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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洗尘[快穿]-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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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似是故人来(3)
  今日休沐; 孟广陵得闲便上街体察民情; 承平县储廪丰饶; 民风淳朴,一派平和景象。他没带随从,孤身一人在大街四处晃悠; 也没人认得他。
  家中娘子嘱咐他买一些盐,他便顺道拐去买了蒜头、大葱、生姜,最后才去盐铺买了一包细盐,满载而归。路上看着几个书摊上的字画; 心里痒痒; 琢磨着买些回去附庸风雅也未尝不可。
  孟广陵也算见多识广; 每个书摊逛下来; 没看到什么满意的,却忽然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是昨天找过他斧正文章的卢照悯。卢照悯勤奋向学; 但奈何天分不足; 才华平平; 写出来的文章没有亮眼之处。孟广陵心中感慨万千,只能勉励几句。
  如今见他与一个卖字的年轻男人讨价还价; 便反射性地望了过去。
  书摊后的男人看起来有些眼熟; 杏衣广袖; 手拿折扇,未语先笑; 隐隐与那个荒唐的夜晚抱着他腿; 相见两尬的女子重合。只差眉间的一点花钿; 其他倒是相差无几。
  难不成那狐大仙是照着他的模样化成人形的?他暗想。
  孟广陵正欲走近仔细瞧上一瞧,那人却忽然看了过来,接着像受惊的兔子猛地藏匿在扇子后面。
  ……这、这是何故?!
  “咦?孟大人?”一旁的卢照悯见到他,讶异地打了声招呼。
  孟广陵勉强笑了笑,刚想回个礼,却见贺洗尘把字画下垫着的桌布四角拉起来打成结,干净利索地拱手道:“在下先告辞了。”
  不怪贺洗尘如此失态,他可不想被官府通缉——罪名还是狐狸精!
  “等等!先生!不对!姑娘!也不对!”孟广陵在身后喊着,贺洗尘恨不得捂住耳朵,步伐加快,最后直接撒丫子狂奔。
  孟广陵为了追他,手里的东西掉了一地也无暇去理会。
  卢照悯懵在原地,犹豫再三还是沿着街道追在后头,一路帮忙捡葱姜蒜:“大人!稍等!你的东西!”
  人追人,人追黄鼠狼,井然有序的街上一下子热闹起来。
  *
  抱衡君从布庄出来的时候,手上捧着一匹红色绸缎和一匹银红软烟罗。这两样东西几乎花光他的所有积蓄,想到不能上楚腰馆,吃那里的姑娘嘴上的胭脂,抱衡君沮丧得连身上的宝蓝色窄袖锦袍都有些黯淡下来。
  正低落着,突然凌空炸起一声大喊。
  “三儿!!!”
  抱衡君眼皮一跳,突生不好的预感,会这样叫他的只有——
  贺洗尘背着一包袱卷轴,气喘吁吁地朝他这个方向跑来。
  “!!!老贺你穷疯了也不能去偷人家东西啊!”他凛然喝道,瞟了一眼紧追不舍的孟广陵,然后无所畏惧地挡在他面前,“把东西放下,我来拦着!”
  “拦你个头!”贺洗尘二话不说拉起他的手就跑,“快跑!”
  “那位好汉是谁?”抱衡君边跑边回头,“竟然让咱们脸皮比长城边的石头还厚的贺二哥这么惊慌失措?”
  贺洗尘没好气地怼回去:“风流倜傥的胡三爷扮女人去勾引县太爷,让承平县的姑娘们知道了恐怕你会哭得比我还惨!”
  这一下戳到抱衡君的痛脚了,反客为主拉着贺洗尘跑得比风还快:“不对啊!那厮怎么发现你的?”
  “我不跑就被发现了!”
  “操!也就是还没被发现!”抱衡君怒道,“老棺材你拖我下水!”
  “大热天的一起凉快凉快。”
  “不要脸的臭黄皮子!”
