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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曲速归来-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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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珏低头擦拭着本就一尘不染的龙雀刀,他习惯性地在刀柄曾经闪烁过灯光的地方摸了摸,那里其实有一个神经元识别锁的,只是伪装状态之下,蓝珏是看不出端倪的。
于是谢知微偷偷用拍了两张蓝珏深情注视银皇后的照片,发给了褚襄。
“知微,你还带拍照功能,你居然一直向我隐瞒?”
谢知微:大意了!
——褚襄气愤地想到,原来谢知微是故意自己偷看蓝珏洗澡,不给他发福利的!
谢知微:“你还要不要打语音电话了!!!你这是求AI的态度吗!”
褚襄:“呵。”
谢知微:舰长嫁人了就是不一样,都敢呵呵他亲爱的AI搭档了。
那一边,蓝珏忽然感觉到手中的刀发出轻微的震颤,与当初示警时的截然不同,这一次的震动安静而有规律,像是……像是什么人在月下披着长衣,轻轻地扣门相约。
他张开手指,龙雀刀柄上一个蓝色的灯亮了起来,然后——灯的旁边亮了一个奇怪的方框状光圈,蓝珏惊讶地屏住呼吸,心有所感,似乎已经猜到了,或者说,是他一直以来的期待——他将刀放在床榻上,然后有奇妙的光束在空气里浮现,蓝珏下意识地伸手碰了碰,手穿过空气,于是他急忙紧张地缩了回来,改成隔着空气小心地摸。
什么都没有,但那些光束凝聚成一个人的笑颜。
他看见褚襄对他露出温和的笑容,那个人眉眼弯弯,唇齿带笑,好像就站在他面前一样。
所以蓝珏一个惊喜的表情没控制住,就这么明明白白挂到了脸上。
“褚襄!”
第47章
那一声中饱含的惊喜简直胜过领导通知明天带薪休假; 以至于褚襄愣了好一会儿,认认真真地开始怀疑——蓝珏是不是反应太迟钝; 或者,这厮其实也是个深藏不露的未来人?
您听见一把刀忽然开口说话; 真的不会大喊一声妖怪吗?
但蓝珏收敛情绪,平复心情,下一句就问:“你在潮州营可还一切顺利?”
褚襄:“……”
营帐之中; 蓝珏并未在看文书; 因此灯火昏暗; 床榻上的刀投出那一道虚影; 在昏暗的环境里; 那个人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好像他剔透得会发光一般。
偏生那个人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副精致模样,似乎正懒散地靠在什么东西上,眼神依然明澈锐利; 眉梢却带着入夜后将歇未眠的困倦慵懒,与平时那一副刻意的端正模样大相径庭。
而且看得出,他垂在肩上的长发还是潮湿的,大约刚在哪儿洗过,极不恭谨,但……既是凶星,荧惑的光辉就该是这样灿烂肆意; 他在漫天星幕里也自有一身皓月都压不住的火光。
蓝珏不禁说道:“潮州附近多河流; 空气潮得很; 你可不要和那帮乱跳河的银鹰学,虽然南境秋季感觉上跟帝都的夏天差不多热,但实际野河水在这季节寒得很,莫闹出病来。”
他一说完,好像对面那人就心虚了一般,眼里含着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发梢,故意遮掩一般:“谢君上关心,臣懂得,自然不会和银鹰他们一块贪凉的。”
在话题诡异地往家长里短的方向狂奔而去之前,褚襄的敬业精神上线,力挽狂澜,把话题拽回到主旨:
“君上,臣已到潮州营,但还未入营,便已经发觉诸多问题,不知可否向君上一一说明?”
蓝珏点头:“嗯,你说。”
于是,褚襄先是一句话总结了白日里被袭击的事,刚要开始讲帝都势力这根钉子的事儿,蓝珏已经打断他:“你没有伤着吧?”
