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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随死殉-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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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跪在殿下的几个小宫女小太监都不敢动,个个瑟瑟发抖地竖起耳朵,皇帝老子喊的哪个啊?
  “额间可是红痣?”谢茂问。
  额间确实是一颗红痣的小太监本来抖得厉害,这会儿不敢抖了,缩着肩膀磕头:“回圣人,奴婢额间是一颗红痣,打娘胎里就有。”
  “你叫什么名字?”
  “回圣人,奴婢贱名郁有志。”
  果然是他。
  谢茂想起前世某个混乱压抑的黄昏,谢深使计让谢芝相信有人偷了他的宫妃,骤然搜宫。谢茂自然早有准备,早将谢深制造的连环巧合一一破拆。然而,他胸有成竹,旁人并不知道。
  一个姓郁的太监默认了私通宫妃的罪名,替他顶了根本不必要顶的罪,被谢芝剥皮处死。
  谢茂已经记不清那个太监长什么样子了,只记得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少年,额间一颗红痣,红似滴血。
  “从今以后,你叫郁从华。”
  太后身边出来的三个大太监,已经被处死的王从富,皇帝心腹大太监赵从贵,司礼监秉笔太监李从荣。
  皇帝给这个小太监,起名叫郁从华。
  富贵荣华。
  跪在殿下的小宫女、小太监们还不懂得这个赐名的利害之处,跟在皇帝身边的御前侍卫都睁大眼睛,小心地看着那个流着鼻涕、领子里还被塞着一捧雪,看上去邋遢又可怜的小太监。
  “到太极殿当差。”谢茂道。
  这句话小东西们都听懂了。才改名郁从华的邋遢小太监吸了吸鼻涕,磕头道:“奴、奴婢遵旨!”
  太极殿啊,一步登天。
  ※
  谢茂把郁从华带回太极殿之后,得了信儿的赵从贵早就虎视眈眈地等着了。
  “你给安置一下,洗干净了,教教他规矩。”
  谢茂也看不得这少年满脸鼻涕泡的邋遢样儿,和印象中惊鸿一瞥的美少年差了十万八千里。
  他固然没有想把郁从华养大了这样那样的心思,可身边多一个美人儿总比多个邋遢鬼好吧?如他身边的朱雨、银雷,都是万里挑一的美少年。
  等赵从贵把郁从华洗干净,换好衣裳带进来,瞅着他那张漂亮得惊人的小脸,赵从贵是不着急了,朱雨有点急了——这不是预备着顶替他和银雷的人选么?
  朱雨、银雷皆侍族出身,虽是内侍,又和太监不同。内侍都是没净身的童子,年纪大了就外放出去当差。按说朱雨、银雷年纪已经够了,只是谢茂没发话,谁又愿意离开御前?
  这天朱雨端茶都走神,谢茂冷不丁被烫了手,朱雨连忙跪下请罪。
  “朕与侯爷在一起,宫中也没有女人。你若不愿意出差,就好好给朕端茶!”谢茂给吃了一个定心丸。
  朱雨又惊又喜,讪讪地给皇帝换了茶。
  经此一事之后,朱雨与银雷方才不再敌视刚到太极殿当差的郁小太监。
  因着皇帝给郁从华的赐名,满宫上下都知道了皇帝对这个小太监的看重。
  从前的郁有志被人呼来喝去,总是被差遣干各种杂活儿,到了太极殿之后,吃得好,穿得好,掌殿的赵公公给安排了一个小单间住着,门外还专门有一个中年太监守着给他提饭打水铺床。他刚到太极殿时还战战兢兢地等上差,后来发现根本没给他派活,哪怕他没品没级,太极殿的大太监们还是客客气气地对他,顿时就膨胀得不行了。
  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无聊就去找从前的小姐妹疯玩,还有个中年太监给他充当打手,把以前欺负过自己的坏人都打了一遍,走到哪儿都是威风八面。这日子……啧啧。给个神仙都不换!