  这两人斗着嘴绝尘而去,孟广陵一介书生的脚力怎么可能跟得上,老早就被抛在后头,停在街上喘个不停。
  “你……你等等啊……”孟广陵实在是累得说不出话了,后面的卢照悯片刻后才抱着零碎的葱姜蒜找到他。
  “大人,你这是?莫非那人干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
  孟广陵手上只剩下一包盐,见他帮自己捡回东西连忙道谢,接着答道:“非也,我只是见他面善,想跟他打个招呼,结果他一跑,我不知怎的也跟着跑起来了。”
  卢照悯:……这两个人是傻子吗?
  这句话他不能说,只能神色复杂地咽回肚子里,拱手道:“学生家中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那边的贺洗尘和抱衡君慌不择路跑出城,四下无人才敢施展法术,齐齐化成一团青烟飞向五仙小筑。
  *
  松树林深处的五仙小筑宛若世外桃源,没有丝毫烟火的侵扰。白术在窗内研读医书,白蔹子在窗外烹茶,素手纤纤,把茶壶放回旁边膝盖高的老树墩上后,将一杯散发着雅淡香气的西山白露茶递进窗内放在白术手边。
  书页翻动的声响,间或瓷器轻碰的乐音,颇有岁月静好之意。
  然而两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打破五仙小筑的宁静。
  “呜哇哇老贺你别拽我尾巴!”
  “抱小衡你先撒手!”
  一路疾风带呼喝,炸着尾巴毛跑回来的贺洗尘和抱衡君直接瘫在地上,背上的包袱散开,卷轴滚了一地,两匹红布压在上面,极妍极丽,没沾到半点尘土。
  白术和白蔹子面面相觑,小心翼翼问道:“大哥找你们讨债了?”
  猛灌凉茶的贺洗尘呛了一下:“能不能别提这么扫兴的事儿?”
  “对,明明只有老贺欠钱 ,与我何干!”
  “好兄弟不是要同甘共苦吗?”贺洗尘问。
  “对不起从今往后我们恩断义绝,再无情意!”
  “抱小衡我看错你了呜呜哇。”他假模假样地趴在他肩膀上哭唧唧。
  抱衡君抢过他手里的茶壶“吨吨吨”喝完,一抹嘴巴,邪魅狂狷地笑起来:“呵,我从来都是这样的人。”
  “……打断你们很不好意思,”白术笑眯眯说道,“但是大哥来了哦。”
  贺洗尘、抱衡君:!!!
  沙石被碾压发出细碎的摩擦声,让人听着牙酸得心碎。柳宁的每一次出场都很有大魔王降临时天昏地暗、飞沙走石的压迫感。
  “唷,宁哥儿。”贺洗尘很有担当地先打了声招呼,不过因为欠钱不还,底气有些不足。
  屋内的白术笑道:“大哥来得正好,我与阿蔹正在品茗。西山白露,应当合大哥的口味。”
  柳宁淡淡地扫了眼地上没有形象可言的贺洗尘和抱衡君——贺洗尘还笑得一脸灿烂和他招手——理都没理便坐在白蔹子对面。
  “放心,不是来讨债的。”
  抱衡君登时松了口气,贺洗尘却站起来,把荷包翻了个底朝天:“这两天的收入,三百八十四文钱,你点点。再等我个十六七八年,大概就能把钱还清了。”
  “老贺你究竟借了多少钱?”抱衡君忍不住问道。
  “不多,一千两。”柳宁薄唇微掀。
  “这还不多!”
  白蔹子担忧说道:“二哥是急着用钱吗?我还有些——”
  “别瞎操心!”贺洗尘对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动作,杏色长袖一挥,四根五彩斑斓的孔雀翎羽出现在众人眼前。
  “隔壁县的孔阙太黑了!就这么四根尾巴毛竟然要一千两!”贺洗尘想起自己在他家低三下四、软磨硬泡的情形,不禁大倒苦水,“他竟然还要我变回原形,当成玩偶一样耍弄!……还好哥哥我平安回来了。”
  “人家的尾羽拔了就长不出来,一辈子也就那么两百来片,你还硬要去拽人家尾巴?”柳宁诧异道,“他竟然也肯?”
