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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毁约师-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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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让我们沿着这个思路继续走。”华非无意识地捋了捋袖子,往付厉旁边一坐,曲起手指,把床板当黑板敲了敲,还当真拿出了一副认真上课的样子,“也就是说,在你和这个神使之间其实是存在一个循环的,作为祭品的语言,与带着风元素的力量,这两种东西在这个循环里互相转换。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当你不提供语言的时候,你从风鸟那里获得的力量会变少,风鸟自身也会变小——因为这个循环失衡了。它并不是‘交换机’,而是‘转换机’,而当它单方面付出力量给你时,是没有祭品来供它转换补充的,所以它会受损、枯竭,这样说你能明白吧?”
“……嗯。”付厉迟疑地点头,没听出这段话和他之前表述的有什么差别。华非却更用力地用手指点了点床板,道:“那么现在问题来了,这个循环里,你所说的‘石夷神’在哪里?”
付厉:“……”
“所以我才觉得奇怪啊。按理说是你向石夷神献祭,石夷神给你力量,这只风鸟仅仅只是在其中起一个中介的作用。但很显然,你所有的力量都是从风鸟那儿获取的,你停止献祭,会影响到的也只是它,那么在这段关系中,石夷神的位置在哪里?”
付厉偏头想了片刻,不太确定地开口道:“大概……在家里?”
华非:“……啊?”
“我出来了,他留在家里。”付厉说着,语气突然变得笃定起来,像是自觉找到了一个非常合理的解释,“他不在,所以只有鸟。”
……这算什么,空巢神明吗?!
华非一头黑线,但转念一想,这个似乎也说得通。因为神明不在,就由神使来代收祭品代发福利什么的……但也没听说过哪家神使会为了代发福利把自己搞肾亏啊?背锅也不是这样背的。更没听过谁家神使能把自己当转换机使的。转换机也就算了,问题是这位很明显还兼任了花呗……
转头与那迷你版的风鸟对视了一会儿,华非百思不得其解地搔了搔头,顺手便将自己的手指递了出去,伸到风鸟的旁边。停在床头壁灯上的小风鸟原本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雕塑,见华非将手伸来,眼睛稍稍一转,竟是忽然将头伏了下去。华非的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下意识地便想开口叫付厉,谁知话还没出口,便见那小鸟流畅地将整个身体往下一压,双翅顺势展开,划出个优美的弧度,形成一个宛如行礼般的动作,跟着就见它的轮廓迅速虚化,再度化为肉眼可见的小股气流,自华非指间柔柔绕过,直奔窗口而去。
付厉还在那儿歪着头思索华非所说的话,直到气流都涌出窗外了才察觉到不对,迷茫地抬起眼来:“怎么了?”
“……”回过神来的华非慌忙抬起双手,“我不知道!我什么都没干!不是我弄坏的!”
付厉:“……”
“别怕。”大概搞清楚情况的他安慰华非,“没坏。不用你赔。”
“哦,那就好……”华非松了口气,想了想,又问道,“话说你有试过它的极限吗?就是一直不给它祭品,看它能撑到什么地步?”
付厉茫然地瞪大眼睛,再度摇头:“我老师让我别饿着它。”
“别饿着谁?鸟还是神?”华非追问道,付厉回忆了一下,继续摇头,看上去有些糊里糊涂的。
“你这也太懵懂了吧。”华非无奈了,抬手撑住额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我跟你说,这祭神就像找金主一样,该搞清楚的事情都必须得先弄清楚。不然合作不愉快还是小事,万一惹来麻烦了呢?真的,你别不信,那种祭错神结果招来杀身之祸的案例我见得多了,还有么就是被坑了,傻乎乎地祭那么多年,祭的是谁都不知道,结果到头来,对方带着小姨子直接跑了,追讨都不知道该找谁,只能自己躲起来哭。这里面的风险真的特别大,坑也特别多,尤其现在各个地方的野鸡神明,跟竹笋似地天天往外冒……所以这个东西你一定得先搞明白,你看你现在就是,糊里糊涂的,万一被坑了怎么办?你这还算好的,只是献祭语言,万一它要你献祭的是什么珍贵的东西呢……诶,等等。”
顿了一下,华非猛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为什么你要用语言献祭?这个献祭是怎样?不说话就行了吗?”