  这日郁从华吃过午饭,在太极殿背后的墙根处摆了个躺椅,舒舒服服地晒了个太阳,打算回毓秀宫找贞儿玩儿。贞儿是他目前最好的小姐妹,长得很漂亮,以前他都高攀不起的!
  前几天贞儿和他说了,等长大了就和他结菜户对食,就是他的婆娘了!
  服侍他的胡太监提着食盒,里面装着皇帝赏赐给郁从华的御用糕点。皇帝虽然不会天天召见郁从华,可是,那日皇帝见他喜欢吃糕,就吩咐膳房,每天给郁从华送六样小点,宫里咸的甜的油的酥的糕点花样极多,每天送六样,一个月都能不重样的!
  郁从华自己很爱吃,不过,他还是愿意留下一半,给他喜欢的贞儿分享。
  对食对食,不就是坐在同一张桌上,对面而食吗?
  郁从华欢快地蹦达在皇宫之中,有了皇帝的宠爱,他过上了一生中最幸福得意的日子,连皇帝的太极殿他都能进去找个座儿,皇宫里还有什么地方他不能随便蹦达?他得意地在宫道上晃荡,一路上见到他的宫女太监都纷纷向他行礼,认识他的则要上来谄媚两句,他都故作高傲地摆手表示别来套近乎,你高攀不起!
  冬日午后的阳光很暖和,郁从华蹦达出一身细汗,终于到了毓秀宫。
  皇帝如今六宫空置,毓秀宫也没有主子,只有几个大宫女、大太监,带着十多个小东西守宫洒扫。这样没有主子的奴婢是绝不敢得罪从太极殿出来的郁从华,他每天都要来找贞儿玩儿,大咧咧地迈进宫门,大喊道:“贞儿?贞儿?我给你带糕了!”
  没人理会他。这也很正常,贞儿是个漂亮的小宫婢,漂亮的小宫婢都很高傲。
  郁从华带着胡太监一路去找,他们有很多秘密私会的地方,比如假山下的小洞穴,花丛下的草窝,毓秀宫还有一口苦水井,旁边放着一个封口石板,常年不封,就撇在一侧高高的踏跺上,拢成一个三面合拢的小空间,足够两个小孩儿躲进去偷懒翻花绳、玩手指。
  找了假山,找了草窝,贞儿都不在。郁从华就去苦水井,刚进门就看见满地鲜血!
  他惊叫一声:“哎呀!”
  胡太监迅速拉着他,不让他近前:“小爷爷,可不敢靠近,怕是出事了。”
  血迹从地上蔓延到井口,郁从华忍着害怕从井口往下看,里边黑洞洞地看不出什么来。他心里喜欢贞儿,又害怕又无助,坐在井口哭泣。胡太监只得找来毓秀宫的掌宫女史与太监,命人打捞。
  本以为不过是死了个小宫婢,捞上来的尸体却把人吓了一跳。
  “这……这是……三殿下!”
  刚刚才进宫没多久的顺江王次子,宫中排行第三的“皇子”,谢洀。
  ※
  “回陛下,三殿下死因已查明,是被人捏断颈骨,一击毙命。”
  “据臣推测,毓秀宫应是抛尸地点,凶手将三殿下身体切割之后,填入镇石投入井中。抛尸之时,恰好遇见了躲在封板下的宫婢贞儿,仓促间杀人灭口。臣以为,杀害三殿下的凶手,与将三殿下抛尸的凶手,应该不是同一人,前者手段狠辣利落,后者拖泥带水留下满地血污,方才漏了形迹。”
  宫里出了命案,谢茂也懒得调人,直接让余贤从去查,赵从贵从旁辅助。
  赵从贵这会儿还在忙碌,余贤从先回来初报。
  谢茂心里极其腻味,他是存心用皇嗣之位吊着宗室,可他也没想过让宫里几个小孩子自相残杀。
  人都是有感情的。
  就算谢茂迷信,所以对侄儿这种生物比较忌惮,可他对养在宫里的几个孩子都很好。
  吃穿用度不必说,宫中讲学的师傅都是他亲自看过,认认真真在教养。登基之初,哪边都不消停,谢茂又算是比较勤政的皇帝,每天都很忙,可他每隔一日都会亲自去书房看侄子们的课业,听侄子们倾吐心声。
  ——哪怕是前世养亲儿子,他也不过如此了。
  消息传出去没多久,长山王谢茁与池王妃就进宫了,来得比死去谢洀的生父顺江王还快。
  “……臣想如今宫中怕是不得闲,洛儿年纪小,泓儿也不甚懂事,不若、不若去臣府中暂住几日,莫给陛下裹乱。”谢茁战战兢兢地表示,我要把我儿子接出去!
