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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点也不倒霉-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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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磕得很实在,十个响头下去,额头上都沾了黑灰跟血印子。
路大刘叹口气,给宋煋递上块帕子。
他心里沉重,却还是安慰宋煋说:“小路,人死不能复生,你看开点儿,以后哥就是你的亲人,哥的爹妈就是你爹妈,嫂子就是你大嫂。”
宋煋抿抿嘴:“大刘哥,我大嫂她还在医院。”
路大刘瞪瞪眼,冷笑声说:“活着她怎么没来?我倒还以为她也死了。”
宋煋奇怪路大刘咬牙切齿的语气,解释说:“大嫂流产伤了元气,身上还有几处伤也没好,不方便出院。”
“我呸!”路大刘气笑了,“沈翠翠这个娘们儿还真是厉害,怎么就是偏偏没了路大伯、大伯母还有路虎,老天怎么就没把她的命给收回去?还真是祸害遗千年了不成?她还活着呢,吸氧没,老子现在就去把她那个氧气罩给拔了!”
宋煋越听越不对劲。
他按住路大刘的胳膊,拧眉问:“大刘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
路大刘一愣,眼里的厌恶消下去,他看着身形消瘦的少年,又朝墓碑上三张微微笑着的黑白照片上看看,烦躁地耙耙头发,严肃了脸:“小路,你给哥说说,你父母会遇到车祸的根本原因,你都知道多少?”
第41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路家父母溺爱偏疼大儿子; 不把小儿子放在心上的事整个村子的人都清楚的很。
说来也奇怪; 小儿子路元性格虽然内敛,但也总比混世魔王长大的路虎少叫人操心些。可路家父母心就是歪; 对小儿子怎么都喜欢不起来; 尤其是看对方畏畏缩缩的那副样儿路父就觉得憋火; 又哪有路虎那点儿随他的英勇伟岸劲儿?
村子不是什么大村; 里头路姓是大姓,林林总总也就百十户人家。
村子里穷; 最近几年有心思活络的青年人都去城里混饭吃了,乡里那几亩地都是由老一辈守着; 人老了大多不肯挪窝,觉得是自己扎根了一辈子的地方; 固执得很。这种地方,往往消息传递的极快,家家户户都是相识了几十年的邻里; 平时豆大点的屁事都藏不住。
路家小儿子跟着路大刘去城里不算什么大事,轮到婆子媳妇嘴碎提起来也大多是惊讶路元这小子平时瞧着不声不响,没想成还有点自己的心思。她们也知道路元在家里过得不好,嘲笑路家父母几嘴就过去了。
可路家父母要面子; 听到别人这么说当即红了脸。小儿子跟人跑城里; 他们也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赖到路大刘家门口骂骂咧咧; 说是路大刘哄骗路元进城; 叫路大刘还他们儿子。
路大刘的老子娘跟媳妇都不好招惹; 叉腰站在门口就跟路母大战三百回合,最后路母一嘴不敌两人口,灰溜溜地拿着菜篮子回家给儿媳妇蒸鸡蛋吃了。
沈翠翠当时怀胎三月,路家父母拿她肚子里这个当宝贝命根子,路虎也得靠边儿站。
本来路元去城里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在路家父母眼里,路元在的时还要多口人粮食,现在走了正好把饭省出来给儿媳妇补身体,好给老路家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孙子。
长子嫡孙,多气派。
村子里的日子还都算是相安无事,不过因为吵过一回,路家母父跟路大刘一家子就格外互相看不顺眼。路大刘的老子娘跟儿媳看不上路家人,每每见着人都得牙尖嘴利地怼上一回。
不过时间到了八月份的时候,路大刘的老子娘突然就犯了病,犯病前她正在河边跟几个小媳妇边洗衣服边唠嗑,不知道怎么就头晕一头扎进河里,把旁边几个媳妇吓得不轻。
当时路母在河边另一头洗菜,瞧见了心里别提多高兴。
路母回家把这事儿一说,沈翠翠吃完鸡蛋羹擦擦嘴,笑了:“大刘娘今年得快小六十了吧,这一下扎河里还得了,也不知道她这身子是出了什么毛病,治得好还是治不好。”
路母哼笑一声:“我看她这一回不大好。”
沈翠翠说:“妈,我这犯恶心呢,晚上做饭不吃鱼了。”
路母宝贝乖乖地摸摸她微凸的小腹,又是心肝儿又是乖孙地喊了两句,起身说:“行,那妈晚上给你杀只鸡,把鸡油撇了给你做鸡汤面吃。”
话还真叫路母说准了,路大刘他娘这次还真不是啥小病,镇上医院治不了,说得转院去大城市里头找专家瞧。
一听说城里的大医院,路大刘她娘就不干了。
我的个乖乖哟,那城里人开的医院,是她们这种乡下人住的起的?
