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愤怒值爆表[快穿]-第8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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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谢虚吃了没两口,便将碗筷先摆整齐,说道:“我先上楼一趟。”
他听到声了。
第188章 天下第一(六)
护卫放在平时是不能随意上二层,以免冲撞了那些精贵客人的。但姑娘公子们见着谢虚也不过是上去捏捏脸蛋,龟公也给把糖便自顾自去忙;少年平日乖顺,一时无人觉得他是要越矩,而以为谢虚得了吩咐才去二层的。
堂间中融司藏正与秋先生对峙。
融司藏人生中少有这么尴尬的时候,他见秋池水满脸冷峻,一时也有些心虚。紧接着第一反应,便是要逃。
索性他也看着秋池水不像缺五十两银子救急的人,心中暗道得罪,他若能活着回到融雪山庄,必定捧五十两黄金回来谢罪。思罢,便提起真气要向窗外跳去。
秋池水哪里看不出这色中饿鬼要用轻功跑路,可他一是轻功不济;二是不可能为了五十两便暴露武功,正是气结时,却见那窗户又从外面被人踢开来,木柩发出“吱呀”一声响,谢虚像提着小鸡崽般,揪着身形比例要比他大上一圈的融司藏进来了。
融司藏羞愤欲死。
谢虚一双眼眸乌黑如夜,他将人轻巧提进来了,便一言不发地盯着秋池水——
不知为何,秋池水竟诡异接收到了谢虚的信号。
“我早说这贼人不是好人,你不信”。
秋池水:“……”他被盯得压力颇大,竟有种微妙的心虚。
在几秒的寂静后,谢虚倒是真开了口。
“要报官吗。”他语气平静,却已经将融司藏的手臂反缚,死死禁锢着,仿佛下一刻就能将人扔进深狱中。融司藏接近吐血,心道这高手怎么老想着要把他送进官府,叫苦不迭地解释:“我不过是银票丢了,等我回家中取来,必定十倍以偿。”
谢虚冷漠:“等你离开,恐怕便不会再回来了。”
融司藏只想着要拖住谢虚,忍不住道:“那也不至于要送进官府里。不然我留在馆中,做护卫偿债也好。”这整座南竹馆中,除谢虚之外再无人能留住他,要趁机逃出去并非难事。
秋池水却是忍不住嘲讽道:“当护卫便是做上十年,也偿不了债款。卖身倒是可以,依你的资质,五十两是顶顶够了。”说罢,他的目光在融司藏身上游弋,打量他精瘦的胸肌和身形。
融司藏的面色微微发白。
让他暂时求全做一护卫还成,要让他做风月间的皮肉生意,却绝不可能。
秋池水见融司藏眼中隐约杀气,像是要愤死一搏般,也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过,何况他对逼良为娼也没什么兴趣。抿了抿唇道:“既然你说家中有银两,便写下红条,差人送到贵府,若是能付下银钱,便既往不咎了。”
来秦水城逛花楼的有不少纨绔,也有一梦销魂间不仅将身上银两花光,还欠下不少债款的。当然不能将这些大主顾都当成吃白食的打出去或是扭送官府,因此花楼中都养着专门的龟公做役使,专去客人府邸送账单赎人。
融司藏微怔,他先是觉得极羞耻,要是让兄长知晓他不仅敢逛男风馆,还欠着帐要人来融雪城讨要,那恐怕是三条腿都要被打断。但他很快琢磨过来了,他苦于传信无门,这不正是个好时机么?
