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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1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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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晓得皇帝就一直把这个假屁股收在库里,动不动就要“把侯爷的假屁股请出来”!
  最让衣飞石觉得可恨的是,他脑子正经是抽了筋,次次都扯不回来!
  那日先斩后奏灭了陈朝,他又是害怕皇帝怪罪,所以,皇帝巡幸西北之时,他就揣了一根亲手做的戒尺,与假屁股配套,本想求皇帝宽恕……
  当然,戒尺当日是没用上,皇帝用了别的东西“教训”他。
  辗转几日之后,他才把戒尺红着脸给了皇帝。皇帝当时就笑了个前仰后合,叫朱雨仔细收好了。
  现在,假屁股和戒尺同时出现在榻上,皇帝板着脸盘膝坐着,说严肃又似开玩笑,说玩笑?衣飞石并不敢将之视作玩笑。他记得很清楚,皇帝不舍得体罚他,真拿了这东西出来,就是要训诫他了。
  他不自在地坐了起来,神色尴尬:“陛下,臣……”
  谢茂还记得太后训诫过自己,当面教子背地教妻,两口子吵架不能给下人看了去,早就把殿内闲杂人等都清扫一空,这会儿拿起戒尺,说道:“朕只问你两件事。”
  “求陛下训诲。”
  衣飞石在谢茂的逼视下不敢动弹,被迫歪在软枕上“听训”。
  “你这膝伤怎么来的?”
  “……”
  衣飞石才迟疑片刻,谢茂啪地一戒尺抽在那做得惟妙惟肖的假屁股上,一声闷响。
  他连忙认错:“我错了,我忘了陛下说的话,我不该胡思乱想去跪宫门,昨儿我就该回观云小楼,若陛下不在,我再……”
  “自己捧着!”谢茂脸色一沉,戒尺挑了挑那个假屁股。
  衣飞石羞耻至极,低声道:“陛下,求陛下……”
  若是换了以往,他这样难过地哀求,皇帝早就缓下容色哄他了。
  这会儿非但不肯饶恕,反而又是狠狠一戒尺抽在那个假屁股上,啪地一下,惊心动魄!若非当日衣飞石选的木料沉重结实,只怕都要被打下榻去。
  衣飞石不敢再求,忍着羞耻抱住那个假屁股,捧在谢茂跟前:“臣知错了。”
  谢茂捏着戒尺砰砰砰敲了木头屁股十下,因是衣飞石捧在手里,他动作就轻了许多,并不愿怒火冲着衣飞石发泄。他只是告诉衣飞石,朕很生气,很不满。
  衣飞石脸红得似要滴血,这样的教训,比真的抽他皮肉还让他羞耻难受。
  “再说一遍,若朕不在观云小楼,你要如何?”谢茂问。
  “若陛下不在,臣……”
  “再去跪宫门”这个答案还没说出口,已经为他赚来了十下戒尺,衣飞石蒙头蒙脑地想了想,憋出一句,“臣就在府上等着!”
  得罪了皇帝还要在家等着,这样大逆不道的答案,居然说对了?
  见皇帝没有翻脸抽他,衣飞石的心思顺着这个方向跑,越来越敞亮,继续说道:“待天亮了,臣再去太极殿求见陛下。陛下说过,无论何时何事都不会不见臣。见了陛下,臣再求陛下责罚……”
  发觉自己说到“责罚”二字,皇帝指尖在戒尺上轻敲了一下,他连忙改口:“若是陛下罚臣跪着,臣就跪着,陛下罚臣……那个,假屁股……臣就……”
  谢茂微微抬头,就看见衣飞石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握住他手里的戒尺,红着脸低声说:“也或许陛下心疼臣,舍不得责罚,就……饶了呢?”
  谢茂被他低柔求饶的模样勾得心神一荡,若不是几辈子压抑惯了,差点就要搂着亲上去。
  “朕问你话呢,不许嬉皮笑脸!”
