能伸,我当真是小看了他。”
  褚太后勃然大怒,旋即又变得颓废。
  思及扈谦所言,无力的瘫坐在榻前,瞬间像老了十岁。
  建康的风雨暂时未飘到幽州。
  自贾秉动身前往建康,钟琳变得愈发忙碌,不到几天时间,人竟瘦了一圈,走路都在发飘。
  桓容心下担忧,立即给盐渎送信,留石劭坐镇县衙,请荀宥尽速赶来,顺便将桓祎一起带过来。
  不承想信件送出,荀宥倒是快速启程,不日抵达盱眙,桓祎却是压根没见踪影。
  “四公子日前出海。”
  “出海?”桓容愕然,声音高了半度。
  “使君放心,是能经风浪的大船,且有老练的船工和私兵随行。仆特地叮嘱过,只在近海,不得远行。”
  荀宥的表情很有些莫名,显然是和桓祎做过一番“斗争”,最终没能说服对方,反而败下阵来。
  不过,能让荀舍人露出这幅表情,桓祎当真是本领不小。
  “四公子水性极好。”
  想起能在水下闭气三十息,让船工甘拜下风,爱好四处撒欢的桓四公子,对比安于刺使府内,非必要绝不乱跑,颇有“宅”属性的桓容,荀宥忽然感到一阵欣慰。
  幸好明公的性格不似四公子,当真是万幸!
  “阿兄真出海了?”桓容固然有几分诧异,却又在预料之中。
  桓祎早言向往大海,如今不过提前实现。
  虽然有几分任性的成分在,但就安全方面而言,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
  确定桓祎只在近海游荡,不会前往远海,桓容略微松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暂时放了回去,转而询问武车之事。
  “已有两批送出,共计十五辆,半数出自库中。”荀宥正色道,“装船之前,公输和相里对车身做过改造,暗中埋下机关,确保他日不会对明公造成威胁。”
  桓容挠挠下巴,这是简易版不算,还要偷工减料?
  可他怎么半点不觉得亏心?
  桓使君四十五度角望天,默然无解。


第一百二十六章 花样作死
  连绵多日的雨水骤然停歇,阳光驱散乌云,水汽不断蒸腾。
  秦淮河缓缓流淌,水面上,船只首尾相挨,接连不断。
  正午临近,空气中连一丝风都没有,愈发显得闷热难捱。几名艄公聚在岸边,正无精打采的啃着蒸饼。
  近月来雨水不断,河上行船减少,众人都为生计担忧。今日总算晴天,奈何天热成这样,稍微一动就是满身大汗,别说扛活,连快走几步都有些气喘。
  “这天热得太不寻常,怕又会是个灾年。”
  “是啊。”
  “天有预警,恐非吉兆。”
  “台城里皇后薨了,还不是凶事?”
  “这事怕没完。”
  又一艘商船停靠,长着满脸卷须的船主在甲板上招手,分明是一副胡人模样,却穿着汉家衣冠,一口洛阳官话相当地道。
  “快些吃,活来了!”
  一名船工三两口吃完蒸饼,拧开水囊连喝两大口,顺下噎在喉咙里的硬饼,起身招呼同伴上前。
  刚走出几步,又有商船行来。
  见上面打出盐渎的旗帜,船工不禁精神一振,大声道:“是盐渎的船!别磨蹭,晚了可就被别人抢了!”