  谢茂第一次被人打脸如此之狠,吩咐朱雨:“去把泓儿、洛儿接来。”
  谢茁狠狠磕头谢恩,很顺利地从龙潭之中捞出了自家两个儿子。
  被谢茂留在宫中的统共就六个皇子,三皇子谢洀被害死了,二皇子谢泓、六皇子谢洛被亲爹谢茁接走了,剩下大皇子谢汶、四皇子谢沃、五皇子谢泽。
  这剩下三位皇子的父亲长阳王、思行王、胡阳王,也都纷纷进宫。不过,这三位王爷都表示,儿子已经是陛下的儿子了,我们就是来表示一下慰问,没那么大脸接皇子“回府”。
  ——这一顿“忠心耿耿”的表态,把爱子心切火速接走了儿子的长山王挤兑得不行。
  谢茂想了想,请义老王爷进宫,商量之后,正式把谢汶、谢洀、谢沃、谢泽记入了皇室族谱。
  皇嗣身份写入玉牒,从此以后,谢汶、谢洀、谢沃、谢泽就彻底和生父断了关系,继入谢茂谱系之下,成为名正言顺的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
  至此,死了儿子的顺江王夫妇方才进宫。
  顺江王妃扑在太后宫里哭,太后拍拍她的肩膀,说:“哀家必为孙儿报仇。”
  谢洀记入玉牒之后,才是皇帝正儿八经的皇子。杀顺江王次子的罪名与谋杀皇子的罪名,完全不一样。前者不过杀人偿命,后者要被夷三族!
  ——这夫妇两个忍着不肯入宫,就是要皇帝给他们一个公道!
  夷三族的公道!
  与此同时,被亲爹接回府的谢泓在家叹气:“到手的王位丢咯!”
  他也没梦想当皇帝,可是,皇帝的儿子,怎么也跑不掉一个王位吧?他是嫡次子,父亲长山王的爵位是大哥谢沄继承,这会儿可不得叹气吗?
  他的小弟弟谢洛,正在暖烘烘的殿内骑着木头小马,挥舞小剑,闻言说:“本就不是二哥的。”
  谢泓一脚把他从木马上踹下来,他跌了个狗啃泥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丢个王位总比丢了命好吧?我听说洀抠抠被人割成好几块,就跟松鼠桂鱼似的……”
  中午才吃了松鼠桂鱼。
  想起被利刃解成一块一块的鱼肉,谢泓脸色一变,抱着痰盂开始呕。
  ※
  “谁杀了谢洀朕不关心,左不过那几个起了歪心的狗东西!”
  此次谢茂常服井然端坐在太极殿正殿御座之上,目光冷漠地盯着殿下几人。
  卫戍军指挥使谢范、羽林卫将军张姿、御前侍卫首领余贤从、听事司司指挥使龙幼株,太极殿掌殿太监赵从贵。
  “朕想知道的是,在朕的宫中,身边随时跟着十多个宫女太监的洀儿,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被人拧断了脖子,是怎么悄无声息被人切开,是怎么悄无声息地被人丢进毓秀宫的苦水井里!”