纵然是已经伤惯了的人,忽然之间有人连感冒发烧都当做天大的事儿,被人袭击第一个担心的不是袭击事件引发的连锁反应,而是先问他可有受伤,淡淡的红晕爬上褚襄的眼角,连同他的回答都变得柔和:“没有,当然没有。”
“那便好。至于帝都那帮不老实的兵,你随意处置便是了。”蓝珏冷硬地说,“西唐军内但凡与之同流合污,同罪论处,绝不姑息。”
褚襄虽然认为蓝珏看不见,但还是习惯性地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他又总结了一下如今潮州营的军屯制度,尽量以委婉的语气提出,是否能够进行变动,他知道,时代是有局限性的,这是一个被长期推崇、并且在各地都有过成功记载、卓越贡献的制度,虽然民间早有质疑,但目前大的弊病并未爆发,在屯田制度造成麻烦之前,各国先陷入了战乱,太平都没了,自然也没什么人想着突破一下。
谁知他刚表露了一个意思,蓝珏已经直白说道:“我知道,哪怕在西唐军中,也有不少军队将军仗势欺人,强征辅兵,驱使奴役兵士耕种,私自倒卖军粮……只是我一直也不知如何整治。”
“君上,那么臣以为,精兵强将,贵在精锐,而非数量,以人海战术、血肉淋漓堆积出来的胜利,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固然可行,但血洗过的天下、火烧焦的大地,可能几十年都无法恢复生机,臣觉得,若是军中士兵皆有银鹰一半战力,人数的需求就会大大缩减,到时军费开支自然节约,更多的壮丁可以回归生活生产,不必全民劳顿,到时候自然是兵强国富,战无不胜。”
蓝珏似乎极为赞同,只是他却叹息道:“银鹰是跟我出生入死,刀尖上滚过来的精锐,他们中很多人还没马高的时候就骑着马背随我驰骋,自然是精锐,但你若让其他普通兵卒也达到这种水平,没有几次大战历练,如何做到?”
“所以臣想说的建议是,军事职业化。”褚襄说,“军人就专注训练,学习兵法战术,绝对不能只知胡乱拿着刀瞎砍,他们的饷银、吃穿用度都由国库以专门资金统一供给分配,对他们的家眷也进行格外优待,以求战士能安心从军打仗,保家卫国;而且,没有经验也不怕,强兵可以由铁一样的纪律来约束塑造,并不一定要养蛊一样扔进绞肉刀让他们自己幸存,我想,我们可以开设专门军事学校,给年轻的少年男女们报考,由资深军官做讲师授课,训练新一代的指挥官,以随时补充兵员。”
“军事学校?”蓝珏惊讶,“这倒是新奇,从前读书人学文章韵律、礼乐格律,帝都也设立过学宫,但专门养将军的学校,这我还真是头回听说。只是如此一来,岂非要养着许多不务农的闲人,人力物力的开销只怕是……”
褚襄却并不同意:“君上,术业有专攻,若是提高了军队的战力,节省下大批的年轻劳力,就可以专业从事生产了,岂不是比一心二用效果要好?”
如今倒好,十六七岁的男孩从家里一抓,塞进盔甲就当成士兵拉走,当初守平临城的时候,因为男丁都抓走了,褚襄甚至在城中见过两家女儿被迫一起生活劳作、算作一户缴纳赋税的例子,但那些懵懂无知的新兵,不是在军田里继续挖土,就是上了战场成为炮灰,生命消逝得毫无价值。
“所以君上若是准许,臣想从潮州营开始。”
蓝珏抬眼看着褚襄,他在说这种家国大事的严肃话题时,依然眼含笑意,甚至神采飞扬、跃跃欲试,他就像一团坠落的天火,热情炽烈地燃烧着,即便褚襄所说的很多东西,甚至可以算惊世骇俗,但蓝珏就是相信。
他甚至觉得,褚襄一定是亲眼见过一个更好的世界,才会那样从容自信,他知道他可以,并且毫不怀疑。
所以他说:“好,王印在你手中,你当有权代表西唐,做任何决断。”
褚襄忍不住轻笑了一声。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原来古代人的情怀,也可以浪漫得像星辰在燃烧。
他忍不住说:“您放心好了,我的任务完成率一向是最高的。”
但蓝珏似乎很不放心,他说:“你不可以让白宁她们四个离开你的左右,你若动军队,必然触动很多人的利益,潮州营里鱼龙混杂,无论如何,以你安全为先。”
褚襄极其心虚地想到已经撒出去的两个刺客,含糊地点头答应,但那个咬嘴唇的小动作根本没有逃过蓝珏的眼睛。
他正要发火,却听见背后噗通一声——
一个目瞪口呆的杨丰跪在地上,瞪着眼睛,狠狠地抽了一口气。
“君上?”
蓝珏黑着脸,嫌弃自己的亲卫:“没什么,就是杨丰瞧见你,下跪了。”
吓跪了???
