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画-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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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渐浓，四周的山虫鸣叫起来，又有蚊蝇盘旋在半空，少冲在野外拔了些艾草，用火烤了，送进去给三人驱蚊。见紫阳盘腿端坐，闭目凝神，头上升腾起一层薄雾。少冲心中惊恐，正想靠近看，却被玉箫伸手拦住了，冷着脸道：“叫你在外面守着，进来做什么？”少冲指了指地上的艾草道：“夜晚蚊虫多，我怕……”玉箫道：“几个蚊蝇算什么，难道比枯骨僧更厉害。”
第一二八章　惊风（3）
　　　　少冲不敢说话，转身正要走，紫阳忽然低声唤道：“你回来。”少冲忙转身，紫阳头上的薄雾已经散去，脸色蜡黄。少冲吃了一惊道：“您受伤了吗？”紫阳道：“伤倒没伤着，是与黑古珈比武，真气伤了不少，一时半会不能复原。”玉箫急叫道：“真人！”紫阳摆手笑道：“大家如今都在一条船上，没什么好隐瞒的。枯骨僧是冲着我来的。你们趁天黑从后门各自逃命去吧。”红袖二人闻言，垂泪道：“是我们连累了真人。”
　　　　紫阳笑道：“这不与你相干？他是蓝天和请来对付我的，躲是躲不掉的。”红袖垂泪道：“真人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紫阳摇摇头道：“枯骨僧号称西域第一高手，武功极高，白天他没动手，是担心黑古珈没有走远。等他弄清楚黑古珈已经走了，就会动手了。我即使不受内伤也未必是他的对手，何况跟黑古珈拼斗又损伤了内力。这一劫只怕是躲不过了。”三人闻言莫不变色。
　　　　挨到一更时分，少冲搀扶着红袖、玉箫二人由后门，悄悄而出。走不多远，但听一阵阴森的冷笑，震动的林中睡鸟，阵阵惊飞。三人大惊，拔剑在手，靠成一团，急忙退回山神庙。但见一条身影，浑若一片枯叶一般，飘落在山神庙前，正是枯骨僧，冷笑道：“想走，可没那么容易。”少冲急叫了声：“真人你先走。”但见一条身影，由正门飞身而出，枯骨僧闪身到了近前，喝道：“谁都走不了！”伸手去抓，那身影，反手撩出一剑，逼退了紫阳，身形一转退回了山神庙。
　　　　枯骨僧哈哈大笑道：“紫阳，你死期到了。”飞身追入庙中，刚落脚，忽觉脚底板一麻，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当即不敢再动，借着屋顶破露处射下的月光一看，只见厅堂里插满了钢针。紫阳真人盘膝坐在神像前。
　　　　枯骨僧道：“余紫阳，你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把戏，传扬出去，不怕天下人笑话？”玉箫笑道：“你枯骨僧做的事也不是光明正大的嘛。”枯骨僧点点头，恨恨道：“大不了。废了这条腿不要，也要取尔等性命。”红袖道：“那样也好，虽然废了一条腿，却也换来了十万两白银。再找个山清水秀的好出去处隐居起来，后半辈子也算有了着落了。”枯骨僧闻言一愕。少冲道：“区区十万两白银，买西域第一高手的一条腿，值得吗？”枯骨僧不由得心动，少冲道：“还有一刻钟毒性就要发作。你现在走还来得及。”枯骨僧阴森森笑道：“还有一刻钟，我先杀了你们。”