路大刘他娘在镇上打了三天针就回家里躺着了。
可病就这么耗着也不是事儿,大刘媳妇孝顺,瞒着大刘娘给路大刘去了电话,把他娘情况一说,又说能不能把娘接城里看病。
路大刘急了,这哪有不能的,肯定得看呀。
正巧这时候宋煋在工地上把钱给要到了,路大刘一合计,就让他媳妇带上儿子,接着他娘一起来江城,瞧病。
都说村子里消息传的快,路大刘把他娘接去城里看病的事没一会儿功夫就传遍了。婆子媳妇都拿这个敲打自家的爷们儿,让他们都好好跟人家大刘学着点,可到了路家,路父只知道蹲在门槛上抽烟,路虎早不知道又去哪里鬼混,剩下路母跟沈翠翠在房里缝小衣裳。
路母心思平静不下来,把针线扔框里,狐疑道:“翠翠,你说那个路大刘不会真在城里发财了吧,你今早是没瞧见大刘他娘脸上笑的跟朵花一样,哎哟,那褶子堆地一层层,逢人就说他儿子接她去城里看病,生怕别人不知道的那副样儿哟。”
她语气里发着酸,还羡慕。
沈翠翠咬断缝小衣裳的线,“妈,不是说小叔跟路大刘是一起出的城吗,大刘哥转了钱,小叔也该有吧。”
路母翻个白眼:“阿元能要是能成事儿,那虎子早就成富翁了,你以为路大刘傻,赚钱的事能交个他?”
沈翠翠听了点点头,没再说话。
路母说:“翠翠,医生说的预产期还有多久呀?娘瞧着你着肚子,怎么就有点发慌呢。”
沈翠翠现在是将近九个月的胎,她吃的好,肚子吹的就格外大,像是踹了俩。
一提起这个,沈翠翠就蹙眉说:“医生说我这胎胎位不大好。”她产检做得少,一共没超过三次,上一次还是七个月,镇上医生说的。
当时沈翠翠没放心上,可轮到快生了,心里就不安稳起来。
路母一听,立马着急上火:“你这丫头,怎么不早说?”
沈翠翠惯会哄人:“还不是怕爸妈你们伤心,本来我怀着孩子不能做事,你们二老就够辛苦的了,我要再添麻烦,那这个儿媳当得也太不称职。”
路母一阵感动,不过事关她的宝贝孙子,绝不能马虎了。
她立马喊了路虎回家,四口人一起开了个会。
路虎提议把她媳妇送镇医院上待产,路母跟路父答应下去,第二天就带着沈翠翠去了,可这一去没问题,镇上妇产科的女医生给她做了个彩超,直接傻眼了,沈翠翠胎位不正,恐怕顺产不行,只能剖。
这下沈翠翠不愿意了。
镇上的医疗水平就在那里摆着,平常看个头疼脑热的还行,这动手术的大事儿她是绝对信不过这里的医生的。
路家父母急了,不在镇医院生孩子,那这要怎么办。
沈翠翠说:“爸、妈,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咱们老路家唯一的独苗苗,镇上医生的水平摆在这里,我实在是信不过,要不、要不咱们去城里吧。”
路父说:“去城里,可咱家哪来的钱给你做手术。”
沈翠翠想说,要是咬咬牙,这钱家里还真不一定拿不出来。
可她也知道这话轮不到自己说,就往路母那里看,手还搭在肚子上,轻轻抚摸。
路母可是舍不得沈翠翠肚子里的这块肉的安慰,拧了路父一把就说:“行了行了,没道理路大刘的老子娘能去城里大医院看病,咱家翠翠就不行。虎子,你去村头木匠那里问租他辆面包车,咱们收拾收拾进城。”
路父挣扎:“那翠翠进了医院,咱们住哪?”
沈翠翠说:“小叔不是还在城里吗?”
