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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容-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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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头来,鸟死的死、逃的逃,另有部分进了州兵的肚子。
  幸亏桓容不知此事,若是知道,肯定会大骂“暴殄天物”,扣两人半年军饷,令其面墙画圈,仔细反省。
  临到十月底,建康终于来人。拖延许久的封赏发下,敷衍得令人可笑。倒是调兵的旨意没有下达,或许是中途被人阻拦,也或许是太后没有过度脑抽。
  “授幽州刺使桓容忠武将军号,持节。赏金一百,绢三百,金玉带三条。”
  宣旨的是个内侍,表面对桓容十分客气,嘴上能将人夸出花来,笑容却格外的假,不知不觉间透出一股傲慢之意。
  桓容对他有几分印象。
  几月前随南康公主入宫,在太后身边见过此人。其名阿讷,做了十余年大长乐,算是褚太后的心腹。
  然而,送赏的不是朝廷官员,而是个内侍,仍让桓容十分不解。
  需知魏晋以来,皇室大臣汲取汉时教训,对内侍都很戒备。阿讷身居高位,手中权力却十分有限,比汉时的宦者,简直是一个地下一个天上。
  派他来送封赏,褚太后是糊涂了不成?
  不怕自己心生不满,直接一刀把人咔嚓掉?
  桓容扫两眼官文,又看一眼老神在在的阿讷,眉间拧出川字。
  “敢问使君,袁氏郎君可在?”
  “袁峰?”
  “正是。”阿讷又取出一卷圣旨,道,“仆此次来幽州,奉太后和官家之命,需要亲眼见一见袁郎君,当面宣读授封。”
  听闻此言,桓容放下官文,微微眯起双眼。
  “授封?”
  “袁瑾忠心,不慎为奸人所害,太后怜惜幼子,官家体恤忠臣,经朝廷合议,授封袁郎君国伯爵,还请使君行个方便。”
  呦呵!
  桓容怒极反笑。
  旁人不知底细,褚太后理当一清二楚,什么手下谋逆都是托辞,为的不过是顺利甩锅,保下袁峰性命,方便桓容将袁氏力量收入囊中。
  如今用这话来堵他?
  为奸人所害?奸人是谁?
  眯眼看向阿讷,桓容捏了捏手指,压下怒火,嘴角笑纹加深。
  如果是褚太后指使,未免太过小家子气,全不似往日作风。如若是阿讷自作主张,真以为他不敢杀人?
  桓容良久不言,阿讷神情微变,声音有几分强硬,“还请使君行个方便。”
  “我若是不呢?”桓容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笑容带着冷意。
  “……”
  “笑话而已。”桓容嘴上说笑,眼底却涌现出杀气。
  阿讷久在宫中,最擅长揣摩人心。
  比起数月前,桓容的变化太大,可谓判若两人。按照之前的印象应对,自然不会有好果子吃。
  阿讷不禁感到后悔。
  在台城太久,习惯宫人的唯唯诺诺,甚至连帝后也不放在眼中,致使他忘记了,如今的朝廷不比以往,皇室且要看士族的脸色,遇上执掌各地的刺使,如桓温郗愔桓冲之辈,跺跺脚,建康都要抖三抖。
  桓容不比父辈,实力仍不可小觑。
  自己犯了哪门子混,硬要去触他的霉头?
  眼见对方随意丢开官文,手按腰间宝剑,阿讷突感头皮发紧,脸色隐隐发白。心知对方真要杀了自己,太后也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意识到现下处境,明白之前做了什么蠢事,阿讷连忙站起身,收起傲慢,表情愈发恭敬,姿态摆得极低。
  桓容啧了一声,颇觉得可惜。
  这人要能再蠢一会,自己就有机会下手。
  不说真的一刀砍死,打几棍子送回建康,也好让褚太后明白,有些事不能做,有些人绝不能动。如果敢踩过底线,下一次棍子落在谁身上,当真不好说。
  可惜啊。
  摇摇头,桓容收起笑容,命人去请袁峰。
  健仆离开不久,屋外突起一阵喧哗。
  杂乱的脚步声伴着拖曳声,时而夹杂模糊的喝斥,一并传入桓容耳中。
  “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袁峰便出现在门外,身后跟着健仆和两名部曲。
  部曲合力抓着一名男子,喝斥声就是男子发出。
  男子年不过而立之年,眉眼间同袁峰有两三分相似,只是气质猥琐,眼底挂着青黑,明显是酒色过度,身体被掏空了底子。
  “峰见过使君。”
  在外人面前,袁峰永远是一板一眼,言行举止分毫不错,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端正的拱手揖礼,袁峰看也不看阿讷,命部曲将那男子按到廊下,道:“此人形迹鬼祟,在府中刺探消息。峰疑其图谋不轨,故将其拿下。”
  不等桓容开口,男子不信的睁大双眼,喝斥道:“小儿,我乃你父兄弟,你的伯父!”