　　　　闪身欺身到了紫阳面前，挥杖砸去，紫阳猛然将眼一睁，精光四射，腾身而起，手中长剑幻化成一道剑圈，兜头盖脸地照过来，枯骨僧先前跟紫阳在庙外对过一招，紫阳剑法迟滞，内力大减，本以为她跟赤脚僧拼斗时，受了内伤，已经不堪一击，谁知原来是计，紫阳内力浑厚，运剑如神，根本就没有受伤。枯骨僧一时不备，顿时险象环生，好在自己功力精纯，抽身便退，早已吓出一身冷汗。红袖叫道：“大家一起上！再有一盏茶的功夫，毒性就要发作了！”少冲、玉箫一起拔剑加入战团。枯骨僧急着脱身，挥手一掌劈向少冲，少冲不及躲闪，正中肩上，胸腹之中排山倒海一般难受，枯骨僧趁势逃到庙外，钻进树林不见了踪影。
　　　　众人还假意还要追过去，紫阳道：“穷寇莫追。小心他有诈！”玉箫恨恨道：“还是让他走了。都怪你俩自作聪明。不该把实情告诉他。”红袖道：“好啦，这贼本来就是极滑头的。说起来咱们用银针暗算他，也不是什么光明正大之举。”玉箫道：“是他先趁人之危的嘛。若是单打独斗，怎么是真人的对手？”
　　　　三人说着，一起回了山神庙，刚一进门，紫阳身子一颤，几乎跌倒。红袖忙扶住。关切问道：“真人你没事吧。”紫阳苦笑道：“剩余的一点真气也用完了。幸好能骗过他。”问少冲道：“你的伤怎么样？”少冲被枯骨僧一掌打断了锁骨。此时疼的早已说不出话来。听紫阳问起，咬着牙笑道：“我挺得住。”说完，身子一颤竟昏死过去。
第一二九章　惊风（4）
　　　　紫阳点住他周身几处穴道，正要动手包扎，忽然按剑叫道：“什么人！”但见七八道身影，跳进破庙，乃是是韦素君、朱早、杨秀、黄梅、陈南雁五人。紫阳嗔怪道：“属猫的怎么的，提着脚走路啊，吓了我一大跳。”韦素君垂泪道：“差点见不到师父了。”紫阳呸了一声道：“你这张嘴，半天说不出话，一说话就能噎死个人，哪里就见不到我啦？”说完在素君额头上狠狠地戳了一指。素君破涕为笑，黄梅一见了少冲，惊讶道：“怎么他也在这里。”紫阳笑道：“又一个一惊一乍的，你还认识他不成？”黄梅笑对紫阳道：“他就是弟子跟您说起的那个在洪湖帮过咱们的李少冲。”紫阳点点头道：“原来就是他。他能有这份机智和侠义心肠，也算是难得。”
　　　　黄梅笑道：“只可惜他是纸糊的，一遇风雨就散了架，师父您不如收他做弟子吧。”杨秀道：“疯劲又来了，他是洪湖弟子，怎么能投到师父门下。这是欺师灭祖，你这不是害他吗？”紫阳笑道：“洪湖剑法，当世一绝，切磋武艺，两相得益。他若愿来，紫阳山随时欢迎。”黄梅拍手叫好。紫阳道：“你们怎么来了？”素君道：“我们本来要南下的，在红石谷见到师父留下的暗号就赶了过来。枯骨僧真被蓝天和请来了？”紫阳点点头，叹息道：“这口气他还是没有忘。”
　　　　众人带着少冲赶往五六里外的一处市镇，安顿好了。朱早带着红袖、玉箫二人回房。一进门，玉箫便躲进朱早怀里，撒起娇来，朱早怜爱道：“这一回让你受苦了，当初真不该让你留着那幅画。”玉箫道：“公子便是玉箫的天，只要公子爷喜欢，吃这点苦算得了什么。”朱早在玉箫的樱唇上亲一口，笑道：“这才是我的好玉箫。”逗的玉箫咯咯直笑。一旁红袖轻咳一声，道：“害不害臊，光天化日，做这等苟且之事。”
　　　　朱早搂过红袖细腰，软声哄道：“不要生气啦，我的好红袖。”在红袖腮上香了一口，红袖脸一红，怒气早抛到九霄云外了，道：“你们两个闹什么鬼，卷轴里装的什么画，人都被拿住了，都不肯打开？”伸手来拿画卷，玉箫一把抢了过来。笑道：“这是我和公子的秘密，就不告诉你。”红袖便撇了嘴，朱早笑道：“别听她胡吹，我来告诉你。”扳过红袖的脖子，轻声说道：“是天池山沘源泉画的那幅画。”