  衣飞石哦了一声,不似奏对语气,恭敬中带着一丝失落。
  谢茂竟觉得自己对他太无情了,振了振心神,仍是板着脸问他:“知道错了?”
  “知道错了,臣下回休沐回府,就给陛下送两车宝石来。”衣飞石低眉顺目地回答。
  跪宫门一事毕竟是个误会,谢茂有些恼恨衣飞石不信自己,头也不回就往左安门跪着去,可如今衣飞石认了错,又给了针对下次遇事的正确执行方案,谢茂觉得达到了目的,就暂时放过此事。
  不然怎么办?继续打那个假屁股?少抽两下是震慑,抽得多了那是有多蠢……
  “适才太后跟前,你做什么怪相?”谢茂问道。
  这事儿比跪宫门严重多了,谢茂才问一句,衣飞石脸色就变了。
  他起身欲下榻跪着谢罪,被谢茂拦在榻上下不去,蹲在榻上跪又不敢,坐又不是,低头不安地解释:“求陛下明鉴,臣实不敢做怪相。臣心中是有几分自私,也确实不愿郡主再借内阁之力,可是,陛下……”他眼巴巴地望着谢茂,“臣岂敢违逆陛下旨意?”
  “你怎么不敢?你昨儿一心一意谏朕纳妃,朕如何问你都不肯改口!”谢茂反驳。
  衣飞石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憋了半天实在没法儿回答了,他慢慢将手里假屁股捧起,请皇帝责罚。
  谢茂重提昨日之事,本是给衣飞石一个台阶,让他顺着下了也就完了,哪晓得到了此时此刻,衣飞石居然仍旧不肯放弃劝谏纳妃的坚持。谢茂低声道:“你说你错了,不叫朕纳妃了,朕不打你。”
  “臣昨日想了许久。陛下说得对,臣岂有资格置喙陛下后宫事?”衣飞石按下手里的假屁股,不敢看皇帝双眼,他就看皇帝手里拿着的戒尺,“以臣议君,臣死罪。”
  一句话把谢茂噎得,“这是跟朕顶嘴了?不叫你管朕的后宫,你就要去死?”
  衣飞石低头声如蚊蝇,说了句什么。
  谢茂那是个凡人耳朵,没衣飞石那么好的耳力,皱眉道:“你说什么?”
  衣飞石骑在假屁股上,凑近他跟前,在他耳畔小声说:“求陛下饶命。”
  谢茂满肚子怒火都被他低柔的哀求声勾得荡漾成了潋滟春波,耳心酥麻一截,心瞬间就软了。
  他低眉一瞥,衣飞石坐在他跟前,脸上还带了一丝尴尬与忐忑。
  这么正事歪说的“勾引”,对衣飞石而言也是首次,很害怕皇帝会翻脸震怒。直到他眼角放低微微一笑,衣飞石才松了口气,伏进他怀里:“臣不该惹陛下生气,陛下饶了我吧。”
  这样低眉顺目地求饶,谢茂还能怎么办?