这句话一下点醒了路家人。
路父到底还是心疼他尚未出世的乖孙,叹了口气,算是答应。
再提一次村子里压根没有能藏住的事儿,尤其是路家人根本没想瞒着,不多时,路家的金疙瘩要在城里降生这事儿就传遍全村,这下可让村里的媳妇们羡慕地不得了,各个都去给沈翠翠道喜,说她嫁了个好人家,有福气。
沈翠翠心里是无不得意的。
路虎开车面包车,载着一家人往江城去。
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条路竟然是有去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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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这些事路大刘本应该不清楚,可村子实在太小了,又因为他把他娘还有儿子媳妇都接到城里来的事,他以前在村里熟悉的、不熟悉的邻里乡亲都变着法子打电话问他是不是赚了什么大钱,聊着聊着就聊到路家父母的头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被他了解了个八九不离十。
路家父母进城,原是为了沈翠翠肚子里的金孙。
宋煋听完事情经过,微微瞪大双眸。
路大刘蹲在墓碑前面,用香烛上的火星点了支烟,抽一口,让烟自己开始烧,又拿了块石头把烟放在纸钱上压住。
“大伯,伯娘,还有虎子,你们好走啊。”路大刘说,“也不指望你们在天上保佑保佑小路,就是希望你们可千万别再瞎了眼,孝顺儿子兄弟不要,跟个没良心的女人掏心窝子好。”
宋煋止住他:“大刘哥。”
路大刘站起身三鞠躬。
等坟头上的事一切弄完了,两人一起往墓地外面走,路上宋煋问大刘娘的身体。
路大刘说:“就是点小问题,没大碍。”
宋煋摸摸兜,把苏杭给他的卡交给路大刘,这钱原本还是他跟路大刘借来的。
路大刘也不推却,他晓得如今宋煋拿到一笔数额挺大的赔款,虽说这笔钱拿的沉,可总归能让活着的人日子好过点。
宋文律的车就在路边,他看到两人走出来,拉下车窗。
宋煋走过去,闻到车里的味道:“宋先生又抽烟了。”
宋文律给他打开车门,眼里闪过点无奈,小声凑近耳侧轻说:“狗鼻子。”
宋煋抬眼看他,没去副驾驶,坐到后排。
路大刘毫无所觉,他还在跟宋煋说“对沈翠翠绝对不能心软”之类的话,可沈翠翠到底也只是个没了孩子又失去丈夫的可怜人,路大刘说了半天,也差不多只是让宋煋以后远着沈翠翠,倒是没有真要把人怎么样,只鼓励宋煋要向前看。
毕竟车祸只是场意外。
可理智上这么说,在情感上,如果不是沈翠翠主动要来城里生孩子,那这事儿也不会发生,或许路家父母还是那俩偏心的老头老太太,路虎还是个混不吝,可他们到底还有很长的人生可以走,路元也不会早早变成孤儿。
宋煋沉默地坐在车后排,听路大刘絮絮叨叨说着话,在脑海中声音平静地同030说:“他永远不知道,其实当年同他一起从村子里出来的那个孩子,已经死掉了。”
030有点伤心:“那就永远不要让他知道好不好。”
宋煋说好。
路大刘在工地上还有活,他现在也算个领头了,请了半天假,可下午还忙得很。
宋文律把车停在路口,路大刘下车说:“下回让你嫂子做点菜,咱兄弟好好吃一顿,宋总也一块来啊。”
宋煋点头,看看宋文律。
男人颔首:“好。”
车子很快行驶进人群中,路大刘站在路边,抽上支烟,又挠挠头,心里有点纳闷:“怎么每回见路小子都是跟宋总呆一块儿,这俩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宋文律直接带宋煋回了医院,他大概从路大刘的话里拼贴出了路家父母跟路虎车祸的因果,对少年无不心疼。
他揉揉宋煋的头发,电梯里沉声问:“你要怎么处理那个女人?”那天从沈翠翠嘴里讲出话到底是被宋文律知道了,他原本还不知道要怎么安慰少年那并不不是他的错,可这会儿他只想让那个女人消失。
宋煋说:“我来跟她说吧,她那么说,我多少能明白是为什么。”
宋文律说:“那我在外面等你?”
宋煋点头。
加护病房中,小护士正在给沈翠翠换吊瓶。
沈翠翠皱着眉,对护士摆脸色道:“你会不会换药?没看见我的血都倒流回针管里了?”
