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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终于成了盛世白莲[快穿]-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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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归穹听出他话中带着刺,却只是微笑,道:“可是如今他却留了我在身边。”
一瞬间,少年艳丽如春日桃花花瓣的眼瞳中,温度陡然降至冰点。
大致是这一刻起,他对自己在谢遗心目中的地位,又不是那么自信了。
即便沈归穹做出那样的事,谢遗还是原谅了他,还是,留下了他。
“谢忌。”沈归穹看着他,唇角上扬,微睐的眼眸在一室昏沉的光中,流淌出几分近似耀武扬威的傲慢意味,“你以为谢遗是什么样的?”
他亦是在问,你以为你真的了解谢遗吗?
谢忌仰起了下巴,少年的面孔是一种带着煞人的戾气的美丽。他出声,语速依旧是不疾不徐的,像是在极力维持自己的骄傲:“你难道就知道?”
沈归穹低低笑了一声:“你猜谢遗最喜爱哪个孩子?”
“什么?”
沈归穹轻慢地道:“你被他救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将被送入权贵家的玩物吧?”
谢忌的出生,比沈归穹更加不堪。
塞北的风沙吹过黑色的纱,露出他雪白的发和绯红的眼瞳,这妖异的特征将幼童稚嫩的身体修饰出一种易于摧折的邪气的美丽。
塞北的人难得看见他这样的白发孩童,惊讶之余亦觉得欣喜。他们习惯截下那些带着异域风情的少年和少女,调教成温顺的娈宠,献给占据了中原富饶之地的权贵,用以换的更多的财物和更加长久的权利。
可是再如何美味的奇珍吃多了也是会觉得腻烦的。
当权贵们已经不再对高鼻深目碧瞳金发的异域男女感觉到新鲜的时候,他们迫切的需要更加新奇的东西作为玩物。
这个出现在塞外的,如妖物一样的少年,当真的是解决了燃眉之急。
谢忌没想到会遇上这样的事,他刚刚逃出困境,就被另一群人抓获了,又因为不够驯服而被关在窄小的笼子里。
便是这个时候,谢遗出现了。
谢遗一人一剑,剿灭了整个淫窟,鲜红的血和火如一朵巨大的莲花,在他身后碧蓝的天空绽放出惊世的艳光。
可是他却那么干净,是高山之雪,是云端之月。
他像是古老故事里传颂的,救世人于水火的游仙。
可是谢忌却觉得他比自己更加像是一个妖,因为只有妖怪才会救妖怪的。谢忌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妖怪。
谢遗放走了所有被抓来的孩子,只有谢忌不肯走。
青年似乎有些不解,点漆一般的眼瞳倒映着他的身影,声如碎玉:“你可有家人?”
“没有。”
“你叫什么名字?”
“你给我一个名字吧。”
……
谢忌轻轻眨了一下眼睛,从久远如斯的回忆中回过神来,他看着沈归穹,声音甚至带着浅淡的笑意,说:“所以谢遗才更加心疼我。”
“嗤。”沈归穹眸中闪过一丝嘲讽,“你以为他是真心?”
谢忌面上神情显露出几分微妙来。
他想起了谢遗对他生出的杀意。
沈归穹道:“你不妨猜猜谢遗最喜欢的那个孩子是谁?”他的话语中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丝如嫉妒一般的险恶意味,教谢忌听得一愣。
谢忌自然不至于偏听偏信沈归穹的一家之言,然而有些事是做不得假的。他抿了抿唇,深深看了沈归穹一眼,拂袖而去。
这一夜发生的事,谢遗并没有察觉。傅宸在他的药里加重了安神的分量,因而他比平时更加容易入睡,睡得也更沉。
次日清早,傅宸来探望谢遗,身边还跟着无忧师太的爱徒静若。
有静若在场,有些事自然是不能随意谈论的。谢遗就靠着软榻,慢悠悠和他们说些无关紧要的话。
静若嗅到了室中似有若无的芬芳,问谢遗:“沈五姑娘是养了什么花吗?好香啊。”
谢遗牵着袖子遮住了唇瓣笑,声音雌雄莫辨:“不是花,是香料。”
“沈五姑娘果然爱香。”一个声音传来,打破了三人之间尚算友好的气氛。谢遗抬头看过去,站在门口的是多日不见的微生子羽。
江湖中人与朝廷鹰犬的关系向来是不合的,谢遗如今住在陈珂这儿,到没想到他能这样轻易来见自己,不过他来的缘由,谢遗是能猜出一二的。
静若一见微生子羽便心生不喜,面色冷凝地道:“你是谁?来此做什么!”