　　　　红袖闻言顿时，羞得满面通红，连呸几声道：“真是该死，那幅画怎么能留着，若是被人家看了，大家脸都往哪搁？”玉箫道：“所以我宁可死，也不能交出去呀，洞庭水寨那帮蠢材竟当作什么藏宝图。说起来还是苏清河的见识高些。”红袖道：“画在哪，我毁了去！”伸手来抢，朱早告饶道：“画面虽不雅，却是我费了极大心思的，姐姐手下留情！”红袖道：“那也使得，只是你要跟我回扬州。”朱早闻言冷了脸道：“回去做什么？”红袖道：“我的好公子，回去准备黄山论剑啊，难道你真的不去啦？”朱早闻言不悦，闷闷走到一边。
　　　　玉箫白了红袖一眼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不知道公子爷的脾气啊。”朱早道：“论剑的事再也不要提起，我要到川中走一趟，你们想去的就跟着来，不想去就自己回扬州去。”玉箫叫道：“我去，我去。”兴冲冲地跑过去，红袖叹了一口气，摇摇头跟了过去。
　　　　少冲昏迷了三天两夜才醒来，却见自己躺在一间客栈之中，身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妙龄女子正爬在椅背上打盹，猛听见少冲醒了，大喜过望，急忙站起身来问道：“你醒啦，都睡了三天两夜了。”少冲这才觉察脖子被定住，不能动半分。见那个姑娘有些眼熟，却想不起是谁来，就问道：“这是哪里？姑娘你是……”少女腼腆笑道：“我们以前见过的，我叫陈南雁，是紫阳宫的弟子，师父让我留下来侍候公子的，她们有急事先走了。”少冲喜道：“有劳姑娘了。”
第一三零章　惊风（5）
　　　　陈南雁犹豫了一下道：“公子几天没吃饭了，想用些什么？”李少冲道：“多谢姑娘了，我什么都不想吃，只想喝点水。”陈南雁闻言急忙取来水，见少冲脖子僵硬起身不得，便用汤勺一勺一勺喂少冲喝了。少冲心中一热，仔细看陈南雁不过十四五岁，倒像是一朵未曾开放的小花，清纯丽质。起先陈南雁还有一丝拘谨。过了两三天，便能放开了。满眼红光，给少冲讲起自己的所见所闻：山上哪处的山花开了；什么树上又结了鸟窝；秋水涧的溪水何时便暖可以下去洗脚；素君过生，大伙凑份子请她客，结果喝醉了，被大姐罚站；黄梅听讲时不小心打了个打哈欠，被罚站……一如这些的小事。
　　　　少冲听的极耐心，陈南雁说得口干了，喝了口茶，突然见少冲痴痴地望着自己，有些不好意思，道：“看我都说些什么，你一定听烦了吧。”少冲摇摇头，微笑道：“不烦，很羡慕你有那么多好姐妹。”陈南雁低了头，顿了一顿说：“其实我平时跟她们不怎么说话，她们都喜欢热闹，我只喜欢一个人安安静静待着。李大哥你也有兄弟姐妹吗？你们平时都怎么相处呢？”少冲摇摇头道：“我无父无母，也无兄弟姐妹。”陈南雁大感不安，低声道：“我说错话了。你好好休息吧。我走了。”少冲见她茫然无措的样子，心中不忍，便道：“外面的桂花开了吧。”陈南雁一喜，道：“正开得旺呢，我给你摘些来。”
　　　　到天晚陈南雁将屋子里布置的花团锦簇，少冲心情大好，二人说的热闹，不由得谈了一个通宵。直到鸡叫，陈南雁才慌了神，不安道：“又让你一夜没睡，我这哪是侍候你呀，这简直在害你。”说完匆匆忙忙逃了出去，不多久却又端着药汤、稀粥进来。直到天光大亮，这才回屋歇一会。