小护士麻利地给她换好药瓶,说是沈翠翠手摆的太高,放低点就没事。
沈翠翠还是不乐意,正巧宋煋推门进来,她就给宋煋告状了。
小护士一脸尴尬,拿着空了的吊瓶出屋去了。
宋煋坐到沈翠翠床前问她今天有没有好受点。
沈翠翠说身上还是痛,她看宋煋面色不大好,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眼里闪过点情绪,白了脸色说:“你去看过阿虎跟爸妈了?有没有替嫂子说声不孝,嫂子现在这情况,实在没办法亲自送他们走,也不知道爸妈跟阿虎在天上会不会怪我,还有孩子……”
宋煋打断她说:“大嫂,等你身上的伤养好了,就回村子吧,爸妈留了套老房子在村子里,我没过还没过户……”
沈翠翠面色一变:“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嫂子回村里,你怎么办?”
宋煋抬抬眼皮。
沈翠翠拉住宋煋的手腕:“你跟嫂子说说是不是有人在你耳边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现在老路家就剩咱们俩相依为命了,咱俩得一条心。”
宋煋把手挣开:“不用,以前怎么样,以后就还是怎么样吧。”
沈翠翠着急:“这怎么能行?以前你是在江城打拼,可现在身上突然多了那么多钱,你让嫂子怎么放心?你一个小孩,这城里花花绿绿的诱惑又这么多,万一走了歪路,我要怎么跟爸妈还有阿虎交代?不行,嫂子不走。”
宋煋说:“大嫂知道我会走歪路?”
沈翠翠厉声说:“阿元你听话!”她这幅模样里的语气神态跟当年在村子里时一模一样,那时候路元最怕的就是他这位大嫂板脸教训人,因为一旦这样了,他哥就会揍他,他妈不会让他上饭桌,能饿他好几顿。
可宋煋不是路元,他声音平静,认真地看着沈翠翠:“大嫂,你想要什么?钱吗?”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嫂子不是贪钱,”沈翠翠脸不红说,“你人还没成年,嫂子就是你的监护人,那钱合该就得是嫂子帮你拿着,省得你乱花。阿元,这个你不懂,就算嫂子这话说出去,也在理。”
宋煋听着,半阖下眼说:“大嫂,我问你件事。”
沈翠翠心头一阵好的预感:“阿元要问嫂子什么事?”
宋煋慢慢说:“之前爸妈跟大哥进城是因为大嫂想在城里医院生孩子?”
沈翠翠浑身僵住:“阿元,你这话是从谁那里听说的?”
宋煋站起身,俯视坐在床上披头散发的女人:“为什么要骗我。”
沈翠翠摇头:“阿元,你不信大嫂,信别人?”
宋煋叹口气:“大嫂,等你伤好了,就回村子……”
“我不!”沈翠翠尖声说,抓住宋煋的胳膊,“我是你大嫂,你不能这样。阿元,你可怜可怜嫂子,阿虎死了,爸妈也死了,我没想到,我么想到啊,我只是想平平安安生下我的孩子,难道我有错吗?”
宋煋神色复杂:“你没错,车祸只是场意外。”
沈翠翠神情稍微缓和。
宋煋又说:“回老家吧。”他不愿过多的计较沈翠翠拿谎言欺骗自己的事,因为宋煋明白,人类多是自私的生物,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总比自己负罪类类地活一辈子轻松地多。
这是人性。
沈翠翠看出来宋煋是铁了心要赶她回那个破落村子,可她不甘心。
她没了孩子,没了丈夫,到头来却只能换到一间破破烂烂的房子,继续守着那几亩庄稼地过她的下半生?这不公平!
“阿元。”沈翠翠手指捂住腹部,那里又开始疼了,“我是你嫂子,我有权利照顾你。”
宋煋抿唇:“我给你喊医生。”
医生跟几个护士很快赶过来。
沈翠翠因为情绪激动,动作又过大的缘故崩开了伤口上的线,她眼睛死死望着宋煋,想伸手抓住他。
宋煋站在人群之后,有皮鞋踏着地板的声音响起。
宋文律将他拉出病房,蹙眉看着宋煋不大好的面色,问:“她不答应?”
宋煋摇摇头。
沈翠翠想要钱,可这笔钱宋煋不能给。
沈翠翠说,宋煋拿了钱会被红灯酒绿的大城市迷了眼,走上歪路,但在宋煋看来,沈翠翠才是那个会走上歪路的人。
纵使女人曾经犯下的错误再多,但她毕竟是路虎的妻子,曾经为路虎怀过一个孩子,也曾有过尽心伺候公婆的时日,她对路元不好,那是对路元,而不是对于路虎跟路家父母。
亲情冷暖之前没有绝对的黑白之分,宋煋否决不了女人的好,也否决不了她的坏,把老家的房子交到沈翠翠手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宋文律伸手给宋煋整整衣领,在外面两人不好太亲密,他低声说:“她不愿意就算了,这件事交给我处理?”