  贺洗尘得意地哼了哼:“雀儿那家伙骄奢淫逸,挥金如土,比抱小衡还能造,再大的家财也得给他造光了,我听说他最近手头紧,才能用一千两讨到这几根尾羽。”
  说着站起来拍掉衣服上的泥土,将翎羽往上一抛,四根翎羽分据四角,五仙小筑上空瞬间出现一层透明的薄膜。
  “这样那些坏妖怪就进不来了。”
  他费尽心思求来这个羽毛,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妖怪世界的法则只会比人类社会更加残酷。白术和白蔹子法术不强,好几次要不是其他三人在恐怕要被其他妖怪强占了便宜。
  “原来如此。”抱衡君点头,“老贺你这个主意好!”
  “二哥。”白蔹子清楚他费了多少心力,感动之余,只能声音微颤地叫了他一声。
  “怎么啦?”贺洗尘笑着,本想拍拍她的脑袋,可掌心脏兮兮的,便收了回去。
  白蔹子咬着唇眼睛酸涩,径直拿起他的手搭在自己头上:“二哥。”
  “你这丫头,想来我当初救了你就是注定要为你操劳的。”贺洗尘笑着,转过身像丢了骨头一样趴在桌子上耍赖道,“宁哥儿反正我钱都花光了,一个子也没有!”
  柳宁见他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模样,嫌弃道:“这件事你做得不错,便给你打个八折,让你少还两年。”
  抱衡君摸了下鼻子,心中也是爱莫能助,把两匹布料拿了上来道:“我想你们两个不看重那些繁文缛节,恐怕连一套喜庆点的衣裳都没有。我认识一个绣娘,女红很好,便自作主张给你们张罗了。”
  柳宁一声不吭地甩了下袖子,院子里顿时凭空堆满各式礼盒,嘴上冷言冷语,面上却有一丝不自在:“里面都是些珍贵药材,你们做大夫的尽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白术和白蔹子的喜宴定在半个月后的黄道吉日,两人没什么动静,三位哥哥倒是忙活得风生水起。
  不知所措的白蔹子扑进贺洗尘怀里,鼻音浓厚:“哥哥们对我俩太好了。”
  不善言辞的白术手脚也不知道该摆在哪里,只能站起身对三人长揖一礼。
  “你们两个最小,不对你们好对谁好去?”贺洗尘好笑地轻轻拍着她的背。
  抱衡君和柳宁对视一眼,皆安心地笑了起来。
  “哎哟我的阿蔹耶,哥哥我的老毛病又犯了。”贺洗尘突然叫道,后颈触电般传来尖锐的痛感,仿佛有人拿凿子敲打,把他痛得哼哼唧唧,“小白可否帮我针灸一下?”
  白蔹子立即撒开手,帮白术准备针包和艾叶:“二哥等等!”
  抱衡君扶着他做坐好:“老贺,你也太弱了吧?”
  “对着我这对砂锅一样大的拳头再说一遍!”贺洗尘握紧手。
  “得得得,我错了行吧?”抱衡君顿时噤声。
  柳宁自若地泡了壶茶 ,给他俩匀了两杯:“能喝茶么?”