微生子羽却不回答,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谢遗,道:“数日不见,沈五姑娘的身份与之前,说是天壤之别也不为过。”
谢遗细长的眉微微蹙起,便有一种楚楚不由自主地从眉目间流泻而出,很难有人想到这是个伪装成女子的男人。
“您是什么意思呢?”
“并无什么意思。”微生子羽缓缓走进来,目光冷然地看着谢遗,“我来此,只是有一事想问问沈五姑娘。”
“您请说。”谢遗道。
“昨日齐王遇刺身亡,你可知道?”
谢遗轻轻歪着头看向他,似乎对此很是奇怪。半晌,嗤笑一声,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嘲讽意味:“这等事……我怎么会知道呢?”
“你果真对此毫无所知?”微生子羽紧紧凝视着他,目光明亮如被霜雪洗过,执意要从谢遗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只是,从季沧云的死就能看出来,眼前这个人从来都是薄情寡幸的。而今“她”面对秦王身死的消息,也只是当做一件与自己无关紧要的江湖传闻,面上除却些微的惊讶与嘲弄,再看不出其他。
谢遗轻轻眨了一下眼睛,脸上神情渐渐微妙起来,反问道:“莫非我该知道些什么?”
“这倒不是。”微生子羽矢口否认,道,“只是……”
他一语未竟,已经被谢遗打断。
只见这位昔日的花魁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眸静静睇着他,脸色平静得近乎淡漠,问:“大人是在怀疑我吗?”
第64章 破春寒
微生子羽被他这样看着; 心下生出些怪异之情,想也不想便忙辩解道:“自然不是!”
“既然不是,为什么又要来问我呢?”谢遗说完这句话,又忍不住轻轻咳嗽了两声; 一副伤势还没有好全的模样。
微生子羽看他脸色苍白,不禁蹙了蹙眉,话到嘴边; 又改成了这样:“那人武功高强,怕是为了追寻鲛珠而来,还请沈五姑娘多多小心。”
“鲛珠与我又有何关系?”谢遗淡淡道。
微生子羽道:“只是为防万一罢了,而今江湖中想要得到鲛珠的人可不少。”
“哦?”谢遗轻轻眯起了眼睛; 一种介乎于清与魅之间的奇异气质; 在幽伽的香气里缓慢浮荡开来,“既然如此,不如将之毁了; 也省得再起风云。”
没等其余两人开口; 静若已然赞道:“好主意!”
谢遗都没想到静若会这样附和自己,只听静若道:“一件东西,既不能惠及天下; 反要教天下众生皆因它的缘故受苦楚,这样的东西算什么宝物?不如及时毁去的好。”
坐在一旁的傅宸闻言; 脸上不由露出了几分若有所思。
微生子羽也怔了怔神。
只见静若面容平静; 眸光肃然; 显然不是将这番话当做玩笑讲的。
谢遗用袖子遮住了唇; 轻柔地一笑,他看向静若,眼眸中流泻出几分赞叹之色,说:“说的好。”
“确实是很好。”傅宸用扇柄敲了两下桌面,似乎在思索着什么,慢慢道,“若是鲛珠可以在天下人的面前消失,也不失为一桩美事,只是恐怕不是谁都能如你想的这样的。”
静若觉得毁去来的好,可是武林中那许多豪强却不是这样想的。
微生子羽听他们说的兴起,不由冷冷出声打断:“大内失窃的宝物,怎么可以落入草寇手中?”
谢遗抬眸看向他,漆黑的眼瞳盛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只是恐怕,那位所想的,就是落入草寇手中啊……”他的声音至末尾,轻得宛如呢喃,却又忽然一笑,“谁又能料到呢?”
静若察觉出他话里的意思,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心惊。
“何必想那许多?”傅宸轻描淡写地想要带过这一话题,对谢遗道,“而今你好好养伤才是要紧。”
他这番话落在静若和微生子羽耳中似是在劝谢遗安心养伤,可谢遗和傅宸却心知肚明,这是在劝谢遗收手,不要再找鲛珠。
可是这又哪里是谢遗想要收手,就能收手的呢?