褚襄感觉到一丝不妙,他下意识地端正了坐姿,猛地质问谢知微:“怎么回事,怎么能看见我?”
谢知微春风得意:“舰长,你贴心的AI帮你在线视频聊天!开心吗?”
开心个屁!褚襄拢了拢衣服——他刚才可是差点脱衣服躺床上聊,那成什么了?视频果聊吗?
“谢知微,银皇后III不是不带全息投影功能吗???”
“哦。是啊。”谢知微毫无诚意,“普通标准配置的银皇后是不带投影模块的,但你这把不是工程部改装过的吗?”
褚襄:“……”怪我,怪我没问工程部那些疯人要个使用说明书。
不过,褚襄微微垂眼,柔声说:“天色已晚,君上还是早些歇息,若是……若是有事唤我,便喊我就是了,我会一直在的。”
蓝珏听到这句话,心情已经激动得快要克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他的手握着刀柄,轻柔地摩挲着,嗯了一声。
谢知微:“……”舰长,你这次是故意的!!!
……
第二天的时候,一百个银鹰就在大营外的事,就被潮州营统帅们知道了——毕竟银鹰并没有隐匿行踪,甚至可以说还很高调,所以斥候若是不能准确发现银鹰的位置,那这斥候也真的该拖出去砍了。
唐统领派出去的亲兵也到了银鹰来人指出的位置,离着好远,就看见一地尸骸,银鹰下手毫不留情,连西唐自己的兵都没有网开一面,那几个亲兵背上顿时冷汗如雨,飞一般地赶回去向唐大统领汇报。
于是,银鹰队列中那奢华夸张的马车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大营前的卫兵们列队整齐,验看了银鹰们的腰牌,但不免还是问了一句:“这车里是哪位大人?”
朱九回头请示——这要怎么说?长眼睛的都能看出褚先生和国主之间那点事儿,国主一向坦坦荡荡,从不避讳下属,但褚先生的身份——国主曾说,要敬先生如敬他本人,但从始至终,严格来说褚襄只算个白衣客卿,蓝珏还没腾出功夫给他个一官半职。
所以朱九迟疑了,那,也总不能说这是荧惑星君吧?
褚襄的脑洞没他们那么大,他靠在车窗边,懒散地说:“我啊,我……嗯……我算是,西唐国师吧。”
第48章
潮州大营上下不敢怠慢; 各高级将领急忙亲自迎接。来的是银鹰,传说中赫赫威名的西唐神兵; 所以西唐国的将领们自然不会怀疑褚襄,若非地位超然; 国主怎么可能让银鹰随行;而帝都的将领也没有质疑,他们在帝都见惯了曲凌心的占星阁,对忽然冒出来的西唐国师也不会生疑。
于是; 褚襄随口胡说的名号就这么传了出去。
西唐国从来没有过什么国师的; 但这种先例在其他地方并不少见; 只不过国师大抵是分为两种的; 一种是曲凌心那样的; 有些平常人不会的本事、没法放到正经官职里头去的,另一种,就是有些平常人没有的……姿色。
一百多的银鹰,刚洗完的白衣在阳光下能发出耀眼的反光; 只有褚襄知道他们不少人的裤子还湿乎乎的。然而整个队列肃杀里透着优雅,华丽里带着庄严,银鹰的全套装备还有一个带花的面具,时至今日褚襄已经习惯了蓝珏对华丽大排场的追求,习以为常地看着沿途的潮州营士兵露出仰望天人的表情。
——还真别说,这么招摇过市,十分的爽。
那辆奢华的马车由四匹雪白的马拉着; 在银鹰的护卫当中悠然前行; 坐在车里的公子可能是好奇; 撩起了车帘,懒散地扫视全场,黑发衬着唇红齿白一张脸,显得斯文秀气,但偷看的士兵若是和他不小心对上了视线,那双眼里的某种凉意硬生生让刚入秋的季节显得寒气弥漫起来。
——褚襄进潮州营之前,银鹰在凌晨十分,收到了都城栎城的第二封加急迷信。
少主蓝念亲笔,这熊孩子不知道怎么养成的嗜好,书信上一个恐怖的血手印,谢知微扫描了一下,安慰吓了一跳的褚襄:“这小子上火,这是鼻血,而且血脂有点高了,应该是最近光吃肉和油炸食品,没吃蔬菜。”
褚襄:“……”
蓝念大约是热衷于吓唬自己的小爹,每封加急信都这么玩,但信里的内容倒的确值得警惕。
“……王叔景与潮州营某,密谋起兵于十五日后,今栎城内十二禁卫兵权分散,儿与王叔景分庭抗礼,各路消息纷杂,未见父王之令,禁卫不敢擅动,故此景欲调兵从外破城,望父王警惕!”