  “若不是朕跟前的小太监去找他的小朋友玩儿,洀儿要死了几天,朕才会发现?”
  几句话问得殿下几人尽数跪地磕头,谢茂这一番质问,这几人里还真没有一个冤枉。
  卫戍军与羽林卫共掌宫禁,御前侍卫也要负责诸皇子安全,听事司起家的势力都是直奏千户宰英控制的直殿监,赵从贵名义上只管太极殿诸事,其实宫里哪点儿事不让他过问?
  几人里谢范身份最贵,除了他,谁都不敢率先顶雷,他膝行上前一步谢罪:“臣等失职!”
  “这案子朕还是交给你查。”谢茂目光一扫,“张姿、余贤从、龙幼株、赵从贵,都听从你调用!你只告诉朕,几日能有结果?”
  谢范咬咬牙,道:“十日!”
  “十日?”
  “五日!”
  “三日给朕结案!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朕看你这个王爷也别当了。”
  “臣遵旨。”
  谢范脑门都是青的,这两年是和查案卯上了啊,宫里有点什么屁事都让他查案!
  这案子其实不难查,谢洀死因明显和皇嗣之争相关,涉嫌此案的也就另外四家王府。
  赵从贵、龙幼株彻底排查宫内,谢范自己率着卫戍军,还去找了五城兵马司的关系,在外边把另外四家王府也查了个底朝天。内外线索一串联,进出之间,总有痕迹留下,到底还是抓出了马脚。
  “此大皇子谢汶与长阳王世子谢汤合谋所为。”谢范前来禀报。
  谢茂本以为是思齐大长公主那个奇葩做的,听说是谢汤、谢汶合谋,细想也不觉得奇怪。
  长阳王谢节本身就有九五之望,可惜志大才疏,被孝帝当傻子玩了十多年,为夺嫡还被孝帝设计,生生坑死了自己的胞兄谢蕴。孝帝登基之后之所以不杀他,只把他贬为庶人,就是为了羞辱他,让他活着回味害死胞兄、无望九五的憋屈。
  他的长子谢汤曾被文帝抚养过两年,很以此为傲,被谢茂接入宫中之后,也是最“亲近”谢茂的孩子。
  谢茂在接谢洀、谢沃、谢泽入宫之后,把谢汤、谢沄送出宫,名义上是把长子还给长阳王、长山王继承王位血脉,其实也是觉得谢汤的心思走得太歪了——他打算利用宗室,没打算让几个孩子自相残杀。谢汤前几辈子也没得罪过他,早点放出去熄了心也好。
  现在的结果看来,他还是放得太迟了些。谢汤的心,轻易熄不了。
  谢范继续上禀。
  “谢汤出宫后,为谢汶物色了一个杀手,以教习之名送进了宫中。”
  “此事报至太后处,娘娘以外男不得擅入驳了回来,那杀手只在宫中佝偻了一夜,出宫时,已换了谢汶早预备好的太监,将杀手隐匿宫中。”
  “谢汶亲自饲养杀手。偶寻一日,叫杀手夜里掳走谢洀,将之杀害。”
  “杀人之后,杀手远遁。”
  “谢汶只得亲自抛尸,偶遇宫婢贞儿,杀之灭口。”
  ……
  谢茂默默地听完,看着谢范。
  “六哥自己听听,这漏洞百出的说辞,在朕这儿过得去么?”
  “且不说那杀手怎么来的,也不说宫禁森严如何容得下杀手在宫中待一晚上,又怎么用一个太监换了个杀手进来。反正朕这宫禁已经成了筛子,谢汶在他自己宫里养个杀手,也没人能发现——”
  “杀手杀人轻松利索,毁尸灭迹不过反手之事。毓秀宫常年无主,谢汶都能溜进去抛尸,那杀手为什么不顺手帮他把尸体扔下井去?”