被追杀的时日中,他放过数十只豢养的上好的信鸽,却渺无音讯;又或是花银子请役使跑路,皆是被神通广大的化朽阁给拦截住,反而害了旁人,让融司藏束手束脚起来。但若是花楼里的龟公拿着红条去讨债……这来往秦水城的人流众多,恐怕就是神出鬼没的化朽阁,也想不到要一一去翻龟公手中的红条。
融司藏深吸一口凉气,那副郑重的神色好似下一秒就要去赴死一般——当然,要花债要到家中,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拿纸笔来罢。”
融司藏刻意换了左手,写下一封红条。因为心绪极是激荡,那墨点下时都打着颤,倒的确不像他平时的字迹。融司藏也怕害了旁人,不敢直接让人送到融雪城,而是填了林邬镇林氏的府邸。
林老太爷曾是融雪城教书的先生,为人温和儒雅,融司藏年幼丧父,还小时对林先生极为憧憬,觉得父亲应当就是这般温柔模样,因此整日跟着林先生后面,还扬言要做林家子,改名林藏。
如今已过十几年,林先生告老还乡颐养天年许久,不知还记不记得他这个“儿子”……融司藏是知道兄长每月都派人去看望林先生的,因此只能赌个天命,林家收到这封奇怪的红条,推测出是由他这个失踪的二少爷写的。
融司藏闷闷想着,在红条的最后,写上“不孝子林藏敬上”。
而秋池水接过去一看,却是吃了一惊,秦水城离江左林邬镇太远,便是快马加鞭,也要赶上小半月,讨债的龟公可从没走过这么远的路程。
“光是车马费,也要再加二十两银。”秋池水道。
融司藏摸了摸鼻梁点头,只要肯送就好。
秋池水的目光又有些怀疑:“你府中真当离得这样远?可不要是为了拖延时日伺机逃跑,才编出的借口。”要知多数江湖人,都是漂泊着四海为家,以门派为安身之处的,和那些吃着家底的纨绔子弟还有些不同。
若说融司藏先前还存着逃跑的想法,可他现在靠着南竹馆送信救命呢,就差歃血为证,自己在等到融雪城来人之前,绝不会擅自逃走了。
融司藏艰难地动了动手腕,牵住谢虚的一点衣袖,保证道:“你要是不放心,尽可让我和谢虚日夜待在一块,叫他监管我。”
“……”
谢虚瞧着被死死扯住的衣袖,突然有些后悔了。
他觉得秋先生不会给他涨俸来着。
……
卫兵三人将鼓鼓囊囊的金钱蛊都剖开取财,还有些心疼养了数年的蛊虫这下不剩几只了。但等晾晒过一天,那银票上的数额渐渐显出来时,差点兴奋地要厥过去。
随即又有点后怕,那傻愣愣的公子是什么来头?难不成也是江洋大盗,偷了这大笔的脏款才亡命天涯来着?
他们心中慌得很,将五千两面额的银票烧了。好在剩下的银两,也足以他们花天酒地两辈子了——兄弟三人甚至已经商量好,这油水十足的差事也不再要,几日后乔装改扮着混出秦水城,远走高飞去了。
银票还要再晾几天才能恢复如初,卫兵们商讨好,出走后要去富庶的江左时,房中的烛光晃了一晃。
老大咕囔着怎么还这么抠门,他们现在又不缺银两花,起身要去将灯芯挑亮些时,房中闪过一道黑影。
他身后的两兄弟,顿时双目翻白,喉间是一条猩红的血线。
第189章 天下第一(七)
顷刻间绝了生机。
卫兵觉得安静得渗人,回过头时,正对上兄弟两人上翻的眼珠,眼白浮着鲜红的血丝。他被唬了一跳,脸色有些不大好看,骂骂咧咧起来。
然后那两颗头颅,骤然间滚了下来。
咒骂一时含糊地堵在喉咙里。
他的瞳孔被惊吓的外扩——
“啊啊啊!!”
惨叫戛然而止,因为冰冷的刀刃贴在他的脖颈上,仿佛只要他的喉结滚动一下,便会被割得流出滚烫的鲜血来。
身着黑衣的杀手身材劲瘦,声音颇有些嘶哑,如同恶鬼低语般俯在耳边:“银票是从哪来的?”
