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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是个传说[无限流]-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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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恋戏精受vs闷骚真香攻


第4章 做个了结
  地窖之下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比他矮了一头的少年面色淡然,力量顺着枪管传到他手上。
  董征松了口气,猛然如释重负地放松下来,才发现他现在浑身上下到底有多疼。
  之前用绷带缠住的伤口在同僵尸的搏斗和逃跑中已经再次裂开,渗出血迹。
  董征顾不得处理自己,对及时而来的崔左荆微微颔首,道了声“谢谢”,立刻去看倒在一边的临海。
  少年依然用那个姿势仰面躺在地上,一下下的费力喘息间发出破烂风箱般骇人的声音。他脖子上浮现出恐怖指印的淤血,肿出一圈,和屋内护林员尸体上的如出一辙。
  “感觉怎么样?”董征在他身边半蹲下,沉声问道。临海无法回答,他声带和气管都受损了,只能费力地朝董征眨眨眼,眼中因为疼痛止不住地流出生理性的泪水,可谓凄惨。
  怎么办?
  看到弟弟难受成这样,董征自然也不好受。他没有专业的医疗知识,不敢轻易挪动临海,但让他就这样躺在地上也不是个办法。
  而崔左荆趁机在董临海身上翻找起来,成功从少年裤子口袋里掏出一盒药——按照初级盒子的参数设置来说,剧情点中很容易刷出药品等补给。
  他拆开包装,直接抠出来一粒,塞进临海口中。
  董征来不及阻拦,只能道:“他没法咽。”
  “没事,含着就可以。”崔左荆说着又抠出来一粒,递给董征,“你也吃了,这一身伤弄得我浑身都在疼。”
  有血契的羁绊,董征的伤痛自然分给了崔左荆一半,尽管从进入这里起就没有受伤,但托董征的福,崔左荆干净的白色上衣已经染上了斑斑血迹。
  他自己的血。
  董征接过胶囊和崔左荆手中的药盒,去看说明书。
  崔左荆不爽地切了一声。
  不过无论何时都抱有最基本的警惕的确是个不错的品格,起码不会像大多数新人那样,在盒子里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横死。
  说明书上只有非常敷衍的两个单词“eat me(吃了我)。”
  董征于是也不再犹豫,直接把药干吞下去。
  等待药效发作的空档里他也没闲着,从临海身上拿出子弹盒,向猎枪中装填了两颗,问道:“那个东西有追过来吗?”
  崔左荆知道他指的是亨利,少年双手抄在裤兜里站在一边,百无聊赖地用脚尖轻踢荒草,道:“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过来,你拿了什么东西让它一直追你?”
  “刚进入这里没多久之后我们队伍还没有走散,在坟地里看到了一副没填土的棺材,之前有提示说上面的金珠是关键道具,所以每个人都拿了。”
  董征从外衣口袋里将两颗弹珠大小的金珠给崔左荆看,“之后那东西就从棺材里爬出来,开始追杀我们,可能因为我手里有两颗,在它那里目标比较大吧,我和临海从它手中逃出来一次,但受了重伤,临海才迫不得已尝试着用囚徒卡召唤,想看看能不能救我……抱歉。”
  “你们清楚血契是什么吗?”崔左荆反问道,他实在烦得很,他在纯白地界待了三年多,就只见过两个朝圣者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签订血契。
  董征摇摇头:“在新手盒子里获得囚徒卡后,小丑只提了血契后囚徒可以分担主人伤势,关键时刻能够救命,剩下的我们就不知道了。”
  得。
  崔左荆开始头疼,他深吸口气,耐着性子解释道:“血契,一种无视囚徒意愿,随时可以签订的契约形式,它的确能让囚徒帮助分担伤势不错,但签订血契的人,一生只能拥有一名囚徒。
  “主人对血契囚徒有三个强制命令的机会,但使用命令时,自己也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一定的代价?”
  “比如如果你使用强制命令让我杀掉某个人,你可能会相应的失去一条手臂,具体的视命令的强度来定。”
  董征沉默了,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些事。一生只能拥有一名囚徒,这限制有些出乎他意料,但也不是很意外,血契能有分担伤势这样逆天的作用,自然不可能毫无限制。
  崔左荆又问:“囚徒牌你怎么获得的?”