  袁峰不为所动,淡然道:“峰确有一名伯父,先前战死寿春。你是何人,峰并不认得。”
  伯父?
  桓容仔细打量廊下之人,听闻袁真确有一名庶子留在族中,莫非就是此人?
  据打探来的消息,袁真很不喜此子,亲手杀死生下他的婢妾,还差点将他划出族谱。
  “袁峰!”
  男子兀自挣扎,脸色涨红,呼呼的喘着粗气。也不知是心怀愤怒,还是身子太虚,单纯累到如此地步。
  “桓使君……”阿讷暗自焦急,想要开口,奈何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怒视廊下男子,恨不能一巴掌扇过去。
  说好让他小心行事,怎么会闹成这样?早知是烂泥摸不上墙,万万没料到,连个小儿都哄不住!
  袁氏族中并不和睦,又被袁真厌弃,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莫非就因为是个白痴?
  桓容扫了阿讷一眼,神情似笑非笑。
  在对方以为他会“网开一面”时,开口道:“拖下去打二十棍,死了便罢,没死就问一问,他是如何混进府中,又是如何找到袁郎君。凡同他接触之人,一个不落,全部拿下。”
  “诺!”
  健仆抱拳领命,从部曲手里“接”过人,单手抓住衣领就要拖走。
  男子惊骇欲绝,顾不得太多,挣扎着喊道:“大长乐,你应承过的!”
  “哦?”桓容看向阿讷,挑起眉尾,“大长乐识得此人?”
  阿讷额头冒汗,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原本的计划是,让此人悄悄接近袁峰,说服他返回族中。只要当事人开口,桓容也不好阻拦。
  结果倒好,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事情没办成,反倒让对方抓住把柄。
  事到如今,否认全无用处,阿讷只能硬着头皮道:“此人乃前豫州刺使庶子,听闻袁瑾身死,膝下仅余一子。思侄心切,故而上请宫中,随仆同来幽州。”
  说到最后,阿讷咬咬牙,又添了一句:“太后应允,赞其有慈爱之情。”
  桓容没接话,也没有收回命令。
  袁峰抬起头,依旧道:“峰不识得此人。”
  “袁郎君!”阿讷脸色阴沉。
  “不识得?那肯定是个骗子。”
  桓容按住袁峰的肩膀,目光扫过阿讷,逼得对方咽下到嘴边的话,冷声道:“带下去,打。”
  “使君!”
  阿讷万万没有想到,抬出太后也不管用,对方丁点面子都不给。
  猜透他的心思,桓容暗中冷笑,太后的面子?他为什么要给?不是顾忌阿母,信不信他能让建康立刻乱起来?
  建设很难,破坏却相当容易。
  有贾秉在,在建康放几把“烟火”不成问题。反正北地都在传,他最大的爱好就是杀人放火,连南地亦有耳闻。
  名声已经这样,何妨放肆一回。
  更何况,历史由胜利者书写。
  等他达成目标,登上高位,照样有史官为他“春秋”。
  “你这……”
  男子被强行拖走,中途口出不敬之言,被健仆揍了两拳,合着血水吐出三颗大牙,疼得直吸凉气。别说大骂,连话都说不清楚。
  “大长乐,”桓容转向阿讷,笑道,“此人狡猾,太后必定是被蒙蔽。”
  也就是说,这人是个骗子,骗取褚太后信任。他此举是惩治骗徒,完全是“替天行道”。不用太感谢,只当是做了一回好人好事。
  阿讷气结。
  什么叫睁着眼睛说瞎话,他算是见识到了!
  胸中憋了一股子郁气,却又不能开口反驳。
  袁峰不认叔父,桓容咬死骗子,自己势单力孤,连个能帮忙的都没有。
  想到临行之前,无论谢玄还是王献之都称病不见,死活不来走这一趟,阿讷终于明白,这压根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太后实在找不到人,这才派出自己“顶缸”。
  或许,这一趟真会有来无回……
  阿讷越想越是没底,脸色惨白如纸。手中的旨意犹如千斤重,外层包裹的绢布都被汗水浸湿。
  “大长乐,不是还有一份旨意?”桓容开口提醒,笑容里带着嘲讽。
  “诺……诺!”