“偷、偷来的……”卫兵吓得打抖,明明鼻尖什么气味都没闻见,却好似有股腥气一直往鼻孔中钻般。
从他这个角度,正巧能看见两颗圆滚滚的头颅,死不瞑目地紧盯着他。
于是□□也淅淅沥沥起来。
“被你偷银票的那个人在哪?”杀手的声音有些急切,满是戾气,匕首镶进了他的皮肉里。卫兵颤巍巍地答:“花、花楼里!他住在花楼里!”因为太过害怕,男人脑中糊成一片,竟无法细致思考起来。
挟持他的杀手闻见那股腥臊味,厌恶得很,也心知这种软脚虾跑不了,便一脚将他踢得翻倒在地上,足尖抵着卫兵的腰以作挟制。此时旁边又冒出一个声音,似男似女,尖锐无比地道:“你这样怎么问的出?不用些刑,恐怕问出来也不是实话。”
卫兵脸正摔在地板上,眼前便是一颗头颅,那一双眼脱框般地暴凸,死死盯着他,又听见那似男似女的声音说的话,惊骇得身体猛烈地抽搐了几下。
见卫兵半晌不回话,黑衣杀手颦着眉踢他一脚,正击痛处,男人却仍然毫无反应。
大概是他们这行天生对生死敏感,杀手半蹲着身将人掀了过来。
卫兵死了。
他旁边那人从暗中走出,有些惊异地道:“你怎么将人杀了?这要如何交差。”
杀手寒声道:“是你把他吓死了。”饶是如此,他还是心中有些恼怒,没想到这人竟是鼠胆,让线索断在了此处。
化朽阁的手段诡异,却也并不是凭空而来。他们除了从融司藏留下的微小痕迹追踪外,千里追杀还未跟丢,全因在那银票上动了手脚。
这手段与金钱蛊也相差不远,只是一个求财,一个却是求命。
街边更夫的声响从远处传来,天边将白。黑衣杀手收起兵刃,踩在稀薄的血泊上,目露杀意:“他定在秦水城中,只教他插翅难飞。”
——
城中死了三个卫兵。
此事倒颇为振动。毕竟是衙门中的人,身具权威,被人谋杀那是在挑衅秦水城主的权威,尤其是其中两人死相可怖,整个脑袋都掉下来了。
来往秦水城的江湖人虽多,但这样张狂进犯的却少。
尤为让人津津乐道的,是那三人的房中,还发现了皱巴巴的银票,数额足有万两之巨。又牵扯出一桩陈年的秘案来——这三人不是什么衙内,而是在逃的钦犯,之所以命丧黄泉,是因为在分赃途中起了内斗。
而这些传言到了花楼中,更是传的有声有色。
现在已经晋升成护卫的融司藏,听着那些公子小倌,将这事当成逗趣般的与客人提起。
因为送红条的路途遥远,再加上融司藏是个陌生面孔,待遇自然不如那些公子哥们要好吃好喝供着,反而暂且委身成了护卫,在南竹馆中做事抵债。
可他到底身份和真正签了卖身契的不同,在拿赎银这段时间里,花楼中的那些人自然不会得罪他。
这时融司藏听了一耳朵,去问关于那被摘下脑袋的卫兵之事,被他询问的小倌也只微微一怔,便一五一十地复述一遍。
融司藏心中突然有些发冷。一种突如其来,却十分笃定的预感砸在心头。
他寻着时机,差人去仵作那打听死的人相貌如何,大体特征与那天城门的卫兵都对上了,再加上那银票佐证,略一梳理——融司藏并不蠢,自然猜测得出那卫兵恐是用了什么手段,偷走了银票。而那银票上偏偏又有些不对劲,是化朽阁追杀他的关键。
那三个卫兵,是做了他的替死鬼。
融司藏身在江湖,见惯了生死,心性虽保有一分良善,却也不会因这些人的死而愧疚自责——他心中想的却是,化朽阁有没有发现他如今的藏身之处?
那些亡命之徒可谓穷凶极恶,行事惯爱斩草除根。那个背叛他的“朋友”,更会害怕融雪城的报复。所以他只要待在南竹馆中,哪怕什么也未曾透露,却已经牵连旁人了。
要是将化朽阁引进南竹馆里……融司藏可以逃,那些普通人却逃不掉。
偏偏那封救命的信,已经在去江左林邬镇的路上了。
融司藏浑浑噩噩地想了一天。回到谢虚房中,被褥都忘了铺上,脑袋便生生磕在冰凉的地面上。
南竹馆中的厢房实在很多,对这些护卫也并不吝啬。比起旁的花楼——稍落魄些的姑娘公子都要住大通铺的情境要好上不少,基本都是一人一间。
融司藏和谢虚住在一块,也就是因为谢虚担着盯人重任,所以两人整日黏着,融司藏做护卫的时间也是和谢虚一起。
只是因为床铺的位置小,再加上在男风馆里,融司藏和男人共睡一床有些不自在,便自觉去地上铺了棉褥。
