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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洗尘[快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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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钧!你也来啦。”
  众人抬头看声音来处,刘熙靠着茶楼的栏杆俯瞰而下,歪着嘴笑得人火气直冲脑门。
  杨钧皮笑肉不笑地哼哼了两下,手往前一扬:“我们上!”徐衍不愿意去医馆,硬撑着就是要上去砸场子,众人无法,只能随他去。
  楼梯被踩得嘭嘭响,茶楼的伙计害怕地躲在掌柜的背后,抖抖索索地问:“掌柜的要怎么办啊?他们要打起来了!”
  “怕什么怕?”掌柜的抹了下两撇八字胡,算盘打得啪啪响,“等一下谁胜了,就派人去他府上讨桌椅茶水费和装修费。”这掌柜的也是个怪胎,年轻的时候到处求仙问道,百觅不得,就在长安开了家茶楼,还取了个非常江湖的名字叫「仗剑轩」,据说仗剑轩的说书先生每次讲的仙侠话本就是他的手笔。
  掌柜的算完等会儿的损失,确定可以敲上一笔后满意地扬起笑容,望着一个个怒发冲冠的小少年就像待宰的小肥羊般可口。忽然笑容一敛,他狐疑地眯起眼睛去瞧那夹在人群中的某个身影,却只能捕捉到青衣后摆摇曳,转入二楼,不见踪迹。
  眼花了吧,哪里会有神仙一样的人物,就算是被整个长安城的小郎君惦记着的宋明月,也不过尔尔。
  他没有多想,开始构思话本的内容,上一回刚讲到“道观少年初入人间世,打脸狂妄世家子弟”,市场反响很好,这一回就来个“化干戈为玉帛,行侠仗义斗恶霸”的戏码!
  *
  长安里个个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仗剑轩不是可以久待之地,脚底抹油溜得飞快,空旷的二楼雅座只剩刘熙一伙人,角落里还有一个老人家抱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把子缩成一团,显然也是被掳来这里。
  刘熙老神在在地逗着卖书的小郎君,没有将国子监众人放在眼里。
  笑话!他带了那么多打手不就防着这一天吗?他也不怕把事情搞大,再怎么胡闹,也绝不会有他吃亏的份。
  “吃糖葫芦,你不是想吃吗?”他拿着一串冰糖葫芦送到小郎君嘴边,小郎君却冷淡地撇过脸。刘熙也不气,深情款款地盯着他的侧脸自己咬了一颗。
  嘶!好酸!
  蹬蹬蹬的脚步声渐近,刘熙喝了口碧螺春,看也没看便不遗余力地挖苦道:“杨钧,你这次来得可真快。”
  杨钧沉着脸挡在众人前面,冷笑道:“我要是来晚半步,世子爷怕不是要把徐衍打残?世子爷出手未免也太狠了,可想过徐尚书不会善罢甘休?”
  “那老头儿要是敢参我一本便去参,还怕他不成。”刘熙往黄梨木椅上一躺,气势却没弱上半分,他身后的魁梧打手上前一步,一个顶俩,气势汹汹。
  “刘熙,做人留一线,把在场的诸位都得罪了对你没有好处。”
  刘熙却不甚在意地摇着扇子,一派浪荡作风:“道理我都懂,但是徐衍让我不开心了,那我就只能让大家都不开心,于我而言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他轻慢地抬起下巴觑着面色铁青的杨钧,“上次你抢了我看上的湘妃竹扇,今天顺道把账清一清。”
  “真不巧,那把扇子被我赏给府里的小厮了,你想要便自己去讨要吧。倒是世子爷,听说王爷将您禁足半月,算算日子,大概还没到时辰吧。”杨钧反唇相讥,却见对面狂妄跋扈的刘熙忽然一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这边的方向。
  不好!
  杨钧忽的意识到什么,猛地变色。
  ……
  贺洗尘混在国子监生中听他们打嘴炮听得正欢,时常帮他说话的好心少年围在他身旁绘声绘色地科普着这两人的过节和“英雄事迹”。
  “那个世子爷叫刘熙,是个混不吝的,你以后遇到他要躲得远远的,别让他看到。”
  “哇,前两天杨钧明明还在我面前炫耀那把湘妃竹扇呢!”
  “这俩人半斤八两,都不是什么好鸟。”
  这少年说着说着突然吐起槽来:“唉,他们碰到一起就没好事,等一下打起架来你要小心,不要掺和进来。”他大概以为贺洗尘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少爷,登时忧心忡忡起来。
  贺洗尘不免失笑,晃花身边一众人的眼:“你叫什么名字?”