  阿讷唯唯应诺,颤抖着展竹简,嘴唇开合几次,嗓子眼却像堵住石块,发不出半点声音。
  袁峰面露不耐,迈步走上前,直接伸出手。
  明明知道不合规矩,阿讷仍没拒绝,更像是松了口气,立即将竹简送出,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大国伯,封号寿春?”
  竹简展开,袁峰从头看到尾,小脸紧绷,全无半分欣喜。
  桓容眉尾挑高。
  大国伯是三等爵,同县公相差两级,同样可以有封地。
  寿春地属幽州,之前为袁真占据,刚收回不到两月。以此为封号,朝廷打的是什么主意?
  眼馋袁真留下的势力,以为捞不着,干脆伸手搅局,意图让他和小孩反目?
  袁峰留在幽州,他就要捏着鼻子给出寿春,如若不然,袁真留下的势力必定会心生不满;若是返回族里,之前的布局都将作废。袁氏族人大可开口要回“家族资产”和部曲,只要桓容还顾惜名声,就不能压下不还。
  事情到了最后,未必能真将桓容如何,但割下两块肉,让他堵心几天却不是问题。
  从行事来看,八成又是太后的手笔,估计也有朝中的推波助澜。
  难怪阿讷明白过来,一声也不敢出。
  换成任何人,遇上这样的事都会暴怒。
  忙忙碌碌一回,又是调兵又是花钱,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实在想不开,估计就要剑斩来使。
  或许,对方期待他有这样反应?
  一线灵光闪过脑海,桓容看向阿讷,目光带着怜悯。
  他就觉得奇怪,褚太后再脑抽,也不该让内侍来送封赏,更不该让那么一个废物点心来府中刺探,分明是想着被发现!
  如此一环逃一环,分明就是要激怒自己,让他怒起杀人!
  无论原因为何,斩杀朝廷来使,还是太后宫的大长乐,都是明摆着要造反。
  建康目前的局势,仿佛一个火药桶,随时都可能点燃。如果能以桓容为突破口,借机削弱桓大司马的名望,压一压他的势力,想必郗愔和王谢士族都乐意为之。
  难怪王献之会派人来盱眙。
  想到那封语焉不详,却处处透着暗机的书信,桓容不禁长吁一口气。
  如此看来,琅琊王氏还能继续合作。如若王献之没有一点反应,就像当初的郗愔一样,坐视他走入圈套,这个盟友也只能一刀两断。
  “峰不才,不敢受此厚封。”
  意外的,袁峰当着众人开口,拒绝了授封的旨意,更将竹简退还。
  阿讷双眼圆睁,愣在当场。
  桓容也吃了一惊。
  “这是为何?”
  “峰年幼,不能担此重任。”袁峰认真道,“且峰要为大父大君斩衰,授爵不合规矩。请大长乐如实回禀太后。”
  袁峰表情严肃,话里挑不出半点毛病。
  桓容诧异难掩,阿讷却如坠冰窖。
  “如无他事,峰尚要抄录道经,就此告退,还请大长乐莫怪。”
  话落,袁峰再向桓容行礼,转身退出客室。
  行到中途,遇上候在廊下的保母,袁峰迎了上去,拉住保母的衣袖,随即又松开,脚步快了几分。
  “郎君为何不受封爵?”保母低声问道。
  “受了就是死,我想活。”袁峰表情冷然,如秦雷在袁府惊鸿一瞥,半点不似五岁孩童。
  “大父说过,只有投靠桓使君我才能活。无论去建康、去京口,还是返回族中,都是死路一条。没有爵位尚能苟延残喘,有了爵位怕会死得更快。”
  “郎君慎言。”保母担忧道。
  “无碍。”袁峰摇摇头,扫过廊下的健仆,淡然道,“桓使君以诚实待我,我亦无需过多隐瞒。”
  保母沉吟片刻,低声问道:“郎君要服斩衰,膳食上需得留意。”
  “无妨。”袁峰抬起头,现出天真的笑容,“大父素来怜我,心意到即可。至于大君,保母以为我有几分诚心?”