谢遗收敛了笑意,森长浓密的睫羽翕动着,半晌,轻轻叹了一口气。
微生子羽的目光从谢遗的脸上移开,有些不自在地望向四下,却被地上闪过的两道细弱的光芒吸引了注意。
那是……
他脸上神情微变,却又在转瞬间敛去。
微生子羽缓步走过去,慢慢蹲下了身,从地上捡起了那根段成两截的缝衣针。
“微生大人是在看什么呢?”身后,略微低哑的女音换换传来。
微生子羽不动声色地将那两截断针收入了掌心,道:“无事。”他站起身,瞥了坐在桌边的谢遗一眼,眸光复杂,“在下还有事在身,先行告辞。”
语毕,径直转身离去。
谢遗有些惊讶于他竟然就这样离开了,却也没出声挽留。
微生子羽走后,静若与他们聊了半晌,也提出了告辞,谢遗微笑着与她道别。
直到少女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之中,谢遗才听见傅宸施施然开口:“虽说这主意是不错,但是提出主意的人,谁又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呢?”
他是在暗指谢遗提出要毁掉鲛珠只是一个谎话,毕竟,最想得到鲛珠的莫过谢遗。
谢遗垂下了眼帘,脸上神情莫测,半晌才道:“你与他们果然是不同的。”
与他结缘的三个孩子,沈归穹至情至性却桀骜难驯,谢忌看似乖巧却喜怒无常,唯有傅宸不会轻易为人左右,可堪大任。只是,即便是傅宸,偶尔也会让他头痛啊。
傅宸听他提到“他们”,不由拧眉:“谁?”
谢遗声音柔和,却有无形的腥风血雨隐藏于期间,“他们比不得你,何必知道?”他微笑起来,看着傅宸,沉静如黑夜的漆黑眼眸中暗流汹涌。
像是终于打破了那一层温柔的伪装,褪去了所有的善良,变得冷硬无情起来,再也回不到过去的天真柔软。
“谢遗,”傅宸叫出他的名字,面容肃然,“你这样做,可是发自内心?”
“……我不知道。”谢遗轻声道,“我不知道是否是发自内心。只知道,若是不做,我良心难安;只是做了,仍旧是良心难安。”
他一辈子都活在这样无奈的处境里,被爱情、被使命、被愧疚、被过去驱赶着前行,直到如今,满口谎言。
“只要你想——”傅宸张了张嘴,有些话被衔在唇齿之间,百转千回,终于倾吐出来,“我可以将现在的一切结束,带你走。”
谢遗定定看着他,雪白的面孔上是一种奇异的、难以形容的微妙神情,像是看见了什么怪物,又像是看见了什么极其吸引人的奇珍异宝。
白白忍不住叫了谢遗一声:“宿主!”
谢遗眨了一下眼睛,突然回过神来一般,对傅宸道:“你倒不如告诉我,鲛珠在什么地方。”他的声音冰冷,如浸霜雪。
傅宸说不出话了。
谢遗道:“你不肯说,我却有一个猜测。”
第65章 破春寒
“天机谷既知晓此物不详; 想必皇家也是知道的。”谢遗声音柔和而冰冷,像是从料峭寒涧中传出的凛冽的风,“既然知道,必定不会随意留在身边。”
傅宸脸上笑容不变; 只是捏着扇柄的手指下意识婆娑着,他看着谢遗,眼中传递出“您请接着说”的意思。
“当日我请季沧云偷窃鲛珠; 对他的实力自然信任。只是,他去了大内一趟,带出来的却并不是真的鲛珠,这叫我困惑良久。”谢遗抬眸与傅宸对视须臾; 又低下了头去; 道,“再后来,有关鲛珠的种种流言传出; 虽有我在其中的推波助澜; 但究其根源还是起自大内。所以,我便懂了。”
傅宸用扇子抵住了下巴,徐徐问道:“所以; 谢先生既然知道那些事不过是无稽之谈,为何一定还是要得到鲛珠呢”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问谢遗这个问题; 可是谢遗从未正面回答过他。
听傅宸这样问; 谢遗不禁笑了; 施施然道:“我早就说过; 我势在必得,无关其他。”
傅宸轻轻阖了一下眼睛,没有再做声。
“倘若我为帝王,得知鲛珠不详,或许会将此物镇压在前朝皇陵,至于是否要再伪造出一个假的,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现如今,江湖中人人都想要得到鲛珠,倘若鲛珠真的在前朝皇陵,于那位而言,他所想的,恐怕是——纵然鲛珠真的落入了江湖,被掘的也不过是前朝的皇陵。”谢遗说到这,又像是想到了什么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拧眉道,“只是,他又怎么能笃定,被掘的会是前朝的皇陵呢?”