  盐渎的船油水丰厚,船主向来大方。
  虽说用人比较挑剔,但给钱相当痛快。偶尔还能白得不带酸味的蒸饼,甚至是一小块熏肉,难得能让家人都尝尝肉味。
  盐渎商船一经靠岸,赶往胡商处的船工立刻少了许多。
  胡商在船上跳脚,用鲜卑语大骂了几声。奈何舍不得提高工钱,实在没辙,只能让随行的部曲和护卫下船运货。
  “这天气……”
  胡商跟着船上船下的跑,提防有人偷懒或是摔到货箱,很快就冒出一身大汗。
  胡人喜好汉人的绢布丝绸、精美饰品,汉人也不例外,常购买北地的皮毛和手工器物。
  这批货都是小件,每件都价值不菲,属于邺城里流出的稀罕货,有些甚至出自宫中。送到建康的廛肆,价格少说也能翻上一番。
  至于货物的来路,反正有太傅府的健仆做保,压根不怕人查。
  胡商出身宇文鲜卑,其祖上不是东胡,更不是高车,而是加入鲜卑的匈奴。
  二十多年前,他所在的部落被慕容鲜卑所灭,家产都被抢走,父母兄弟被杀,因其年纪尚少,个头不及车轮,才侥幸逃过一命。
  做了十几年羊奴,胡商终于获得信任,得以行走南北,往来市货。
  只不过,他每次所得利润都要献给主人一大半。如若不然,他随时会被夺去自由,重新关入羊圈。
  每每想到这里,胡商就是一阵气闷。
  不过,慕容鲜卑也得意不了太久。
  擦去满脸热汗,胡商扯开衣襟,现出毛茸茸的胸膛。
  秦氏坞堡发兵占去数州,吴王慕容垂和范阳王慕容德带兵去了高句丽。别看慕容评声势赫赫,集合各州大军攻伐西河郡,到头来,说不得就是自找死路!
  想到这里,胡商心情大好。
  暗地里,他和秦氏坞堡有生意往来。如果秦氏坞堡占了邺城,他有信心保住全家性命。哪怕给出大部分家产也是心甘情愿。
  比起完全恢复自由身,再不用看慕容鲜卑的脸色,钱财算得了什么,再赚就是。
  和他有一样想法的胡商不在少数,都等着慕容鲜卑倒霉那一天。
  背叛?
  胡商冷笑一声。
  他祖上是匈奴,慕容鲜卑则是东胡。即便都称鲜卑,也压根吃不到一个锅里。加上两部常年征战,最终宇文鲜卑被灭,更是有抹不去的血海深仇。
  不是秦氏坞堡不收胡人,他早想带着一家老小投奔。
  氐人一样靠不住。
  看看乞伏鲜卑的下场,什么同为胡人的情谊,统统都是XX!
  发现有部曲忽然停住,胡商立刻心生不满,快走两步就要开骂,忽觉头顶光线一暗,四周响起一片抽气声。
  “快看!”
  “天龙食日!”
  眨眼间,明亮的天空变得昏暗,无论汉人还是胡人,这一刻都显得惊慌失措。
  日食被视为不祥之兆,每逢出现都会引发大灾。
  上次日食,北地大旱,饿殍遍野,兵祸不断。
  这一次又将带来什么?
  日食的时间并不长,于众人来说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城门迅速关闭,台城内响起隆隆的鼓声。
  数十个壮汉坦露胸膛,大步登上长头,在鼓声中齐声大喝;
  百姓陆续奔回家中,关门闭户;
  河面上的商船不再前行,无论船主、船工还是护卫,都在第一时间奔进船舱,避开日食的暗光。
  胡商来不及跑回船舱,只能长袍一撩,将整个人盖住。
  短短一瞬间,喧闹的廛肆中一片死寂。
  整座城市陷入可怕的静默,唯有鼓声隆隆,伴着凶汉的高喝声,一阵阵直冲云霄,似要冲开暗光,破开云层。
  青溪里
  南康公主坐在屏风前,眉心紧蹙。
  李夫人陪伴在侧,无声的打开香炉,投入一注新香。
  台城内
  褚太后不顾宦者阻拦,快步走到殿门前,仰望黑暗的天空,神情莫名。
  司马奕半躺在榻上,举起一只酒觞,半觞酒水倒进口中,半觞落在衣上。皇后刚丧不久,他便恢复了醉生梦死的日子,什么为妻齐衰一年,全不被放在心上。
  听到殿外一阵嘈杂,司马奕还觉得奇怪,抬起醉意朦胧的双眼,遇光线骤然昏暗,见宦者宫婢匆忙关闭殿门,放下木窗,奇怪道:“发生何事?”
  “禀陛下,天龙食日,大凶!”
  天龙食日?
  司马奕愣了片刻,旋即站起身,一脚踹开挡路的宦者,大步走到殿前,挥开宫婢,在阵阵惊呼声中,用力拉开殿门,迈步走了出去。
  “陛下!”
  “陛下,万万不可!”