  小丑说了,目前能够召唤他的黑金卡,都应该在资深朝圣者手中才对。
  “新手关卡的最后盒子赠送了一张,后来有个同为新手的人说要用自己的卡和我换,我就换了。”
  崔左荆神色一凛,立刻问:“什么样的人?”
  董征想了想,眉头越皱越深,脸上出现了数秒空白:“……我忘了?”
  他努力去回想当时的事情,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就连当初自己为什么会同意交换都不知道,明明以他的性格,是不会轻易……
  “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有人对你用了记忆清除,他不想让你记得。”崔左荆心已经彻底沉了下去,他这次回来,很有可能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样。
  有人在动手脚。
  数秒之后,董征轻轻嘶了一声,大概是药起了作用,他身上的伤口不断地发痒,能够清晰感觉到皮肉正在渐渐愈合。
  他立刻低头去看临海,少年充血涨红的脸看起来面色没那么差了,呼吸时的响动也正常了许多,脖子上的指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内,董临海就可以说话了,虽然声音依然不正常的嘶哑:
  “我没死吗?”
  崔左荆:“不好意思,没死成,是不是觉得还挺遗憾的?”
  “不会死的。”董征把董临海拉起来,把他胳膊抗在自己肩膀,搀着仍然晕头转向的临海进屋。
  少年因为剧烈的惊吓双腿还使不上力气,整个人几乎都挂在他哥身上。
  浓雾弥漫,远处树上的乌鸦凄声不详的叫声着实让人心烦,崔左荆烦躁地皱了下眉,一颗石子从他手中抛出,转眼没入黑暗的林中。
  世界安静了。
  崔左荆又看了眼关得严严实实的地窖,跟在兄弟俩身后,因血契产生的伤已经无影无踪了,让他从回到这里起就烦躁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但也只是一些而已。
  董征拆下了身上的所有绷带,正在给董临海弄水喝,高壮少年被安顿在椅子上,心有余悸地摸着自己已经彻底消肿的脖子,恐怖的窒息感仍然留存在脑中。
  蛰伏在巨大的阴影下,他看着董征的身影,道:“哥,我把灯落在下面了。”
  “没事。”董征给他端水过来,灶台上的烧水壶里还有一半的水,不知道放了多长时间,但看起来清澈,也没有异味。
  崔左荆靠在门边冷眼看着这幅兄友弟恭的场景,突然冷不丁地问道:“你们俩不是亲兄弟吧。”
  两人齐齐看向他,董临海张了张嘴刚想说话,董征便抢先他一步道:“是亲兄弟。”
  临海便吞下了刚要脱出口的“同父异母”,乖乖闭上了嘴。
  ——哥在防备这个叫什么芥的囚徒?
  “长得不太像啊。”崔左荆怎能看不出董征其实不太想和他说这样有私密性的话题,人家不愿意说他也没必要强迫,反正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他多余的好奇心已经在上一次的纯白地界之行中消磨殆尽了,在这个世界中,知道的越少的人反倒越有可能稀里糊涂的活下去。
  一行人算是暂且安顿下来,稍作休整。董临海在休息加回魂,时不时不敢相信地摸摸自己完好如初的脖子。
  崔左荆漫无目的地在小屋里乱逛,董征则开始清点他们目前的物资。
  目前他们有董临海从地窖中搜到的一把猎枪,两盒子弹里一共有四颗,药品被他们吃掉两粒后还剩下一粒,按照表现出的效果来看,绝对是保命用的底牌。
  还有董征从棺材下扣下来的两颗金球,已知是后面要用到的剧情道具,唯一趁手的武器匕首现在正插在地窖口僵尸的嘴里,马灯也掉了。
  不过董征又从护林员的卧室里发现了一个手电,虽然光线不太亮像是电池要用光的样子,但起码能照明了。
  做完这一切,他再一次读起护林员的笔记,琢磨着里面可能有的线索。
  护林员的死法已经清楚,从地窖里出来的怪物生生掐死了他,但血迹的来源仍旧不明。
  那地窖看上去关押过什么东西,后来那东西撕开栏杆逃走了,既然地窖是突然某个晚上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应该和护林员无关。
  董征把这些推测给崔左荆和董临海说了一遍,临海仍然懵懵的,“哦”了一声,问:“然后呢?”