“你确实猜对了大半。”傅宸眸中情绪复杂,声音涩然地道,“我本想阻止你,只是有些事,无论如何也会来的。”
谢遗迟疑片刻,道:“当年我便很奇怪,你身为天机谷少主,身边自然有天机谷精锐护持,纵然是被三十多位高手联手追杀,也不至于那般轻易就……”他顿了一顿,未尽之言两人皆是心知肚明。
天机谷内部确实是有些不合的,傅宸也不瞒着他,道:“两派。以谷主一派以为,天机谷当延续历代的规矩,平衡江湖和皇室之间的关系;另一派则以为,天机谷当与朝廷练手,收服江湖。然而当初我遇刺一时,至今也不确定幕后推手是谁。”
谢遗闻言深深看了他一眼,语气却轻飘随意:“若是可以收服,也勉强称得上是不世之功了。”
傅宸面上露出几分嘲弄,嗤笑道:“江湖若是可以被收服,那便不是江湖了。”
谢遗想了想,觉得在理,“说的也是。”
傅宸抬手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浅啜一口,才慢吞吞开口:“此事有的人在其中推波助澜功不可没,只怕要不了多久,他就要亲自跳出来了。”
谢遗却道:“也许用不了他出手。”
“嗯?”傅宸有些困惑。
谢遗施施然开口:“陛下也会迫不及待,借用这件事来洗清自己。”
齐王身死的消息渐渐传了出来,再也压不住风声。在场唯一的活口,是齐王的通房丫鬟怜奴,只是六扇门找到她的时候,她早就疯了。
疯子的话,可信吗?
微生子羽站在破庙前,听那少女神态痴癫地说着胡话:“皇上……他要杀王爷……别杀我!我什么也不知道……鲛珠……鲛珠……皇上……”
她颠来倒去说着那么几句话,隐约将事情指向了两个方向——皇帝和鲛珠。
下属搜罗了一番破庙,最后在残缺的佛像后面找到了一个已经开始腐烂的头颅,用红木漆盘盛了呈到微生子羽面前:“大人。”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微生子羽却连眉也没有皱一下,他用带着麻布手套的手撩起了头颅的发,仔细打量过腐败的五官,心中已经有了定数。
“拿下去给仵作。”
不多时,结果传来,确实是齐王尸体的一部分。
齐王是被刀杀死的,那柄刀是江湖上少见的神兵利器,削铁如泥,这一刀砍下去,头颅和身体连接处的骨头切面甚至都是平滑的。
仵作将这个结果报到微生子羽的面前,微生子羽听完了只是沉默。他不出声,仵作自然也不敢出声,深深低下了自己的头,等候着微生子羽的吩咐。
也不知时间过去多久,他终于听见微生子羽开口,声音冰冷:“杀人之人,刀法如何?”
“不是寻常人,”六扇门的仵作自然是有见识的,熟知江湖上各种武器所造成的的伤口,也能根据伤痕大致推断出那是什么武功路数,“所有的尸体都是一刀毙命,可见其武功高超。只是,也是因为这样,属下一时也看不出是哪家哪派的路数。”
微生子羽阖了一下眼睛,“用针的,可查出是什么人了?”
仵作摇了摇头,道:“不知。江湖上有用针的高手,他们手中的针是与寻常百姓手里的不同的,然而杀死季沧云和行刺齐王的,都只是最普通的缝衣针,一时之间追溯不到是谁动的手。”
“那样深厚的内力,竟然也无法确定范围吗?”
“大人明鉴!”仵作唯恐自己被降罪,连忙出声辩驳,“虽然那等内力深厚的人不多,一个个都有所追溯,但是,属下实在是想不到其中有谁会用针来杀人,毕竟都不是寻常人物,杀季沧云也不必自己动手。”
微生子羽轻轻捏了捏被他插在衣袖上的那枚断针,垂下的眼帘遮却了眸中神色,只听他低声开口,声音微沉:“若是他,只能自己动手呢?”