  “诶?我?我吗?”少年慌张起来,支支吾吾说道,“我叫曲令芳。”
  哦凑!竟然让这个臭小子占得先机!
  其他人不禁扼腕,早知道就不端着了!
  他们这边其乐融融地讨论着各式八卦,却忽听前方提高了声音:“那个小子,对,就是你,给我过来!”
  人群中央的贺洗尘左看右看,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问道:“我?”
  “就是你!”刘熙对他勾了勾手指,一双多情桃花眼里眼波流转,“我看上你了,我要娶你。”
  国子监众人登时一炸,贺洗尘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混战突然爆发,茶壶杯子砸到地上破碎,桌椅被掼到墙上。
  “去你大爷的!”
  “打死他丫!”
  “敢肖想老子看上的人!”
  连伤员徐衍也硬是挣开其他人的阻拦,跳进群架现场。
  这不是添乱么。贺洗尘三步两步揪着徐衍的衣领子往回走。
  “你干什么?别拉我!”徐衍像头倔牛一样闷头往前冲,目标直指与杨钧扭打在一起的刘熙。
  “大哥你就让我们省点心吧。”贺洗尘把人往角落里的椅子上一按,随手在旁边卖冰糖葫芦的草把子上拔下一串塞到他手里。
  “想要揍那个刘熙对不?行吧,你在这等着,我给你收拾他去!”曲令芳早就把他和刘熙之间的破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贺洗尘也知道心结难解,情伤难愈,但不妨碍他为这个小孩出口气。
  徐衍怔怔地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热意浮上脸颊,他曾经多次对贺洗尘口出恶言,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以德报怨。望着从贺洗尘睫羽上漏下来的亮光,他心跳如雷,不知是因为赧然,还是被他那回护的语气煞到。
  “哦对了,你付一下钱啊,我没带钱。”贺洗尘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
  徐衍:……把我的感动还给我!
  他撇了眼身后目瞪口呆的老人——惊惧害怕的神色消失了,好像只是看着那个人,便能把一切疼痛都忘记——忍不住心生烦躁厌恶。
  李不易长成那副样子,便该端着些脸色,无缘无故地对人笑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想勾引哪家郎君?
  徐衍顿时忿忿不快起来。
  ……
  这群少年不过十五六岁,面对那些魁梧大汉如同蜉蝣撼树。贺洗尘在山上练外家功夫练了有些时日,以柔克刚,巧劲一施,便把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大汉拂倒在地,一个,两个……叠罗汉一样摞成小山。国子监少年们捂着伤口震惊得说不出话,却见他径直走向杨钧那个方向。
  杨钧抡着拳头往刘熙脸上招呼去,下一秒也被回敬一拳,口腔里瞬间布满血腥味,他吐了口混着血丝的口水,凶神恶煞又要冲上去。
  “哎哎,让个地儿。”
  有人拍着他的肩膀,声音懒散。
  操!谁啊这么不长眼!
  杨钧火气一上来头也不回把人一推,贺洗尘毫无防备地直接撞上桌沿。
  “杨钧你瞎啊!”曲令芳忍不住出声怒吼。
  “看着点!”其余人也责骂道,“伤到李公子怎么办?”
  杨钧这才知道自己推的人是贺洗尘,连忙往他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却被刘熙一击狠狠揍上肚子,登时痛得脸色扭曲地弯下腰。
  贺洗尘扶着桌沿呲了下牙,心想下山后还是有些怠惰了,接着横眉怒目地撸起袖子跑回战场,撕开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后,把一脸茫然的杨钧推到旁边。
  “你叫什么名字?我怎么没见过你?”刘熙却没有半点危机意识,笑得风流倜傥,却见贺洗尘已经摆好一个漂亮的起手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了过来。
  攻势绵密如纷扬雪花,锐利得像刀刃袭来。
  即使如此,也是很好看的。
  刘熙不着调地走神,左肩一阵剧痛拉回他的心绪,只能连忙招架,又怜香惜玉地不敢下重手。
  “你最好出尽全力。”贺洗尘笑了笑,好心地提醒道。
  “我从来不对心上人动粗。”
  “那你随意。”贺洗尘呵呵,不再留手,右腿屈起直取对方下盘。刘熙一退再退,最后被逼到栏杆旁,脸上的挂彩隐隐作痛。
  “我不能白挨揍啊,你至少要告诉我名字吧!”身处绝境他竟然还死性不改,这种大无畏精神让贺洗尘不禁产生甘拜下风的敬佩感。
  “在下李不易。”他爽快地报上家门,同时一个擒拿手将人拿下。刘熙反手推过去,打磨光滑的地板积着一滩茶水,滑不溜秋,他脚下借不到力,踉跄着站不稳,忽然直挺挺往后倒去,倒栽葱往下坠落。
  不可一世的世子爷眼中满是惊惶不安,那身张扬的紫衣在贺洗尘面前飞梭而去,紫衣上琳琅的蔓草纹好像伸出坚韧的枝叶,团团绕绕缠上他的手。
  “靠!快来帮忙啊!”千钧一发之际他往前一扑抓住刘熙的脚脖子,膝盖抵住栏杆,发出闷响,他咬牙吼道,额角憋出了青筋。
  “快快快!”众人也被这横生变故吓到,七手八脚终于把挂在半空的刘熙拉上来,一片狼藉中齐齐松了口大气。打架可以说是少年血气方刚,但坠楼可不是用一句“小孩子玩闹”就可以盖过去的小事。
  刘熙狼狈地靠在栏杆上喘着粗气,玉冠发髻松散,嘴上还是骚话不断:“不易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咱们择个良辰吉日便把婚成了吧!”