西唐驻军主要集中于善水、潮州两大营盘,其余各地散兵在褚襄理解上,就和民兵没什么区别,维护一下当地秩序是他们能力的极限,善水营的情况比潮州营简单得多,那边的兵是蓝珏成为国主之后亲自征召的,潮州营却是由帝都驻军扩编而来,在老国主在位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所以,蓝念所说的这个“潮州营某”,还真不一定是什么人,可能是蓝景勾结东唐景荣翰,景荣翰又辗转帮他勾连到帝都将军,也可能是当年西唐老一辈的老将,被蓝景忽悠过去的。
除了蓝念的信,莫疏崇也写了一封,大致汇报了些他这段时间收揽的异族,褚襄让他制造声势,把一百人造出一千人的效果,好去吓唬东唐,起先他以为莫疏崇办得超水平发挥,真的演出了大军压境的效果,这如今一看信,才知道,莫疏崇真的给他来了一个大军压境。
散落在南境范围的所谓“异族”奴隶有多少?“异族”,其实不过就是长得不太一样的普通人罢了,或许还有不少少数民族的村寨,但如今朝廷大肆推行奴隶制度,可若是天生头发颜色浅,就被当成“异族”拉出去卖了,那冤枉的人可就多了去了。再加上,除去夜族那样真的长相格外有特色的,其他不过头发发黄或者眼睛偏绿,卖不上什么价钱,莫疏崇几番折腾,集结在东唐边境的异族,足有千余人。
怪不得东唐出动了大军,数千个“异族”,就算他们不是真造反,也会被当成要造反的。
被当做过异族对待的李术闻言已经心潮澎湃,没有经历过的人或许不太会理解,当初蓝国主一句“我们有何不同”是多么的打动他。
所以,褚襄坐在马车上,高调地进入潮州营,李术就已经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毕竟,敌友不分,比冲入敌营还要危险。
潮州营的将军们差不多到齐了,唯独缺少了帝都那边的唐统领,褚襄也不气恼,就像完全不知道一般,随意而友好地从车上下来。
他身边还跟着两名盛装的侍女,西唐的老兵不由得纳闷,这个人看上去半点都不适合出现在军营,也不知道为什么国主竟然让他带着银鹰出行。
帝都那边的副统领姓宋,看上去稍有些大腹便便,但并不像普通武将一样率直鲁莽,一开口便是帝都口音十足,客客气气道:“唐大统领尚有要事需要处理,所以并不能来亲自迎接国师大人了,也请恕下官甲胄在身,不能礼全。”
褚襄随和地挥挥手,却是说:“没事,他忙着收尸呢,我理解。”
宋副统领大约是没想到褚襄竟然直接捅破这件事,登时脸色难看了起来,不由问道:“大人,不论属下的兵犯了什么错,都应该带回来按照军法处置,为何您竟然私下残害士兵!”
西唐的将领们惊疑不定地看着这边,只见褚襄依然和和气气地拱手道:“实在是误会呀,他们忽然冲出来喊打喊杀的,当时就把我吓得不轻,还以为是什么山匪呢,这才让银鹰的兄弟们动手的,都是误会,您可别放在心上。”
“你——”
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宋副统领气得牙都要碎了,却无话可说,毕竟五百人对阵一百银鹰,让人杀个片甲不留,也着实没什么好说。
褚襄挂着虚假到不屑于掩饰的笑容,拢着袖子站在那儿,一身风花雪月一样的优雅,一排杀气弥漫的银鹰贴身护卫,帝都士兵就算心有不满,也无法扑上去撕烂这个人,便眼睁睁瞧着他带着银鹰住到了西唐那边为他腾出的营帐。
西唐在潮州营的几位将军都不算年轻,相处起来也滴水不漏,并不知道谁会与王叔蓝景有所勾结,所以褚襄与他们废话了一下午,在谢知微无聊的吐槽声中,终于等到了入夜。
……
白宁与白乐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一脸惊恐地被两个士兵抓着,拖到一处营帐里。
“统领,您看昨天抓这两个姐妹,还不错的吧?”