  自他懂事以来,除了大父,唯有桓使君真心待他。便是阿母都曾将朱氏放在他之前。
  袁峰天生聪慧,心性果敢坚毅,因袁瑾所为又添几分凉薄,轻易不会付出信任。
  再过几年,任凭桓容再费心,也无法轻易打开他的心防。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他的信任,方才成为一个例外。
  “我今日的《诗经》尚未读完。”袁峰收起笑容,脚步变得更快,“我想听阿兄讲卫风,需得尽快背诵。”
  清脆的声音回响在耳边,保母不由得打了个激灵。抿了抿红唇,微低下头,小心的跟在袁峰身侧,再不发一言。
  平地忽起一阵凉风,天空乌云堆积,雨水夹着雪子簌簌飞落。
  卷过廊下时,浑似一匹白色的绢纱,轻轻飘散,朦胧了匆匆经过的身影,压过了清脆的嗓音。
  客室内,阿讷从惊愕中回神,愈发坐立不安。
  桓容没有为难他,也没这个必要。简单说过几句话,就将他打发启程。
  “天冷路远,大长乐一路顺风。”
  不提这话有多么别扭,阿讷却是如闻仙音。片刻不敢多留,甚至连样子都来不及装,匆忙起身离开,活似慢走一步就会没命。
  “明公不留下他?”荀宥出声问道。
  “为何要留?”桓容悠闲的侧过身,端起茶汤饮了一口,“仲仁是故意考我?”
  “不敢。”荀宥口称不敢,表情则是不然。
  “放他回去,远比留下更有用。”
  褚太后壮士断腕,用心腹给他下套,八成以为这人肯定回不去。殊不知,桓容偏不如她的意,一根汗毛都没动,直接将人放走。
  “且看吧,如果他真对太后忠心不二,宫中还能太平几日。如若不然,用不着咱们下手,褚太后就会自乱阵脚。”
  一旦心腹成为敌人,不,以阿讷的身份,尚无资格同太后为敌。但凭他对褚太后的了解,总不会让对方过得舒心。
  “如若太后动手?”
  “那更好。”桓容放下漆盏,笑道,“连心腹都杀,今后谁还敢为她办事?”
  “仆以为可将此事告知秉之。”
  “秉之?”桓容想了想,摇头道,“他不合适,稍后我给王兄书信,由琅琊王氏出面同他联系。”
  桓容不在建康,做事总有几分局限。
  王献之则不然。
  琅琊王氏正全力返回朝堂,能在太后身边埋下钉子,时刻了解宫中动向,想必会事半功倍。同样的,也会记住他这份人情。
  “明公睿智!”
  桓容笑着看向荀宥,道:“今日有炙鹿肉,孔玙素喜此味,不妨留下用膳。”
  荀舍人的笑僵在脸上。
  此时此刻,当真是痛并快乐着。
  徐州,彭城
  一只苍鹰穿过雪幕,飞过城头。
  守城的士卒抬头张望,没见有鹁鸽跟随,一边跺脚一边道:“今天没鸽子。”
  “有又如何?”另一人笑道,“难道你敢射下来?”
  “……不敢。”
  日前有仆兵见猎心喜,真的开弓射箭。
  结果鹁鸽没抓到,反而被又啄又抓。顶着一脑袋血痕想不明白,这到底还是不是鸽子?
  苍鹰飞入城内,很快找到刺使府,盘旋在上空发出高鸣。
  听到苍鹰的鸣叫,秦璟披上大氅走进院中。
  一阵拍翅声后,苍鹰径直飞落,双爪牢牢抓在秦璟前臂。
  漫天飞雪中,天地一片银白。
  修长的身影立在雪中,发如墨染,肤色竟赛过雪色,不是薄唇微红,彷如冰雕一般。
  一阵朔风席卷,秦璟带着苍鹰回到室内。
  解下竹管,取出绢布。
  看到其中内容,不禁有几分诧异。
  片刻后,秦璟放下绢布,支起一条长腿,单臂搭在膝上,眺望窗外的飞雪,乌发披在肩上,手指轻轻敲击,黑眸愈发深邃,人已陷入沉思。


第一百三十五章 废帝一
  连续数日,彭城大雪纷飞,挦绵扯絮。
  溪水结冰,道路被大雪掩埋,若是误入密林,运气不好就会遇上野狼,再糟糕点,碰上豹子老虎也不是虚话。
  然而,无论在恶劣的天气,都挡不住南来北往的商队。
  为了丰厚的利润,无论是运送绢布海盐的汉人,还是携带香料彩宝的胡商,都是迎风冒雪,赶着大车接踵而至。
  自城头向远处眺望,蜿蜒的商队穿过雪毯,是遍地银白中唯一的暗色。
  清脆的鞭声在风中回荡,不分胡汉,遇见都会打个招呼。后来者踩着前者的脚印,硬是在漫天大雪中开出一条道路。