  董征:“反复提到的东南方大概是接下来前进方向的提示,游吟诗人给护林员的挂坠很有可能也是个关键线索,但我没找到。”
  崔左荆朝护林员尸体的方向抬抬下巴:“还有一个地方没搜呢。”
  董征立刻会意,皱起眉头:“你是说……”
  临海茫然地看看他俩,又看看护林员:“尸体不是已经搜完了吗?”
  “谁说的搜完了。”崔左荆对董临海笑了,那笑容怎么看都不怀好意,“你知道人身上藏东西最好的地方是哪里吗?”
  董临海:…………………………
  并不很想知道。
  但还没完,似乎是临海的表情真正让崔左荆感到有趣,他笑眯眯地指了指护林员,道:“你要不要来搜一下?一直躲在你哥身后让人保护,难道就不想做点贡献吗?”
  “我来吧。”董征说着便蹲下,将之前拆下的染血绷带缠在双手上,解开护林员破旧的上衣,深吸口气,就要动手。
  “让他弄。”崔左荆往尸体面前一站,阻止了董征下手,双手抄在兜里,望着临海,笑道,“都这么大的人了,遇到事情只会躲在别人身后,没断奶的孩子在这里可是活不下去的。”
  激将法果然管用,话音还没落临海便蹭的一声站起来,他被养的很好,不到十八岁就已经一米八多,比崔左荆高出一头。
  少年不甘示弱地将董征手上的绷带缠在自己手上,嘟囔道: “我来就我来,还说我,你明明比我年纪更小好吗?”
  崔左荆“善意”地提醒他:“但我不拖后腿,你俩的命还是我救的呢。”
  “我也不会拖后腿的。”董临海蹲在尸体旁边,看到护林员脖子上可怖的掐痕,回忆起数分钟之前的经历,忍不住喉咙发痒。
  他咳嗽几声,磨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做好了万全的心理准备,心一横牙一咬,伸出手。
  护林员的尸体已经腐烂许久,皮肉一碰就烂,董临海在刚一碰到冰凉黏腻的内里时就忍不住干呕一声,他强忍着想要落荒而逃地冲动,继续向里探,摸到了像是胃的东西。
  手撕鸡手撕牛肉手撕羊腿手撕卤猪脚……
  临海对自己使出了究极自我催眠,他扭头盯着脚边,在可怜的护林员胃里胡乱搅了半天,终于摸到了一个硬硬的物件。
  “找到了!”董临海立刻将手抽出来,东西往地上一撂,忍无可忍地拽下手上血呼啦次的绷带,在墙上蹭掉胳膊上的碎肉,后退好几步远离被他掏得不成样子的尸体,屏息两秒钟后,低头对着墙角剧烈呕吐起来。
  董征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少年说的没错,在这个连自身都难保的地方,临海不可能只依赖别人的保护,越快成长起来对他越好。
  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阻止崔左荆去刺激临海。
  董征拾起地上的物件,用护林员的衣服擦去上面的血污,这是个国际象棋中“士兵”形状的小东西,有小拇指粗细,带着一条细绳,也表明了曾经是个挂坠。
  “这就应该是护身符了,不过还不清楚有什么作用,护林员为了不弄丢它或是被别人夺走,直接吞到了肚子里。”他说着将东西收起来。
  而另一边,董临海也吐得差不多了,正用水漱口,整个人都显得恹恹的。
  董征:“这不是个好地方,再休息一会儿,我们就准备出发。”
  休息了四五分钟,正在闭目养神的崔左荆突然睁开眼睛。
  有东西过来了。
  咚——咚——
  这下两兄弟也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战马的嘶叫穿透夜色,好似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像他们走来,每一步都无比沉重,以至于房顶上都簌簌落下许多灰尘。
  “不是吧,还来?”临海哀嚎一声。
  董征当机立断将护林员的记事本放进口袋,一挥手,低声道:“走!翻墙出去。”
  “你们先走。”崔左荆却说道,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有两点猩红正渐渐靠近,“我把它收拾掉就跟上。”