唐晋端坐在大帐里,他的副官们正集合在一起,一边喝酒吃肉,一边商讨着西唐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国师。
他放下酒杯,点头:“是不错,哪儿来的?”
白宁已经哭着扑到他身前:“军爷,我们姐妹是无意冲撞军爷的呀,我们家里战乱,是来这边投奔亲戚的,不想竟然误入了军爷们的阵地,真的不是什么探子啊——”
一屋子的军士们吃吃地笑起来,他们当然没有人真心觉得这是什么探子,不过是抓从军姑,但是西唐军规不允许带军妓,那就只能想一些旁的名号了。
唐晋挥了挥手:“行了,先带下去吧,今日本将还有些要事,没工夫了。”
于是两个姑娘又被拖回了关押的那处营帐,整个营帐里全是大笼子,笼子里关着一个个姑娘,有的神情恐慌,有的面色麻木,也有试图自杀的,已经被结结实实捆了起来,嘴里塞着破布,动都动不了。
几个士兵醉醺醺地扑过来:“新来的……嫩着呢,今晚将军们忙,没空疼你们,来,先让哥哥们爽爽……”
白宁随手从口袋里摸出某种药粉,往那士兵脸上一扔,扑通扑通,几个士兵纷纷倒地,然后眼神迷乱地对着空气乱动起来。
白乐嫌弃地啐了一口:“幸亏带着墨娘子的‘醉生梦死’,不然还得拿手打。”
她们灵活地从笼子里钻出来,好像身体没有骨头,是水流做成的,整个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听到了那些中招士兵的呼吸声。
白家姐妹做了噤声的手势,那些女人们的眼睛里闪烁着怪异的光彩,姐妹两个将随身带着的些许药物一一分发给了这些姑娘。
“我家先生有些事,希望能请各位姐妹们帮忙。”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坐在笼子里,她看上去最狼狈,身上的衣服已经碎成了破布,但没有人给她换洗的衣物,这是这里最老的一批姑娘里剩下的唯一一个了,她冷漠地抬起眼睛,用沙哑的声音问道:“我们?我们又能做些什么,你们先生又是什么人?”
不等白家姐妹答话,她又说:“先前,也不是没有家里有些权势的女人被抓,外头也是想着救人,骗我们里应外合,但最后还不是死在这里?如今这天下都是那群狗男人的了,你能怎么样?”
她一说完,许多女人眼里的亮光又暗淡了下去,低着头,抱住自己的膝盖,沉默不语。
整个营帐里死气沉沉,就好像这只是个停尸房。
白宁与白乐看着她们,但那些女人们却大多数像是没有魂儿,并不看她们,许多人身上都有伤,但好像已经不疼了,只偶尔发出麻木的轻哼。
“我劝你们别闹了。既然有些手段,就快逃吧,不然给那些兵爷知道了,会抓你们表演角斗。”另一个女人摇着头说,“他们会把反抗激烈的姑娘,抓去和野狗、野狼关在一个笼子里,然后表演,说是打赢了就能自由呢……呵……”
白宁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白乐拉住她,摇摇头:“没用,她们都不相信自己能活下去,你说什么她们都不会信了。”
但她转过去,轻声问那个女人:“那你甘心吗,就算要死,你不想在死前,拉那些禽兽陪葬吗?反正你怎么样都会被玩死,那为什么,不在死之前,拉一个陪你一起下地狱的呢?”
仇恨,在这些女人的眼睛里重新亮起了光。
白宁说:“他们喜欢看你们被玩死,你们不反抗,不过就是无声无息地死而已,反正活不下去的,不如听听我们要做什么。”
女人低声重复:“是啊……反正……活不下去……”
“既然活不下去,为什么不做一把刀呢?”
第49章
……
夜晚的兵营; 虽然人多了起来,但丝毫没有比荒郊野外更让人舒心。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气息——或许褚襄早已在大大小小的战争中养出了这幅敏锐的感官,褚河星就毫无所觉,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一直睡马车,这回有个大床给她滚,可把她高兴坏了。
以接风洗尘为借口,一顿晚饭聚集了西唐军队大半将领,吃个饭吃得你来我往来回试探; 褚襄觉得要是每顿饭都这么吃; 他早晚心力交瘁,原地表演一个头秃。
这里的将军没有蓝珏的亲信,所以褚襄并不觉得,这个夜晚他会平静度过。
这就是时代的局限性了,所有忠勇的士兵; 一腔热血献出; 都是交付给君主的,忠于一个人固然也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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