宋煋犹豫一下。
宋文律弹了弹他的额头,弯弯腰跟宋煋双目平视:“先不说这个,小路,你要不要先来解释一下,为什么沈翠翠会在病房里说,你还没成年?”
宋煋察觉到男人身上的气息有点危险。
宋文律看着宋煋无辜的双眸,心里那点被骗的火气瞬间成了泡沫。
捏了捏少年的鼻尖,他无奈极了。
“小坏蛋,告诉哥,你到底多大?”
第42章 我嫁进豪门那几年
宋煋看着宋文律; 张张嘴:“我……”
“你们谁是病人家属。”医生走出来; 脸上表情有些严肃。
宋文律抬眸看眼医生,板直了身子在宋煋耳边小声说:“过会儿找你算账。”
宋煋抠着裤缝的手指一松; 偏头说:“我是。”
医生推推眼镜:“病人情绪过于激动,我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 崩开的伤口也已经重新处理过了。作为沈女士的主治医生,我多说一句; 伤口恢复期间病人最好少受刺激; 不然不利于伤口恢复。”
宋煋抿唇:“以后不会了。”
医生点点头,带着身边几个护士风风火火地从病房前离开。
宋煋站在病房外,轻轻推开道缝隙往里看,刚才还情绪过激的女人如今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出过汗的额头上黏着几缕发丝; 唇色青紫。
宋文律站在宋煋身后:“她那么骗了你; 你还不放心她?”
宋煋说:“大嫂她好歹是路家儿媳。”
宋文律拍拍宋煋的肩膀,沉声说:“你想他是你大嫂,可她眼里只有你家离用三条人命换来的赔偿金。你有没有想过; 她醒来继续跟你要钱怎么办?”
宋煋没说话。
宋文律叹息一声; 揉了揉宋煋松软的发顶:“事情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该她的她拿; 该是你的你也不需要多给; 你大哥的赔偿金刨除墓地还剩多少; 值得你拿老家的房子跟地跟她换?何况你大嫂还是个年轻女人; 她手里有了钱; 改嫁也能找个好下家。”
宋煋抬眼:“宋先生……”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宋文律靠在墙边,脸上是全然的了然与看透,“可你并不需要为她今后的人生做任何打算,更不需要对她负责……当然,除非你想替了你大哥班,再把人娶进家一次?”
说这话的时候,男人看似调笑,实际上语气森森。
宋煋拧眉:“宋先生乱说的什么浑话。”
宋文律捏捏他薄薄的耳垂,“知道我是在说浑话,就别总对她那么关心,认真说起来,你们已经没多大关系了。”
两人站在病房门口低声说着话,走道上是来来往往地是面带疲惫的病人家属与麻木漠然的病患。
隔壁病房内突然爆发出道声嘶力竭的哭嚎声,大人悲痛欲绝的哭喊跟小孩子无措惊慌的哭啼,有医生跟护士慌乱地跑进病房中,宣判了又一个人的死亡。
死的是个老人,儿女双全,子孙绕膝。
没多一会儿,隔壁病房内便又进去三四拨人,大的小的,老的少的。十几个人堵在不宽敞的病房里,对着病床上的老人哭泣,哭着哭着,有人便不经意把话题扯到了钱上。
下葬的钱,出殡的钱,老人这么多年来攒下的家底,还有政府给的死亡补助金。
怎么给,怎么分,十几口人话都说不到一处,有孝心的骂没孝心的不是人,没孝心的怀疑有孝心的生前伺候老人是不是已经偷偷拿到了好处。
人死如灯灭,这活着人感情都还没被时间磨平了,钱之一字却提前给他们递了把刀,把那点情分斩了个干净。
下午沈翠翠身上的药效一过,醒来就在病房里见到个人。
对方穿着得体的西装,看着就像是电视里头演的上流社会人士的打扮。
沈翠翠面上有点儿惊讶,又有些慌:“你是谁?路元呢?”
对方笑了笑,金丝镜片背后反射出道精明的光,矜持道:“沈小姐好,我是一名律师,姓陈,你喊我陈律师就好。”
沈翠翠呐呐道:“陈律师找我是什么事?”
陈律师微微一笑,从公文包里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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