  谢茂叫他咬着戒尺,细细教训了一回,也顾不得还是白天,就搂着一起睡了。
  阖眼入眠时,谢茂搂着他火热的身躯,拭去他眼角的泪痕,心中也很无奈。自始至终,衣飞石都没有松口。他只说不该惹陛下生气,求陛下饶恕,却从不说,臣以后不谏皇帝纳妃了。
  ※
  黎州的奏折来得比闻讯回京的谢范还快。
  谢团儿三人进宫当日,黎州郡守李长宜破获中南七州最大拐带贩卖妇孺案的折子,就送进了太极殿。
  在奏折中,出力最多的黎州守备将军徐阳骏就露了一个小脸,毕竟不敢大肆吹嘘他调遣四百九十九个大头兵帮衣小侯爷干私活的事迹。谢团儿与衣飞琥都似不存在,只有衣飞珀以宜绘亭侯的身份,当了个大案首告。
  这案子在朝中引起一阵哗然,不止因为失踪多月的黎王府郡主与衣家小侯爷回来了,也因为犯首严氏所招认的罪行太过惊世骇俗。
  严氏经手的被拐妇孺中,似福熙班那样的病童多不胜数。
  令朝野侧目的是,她居然还专营着拐带高官千金、世族女眷的生意。
  二十年间,严氏单从京城就拐带了不下十五名贵女,或是卖去南方做娼妓女奴,或是贩出北境予蛮族做妾,这还是活着有数的——在这过程中死了多少人,严氏说不清楚,也没人能说得清楚。
  跟着谢团儿回京的十多个少年奴婢中,有些是回来寻找父母的,大部分都是污了名声无法归家的少女,一心跟着谢团儿找条活路。这其中就有个女孩儿出身高门,谢团儿与琥珀兄弟都认识她,她却不肯承认自己的身份,胡乱编了个名字,根本不愿回家。
  谢茂拿到折子就烧了,暗骂黎州郡守李长宜是个棒槌。
  二十年里被卖掉的千金贵女,有名有姓的就有十五个,其父祖全都是三品以上高官,这种事不上密折,不行密审,折子里写得那么详细清晰,搞得这么沸沸扬扬,怕不是要把朝中老大人气死七八个?
  这案子搅得皇帝万寿节都没过好,满朝上下人心惶惶,高官世家都在清查内禁,严禁三姑六婆入府,姑娘媳妇太太皆闭门不出,曾丢了某尚书千金的积林寺被泼了马粪狗血,说书的女先生全都没了饭吃,有某部郎中府上媳妇生孩子,老太太不叫接生婆进府,生生憋出个一尸两命……
  没两天,龙幼株匆忙来报:“陛下,日前臣所查西河暗间案,有线索了。”
  谢茂想了想,不就是那个姓赵的西河商贾,在京中四处送瘦马娼妓的案子吗?前段时间龙幼株就追丢了线索,赵赟自杀之后,案子陷入了死胡同。现在突然说有线索了……“黎州案?”
  “是,陛下,臣请旨调阅黎州严氏案实录。”
  “你要仔细些。”谢茂道。
  龙幼株自然知道此事轻重,低声道:“臣亲自审卷,不过人手。”
  ※
  谢团儿回京第六天,丁禅、衣长安回京。
  第七天,黎王谢范回京。


第148章 振衣飞石(148)
  谢茂吃了午膳歇了觉,正在太极殿与陈琦、裴濮商量平价粮试点是否可行。
  各地粮庄丰收之后,刨去皇粮国税、粮食公司各项费用、扩大粮庄的预留谷种,库存仍旧是个极其好看的数字。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
  谢茂预计在太平八年到十年之间,在三百个中县进行平价粮试点。
  简单粗暴一点说,经过今、明两年扩张累积,才成立两年的粮食公司就会成为谢朝最大的粮商。
  因粮食公司最大的东主就是谢茂本人,他要求粮食公司在三百个中县进行平价售粮,统一定价,以保证当地百姓能吃上最平价的稻米。
  如今谢茂和大臣商量的问题就是,这个试点是否会对当地农户产生不利影响?
  毕竟,谷贱伤农。
  谢茂推行平价粮的想法很简单,太平八年冬,北地有雪灾,紧跟着太平九年春,就是洪涝。
  但凡遇见天灾,粮价哄涨是必然。饥民多,粮食少,供需关系就是如此残酷。
  陈琦、裴濮都被谢茂磋磨惯了,皇帝这粮庄搞了两年,如今提了想法要搞试点,两位老臣都不敢直说不行。陈琦说,这三百个试点是不是多了点?可以先试三十个嘛。裴濮说,统一定价太好了啊,咱们保持一个不伤农的粮价就行了。
  反正谢茂也是先给内阁、户部吹吹风,君臣正在扯皮打太极,宫人回禀说,谢范求见。
  ——谢范来宫中见他不省心的闺女,也得先来太极殿给皇帝请安。
  谢茂和陈阁老、裴尚书说得兴起,随口道:“叫黎王先去给太后请安,朕再宣他。”
  谢茂和陈、裴二人又说了小半个时辰,初步划了个试点范围出来,眼看未末时牌,再不放人裴尚书就出不了宫了,谢茂即赏了二人茶饭与宫中新裁的秋衣。
  两个经常在太极殿拿福利的大臣也麻木了,又吃又拿美滋滋,出门时还有小太监帮着提包袱。
  谢茂方才下榻舒展筋骨,问赵从贵:“六哥在长信宫还好?可曾痛打不孝女了?”