  谢范欲言又止。
  “你说。”谢茂道。
  “陛下,查出谢汶与谢汤合谋之事,臣是费了些功夫,可是没费上脑子。可是,这其中还有一些细节,初看是寻常失察,所以接连宫禁不谨,仔细一问,处处都是破绽啊。”谢范头疼得要死,他就是发现这其中有问题,所以,在宫内宫外的探查时,都没有通知羽林卫。他怕张姿搅合进来了,事情就更加说不清楚了。
  可是,真正查到现在,羽林卫还是脱不了干系。
  “杀手留宿宫中,拿的是羽林卫腰牌,住的是羽林卫南监值房。”
  “充作杀手的太监出门时,走的也是羽林卫值守的左安门。”
  “陛下,谢洀遇害那一晚,负责桐宫守卫的,也是羽林卫。”
  “林林总总,都是羽林卫不干净。”
  “可是,陛下,正如陛下所说,那杀手分明能帮谢汶抛尸,为何故意留下这么大的破绽,难道不是故意杀人示威?”谢范没有直接说自己的猜测,他只说是“示威”。
  谢茂还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这杀手是故意陷害羽林卫。
  很多人都知道皇帝和太后为了羽林卫将军的人选不和,皇帝为了制衡羽林卫,甚至不惜让卫戍军与临危同掌宫禁。如今宫里杀了个“皇子”,和杀到皇帝枕边有何区别?今日能杀皇子,明日就能杀皇帝。
  宫禁如此混乱,皇帝还能睡得安稳吗?
  这是故意激化羽林卫、卫戍军的矛盾,甚至是逼皇帝和太后为了羽林卫将军的人选撕破脸。
  谢茂敲了敲桌案,沉吟片刻,道:“叫张姿协查。”
  自从皇庄遇刺之后,张姿把羽林卫管控得极其严密,若说羽林卫故意放杀手进宫,谢茂根本不信——他虽不信任张姿,可他相信太后的眼光。张姿连这点儿事都管不住,太后会放心把母子二人的安危都交给他?
  衣飞石才写信说陈朝那边粮价变动颇不寻常,西北可能会动一动。
  想起陈朝那边爱安插深谍死间的破习惯,谢茂隐隐约约地觉得,这是陈朝埋下的暗流在涌动了。


第98章 振衣飞石(98)
  皇帝吩咐张姿协查。
  然而,查来查去,张姿也始终坚持羽林卫在值守宫禁时,没有任何问题。
  外人都以为皇帝、太后为羽林卫将军的人选不和,那么,被皇帝拉来制衡张姿的谢范,肯定也和张姿关系极差——常年奉命戍守宫禁的卫戍军校尉张岂桢,下差之后,就经常带着兄弟跟羽林卫在各种场合别苗头,两拨人时不时就要在酒楼妓馆上演一场“差点就打起来了”的闹剧。
  实际上谢范与张姿乃是旧友,关系十分亲密。只是平时碍于职权身份,并不怎么往来。
  二人坐在羽林卫南监值房,重新梳理本案的种种细节。
  皇帝发怒勒令谢范三日结案之后,在太极殿领命协助谢范的几人都动了起来。
  赵从贵在宫中揪出了为谢汶、谢泓传信的宫监,龙幼株直接查抄出此宫监受赏私藏的金条,谢范在宫外查出了谢泓联络“杀手”的渠道,两边对上之后,被皇帝逼着三天之内必须结案的谢范也豁出去了,哪怕长阳王是他亲兄弟,照样把侄儿谢泓拎到卫戍军衙门动了大刑。
  对付谢泓这样的王族少年,不必多凶狠的刑罚,熬不过半个时辰就哭着一五一十地全交代了。
  宫中的谢汶是已经上了玉牒的大皇子,赵从贵都不敢擅动。龙幼株敢!
  西北失利又撞上谢洀被杀案的龙幼株极其焦虑,往日或许还得顾忌谢汶的身份,谢范那边消息说,谢泓已经招了,谢汶涉案。她就敞开了手施为,只要谢汶的口供!