付厉点了点头。片刻后,又道:“老师让的。”
华非:“什么?”
“老师教我使用神力。”付厉道,“使用力量就需要献祭,要提供祭品。他说既然我用不着说话,那不如就用语言。”
“什么叫‘你用不着说话’?”华非更加不明白了,“你以前都不说话的吗?”
付厉抬手,在唇前做了一个上下一合的手势:“我住在殿里。殿里不能说话。”
华非盯着他看,眉头渐渐蹙了起来:“那离开了‘殿’呢?你总不能一直不说话啊。别的毁约师也是这样吗?”
“他们有‘家’。”付厉答道,“离开了‘殿’,他们就能说话,也有人陪他们说话。但我没有‘家’,就住在殿里。即使离开,也没人理我,更没人和我说话。老师偶尔会教我说两句,但他不会一直在。”
华非安静了。他注视着付厉漆黑的眼睛,唇角动了两下,突然觉得酸起来。鼻子也好,胸腔也好,都酸胀酸胀的,连带着眼睛也沾上了些。他开始后悔了,开始讨厌起前几分钟那个喋喋不休只为纠结这个献祭流程的自己。那根本就不是重点,根本就不应该是。重点只在他的面前,是他面前的这个男人,是他长久以来的沉默。这沉默背后掩着多深的寂寞?华非不敢去想。他不知道所谓的“殿”究竟长什么样,脑子里却总涌现出这样一幅画面,空荡荡的走廊上,小小的付厉一人独自徐徐走着,越过一根又一根的石柱,身体伴着步伐渐渐长大,从幼年到少年,从少年到青年,从稚气到成熟,从成熟到冷漠,无论怎么变化,却始终都是孤身一人,慢慢走着,在仿佛没有尽头的走廊上。
石柱的影子被光打在走廊上,一根一根的,那么清晰,像是岁月的实体化,或许也像囚笼。
华非绷紧了脸颊,用力擦了下鼻下。
“行吧,既然是这个情况的话,那我觉得你以后可能还是少说话比较好。”过了几分钟,他终于平复好心情,如是说道,声音还有点发涩,语气却冷静了许多,“毕竟你还需要猎杀韦鬼,平时也会遇到这样或那样的事,如果没力量的话还是挺糟心的,对吧?”
付厉略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旋即垂下眼睑,无声地点了点头。
“不过呢,等你下次回去的时候,我建议你最好问一下你的老师,看能不能让你换一个‘祭品’。”手指再度从鼻下擦过,华非又开口道,目光坦荡荡的迎向付厉再度抬起的眼睛,“毕竟如果是跟我这种话唠在一起的话,总不说话好像也挺怪的,对吧?——当然如果我不是说以后你非得跟我时时刻刻粘在一起啊,毕竟也不是什么特殊的关系。而且我这人有时候是有些烦,这我是知道的。我的意思是,只要有我在,你以后就没必要担心会没有陪你说话的人,所以如果你是寂寞才选择用语言作祭品的话,那你可以考虑换个选择了,因为……”
因为不会再让你寂寞下去了。
最后一句话尚未出口,华非的手已被付厉紧紧抓住。他愕然抬头,刚巧撞进那双黑色的眸里,像是盛满了夜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坦然,一如既往的难以看穿。
半张的嘴巴不自觉地闭上,华非喉头滑动了一下,看着付厉的双唇轻启又合上,合上又微张,像是在看实体化的“对方正在输入”。过了良久,付厉用力闭了闭眼,像是终于准备好了措辞,睁眼刚要发声,却听“咚咚”几声,美岛推门进来了。
“那个……我来送玉米汤。”目光在两人中间巡视一圈,美岛的脸上显出些不自在,“然后,居心客让你们过去一趟,他像是有什么安排……不过那个应该也不是很急,等几分钟也不要紧的!然后,我,我把汤放下就走,你们可以继续做自己的事,不用管我……这样,可以吗?”
第51章 夜谈(4)
美岛惠流问得小心翼翼,华非听着却是哭笑不得。可不可以?什么叫这样可不可以?他倒是想可以,问题是这样可以吗?!