  赵从贵躬身进来,说道:“好着呢,团儿郡主向黎王殿下认了错,倒是黎王殿下哭了一场。”
  谢茂噗就笑了,他六哥就这脾气,骨子里的文艺青年是不是都比较多愁善感?奔波在外四个月,找女儿找到全没脾气,好容易赶回来了,不说教训女儿两句,女儿没哭,他倒先哭上了。
  正说着话,衣飞石下差回来了,匆匆施礼:“陛下,臣家中有事,即刻就要出去。”
  谢茂叫宫人服侍他擦脸,亲自端了茶给他,问道:“何事?”
  “臣兄似有些……不好了。”衣飞石答得有些艰难,“家中来消息叫臣回去,臣兄……还想再见臣一面。”
  这个消息对衣飞石而言也很意外。衣飞金自从西北回来之后,一直在长公主府“养病”,也常有大夫在长公主府进进出出——府上有长公主和衣飞金两个“久病卧床”的病人,有大夫出入很正常。
  衣飞石一直以为大夫就是个幌子,哪晓得衣飞金真的病了大半年了,他却一点儿都不知道。
  他和衣飞金虽反目,其实近二十年感情极好,对他而言,衣飞金当得起长兄如父四个字。
  陡然听说衣飞金都快不行了,他哪里还坐得稳?
  “那你快去,赵从贵,快去太医院请太医,马上跟着公爷出宫。”
  谢茂亲自拉着眼眶泛红的衣飞石出门,扶他上马,说道,“你骑马出去,仔细脚下,太医药材马上就跟着出来。小衣,你别着急,你大哥还在壮年,不至于此。你告诉他,若为前途郁郁,大可不必,他是你的哥哥,便是为了你,朕也能再用他,叫他宽心!”
  衣飞石抿嘴看着谢茂,一向知道皇帝对自己宽容,却不知道真的宽容至此。
  “去吧去吧,仔细脚下。”谢茂轻拍了马臀一下,送衣飞石快马出宫。
  衣飞石第一次在宫禁中快马疾驰,雪白的御马撒开四蹄奔驰在御道上,清脆的马蹄声老远就吸引了守宫的羽林卫目光,侧目望见马背上襄国公颀长潇洒的身影,心中纳罕:咱们将军最是谨慎守礼,皇帝陛下虽赐了皇城骑马的荣耀,可也从不见他肆意打马飞驰,这是出了什么事?