  彭城由相里兄弟主持建造,城墙四面立起箭楼,墙内遍布暗道,并埋设有机关。城下挖开超过两米的深沟,此时被雪掩埋,开春必成一天大河。
  城内仿造建康营造,居住区和坊市分开,彼此之间设有篱门。未有水道贯通,代之以能行四马的宽路。
  坊市内亦有不同。
  大市每旬一开,方便远途客商。
  小市每日都有,货物分门别类,分到不同的廛肆之内。
  除开店的商人和挑着担子的小贩之外,村人猎户也常携私货入城。近来常见有做汉家打扮的胡人,操着一口流利的汉话,举着硝制过的兽皮,和不同的买家讨价还价。
  邺城一场大火,木制房屋多被烧毁,城中四万余户尽数迁走。
  汉人流入西河、上党、武乡等郡,很快安顿下来。胡人分成数拨,在迁移过程中,各族各部之间泾渭分明,因积怨时有摩擦。
  慕容鲜卑大多北行,主要投奔慕容评和慕容垂。
  慕容涉等鲜卑贵族面和心不和,消灭巴氐之后,又接连和杂胡开战,尚且自顾不暇。几场战斗下来,手中地盘少去大半,剩下的也将保不住,明显不是好的投靠对象。
  各部首领合计之后,全部选择绕路,避免中途遇上,被拉入这支注定灭亡的队伍。
  杂胡要么加入征讨“旧主”的队伍,各种开抢;要么仿效羌人和羯人,试着和盐渎商队接触,在靠近幽州的地界安身。等待时机成熟,便拖家带口投奔盱眙。
  据说一支羌部率先南投,现在过得十分滋润。
  不用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冲锋陷阵,也没有苛刻的重税,只需在州治所卑下名册,便能在幽州居住。
  不想继续放牧牛羊,大可以改行,以部落为担保,带着幽州商人往来南北,深入不曾到过的杂胡地界。懂汉话的优势明显,能帮着汉人和杂胡联络,另得一份报酬。
  杂胡之间陆续传开,这支羌部干活不累,危险不大,油水却相当丰厚。
  “听说部落里的人都不养牛羊,多数改做生意。头领搬到盱眙城内,住的是大宅院,冬天有地热。”
  地热是个什么东西,多数杂胡尚无概念,但这不妨碍心中畅想。
  遇到羌人带着商队路过,看到对方穿着绢衣,满脸油光,羡慕之情油然而生,反对南投的声音越来越小。
  有眼睛的都能看到,彼此的差别实在太大。再旗帜鲜明的反对,明显是和整个部落过不去,闹不好就会被人背后下刀,事了扔到雪地里一埋。
  不是没人想过南下劫掠。
  问题在于,中间还隔着秦氏坞堡。过去还好说,回来怎么办?去的时候一穷二白,回来却是拉着马车,傻子都知道干了什么。
  若是被坞堡盯上,再别想有好日子过。
  仔细想想,远不如举部投靠来得划算。
  杂胡想得不错,却没法全部如愿。
  桓容固然有意招收杂胡,借机壮大手中力量,但碍于州兵数量不多,口子不能开得太大,人数达到一千五百便停下了动作。
  原因很简单,不想内部生乱。
  胡人的凶性刻在骨子里,没找出解决之道前,压根无法保证忠诚。少数尚能管辖,人数多了,万一哪天不顺心,在幽州闹起来怎么办?
  “如果我有十万雄兵,压根不惧这些!”
  这句话只能私下说一说。
  现实情况则是,盘点幽州全境,尚且凑不齐几万人口。想要招收十万雄兵,无异是痴人说梦。
  流民?
  想都不要想!
  自秦氏坞堡发兵攻燕,陆续占据荆、豫、徐三州,便彻底截断南北。
  此举固然挡住乱窜的燕兵,保证幽州安全,却也拦住大部分流民,迫使桓容扩充人口的计划中途流产。
  其他侨州如何想,桓容不知,可他的确有些着急上火。
  找上门去,难免会有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嫌疑;不向对方开口,幽州的人口很难在短期增长,无论从现下还是长远来看,都对桓容十分不利。
  最直接的影响,州兵的数量卡在三千,加上盐渎私兵和袁氏仆兵也不足六千。解决小问题尚可,哪天遇上成建制的府军,估计只有被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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