  贺洗尘端起杯子,还没送到嘴边便放了下去:“给我根吸管呗。”
  “哈哈哈!”抱衡君在旁边大肆嘲笑,挨了他一脚。
  “……别喝了。”柳宁拿过来一饮而尽。
  白术和白蔹子准备就绪,将不能动弹的贺洗尘送进屋内,燃起艾草,银针闪烁。
  贺洗尘趴在柔软的床榻上,衣裳褪去,露出伤痕累累的后背。那些陈年旧伤只剩下丑陋的疤痕,可白蔹子每次见到总会心疼不已。
  “我想睡觉。”怡人的香气让放下防备的贺洗尘异常困倦。
  “睡吧。”白蔹子轻声说道。
  “嗯……”他合上眼睛,恍惚中陷入了当年第一次见到这只小老鼠时的梦境。
  *
  那时他刚在荒野里苏醒,醒来的瞬间脑袋被爆炸的疼痛充满。毛绒绒的爪子抽搐不止,血淋淋地沾着污泥,脖子几乎不能动弹,后背撕裂一般,有几只苍蝇在上面飞舞。
  阴沉的天空布满黑云,轰隆隆的闪电在云层中酝酿威势。
  贺洗尘在心中暗骂一声,要是不找个地方避雨的话他就得挂了!
  无法,只能在泥水中像一尾离开水的池鱼往小路那个方向爬去。
  大雨滂沱,将他背上的伤痕冲得又裂开,贺洗尘抹了一把脸,却听见荒草中传来一声微弱的吱吱声,其声之惨厉,让他无法置若罔闻。
  好容易终于扒开草垛子,却见是一只可怜兮兮的小灰老鼠,腿上鲜血淋漓,大概是被野猫咬到。
  小老鼠双手合十,用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盯着贺洗尘,口吐人言:“救命!救命!”
  贺洗尘自身难保,为难了片刻后便说道:“大家一同落难,也算有缘,今日咱们便同生共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他将小老鼠衔在口中,愈发艰难地挪动着。雨幕朦胧,黑色的天空之下,荒凉的旷野上只有一只黄鼠狼和一只小老鼠在污泥中挣扎求生,经过千辛万苦总算到了一户破败人家的檐下。
  这过程用「千辛万苦」来概括好像只是四个字便轻易过去了,但其中艰险,让贺洗尘回忆一下便只剩下满满的痛楚。
  饥肠辘辘再加上重伤,他没挺到雨停,眼前一暗失去意识。
  等他晕乎乎有些醒转过来的时候,先是听见一个女人问道:“大夫,我哥哥怎么样了?”
  “他应该快醒了才对。”这大夫的声音带着点疑惑和不安,听起来很年轻。
  贺洗尘可以感觉到有人拿着扇子在他旁边轻轻扇风,一边絮絮叨叨:“哥哥,你快点醒来。”
  我什么时候有个妹妹?贺洗尘心下疑惑,突然神庭穴一痛,他一个激灵猛地睁开重如千钧的眼皮。
  “他醒了!大夫!他醒了!”女人惊喜地叫道。
  白术收回银针,松了口气,额头上的汗珠滑下,从下巴掉落到地面。他初为医者,可不希望第一个病人就这么死在药庐里。
  贺洗尘迟钝地望了眼四周。
  小灶上的药罐子“咕咕”地往上冒烟,和泥土的腥气搅拌在一起,屋顶破了个大洞,雨后明媚的阳光直射进来,在正中间形成一条光柱,屋外的蛐蛐和青蛙在泥泞中叫个不停。
  “我好饿。”他从干渴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
  ……
  彼时「五仙小筑」还不叫「五仙小筑」,只是一间陈旧破烂的小药庐,其名「蛙声十里」。孤傲的柳宁尚且守着湖山古刹的晨钟暮鼓,不理尘世,只听老和尚们念经诵文。浪荡的抱衡君睡在楚腰馆里的花魁腿上,以唇哺酒,醉生梦死。
  贺洗尘与白术、白蔹子的初遇算不上温馨,也不轰轰烈烈。只是在苦药香满室的小药庐里,平平淡淡地以一餐没有味道的白粥开始今后一生的相知相交。


第38章 似是故人来(4)
  张灯结彩的五仙小筑里; 抱衡君做主厨; 带领四位副手在厨房里兵荒马乱了一个下午; 好歹捣鼓出一桌饭菜出来。柳宁亲情提供酒水,「女儿红」「娇白曲」随便喝,出手阔绰; 让穷鬼狐狸和黄鼠狼十分眼红。
  白蔹子换上红衣,喜气溢满娇羞的脸庞,出来一见同样局促的白术,反而镇定下来; 走过去拉他的手。
  五个人也不讲究规矩; 围着桌子坐下来该吃吃该喝喝; 斗酒拌嘴; 吃到一半,门外来了两个熟人。
  “哎哟我去!这咋回事啊?”一身绛紫提花束袖胡服的谢必安架着一柄白色招魂幡跨门而入; 一点不见外。
  “满堂红; 有喜事!”范无救的雪青胡服穿得松松散散; 腰间一条鎏金錾花银囊蹀躞带,跟在他后面嚷嚷道; “老贺!老贺呢?”