  衣飞石一路从未央宫打马飞驰进长公主府,撂下马鞭就往衣飞金的院子跑。
  曾经府上最堂皇富丽的长丰院带着一股腐朽的苔痕,初秋就只剩下满池残荷衰草,路过演武堂时,曾经平整的地砖零零星星地生起杂草,挨着屋角的竟有半尺高。
  衣飞石一头扎进正房,满屋子药味浓得刺鼻,衣尚予守在床边,衣长安、衣长宁跪在床脚,瘦脱了形的衣飞金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小厮正在给他灌参汤吊命。
  “大哥!”衣飞石伏在床前,紧紧握住衣飞金的手,声音哽住,“大哥,我是小石头。”
  衣飞金慢慢睁开眼,眼神涣散地转了一圈,才聚焦在衣飞石身上,看着两年不见成熟了许多的弟弟,他费力地说:“……好。”
  “哥你怎么这样了?我不知道……”
  衣飞石后悔极了,他很少回长公主府,回来了也是给衣尚予请安,和两个小弟弟吃饭。
  长公主的院子他进不去,衣尚予不让他进去,所以,他回府时只能在长公主的院门外磕头。
  衣飞金的院子他也进不去,这就不是衣尚予不许了,而是衣飞金不想见他。他先前还会在门口稍等半个时辰,在门口转上一圈再走。年轻毕竟负气,衣飞石自认问心无愧,长兄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如此刁难不近人情,久而久之,他连衣飞金的院门也懒得去转了。
  现在看见衣飞金曾经威风彪悍的体格瘦成皮包骨,他心里那点儿不痛快瞬间就消失了,他能记住的只剩下兄长从前对自己的好处与庇护,霎时间悲痛得难以自抑,只恨自己为何不能忍着些脾气,若是从前在大哥门前多站半个时辰,或是多求一句,大哥是不是就让我进门了?
  没有人能在一夕之间就瘦成这样。衣飞石想着自己与皇帝风流快活的时候,兄长正缠绵病榻不起,自己竟然连侍药添汤的本分都不曾尽到,更是惭愧无地。
  “……我……不成了。”衣飞金吐气轻喘,似是无力吸气,满脸虚弱,“石……石头,哥……自私,你呀……你无嗣……叫……叫……”
  他说了半天,似是累坏了,闭着眼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叫宁儿,给你……”
  “承……承嗣。”
  一句话说完,衣飞石呆了呆,明知道皇帝不喜欢衣飞金一脉,明知道衣长宁怨恨自己,看着奄奄一息的长兄,想起自己孩提时,兄长抱着自己四处玩耍的往事,想起这么多年,兄长对自己的庇护爱惜,衣飞石还是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好,宁儿给我做儿子,他就是我亲儿子,我的爵位都给他!”
  “不……不给……爵……”衣飞金握紧他的手,费力地说,“他……你教……他……还有……救。望他……成人,不遭……横祸……”
  说到这里,衣飞金眼里淌出两行浑浊的泪水,似是绝望。
  “安儿……我的安儿……”
  衣长安哭着把衣飞石挤到一边,拉住衣飞金的手:“爹,阿爹!你别求他!他害死阿娘,害死你,弟弟为何要给他做嗣子?爵位有何稀罕?咱们不要!”
  衣飞金已近弥留,被儿子拉住了手却也甩脱不开,只看着衣飞石眼睁睁地流泪:“我的安儿……废了啊……废了啊……”
  衣飞石被他哭得心中剧痛,哽咽道:“大哥,你别伤心,我会看好安儿宁儿,我会教好他们……”
  “宁儿。”衣飞金只保小儿子,对大儿子已经绝望。
  衣飞石哽了一下,半晌才点头:“好,宁儿。大哥,你放心……”
  衣尚予坐在轮椅上,看似目无表情,眼底却有一丝湿润。
  他再是心冷如铁,衣飞金也是他曾经寄予厚望的长子,是他驰骋沙场的臂助,是他曾经想要传继香火爵位的大儿子。衣飞金出生之前,马氏欣喜地告诉他孕信,说梦中有麟儿入怀,锦衣飞金,灿若朝阳,待衣飞金出生时,果然是在一个朝阳灿烂的清晨,所以得名飞金。
  那是他的第一个儿子,他捧在手里的第一个小生命,他花了那么多心血去看着他长大,成人。
  却争不过命数。
  眼看衣飞金呼吸渐短,衣飞石本不愿仗着皇帝宠爱乱施恩惠,这会儿也忍不住拉住衣飞金大声说:“哥,你别睡,我出宫时陛下说了,他要用你,他愿意用你,陛下要你莫要郁郁前程,只要你好起来,他还叫你带兵,哥,你醒一醒……”
  “我死爱妻……”衣飞金笑了笑,眼神涣散支离,“……却非前程。”
  话音刚落,生息断绝。


第149章 振衣飞石(149)
  衣飞金死得猝不及防,赵从贵带着太医与几车药材赶到长公主府,长公主府已然举丧。
  “快回宫去报信儿!长安侯薨了!”