  贺洗尘闻言只是一笑,对怒目圆睁的国子监生们使了个眼神:“此时不上更待何时,揍他!”
  刘熙瞪大眼睛,咦咦咦,不是已经停战了吗?
  “停你个死人头!”回答他的是杨钧砂锅大的拳头,众人又闹哄哄地挤成一团,你一拳我一拳,怒骂声和刘熙的痛呼声响彻楼宇。
  贺洗尘坐在旁边笑得畅快,忽而对坐在他对面却意外没有加入群殴的徐衍得意地眨了下眼睛,小屁孩却撇过头“切”了一声。
  啧,真不可爱。
  *
  把刘熙揍成和徐衍一样的猪头之后,国子监少年们总算出了口恶气,仿佛脸上身上的伤都不痛了,一口气能吃五碗饭。不知在谁的提议下,众人稍微正了正衣冠,便徒步走回国子监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上课。
  “你……你没事吧?”徐衍瞥了眼贺洗尘奇怪的走姿,别扭地问道。
  “还活着。”被众人团团围住的贺洗尘没个正形地咧嘴笑道,膝盖刚磕上栏杆时还不觉得痛,现在闲下来反而痛得一抽一抽的。
  “李公子要不要靠在我身上?”曲令芳看起来腼腆害羞,却意外地主动。
  贺洗尘看其他人也一副意动的模样,立刻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回到国子监我会跟教谕请假,回家处理一下。”
  众人的精神顿时萎靡下来,好像把刘熙揍一顿也没那么可值得高兴。
  “哦对了,大家都是同窗,就不要叫什么‘李公子’了,听着怪生疏的,叫我不易吧。”贺洗尘说道。
  车水马龙的街市上各人自忙着自己的活计,吆喝的吆喝,做买卖的做买卖,无所事事的小孩跑跑跳跳,忽然都被路中央一伙青衣学子爆发出来的欢呼吓了一跳。


第27章 且行乐 ㈣
  仗剑轩一战让世子爷刘熙和相府公子杨钧的名头更响了; 出了大力气的贺洗尘反而声名不显,让他郁闷了好一阵。不过经此一役他在国子监却混得风生水起; 三天两头就有人请客看戏听小曲。
  “是去乱陵香吗?”贺洗尘问道。
  曲令芳咻地脸红,急急忙忙摆手否认:“不是不是!其实我们很少去那种地方的……”
  “嗯?我怎么记得我第一天来的时候不就去的乱陵香乐游阁?”贺洗尘转过身拍了下杨钧的桌子; “是吧?我们不是去的那里吗?”