  贺洗尘乍一看两人鲜艳骚气的装束; 差点背不过气来。
  “哈哈哈——七爷八爷你们怎么穿成这个样子?”抱衡君回过头一看; 顷刻间爆笑出声,一贯冷肃的柳宁也不禁抿着唇笑了起来。
  “整天非黑即白的; 我们都穿腻歪了!”范无救厌弃地摆摆手; 走过去道; “这是老四老五成亲?我们还真来对了!”
  “快过来坐。”贺洗尘搬了两只凳子,又摆出两副碗筷。
  “我早说了这小两口就是一对儿!”走在前头的谢必安还没落座,后头的范无救已经一屁股把白蔹子旁边的贺洗尘挤走,将黑色的索命幡放在脚边,深情款款说骚话。
  “阿蔹怎么不等等我呢?枉我对你一片痴心,此情天地可鉴!”她身形高挑,又梳男儿发髻,着男儿服饰,真真像个轻佻的登徒子。
  谢必安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范姐姐不要取笑我。”白蔹子给她倒了杯酒,还没说上一句话,危机感深重的白术便坐不住地将两人分开。
  “白术敬八爷一杯。”他仰头喝完 ,把杯底亮给众人看。
  “小子你找我拼酒啊?”范无救最讨厌别人和她叫板,不呛到对方叫爹誓不罢休,“今天就和你喝!”
  谢必安一脸「我不认识她」的自若神情,笑道:“柳爷,老贺,此番多有叨扰。”
  “是有公干来此吗?”
  谢必安是地府的白无常,范无救是黑无常,人称「七爷」「八爷」,说有公干那便是死人了。
  “然也。想着许久未见几位老友,便提前几天来了人间。”
  “那敢情好,你们尽管住在这里。”抱衡君一拍大腿,接着神色暧昧道,“兄弟我还可以带你们去见识见识些快活乐趣。”
  “收声!”贺洗尘敲了下他的脑袋,“控制下你的表情,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柳宁的眼神却诡异地飘向了喝酒跟喝白水一样的范无救,说道:“依我看来,八爷要是真跟你去那些地方走一遭,你以后便别想找到姑娘了。”
  谢必安认真地想了想:“极有可能!”
  “哈!”抱衡君瞪眼,“你们什么意思?瞧不起我?”
  贺洗尘啧啧摇头,拧着他的脑袋望向范无救那边:“来!清醒一点,摸着你的良心说说,你帅还是老范帅?”
  众人也跟着看过去,只见范无救仰头,锋利俊美的侧颜宛若山峰起落有致,清澈的白酒随着她吞咽的动作从唇边溢出,一直流进雪青交领里。
  除了与她拼酒的白术,在场的男性不约而同地捂住脸。
  输了!
  便是不在意这些的贺洗尘也不得不承认,这丫的外表无懈可击!举手投足之间豪气十足,是最招惹小姑娘的风流气质。
  “辛苦你了。”他怜悯地拍了拍谢必安的肩膀,跟着这么一个搭档,想必他一直以来的压力都很大。
  “看破不说破,谢谢。”谢必安有气无力地呻/吟。
  帅得让人腿软的范无救完全没注意到他们怪异钦佩的目光,将碗砸在桌子上:“再来!”