华非不太自在地摸了摸鼻子,顺势拍开了付厉仍抓着自己不放的手,站起身道:“没什么可不可以的,我们直接过去吧。”
美岛惠流点点头,进屋将一个保温桶放在桌上。华非与他一同往门边走去,转头看到付厉准备起身跟上,忙把他轻轻按了回去。
“你是伤员,就坐这儿等。”华非说着,把桌上的石榴又递还到了他的手里,“不急,我很快就回来。”
事实上,华非回来的速度远比他料想得要快。等他回到房间的时候,付厉才刚把石榴啃掉一半。
因为居心客基本就没说什么事,就是给了他和美岛一人一小绺毛,白白的,中间掺着一点淡淡的紫红。华非拿到的时候还挺奇怪:“这啥毛?这怎么还带颜色的?”
“这是他的尾巴毛。”美岛惠流偷偷地拽他袖子,小小声道,“我听蓝纺小姐说过的,说狐妖大人年轻的时候给尾巴做过挑染。快十几年了,颜色还没褪赶紧,算是黑历史呢,华非老师你别问啦。”
华非:“……”
我问不问倒是其次,重点是你别答啊。
再看居心客,一张俊脸已经完全沉下来了,瞧得华非一阵发毛,心里摇摇晃晃地举起根蜡烛,却不知道到底该点给谁。
所幸居心客当时也没什么讲废话的精力,不爽归不爽,却还是效率至上地把这段直接快进跳了,直奔主题而去。他这次将人召集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做一下今晚的安排;所谓的安排也很简单——按照他的意思,今夜的安保基本就由他负责了,他会派出数个分身在各个地方巡视守护,包括蓝纺的床边和床底下,而其余人要做的,就是看好那两绺毛发——一旦他的分身被破坏超过一半以上,那两绺毛发就会烧起来,这个时候,就需要动用到其他人了。
“明白了。”华非胸有成竹地点头,“我们会及时过来支援的!”
居心客神情复杂地看他一眼,解释道:“不,不是要求你们支援。我的意思是让你们赶紧跑。”
“……哦。”短暂地默然后,华非再度用力点头,“明白了。会带着蓝纺逃到安全的地方去的,你放心。”
“不,不要带蓝纺,就你们走。”居心客不得已再次解释,“或者躲起来,随便你们。我的要求不高,别拖我后腿就行。一次性顾四个人类,这个对我来说难度有点大。”
华非:“……”
不是,你对我们的武力值到底是有什么误解?
拖拽着整个队伍战力平均值的华非开始有些忿忿不平了。
但很显然,这一点点的忿忿不平在居心客的强大的自信心面前完全不够看。几乎是自说自话地,居心客在三言两语地完成布置之后就把他们请了出去,那语气态度,完全不容置疑。
“所以现在是咋个情况?”这一切都发展得太快,华非仍有些懵懵懂懂的,“敌人是谁搞清楚了吗?确定是蓝岳亮的仇人找上来了吗?对方的目的呢?这些都不用讨论一下的吗?”
美岛惠流在一旁安静地笑,也不回答什么。华非把方才的情形回味了一下,满腔的不满跟埋在灰烬里的火星似的,刷地一下便又烧了起来:“不是我说,这狐狸怎么……我靠啊,真白长那么大耳朵,都不听人说话的,也太自以为是了!”
“这个倒是不急,我觉得这些都可以慢慢调查。”美岛惠流轻声道,“不论如何,先保障蓝纺小姐今晚的安全?——居心客大人应该也是这个思路吧。”
“问题是负责蓝纺安全的也不是他一人啊。”华非嗤了一声,跟着又蹙了蹙眉,“我也是很关心小纺的啊。你和付厉也不是没有实力……他倒好,直接把我们都划到拖油瓶的行列里去了。”
“居心客大人说得不好听,其实也是怕我们受伤嘛。”美岛温和地笑道。华非发现他的脾气真的很好,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行逢神磨出来的。他心中的怒气因为美岛的话而消下去了一些,想了想又道:“不过也难怪他这样……他是真的很紧张小纺吧?这样一想,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了。”
“是啊。”美岛认同地点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却微微沉了下来,“所以我才有点担心的……”
华非:“嗯?担心什么?”
美岛摇了摇头,没有回答。过了片刻,却又答非所问地开口道:“蓝纺小姐看居心客大人的眼神,我很熟悉。”
华非:“???”