  杨钧也慢慢红了脸; 班上其他人欲盖弥彰地咳着嗽,看天看地就是不看贺洗尘。
  他们不过是群乳臭未干的臭小鬼,家里管得严,也就私底下乔装打扮去过几次。贺洗尘来的那天由杨钧带头都想给他个下马威; 于是心怀鬼胎把地儿定在乱陵香。别看他们都一副老道熟练的模样; 其实心里也忐忑得紧。
  也是没经验; 连校服都没换大喇喇地就进去了; 搞得所有人都知道国子监聚众狎妓; 家中长辈还没来得及得知消息; 结果第二天又搞了个大新闻——好家伙; 竟然还和世子爷杠上了。不用想; 月银减半、禁足半年妥妥的,除了国子监哪儿也别想去浪。
  贺洗尘却没受到任何惩罚; 应该说; 待遇更好了。
  “儿子你想打谁就打谁,打不过就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老子!”李惊风摸着贺洗尘的脑袋如是说道。
  Ok明白了。
  贺洗尘估摸着就是杀人放火; 依李惊风对他的纵容程度也肯定会帮他把事情搞定。不过说起来; 当个纨绔还真不容易; 至少对贺洗尘来说是如此。想他已经打了世子,砸了茶楼,怎么外边就没有一点声响呢。
  今天的贺洗尘也在苦恼如何“扬名立万”。
  ***
  八月初一,相思节。
  贺洗尘一大清早就见满大街都摆满了鲜花,万紫千红,家家户户敞开大门,小郎君们梳妆打扮,搽脂抹粉,浑身洋溢着热烈的喜悦。
  “还有相思节这种玩意儿?”贺洗尘躺在骡车上,脸上盖着斗笠遮阳,来来往往的人也想不到将军府的小公子就在这么简陋的车架上。
  林沉舟悠悠地驾着春香穿过闹市,答道:“相思节是长安里特有的节目,公子可能未曾耳闻,二十几年前云起书院刚刚声名鹊起时,便有无数士人不服其地位,群起挑战。云起不堪其扰,便设了「琴棋书画」四关,只有闯过这四关的人才能进山一较高下。”
  “好计策!”贺洗尘不禁赞了一声。
  挑战是弱者对强者的行径。这么一通设阵,不但拔高了云起的身价,也无形中让挑战者处在弱势地位,到时无论输赢,也不过是增添云起的名声而已。
  林沉舟点头继续说道:“后来云起书院把八月初一定为固定日期,就连云起的书生也会参加这起盛事,不过作画太费心力,十几年前便不再有「画」之一阵了。每年能够登顶的只有寥寥几人人,也只有那几个人能拿到云起的独山玉。”
  “独山玉可是好东西。”贺洗尘说道,不过他若是想要,李惊风能给他挖来一屋子,“所以呢,和相思节又有什么关系?”
  “能拿到独山玉的人都是青年才俊,自然最得小郎君们的喜欢,这么多年只出了那么几个「独山玉君子」,你说小郎君们稀罕不稀罕?”
  “稀罕稀罕。”贺洗尘敷衍地应了他几句。
  “这「独山玉君子」引得无数小郎君竞相思,后来便被传为「相思节」了。”
  贺洗尘惊叹几声,最后下了结论:“果然引领时代潮流的还是读书人。”
  *
  今日国子监只上了半天骑射课,杨钧他们却没有呼朋引伴地要去哪里斗鸡走狗,反而窝在座位上看杂书,连最坐不住的学生也百无聊赖地趴在桌子上睡觉,没提半句玩乐。
  贺洗尘收拾完课本,回头便见一堂的学生死气沉沉,忍不住问杨钧:“你们怎么了?”
  杨钧正盯着他的背影发呆,被他这么一问还心虚地以为被他发现了,结巴几句才答道:“没什么。”
  “唉,今天不是相思节吗?我们才不想出去被人嘲呢!”隔着一个座位的曲令芳已经叭叭地抱怨道。
  屋子里响起一声整齐绵长的叹气声。
  贺洗尘无语了半晌,指着角落里一直痴痴望着他的刘熙问道:“那你呢,你怎么在这里?”
  刘熙的手肘杵在桌子上,拖着自己的下颌,眼睛亮晶晶的,迷迷糊糊地笑着:“我来看你呀~”话尾还带着个小波浪,语气极尽柔情,让人不禁一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的孔夫子哎!你怎么在这?!”曲令芳吓得从椅子上蹦起来,杨钧已经把手指掰得格格响。
  “本世子回国子监探望老师不行吗?”刘熙理直气壮,几年前他也是国子监里令人闻风丧胆的一大扛把子。
  “我还真不信你有这个心!”杨钧一拍桌子,顿时所有人应声而起,场面极为壮观。
  “月银减半,禁足半年。”贺洗尘在旁边凉飕飕地开口,瞬间唤起了众人惨痛的记忆——再减下去就没钱了!连刘熙也心有戚戚,被端亲王拿着棍子撵到屋顶的丢脸经历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
  双方互相忌惮着,只能讪讪地又坐了下来。
  “你们就打算今天一直坐在这里哪都不去?这也太不纨绔太不嚣张了吧!”贺洗尘痛心疾首。
  其他人暗搓搓心想要是能看你看一整天也不错。
  徐衍把书扔到桌子上,问道:“那你想怎么样?”他完全无视了刘熙,把人当空气一样略过。
  贺洗尘对上他不耐的眼神,眼珠子一转:“提问,今天干什么事情最威风?”