  龙幼株亲自带人,把谢汶从藏珑宫带走,直接拖进了处置宫婢宫监的慎刑司。
  几根细针往谢汶指甲缝里插了两回,谢汶比他兄长硬气,咬牙不吭声。
  龙幼株出身胭脂楼,见过无数老鸨收拾妓女男娼的手段,仍是那几根细针,换了地方密密麻麻扎上几次,谢汶就熬不住了。一边咒骂一边哭泣,把自己所知的事情拉拉杂杂地说了。
  谢范将谢泓、谢汶二人的口供比对之后,再有调查得出的多方佐证,最终才形成了他上禀给皇帝的那一段漏洞百出的“事实”。
  这个“事实”的前提是,羽林卫在皇庄时有私纵杀手的前科,谢范也默认羽林卫可能会继续出纰漏。
  张姿反问道:“若谢泓、谢汶撒谎呢?”
  谢范刚想说他们吃撑了用生命来撒谎?突然反应过来。
  对啊!如果,谢泓、谢汶根本不知道他自己在撒谎呢?如果他们自以为是真相的一切,其实都是假的呢?那他们就算不想撒谎,刑求之下提供的供词也仍旧能够达成“撒谎”的目的。
  “你说宫禁绝不会出纰漏。那就是说,进来的‘杀手’并不是杀手?本身就是教习?”
  谢范重新整理思绪。
  “这事儿你不比我清楚?宫里那么容易就能塞得进人来?长阳王府举荐教习入宫,此人籍贯履历上下四代姻亲八辈祖宗,有半点儿瑕疵不实也进不来宫门。进了宫也牢牢看死在南监值房——从前是送到百事所,正是怕出事,才把这人搁在值房眼皮底下——换人?换身衣裳都不可能!”张姿冷冷道。
  他这半年过得尤其憋屈,本就是早就想退的人了,皇庄遇刺他也算是临危受命,力挽狂澜。结果皇帝和太后别苗头,他倒成了炮灰。
  就算跑来跟他一口锅里搅合的谢范是他积年的好兄弟,他心头这一口郁气还是憋得不行。
  他不可能埋怨太后,也不能对皇帝心生怨望,就是活生生地憋气。
  “那次日送出去的人,也不是什么偷换的太监,还是原先进来的那个?”谢范问。
  张姿肯定道:“进来哪个出去就是哪个。不可能在值房眼皮底下换人,谁也换不了!”
  “那送‘杀手’进宫的事就是个幌子。杀谢洀的高手,一开始就在宫里!——也就不存在什么‘远遁而去’的事了。”谢范没有质疑张姿的保证。
  这时候跟张姿犟嘴没什么意义,除非他打算把谢洀遇害当日轮值的羽林卫都送进慎刑司拷问。
  “那一定是凶手在杀谢洀的时候出意外了。”谢范拍案而起。
  他突然留意到张姿似是动了动嘴角,却没听见声音,疑问道:“香狗子,你说什么?”
  “我说。”张姿看着他,一字一字说,“艹、他、娘、的、远、遁、而、去。”
  张姿想骂人很久了,从谢范和龙幼株问出谢泓、谢汶的口供,长阳王下的那俩小崽子言之凿凿地给他扣了一个私通杀手的黑锅之后,他就一直想骂人。
  ——倒是没人怀疑羽林卫的战力,不过,全都怀疑那杀手是被羽林卫给放出去的!
  讲道理,阁臣在皇庄遇刺时,统管羽林卫的是余贤从那个不接地气的憨板。不是他张姿!
  结果呢?余贤从管制下羽林卫出了纰漏,留下来的黑锅全要他来背!
  谢范对此只能深表同情。
  在谢范协调之下,羽林内卫主导,赵从贵、龙幼株协力,宫内重新开始新一轮排查。
  前一次搜宫主要查问诸皇子相关的宫婢宫监,这一次则主要搜寻宫内少人关注的荒僻处与存在感稀少的人群。彻查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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