他心里愁得很,等回过神打了卷铺,便双眼直愣愣盯着低矮屋顶,压抑得厉害。
“谢虚,”融司藏现在已经知道少年叫什么了,“你陪我说说话吧。”
谢虚伸了只手出来,轻轻摆了摆。
那双手修长细白,看着实在不像一个护卫的手,漂亮得怪讨人欢喜。融司藏盯着,都有些入了神,心道这少年的手和他兄长收藏的那块雪顶玉好像,也是润白的和雪一般。
谢虚本是拒绝的意思,但在融司藏看来,那就是答应了。于是嘚吧嘚吧半天,他心里存着防备,不敢将自己是融雪城二城主的话讲出来,也不敢说自己在被化朽阁追杀,全程用“我有一个朋友……”为开场,身份背景也讲的含糊。等说的自己都口干舌燥,还精分为两种观点大战三百回了,才发觉谢虚没有半点反应。
少年一只手也还垂在那里,指甲修剪的整齐,指盖粉嫩嫩的,指腹却白的似在夜中发亮。
兄长藏的那块雪顶玉,融司藏是没机会、也不敢碰的,但如今这只手,却是触手可及。
融司藏忍不住伸手,拨弄了一下。本只想挨一挨,却被那绵软的触感给迷住了,又捏了两下,还舍不得收手。
没反应。
融司藏突然坐起了身,探看过去。
床铺很小,但谢虚这么个少年身形睡得将好,只腿微微弯曲着,上身伸展开来,显得很是修长。
少年露出半张白皙柔软的面颊来,黑发乌黑如夜,散在肩头,看着便细软得让人想伸手去揉一揉。
鸦翅般的睫羽垂着,全然没了白日的疏离与锋芒。
融司藏心里原本只觉得这是个诡异的古怪的高手,此时才发现少年生着一张如此俊美的面容——他一时有些失神,心里忽地软成一片。
只化朽阁的刀光剑影又近在眼前,那日浓郁的血腥味,好似从没有远离过他。
融司藏已下定决心。
他实在不算什么大侠,也贪生怕死,但让他明明知晓却还要去牵连旁人,他也是……做不到的。
融司藏苦笑一声,稍微整理了下衣冠,他也曾想着要不要留下什么记号讯息,但又怕让化朽阁发觉。只轻手轻脚地将谢虚的被子又掖了下,便要离开,却被轻轻扯住了衣摆。
“你去哪里。”
谢虚的声音微微低哑,与白日截然不同,或许是因为困倦的缘故,显得有些柔软。
融司藏便也没有那么忌惮他了。
“我不能留在这里。”沉默片刻,融司藏犹豫地道:“我在被人追杀,那群人杀人如麻,若是让他们知道我匿藏在这,恐怕南竹馆里的人皆性命堪忧。”
他也不知谢虚会不会相信,自顾自地解释:“我并非要逃跑,只是要留在这,便是将你们置身险境。”
谢虚终于睁开了眼睛。
融司藏的双目已经适应黑暗,自然能看清谢虚那双黑眸,还积蓄着朦胧水汽,像是刚给人欺负过一通,哪怕融司藏清楚他武功有多精深,都忍不住心颤了颤。
“睡。”谢虚颇显不解风情,“明天再说。”
“我知晓你武功很好,可是那群人里武功更好的,只会多不会少。”融司藏解开衣带,露出腹上狰狞伤疤,一时脑热脱口而出,“化朽阁的凶名,你应当知晓。”
被那迎面的血气熏了一熏,谢虚漠然:“……”
融司藏一换掉满是酒气的衣物,他就闻见血味了,只是觉得太麻烦不想管。但现在融司藏都掀开给他看了——且那伤口像是受了感染,颇为严重,自然不能再装死。
融司藏见谢虚起身,微微一惊,怕他是要告诉旁人,连忙拦着:“你要去做什么。”
谢虚微一抬头,眼睛沉如子夜。
“给你找药。”
第190章 天下第一(八)
等那冰凉细腻的指尖带着膏药,涂抹在腹间薄薄的肌肉上时,融司藏才生出一缕真实感。他将衣摆上掀,几乎要挡住自己的面庞,在晃动的烛光下,面颊尴尬的微热起来。
融司藏原本想说,融雪城出产的伤药皆为上品,比这花楼中的药膏要好上不少;而他伤口用了那上品伤药尚且如此,谢虚给他拿来的药,更是没有用处了。
但或许是刚刚“推心置腹”一番,融司藏也并未打断他。甚至在谢虚给他上完药后,那腰腹上伤口久不愈合的痒意,也好了不少。
“睡了。”
谢虚将一盒脂膏盖上,困倦的道,蜷缩着滚进床榻里。
融司藏睁着眼睛躺地板上,只觉得伤口又痒又热,一夜无眠。
——
那封意在求救的红条在驿使日夜兼程下,送往了林邬镇。并且极其幸运的,落在了正在林家歇住的融司隐手中。
融城主只将信一展开,便认出那软趴趴的字迹是何人所写,也更清楚写下这封信的融司藏,正处于一个怎样危机的状态中。