枕无寐。
沈五妹。
又或者是其他?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日光透过屋檐,有阴影缓缓移动,终于彻底盖住了少年清隽的面容。
果然不出谢遗所料,几日之后,齐王的死便在外界流传开了。最开始是在一个不知名的茶馆里,几个男人闲聊着,其中一个大汉一脸晦气地和朋友说着自己遇上的倒霉事。
“那天晚上,我刚卖完猪肉回家,路上就遇见了一个女人,你别说,那女儿长得真是好看,就是疯疯傻傻的。”
一人道:“牛屠户,你到现在还没娶媳妇呢!是不是对她起心思了……”
牛屠户笑骂了一声,又道:“别胡说,街坊邻居都是知道我二牛的人品的!我看那姑娘可怜,穿的破破烂烂,就上前去问她家在哪儿,怎么这么晚还出来逛……”他说到这儿,似乎是想到什么极为惊恐的事,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微微张大了眼睛问周围人,“你们猜我看见什么了?”
“什么?”
“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头!”牛屠户道,“真的!人头!”
顿时满堂喧哗。
“我当时就被吓了一跳,她还说什么‘鲛珠’‘王爷’之类的,我越听越不对劲,就没敢管了……”
“后来呢?后来呢?”众人忙追问。
“后来,她好像就在破庙里呆着了,又过了两天,有一群看着像是官差,又不做官差打扮的来了。”牛屠户压低了声音道,“我看着,像是六扇门。”
他们这群小老百姓夹在朝廷和江湖的夹缝中,一向乐于听取这等奇闻异事,听他提到六扇门,又是恐惧又是兴奋,纷纷用目光催促他继续讲下去。
“嘿,那些人都围着破庙那儿,我哪里敢去?”牛屠户道,“不过我隐隐约约听见那个疯女人,喊了几声……”他这样说着,悄悄用手指了指天,众人皆会意。
这消息最先在贩夫走卒之间流传开,不多时就落入了江湖人和朝廷的耳中,越传越广,皇帝得知后,不由勃然大怒。
他对齐王这位皇叔虽然是真的起了杀心,但是却不想在眼下动手,更不想将嫌疑加诸在自己身上。可是现在,他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齐王便死了个透透的,还给他冠上了凶手的污名。
自然,没有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残害血亲,可是流言蜚语却是禁止不住的。
他目前还是想要一个好名声的,干脆将所有的嫌疑推到了鲛珠这一事上。于是不多时,风声转向,齐王因为鲛珠而死一事渐渐盖住了之前的传闻。
鲛珠,又是鲛珠。
有些人说是魔头谢忌动的手,就是为了得到鲛珠,却也有人说,指不定是正道哪家动的手。就在此时,重伤未愈的“沈五妹”出来了,道,鲛珠绝对不能落在魔教妖人手中,与其让他有机会得到,不如我们先一步找到毁掉。
也没人关心谢遗说的毁掉是不是出自真心,江湖众人各怀心思,纷纷附和道“此言妙哉”,“是应该先谢忌一步找到”,只是找到之后到底要不要毁掉,那就说不准了。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梅韶倾不由低头微笑。
身后少女声音娇软,问他:“少主是在笑什么?”
梅韶倾道:“笑可笑之事。”
少女微微歪了下头,不解:“是什么可笑之事?”
“你也不需知道。”紫衣的青年仰头看向天空,头顶乌云浓布,风雨欲来,“我们只需要看戏就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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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破春寒
转眼已经入夏; 谢遗身上的伤终于好的差不多了,也终于可以不必依靠沈归穹而行动。
天气闷热,幽伽香已经不再适合用了,他便调了新的香料; 气味清新淡雅,很是解暑。梅韶倾来看他,嗅见了; 便问是什么香。
“名叫娑婆。”那香气清冷而优雅,盛着青年刻意伪装至雌雄莫辨的声音,慢悠悠传来。
梅韶倾沉吟片刻,出声询问:“是‘娑婆洛中社’之‘娑婆’么?”
谢遗摇了摇头; 边徐徐展开手中折扇; 道:“是‘娑婆世界’之‘娑婆’。”
娑婆,又名堪忍,堪能忍受世间十恶——杀生、偷盗、邪淫、妄语、绮语、恶口、两舌、贪欲、嗔恚、愚痴。
梅韶倾愣怔片刻; 旋即展颜微笑; 称赞道:“果真是一个好名字,此香用以遮掩杀孽,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
谢遗听他这样说; 也不露慌乱之色,只是淡淡道:“身上的血味若是太重; 香料也是遮盖不住的。”
“没有血; 有哪里算是江湖呢?”梅韶倾微笑着看向谢遗; 眼眸中的光芒是柔和而纵容的; “若非我从小混迹在一干女子之间长大,只怕也要和他们一般被你骗过去了。”
谢遗似有不解,“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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