  董征点点头,没有再说废话,这个意外召唤而来的囚徒实力已经不需要他怀疑了,至少现在不需要,“拟南芥”的实力,甚至还可能在僵尸骑士之上,贸然留下只会拖后腿。
  他们更需要担心的,还是自己。
  兄弟俩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后门的庭院中,临海还顺走了一个煤油灯。崔左荆进厨房拿了筷子勺子还有唯一的餐刀,算是将自己武装起来。
  “该做个了结了。”他喃喃说着,轻轻踢开护林员破败的尸体,推开血迹斑斑的门,信步走出小屋。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强调一遍,两人之间自由平等,血契只是形式,从来没有过强迫,也没有过高人一等,恋爱也是自由恋爱。接受不了的请友好弃文,请不要在评论区发表歪曲事实的奇怪言论orz


第5章 暂时掉线
  崔左荆走进前院,亨利的身影从迷雾中隐现,骑士的战马和它自己全副武装,铠甲和长剑的锈迹全都脱落。剑上粘着新鲜血肉,想来刚刚才杀掉了哪个倒霉蛋。
  它没有双腿,整个人从臀部以下仿佛长在了马背上,于是显得很不协调。头盔下隐约可以看到男人面孔的轮廓,但除了那双猩红的眼外,并不清晰。
  空洞胸腔中心的脏在一下下跳动,三重铁箍碎掉最外面一层后,亨利从腐败的僵尸骑士变得有了人的样子,也仅仅是有了样子而已。
  崔左荆隐约还记得他原本长得什么模样。
  亨利是个德国男人,是崔左荆最早来到纯白地界时遇到的人之一,他和傅哲一起,在崔左荆最彷徨无助的时候给了他最初的教导。
  后来他死了。在崔左荆认识他刚刚一个月的时候死了。
  在那个盒子中,他们没能找到亨利的尸体,但现在崔左荆知道了他的死法——被腰斩。
  战马发出好斗的嘶鸣,四蹄踏着地面,激起沉闷的声响,骑士并未轻举妄动,他单手提剑,似乎在忌惮面前的少年,又或是在寻找能够突破的薄弱口,将其一击必杀。
  崔左荆没工夫在这里陪它浪费时间,不管过去怎么样,亨利都已经变成了眼前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忘记了过去的一切。
  他还得抓紧时间从这个盒子里出来和维克多汇合呢。
  于是他率先发动了攻击。
  崔左荆左脚猛然踏地,迎着亨利向前飞窜出去。与此同时长剑当头斩来,他抬手用勺子柄一挡,随着“乒”的一声脆响,长剑上崩出了豁口,勺子应声碎成无数碎块,而崔左荆借着巨大的冲击力,再次纵身一跃,一手抓上了战马的笼头!
  很难相信一个略显单薄的少年身上怎么会有如此强大的力量,他五指生生扣进马的头盔,在钢铁甲片上留下深深的指痕,同时挥出了手中的筷子!
  但亨利挡住了。
  长剑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横在胸前,挡住那一颗被黑气缠绕的心脏,躲过了崔左荆的致命一击。
  筷子顺着剑面滑到一边,余下的力道只撬开了数片甲胄,崔左荆落地,看了眼自己被划破了一道口子的右手,血正顺着手背缓缓流下。这是被飞溅的甲胄划到的。
  他盯着骑士,深吸口气。
  越长的武器就越难以迅速收回,这是所有有过战斗经验的人都清楚的事情,这么长的剑,能在一瞬间收回并作出有效的抵抗,速度绝对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亨利变强了。
  禁锢着心脏的铁箍似乎是封印一样的存在,每崩开一道,它的力量都会变强。
  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崔左荆抽出一根筷子,攥紧,再一次冲上去。
  这次他将目标对准了面部,除了心脏之外,亨利身上唯二没有盔甲保护的地方。
  二十多厘米长的筷子在崔左荆手中化作了足以令人发抖的绝世凶器,少年双手持筷,在接近亨利的那刻,将左手中的筷子径直插进了战马眼中!
  筷子像是戳豆腐一样戳破了坚实的头盔,刺破皮肉穿过腐烂的大脑,战马撕心裂肺地嚎叫一声,在剧痛之下,两只前蹄猛然抬起,整只马站立起来,几乎发了狂!