  赵从贵打发了小太监回宫报丧,他自己仍旧领着太医进府问候。
  虽说衣飞金是用不上太医了,不过,这万一府上有个受不了打击的突然昏厥急病了,有个太医照应着,总比现找街面上的大夫强。
  外界不知衣飞金病情,其实他起不来床已有大半年,府上该准备的都准备好了。赵从贵一脸懵逼地进了府,长公主府的下人们则有条不紊地悬挂幔帐,布置灵堂,一派悲伤却静穆的景象。
  下人将赵从贵与太医领到衣尚予跟前,赵从贵忙施礼道:“公爷节哀。”
  刚死了儿子怎么节哀?衣尚予木着脸,道:“你坐。”又叫丁禅招待,“请赵公公喝茶。”
  “奴婢岂是来做客的?府上若有差遣,尽管交给奴婢来办!奴婢已差人回宫中送信儿,想来不久就有恩旨颁下,礼部片刻就要来人,”他请出身边的两位太医,“这是赵太医、于太医,请两位大人暂且在府上值守,若有急症,烦请救治。”
  他看着衣尚予木着的脸,小声劝道:“公爷,郁气伤身,不若也叫太医给您请个脉。这光景,您就是咱们大谢朝的定海神针擎天巨柱,万不可有什么差池啊!”
  衣尚予看了他一眼,正要拒绝,丁禅已答应下来:“正是,劳烦太医给督帅瞧一瞧。”
  惟恐衣尚予不答应,他带了两分央求讨好地凑近衣尚予身边,小心翼翼地想要请衣尚予伸手看脉。
  当着外人的面,衣尚予没有下丁禅的面子。再是家臣旧部,丁禅也是堂堂朝廷三品武官,哪怕领着闲职,他也不是个下人。
  有于太医在,赵云霞身为女医就避嫌不动,站在一边看着。
  这边于太医替衣尚予请脉,赵从贵则小声问丁禅:“丁大人,咱们小衣公爷何在?”
  丁禅看了看正房,衣飞石正在屋内亲自替长兄擦洗遗体,准备更换寿衣。
  赵从贵心中暗叹公爷孝悌,洗尸装殓是孝子的本分,衣飞金长子十二岁,次子八岁,由下人服侍着完全可以替衣飞金擦洗装裹。衣飞石却肯亲自来做,足见他对衣飞金情意深重。
  于太医替衣尚予请了脉,开了个调养的方子,本是说吃也可,不吃也可,毕竟衣尚予身体康健,些许内燥的小毛病不碍事。丁禅却慎重其事,再三谢了于太医,领了方子立马交给心腹去拣药。
  衣飞石替衣飞金装裹完毕,下人来抬进正在布置的灵堂。
  赵从贵趁空看了他一眼,见他眼眶发红,换了一身不甚合体的素衫,倒不像是哀毁过甚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想叫太医也替衣飞石请脉看一看,哪晓得衣飞金两个儿子都不见了,忙前忙后全是衣飞石在操持,衣尚予坐在轮椅上木着脸也不说话,大约还没从长子薨逝的噩耗中醒过神来。
  灵堂搭建好,僧侣道士都进来了,供上香果明灯,衣飞石低声问身边家丁:“可好了?”
  家丁连连摇头:“大少爷砸门呢,怕是好不了。”
  衣飞石皱眉道:“那叫宁儿来。”
  守灵的孝子就只剩下衣长宁一个,衣飞石站在兄长灵前怔怔地,突然流下泪来。
  过得大半个时辰,朱雨亲自领人来拜,宫中送来素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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