  醉得脑袋一团浆糊的白术握紧白蔹子的手,赌气地又将酒碗填满:“喝!”
  天上的明月仿佛浸泡在酒气之中,长河渐落。
  日上三竿,五仙小筑里横七竖八躺着喝醉的男人们(?),唯一幸免于难的白蔹子煮好醒酒汤和蛋花瘦肉粥,把他们一个一个撬起来。
  “我们昨晚喝了多少酒?”抱衡君抱着空酒坛,一副纵欲过度的疲惫相,晕乎乎问道。
  “不知道。”贺洗尘和谢必安还糊涂着,靠在一起互相支撑。
  柳宁苍白着脸,凝神静气了一会儿才说道:“我的酒窖空了一半。”
  “哇哦。”抱衡君无意义赞叹了一声,“我们好厉害!”
  “屁!”范无救趴在桌子上,脑袋胀痛,“地上的这些都是我跟老贺拼完的。”
  白术诧异地看了贺洗尘一眼:“没想到二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酒量这么好。”
  “一般一般。”贺洗尘没有诚意地谦虚。
  谢必安倒是十分敬佩地说道:“你是第一个能把范无救喝趴的人!”
  六人围着石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白蔹子端着醒酒汤过来灌了他们一嘴,这才稍微清醒了点。
  “说起来这次是出了什么大事,竟然要你们两个同时接引?”贺洗尘喝完醒酒茶才舒服了点,一手在太阳穴那打着旋,一边问道。
  范无救道:“五天之后,承平县内有一场大火烧死流民无数,这种情况最易产生恶鬼,可不就得我们出马。”
  贺洗尘眉头一跳,和面色凝重的柳宁对视一眼,问:“流民又是何解?”
  “你们不知道?南方大旱,颗粒皆绝,人多流亡,我们这几天也是忙里偷闲。”谢必安道。
  “看来灾民饿着肚子,脚程不快,还没到这。”范无救慢悠悠地舀着蛋花粥,“官府恐怕把消息封锁了,所以没受到天灾影响的承平县内还是一片安逸。”
  抱衡君抱着酒坛子左顾右看,他是不懂这些的,也知道气氛陡然凝滞起来。
  “大哥,二哥。”白术叫道,搭在膝盖上的双手缓缓收紧,“若死伤太多,再加上天气炎热,恐会引起疫情。我得去救人!”他是医者,自当救人性命。
  白蔹子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我也跟你去。”
  “死生有命。”范无救撇了小两口一眼,眼中是见惯生死的淡漠,“万物皆有其天法道理,合该你们救得了的自然能救,救不回来的便是死期已至,莫要逆天而行。”
  “多谢范姐姐提醒,阿蔹晓得,不会去做那些不自量力的事情。”白蔹子道。
  贺洗尘埋头将碗里的粥吃完,接着道:“凭你们两人之力能救得了多少人?宁哥儿脚程快,先且去探一下灾民的动向。抱衡,你去通知附近几个县里的精怪,让他们把消息透露给当地官府。白术阿蔹,看看库存的药材还有多少,不够的话尽快采买。至于我,便去会一会孟知县!”
  “我就知道你们一定会插手。”谢必安笑道,“你们去忙吧,我们不能干涉凡间之事,只能在旁边打打下手。”
  “多谢!”贺洗尘抱拳,“事不宜迟,我先走一步。”话毕,化成一团青烟飞向城里。
  “啧!”柳宁撇嘴,身形一动,消失在众人眼前。
  抱衡君被这两个人的雷厉风行惊呆了,手忙脚乱将粥喝下肚,随意抹了下嘴巴道:“我走了!”
  热闹的五仙小筑顿时安静下来。
  ***
  衙门后的官邸里,孟广陵正在处理当天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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