当即便取了剑,神色冰冷地要出行,那雪亮的剑光微映照在役使的脸上,骇得跑腿的龟公吓得差点软在地板上——
娘的,这大户有钱是有钱,只是也太吓人了,不过是逛个青楼没钱交银子要往家中讨,虽说的确不光彩,但这公子爷怎么好似要杀人一般。
融司隐道:“我随你去,现在启程。”
来讨红条债的,的确常碰见这样的主家。倒不是其他,估摸是担心来的是骗银两的江湖术士,要跟着去确认一眼真人也实属正常。但是此处到江左太远了些,龟公也实在不想和这冰冷冷的煞神一块同行,连忙劝道:“您不必和小人同去,这世道不算太安宁,怎好让您冒险?我这取着秦水城的令牌,您大可放心检验,绝不是骗子。”
融城主只道:“不可。”
龟公还没见过这么冷冰冰的主家,忍不住抬头望他一眼——这一下却是惊住了,眼前公子生得极是俊美好看,就和天上的谪仙似的,银发银眼,晃眼得很。
他只愣神一会,旁边又冒出来一个极俊美的公子,乌发白肤,唇边带笑。狭长的桃花眼微弯,明明瞧着温润,但眼底一片生疏,似和人隔着一层冰般。
那温和的公子摇了摇扇子,颇为细声的说:“他只是普通人,恐怕跟不上融城主的行程,只让他领了银两去复命,我们先行一步。秦水城的花楼是极好找的,到时候白日用宝驹,夜间以轻功赶路,不过三两日便到。”
融司隐看他一眼,点了点头。只是目光中有一丝防备与探究。
在融城主身旁的,自然是重活第三次的沈谭了。
这次他的命格极好,是慎南王府的小王爷,受尽宠爱,平日最痴迷武功,对江湖中人极感兴趣。而沈谭一重生回来,便找了机会去融雪城“拜师”——自然是没拜成的,只是他却寻了理由留在了融雪城,融司隐的身边。
上辈子他是深陷在魔窟中的官妓,被融司隐所救,融城主对他虽面上冷淡,却在细节上细心照料。如今的沈谭却是朝廷鹰爪中的一员,又主动接近融雪城,被融司隐防备倒也正常。
沈谭知道有关融司隐的一切,自然也可以帮他消灾破厄,日后相处时间久了,想必融司隐也会明白他的真心。
他上辈子与融司隐相遇时,融城主的弟弟融司藏已经死了。
而这博取信任的第一件事,便是救下融司隐的弟弟了。
沈谭过去还在融雪城中时,知道那已死的融司藏是被伪君子所骗,出了融雪城又被化朽阁追杀,最后躲在花楼中,借着讨债的红条送出了求救信——只是这融雪城的二城主实在愚钝,沉不住气,竟又逃出了那花楼,于是待融司隐前去救他时,被耽搁一步,便是天人永诀。
融司隐只来得及看血脉相连的至亲最后一面。
这次沈谭在融司隐身边,自然是提前暗示他去林邬镇,希望融司隐快马先行,能救下这个弟弟。
若是命运不能改变……救不下来的话,沈谭其实也没多大触动。毕竟他心慕之人唯有融司隐,他对融司藏没有分毫好感,甚至颇厌恶他目光短浅,轻信小人,多次辜负了兄长的好意。若不是因为他是融司隐的弟弟,沈谭绝不会多看他一眼。
倘若融司藏难逃一死,融城主在失去至亲时也会悲悸不已……融司隐也曾说过,那是他最难挨的一段日子。他可以接着这个时机,陪伴在融司隐身旁。
沈谭算计得极清楚,面对融司隐的目光,只露出一个分外温柔的神色。
——
融司藏没有离开。
原先的几天,他还颇为提心吊胆,但现在安然无事,自然也想开了——那卫兵若是已经说出他在何处,化朽阁早该动手了。
他现在所处的南竹馆,仍是安全的。近日唯一让融司藏烦心的事,便是……
融司藏抬头望去,二层阁间缀着鲛纱,隐约能看见红衣男子在张扬的豪饮,而束着黑发的谢虚站在一旁倒酒。有清风吹拂时,便能从掀起的鲛纱下,窥见少年微敛的眉眼,神色平静。
那红衣男人,武功很好,为人却轻狂傲慢。
谢虚原先和他一块轮休,却被钦点去倒酒,于是融司藏好生激动,气得差点将南竹馆给掀开了。又将谢虚护在身后,怒气蓬勃地质问传讯的龟公:“他是护卫,又不是卖身小倌,哪里有让他陪客人喝酒的道理?”
倒是谢虚颇为诧异,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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