  宦者和殿前卫大惊失色,齐声惊呼。
  司马奕全不在乎,在昏暗中张开双臂,整个人被暗光笼罩,发出一阵刺耳的大笑。
  建康城外,两座军营中同时响起鼓声。
  桓大司马身披铠甲,手按宝剑,目视帐外昏暗的天色,不由笑道:“实乃天助我也!”
  郗愔负手立在帐前,仰望渐渐现出光影的天空,叹息一声:“莫非真是上天注定,晋室衰微?”
  贾秉过陆府拜访,刚刚告辞离开,就见日食发生。
  坐在马车里,贾舍人没有半点惊慌,反而发出和桓大司马同样的感慨:此乃天助!
  许超坐在车辕,一点不忌讳日食大凶。见同行的健仆面露忧色,不禁哈哈大笑:“鼠胆!不过日有食之,有甚可惧!”
  健仆面现羞惭,振作起精神,抓起马鞭打出一记鞭花。
  清脆的响声中,马车驰出巷口,沿秦淮河畔向北行去。
  史书记载,太和五年,七月癸酉,日有食之。
  是月,南地连降大雨,河水暴涨,北方天气亢旱,溪水干枯,预兆大灾之年。
  日食隔日,桓大司马上表,借大凶为名,直指司马奕种种不德,由此触怒上天,方才降下示警。
  “王室艰难,穆哀短祚。今上得继大位,不修德行,宠幸嬖人,秽乱宫闱,致使血统混淆,国嗣不育,储宫难立,皇基无以为继。
  后丧不足两月,帝不循周礼,不服齐衰,反日日作乐宴饮,失为人之德。
  帝有违礼度,不建德行,昏聩如斯!
  有此孽行,不可奉守社稷,不能延续皇基,人道沦丧,丑声流于民间,是可忍孰不可怀!实不堪人君大位!”
  这份上表字字如刀,犹如一记响雷当头劈下,震动整个朝堂,又似一声号角,吹响了废帝的前奏。
  表书中历数司马奕种种不堪,包括宠幸嬖人,淫乱宫廷,以来历不明的私通之子假做皇子,乃至在皇后大丧期间饮酒作乐,种种种种,无论真假,一股脑的砸到司马奕头顶。
  桓大司马不留半点余地,将司马奕的面皮摔到地上,狠狠的踩了数脚,碾了十余下,别说捡起来重新贴上,已经是碎到想拼都拼不起来。
  表书递上,彻底表明桓温的态度,就两个字:废帝!
  三省一台俱都缄默,既没有就此发表议论,也没当场进行反驳。
  褚太后同样不出一声。
  自派去琅琊王府的人无功而返,司马曜托病不入台城,郗愔亲自过府拜访司马昱,她便知晓大势已去。
  现如今,她能做的唯有沉默。
  桓大司马刚刚亮出刀锋,表书仅是试探和威慑,想要彻底落下,尚需一段时日。她可以趁机做一番布置,至少要保住太后尊荣,护住褚氏仅存在朝中的实力。
  “桓元子不过赢了一时,不急。”褚太后喃喃道。
  扶持司马昱,固然会绝了她的摄政意图,但也为桓温自己埋下隐患。
  司马昱老于事故,绝非司马奕这等懦弱无能之辈。
  一旦他登上大位,获取郗愔和建康士族的支持,桓元子必定会自食恶果,尝一尝她今日的不甘!
  “我倒要看一看,桓元子是否真能得偿所愿!”
  至于桓容,褚太后垂下眼帘,翻开道经,看着开头的一行字,表情变得颓然。
  事情既然做下,早不能反悔。
  不过,她也不是毫无办法。
  褚太后停下动作,开口道:“阿讷。”
  “仆在。”
  “青溪里可有消息传回?”
  “回太后,近日并无。”
  “派去的人都没回来?”
  阿讷低下头,道一声“是”。
  “继续派人。”褚太后单手扣上经书,五指收紧,将绢布制的书页生生扯了下来,“人不见就继续派,无论如何,我要南康出不得青溪里半步!”
  “诺!”
  褚太后相信,只要将南康公主困在建康,攥在手里,无论桓容有多大的本事,都将投鼠忌器。
  “桓元子这个儿子倒不像他,也亏得不像他。”
  褚太后自言自语,沉郁多日的心情难得有些许好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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