  如果不是和马长在一起,亨利绝对会被直接甩飞出去,而崔左荆趁此时机,右手狠狠一划,没人能够看清他的动作,只见少年一脚蹬在马侧腹,一击之后即刻退开。
  撤回攻势,崔左荆站在一边平复呼吸,太久时间没有进行这样强度的战斗,他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回过去的节奏。
  战马依然在为剧痛而嘶叫,无论亨利怎样训斥都无动于衷。手中的筷子化作齑粉,然而似乎并未在骑士身上造成什么伤势。
  但三秒钟后,亨利的左臂和躯干的交界处缓缓出现了一条平滑的裂缝,黑气如血一样疯狂喷洒出来,被齐根斩断的整只胳膊就这样掉在了地上。
  而断肢掉落压碎枯叶的响动,成了最后一根稻草。
  骑士愤怒地仰天长啸一声,心脏的跳动疯狂到几乎带出阵阵残影,急促如接连不断的鼓点,第二层铁箍瞬间就被震得粉碎,战马发出哀鸣,终于安静下来,筷子造成的伤口随着封印的破碎飞速愈合。
  但并不只是如此,又少了一层束缚,心跳再次快到了新的程度,金属碎裂的咔咔声响伴随其中,最后那层铁箍也爆裂开来,让心脏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跳动。
  竟是接连破开了两层!
  从断臂的伤口处喷出的黑气有生命一般组成了一只手臂的形状,而骑士头盔下的脸孔也终于真正清晰,和活人无异的皮肤和面孔,但原本应该湛蓝的眼眸依然猩红。
  铠甲和长剑上的黑色彻底褪去,全都银光闪闪,花纹繁复而华贵,似乎意味着某种奥义。
  亨利脸上终于有了表情,浮现出痛苦的神色,他盯着眼前的崔左荆,两颊的肌肉不断的颤抖,似乎认出了他是谁,又有话要说。
  但最终,他再一次举起了长剑。
  崔左荆也再一次迎了上去。
  这场战斗终结在了两分钟之后,解除了最后的封印,亨利的确强了不止一丁半点,他左臂的黑雾有强烈的腐蚀作用,崔左荆必须要小心谨慎地保证不被碰到。
  亨利的剑更快了,也更加锋利,崔左荆的眼睛甚至都无法捕捉到他出剑的速度。不过没关系,从很久之前,他战斗时就基本上不需要视觉了,一切都在依靠千百次生死关头时的本能和直觉。
  餐刀插进那刻狂跳的心脏时,一切声音都消失了。
  没有血喷出来,就仿佛那颗心脏里早就干涸。亨利脸上痛苦的神色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种扭曲中的……欣慰。
  崔左荆捂着侧腹血流如注的伤口,松开手,将那未经过能力强化的餐刀留在了亨利心脏之中。
  真正的骑士,应该死于刀剑之下,而不是其他可笑的武器。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拿这把还不如筷子好用的餐刀。
  黑气从它身上甲胄的缝隙中丝丝缕缕的四散,仿佛是它渐渐消失的生物气息。眼中的红光终于消退,亨利海蓝的眼中映出面前的少年,在生命的最后,他终于再一次认出了崔左荆。
  那个多年之前初入纯白地界,明明怕得要死却还装作无所谓,拼了命想要活下去的少年。
  已经久远得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还没有……出去吗?
  亨利眼前渐渐黑了下去,心脏停跳后,它身下的战马和他共享同一套生命系统,再也支撑不住沉重的身体,轰然跪倒在地上。这个时候,骑士刺出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剑。
  它拼尽全力将剑直直插进地中,就这样支撑着身体,四蹄跪地迎接了死亡。最终也没有倒下去。
  真正的骑士,永远也不会倒下。
  “不客气。”
  望着亨利的尸体,崔左荆轻声说道。
  ——你可以如愿解脱了。
  终于放松下来,从内心深处莫名生出的疲惫瞬间席卷了全身,手背上已经不再流血,但腹侧的血已经染红的衣裤。崔左荆脚步踉跄一下,感受到手脚都已经不受控制了,轻的仿佛飘在云端。
  他熟知纯白地界的一切规则,也就明白这其实并不是他身体的自主反应:囚徒能够发挥出来的能力和现身的时间同“主人”的精神力量息息相关,他在和亨利战斗时用了不少能力,对于董征一个没有经过任何强化和训练的新人来说,早就难以支撑了吧。
  而且他才刚刚回来,对力量和身体的掌控还非常生疏,不然他也不会在最后时刻生生挨了亨利一剑,放在过去,可是能够轻松躲过去的。
  崔左荆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他曾是最好的刀,最锋的刃,最利的剑,最强的戮者。
  但现在看来,似乎完全对不住当年的名号了啊。
  少年的身体渐渐消散,最后化作无形的能量波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瞬间吸回了董征的左手上。
  平平无奇的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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