“在我很小的时候,行逢神大人也总是这么看我的。”美岛说着,偏了偏头,顺势拢了一下垂到脸颊旁边的头发,声音变得飘忽起来:“仿佛在注视,又仿佛不是。真要说的话,就好像是在通过他的身体,在看另一个人一样……”
“嗯嗯嗯?”华非更糊涂了,“你这什么意思,我没听明白。”
“……算了,没什么。”美岛惠流顿了片刻,复又笑了起来,“也许只是我想多了呢。”
华非一脸莫名地看着他,美岛惠流却只是淡淡地笑,笑得一如既往。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付厉的房间,华非见美岛惠流没打算再对自己说些什么,也不再纠缠,直接就旋身推门进去了,美岛惠流还很自然地和他道了再见,然而直到看到坐在床边正在慢吞吞剥糖纸的付厉,华非这才陡然想起来两件事。
第一,这个房间是付厉的。他自己的房间在隔壁,他俩本来也不是一屋的。
第二,居心客方才只给了两撮毛,一撮给了美岛,一撮给了他,再多的,就没了。
付厉见他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还以为是在眼馋,直接就把手里剥出的糖果递了过去。华非懵懵地走过去,就着他手把糖叼了,边嚼边思考了一会儿,突然转身,又快步走回了门边。
付厉糊涂了:“还有事?”
“拿睡衣!”华非说着,从门口探进头来,眉毛以一种起飞的姿态高高扬起,同样飞扬的还有他的尾音,“虽然很不好意思,但今晚我恐怕得和你睡一屋了,真是抱歉,见谅见谅啊!”
第52章 夜谈(5)
说是要“睡”一屋,事实上两人也只是并肩在床上坐了大半晚上而已,华非还换了件衣服,付厉干脆连衣服都没换,就这么在床上坐着,一点困意都看不出来。两人分着喝了些美岛惠流送来的玉米汤,华非看付厉干坐着无聊,干脆拿自己的流量开了热点,继续教他用手机看电视。
这次具体教的是怎么在网站里找剧,付厉看着还挺感兴趣的样子,眼睛都有些发亮了。华非问他要看什么,付厉也说不清,华非便点开了推荐列表,依着他的喜好一个个地选,付厉盯着华非在屏幕上跳来跳去的手指,不住蹙眉摇头,最后好不容易点头了,华非一看他最后的选择,嗯,《情深深雨蒙蒙》。
华非努力去绷住自己的脸了,然而他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
付厉木着张脸,抱着手机开开心心地看琼瑶剧去了。华非耳听着“啊情深深雨蒙蒙”的缠绵旋律,不知不觉便垂下了头,上下眼皮分分合合了几回,蓦地上下一粘,干脆便睡了过去。付厉见他脑袋一歪一歪的,想了想,便将身子往华非旁边靠了靠,又侧过肩头,垫到了华非的脑袋下。
手机中的声音还在继续,华非当初是直接给付厉拿扬声器放的,付厉自己也不会用耳机,便一直这么外放着。目光瞥见华非的眼睑在微微颤动,付厉这才意识到这声音或许会吵到身旁睡着的人,忙试着把音量调低一些,不料操作失误,原本适中的音量瞬间飚至最高,恰逢视频里陆振华的一击鞭子甩下来,“啪”的一下,当场把华非给抽清醒了。
他几乎是立刻从床上跳了起来,便从睡衣口袋里拿出个拨浪鼓似的玩意儿,边跟个受惊兔子一样地到处望:“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居心客的尾巴烧完啦?!!”