  “那当然是拿到云起书院的独山玉!”曲令芳把手举得高高,“今年「白璧无瑕」宋严还被请上山了。”
  “这宋严又是什么名头?”贺洗尘问道。
  “宋严是一代宗师范惟正的弟子,连拿了三年独山玉的牛人。去年被提为御史,人称「白璧无瑕」宋明月。”曲令芳是个百事通,各种奇闻异事都说得头头是道,“我记得上一个连拿三块独山玉的还是徐祭酒。哦对了,徐祭酒是徐衍的叔叔,脾气同样不好!”
  “行了曲令芳,就你话多!”徐衍不喜欢别人提到他叔叔,徐家书香门第,个个都满腹经纶,他虽然不差,可一和徐祭酒比起来,便如蒹葭倚玉树,难以相提并论。
  曲令芳顿时住了口。
  “难道你想……”杨钧面露惊疑之色。
  贺洗尘爽朗一笑:“纨绔子当然就要做最威风的事!”
  他倒想看看云起的独山玉长什么样子,令众多士子趋之若鹜。
  *
  相思节衍至今日,早就变成年轻人的狂欢,积云山不小,可也容不下那么多想要进山的人。云起便又增添一条新规矩——一座书院最多派出五个人。这么筛选下来,能上山的也就几十人。
  山脚底下的学子们各自为营,泾渭分明,互不相让,只等着自家书院的人拿着独山玉从积云山下来便立刻奔走相告。然而大多数人皆空手而归,败兴而回。
  远远地瞧见一伙青衣少年蹇视高步而至,那用鼻孔看人的傲慢姿态整个长安只国子监一家。众人顿时窸窸窣窣地猜测这些公子哥的来意,往年国子监可没来凑这个热闹。
  国子监与云起不和,互相看不顺眼,在街上遇到了没大打出手都算好的,现在国子监竟然以身涉险,深入敌方腹地,云起竟不知要夸对方好胆识,还是直接将人撵出山好。
  “李不易,你可别第一关就败下阵来,那就太丢脸了!”杨钧悄悄揪着贺洗尘的袖子,低声说道。他环顾四周身穿各色衣袍的少年,几乎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他们的笑话。
  “杨钧你这张乌鸦嘴!”曲令芳斥了他一句。
  “放心,我保证给你撑到第二关。”贺洗尘气定神闲。
  两个云起书生在荫凉处搭了个棚子,负责记录上山名录,忽然眼前一暗,黑压压的人影涌上来,接着熟悉的叫嚣声响起:“小子!我们,国子监,要上山,懂?”个个凶神恶煞,好像一言不合就要砸场子。
  云起书生一听就知道是死对头国子监,心中倔傲之气骤起,把手中毛笔重重拍在桌上,发出“砰”的一声。贺洗尘嘴角一抽,赶紧将人往后赶了几步:“大家都是读书人,文雅一点。”接着转回身说道,“在下李不易,乃国子监监生,欲上山一试。”
  “云起不欢迎——”凶巴巴的蓝衣书生抬起头,还没说完的话往回一吞。
  山风穿过密林,夹着湿润的瀑布的水汽,四周静谧无声。待云起书生目眩神迷晕晕乎乎地将人放上山后,众人才缓过神来,叽叽喳喳地议论。
  “那是谁家公子?竟生得这般……这般……”
  留在山下的国子监少年们没给他们好脸色,寻了一处林荫静坐,心里忿忿。一道跟着前来的林沉舟退至隐蔽无人处,默默将在场的人列入黑名单后,望着高高的日头,面色平静地等待贺洗尘归来。
  *
  岩壁上有些裂缝较大的孔洞里插着秃噜的毛笔,写意风趣,颇有几分率性而为、随心所欲的风骨。积云山铺设了一条青石阶路,盘旋而上,一路上贺洗尘与多位垂头丧气的书生擦肩而过,对所谓的「琴棋书」越发感兴趣。
  “第一关是「棋」,对阵人应该有随去之。”曲令芳不无担忧,“这个随去之平时是个软柿子,可也是个棋疯子,难对付得很,你尽量不要对上他。”他偷偷摸摸凑到贺洗尘耳边,“而且他还是杨钧的未婚夫……痛!”
  一脸冷漠的杨钧收回手:“饶舌!”
  “他说的都是事实,敢做还不敢让人说了?”刘熙看热闹不嫌事大,摇着扇子在旁边说风凉话。
  “那是我父亲定下的亲事,与我无关!我才瞧不上那个随去之!”杨钧抿着唇,垂下眼皮,“我迟早会将这桩婚事退了!”
  话音刚落,刘熙用扇子遮住下半张脸嗤笑一声,极尽嘲讽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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