“……”默默地关掉了正在看的视频,付厉的脸有些红。
五分钟后,心力交瘁的付厉终于成功地让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华非搞清楚了状况。考虑到他正在因为战力缺失的问题而被迫禁言,这个速度已经算是快的了。
华非神情复杂地凝视着他,脸颊以一种诡异的频率抽搐着,费了好大的劲,才终于抑制住了自己大笑的冲动。他冲付厉伸出手去,边说话边咬着颊肉:“把手机给我,我教你怎么弄。”
付厉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偏过头,慢慢将自己的手机递过去,神情中居然还带着些窘迫和惴惴不安。华非偷瞄着他,不得不更用力地咬住颊肉,免得自己真笑出声来。
付厉的模样不太自在,学得却是挺快,没一会儿就大致了解了操作,很顺利地又为自己找到了《情深深雨蒙蒙》,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华非跟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劲,待要睡会儿又没了困意,便索性拿出手机,开始编辑自己的备忘录,边打字边偷偷瞄着付厉。付厉却只顾低头看手机,全神贯注,眼里都是倒映出来的屏幕光,看得华非越发想要发笑。
那备忘录,上面记的全是一些诸如“石夷”、“列姑射”、“明组邑”之类的词汇。大多是华非从旁人那里听到的,也有付厉亲口说的。这些陌生而又引人遐想的词汇,全被他一一记了下来,就等日后有机会了去找付厉问清楚。只可惜今晚付厉为了获得力量不得不保持沉默,否则这个氛围,倒是挺适合和他好好谈谈的。
不过真要说起来,今晚他们谈的也不少了吧?
华非稍稍回忆了下今夜发生的事情,又回想了下几十天前自己为了查一个不知道是“十一”还是“失忆”的怪词忙得焦头烂额的情形,不由得心生感慨。当初付厉把自己扔在咖啡厅说走就走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今晚两人就开诚布公然后睡一屋了,这进度,就是搁言情文里怕也不算慢的了吧?
……虽然这种速度,多少也是托了那个付厉真正恩人的福就是了……
想到这里,华非的心情又变得古怪起来,正一本正经地瞎琢磨呢,冷不丁听到“砰”的一声巨响,当即便被吓了一跳,抬手便拍向付厉:“音量炸啦!怎么,又弄反了?”
付厉从黏黏糊糊的剧情中抬起脸来,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茫然。
华非奇怪地看他一眼,不相信地凑上去,与付厉一道看向手机。就在此时,又是“砰”的一声巨响,这回两人都听清了,这声音分明是从门外传出来的,只是离得极近,像是就贴在门上一样。
神情不约而同地变得肃然,两人对视一眼,同时跳下了床。华非抓起外套匆匆披在身上,抢在付厉打出手势前开口道:“你等等,我们一起去!居心客的尾巴毛还好好的呢,外面应该……喂!”
他话未说完,付厉就已经拿起匕首冲出了门,边出门还边回头冲华非做一个手掌下按的手势——这个手势华非熟,他家隔壁养阿拉斯加的,经常这么比,边比还要边说,“乖狗狗,坐下!”
这是把我当什么了啊……华非被这个手势搞得哭笑不得,收拾东西的动作却渐渐缓了下来。正如他所说的,居心客给他的那撮尾巴毛还好好的,也就是这座宅第仍有居心客的分身在守护,就算有出事,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让付厉一个人去看看应该也可……
无意识地一低头,恰好看到正在安静燃烧的尾巴毛。华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这回可不是什么憋笑憋得了。
暗骂一声,他拎起包就想出去找付厉会合,谁知人才没走出几步,又是“砰”的一声,这次的声音却是来自房间内——华非的包是和美岛拿来的保温桶放得很近,而华非做事又有点粗手粗脚的,盛完玉米汤后并没有把保温桶的盖子盖好,刚才拎包的幅度又有些大过了头……
简而言之就是包把桶撞翻了然后桶在包上留下了一大片散发着油腻香气的玉米排骨汤。
华非:“……”
一个美好的夜晚和一个糟糕的夜晚,它有时候离得就是那么近。
顾不得擦拭,华非挎上那个满是食物味的背包就冲出了门,才刚跨出房间,华非就低低地“哇哦”了一声——就在他们房间的门外,正散着一地碎纸片,看上去和那些怪虫所化作的纸屑一模一样。
华非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跨过了那些纸片,边左右张望着,边掏出手机给付厉打电话。走廊里一片寂静,灯光黯淡,华非一时没看清前路,脚尖不知道踢到什么东西,惊骇地后退一步,却只听一声冷哼,背后传来实在的触感,像是撞上了什么人。
华非愕然回头,正对上居心客不耐烦的眼神:“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说了,让你们好好待着——”
华非默默地拎起了那撮烧了一大半的尾巴毛,举到他眼前。
“——然后在情况不对的时候赶紧走的吗?”居心客硬生生地将话头又转了过来,望着华非的目光里依旧满是不悦,“所以你还待在这做什么?”
“我找付厉。”华非坦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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