　　　　不知不觉过了一个月，少冲脖子伤口见好，陈南雁便别处心裁在一张椅子上装上两个轮子，推着少冲出去走动，小镇极小，不过两天镇上居民都知道在镇东的客栈里住着这么一对男女，每日清早、黄昏那个女的都要推着男的在街上走一走。有好事者问二人的名分。少冲说是兄妹，众人都不信，都说二人是夫妻，惹得陈南雁不敢再上街，每日早晚带着少冲在院子里转一转。
　　　　这一日，陈南雁抓药回来，突然变得失魂落魄，搓着手来回乱走，少冲大惊，急忙问原因，陈南雁一言不发，转了几圈，突然急急对少冲道：“我得走了，过两天会有别人来照顾你。”少冲闻言，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禁不住一把捉住了陈南雁的手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能告诉我。”陈南雁神情慌张，被他这一问，禁不住眼圈红了。挣脱了少冲的手，道：“不，我不能跟你说，对不起，李大哥，我要走了。”转身跑了出去，任少冲在后面叫破喉咙也再没有回来。
　　　　陈南雁这一走，少冲心中空空无依，一连几日，神情萎靡，好在店中小二对少冲照顾颇为周全。这一日，少冲精神略微好些，见小二在忙碌，随口问了句道：“陈姑娘留的银子还够吗？”小二点头笑道：“够够够，您安心地住着吧。陈姑娘那天走的急，没丢下银子，她是晚上又回来了一次，留下了银子，还仔细嘱咐我们怎么给您换药，陪您说话解闷，她心可细了，什么都给你想到了。”少冲自言自语道：“既然这样为什么要走呢？”
　　　　小二闻言一愕，道：“您不知道她为什么走啊？”少冲一惊，道：“你知道她为什么走。”小二一愣，道：“嘿，我多嘴，您不知道，我哪里知道呢。”少冲道：“不对，你一定知道，对不对，小二哥求求你……”那小二犹豫了一下道：“那好吧，不过您听了别生气啊。这位陈姑娘呢，她是跟一个老乞丐走啦。”少冲愕然道：“什么老乞丐。”小二道：“一个瘸子，浑身上下背了好多个酒葫芦，五六十岁了吧。那天他跟陈姑娘一起回的小店，他留在厅里吃酒，陈姑娘就进去跟你道别了。看样子陈姑娘和这个乞丐是很熟悉的。那样子，咳，我也说不好，有点那个吧……”小二说到这，自己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道：“这张臭嘴，真是胡说，陈姑娘那么好的姑娘，才不会呢……这都是我瞎猜的，您别往心里去。”说完赶紧收拾东西走了。
第一三一章　香月（1）
　　　　小二这一番话，让少冲半晌难眠。翻来覆去，想不明白，每每想起陈南雁临走时的凄凄惶惶，无依无靠的神情就禁不止心口发疼。天亮的时候，少冲昏昏沉沉地睡过去。等一觉醒来，却见小二站在床边，没等开口，小二道：“有两位姑娘在外面候着呢。”少冲惊喜道：“快请，快请。”两个年轻少女，并肩而入，姿容秀美，神采飞扬，是紫阳宫的岳小枝和余已己。少冲略感失望，请二人落座。岳小枝道：“公子伤可大好了？”少冲道：“好多了，再有几天就可以下床了。两位怎么来了。”
　　　　岳小枝道：“本来师祖是要陈师叔照顾公子，也好答谢公子在洪湖的救命之恩。前两天师父让陈师叔随南宫前辈办一件事情，所以派遣我们两个来看望公子。”少冲道：“那日陈姑娘走的匆忙，并没有说清去哪，我还一直担心，原来是有事。这位南宫前辈听着好耳熟啊。”岳小枝道：“南宫前辈是丐帮的前任帮主，中原十绝之一，是师父的故交。他对陈师叔十分钟爱，常常点拨陈师叔武功，所以陈师叔年纪虽然最小，武功却只排在七师叔之下。”少冲笑道：“原来如此，这是陈姑娘的福气。”
　　　　岳小枝住了二日，因另有事情在身，便辞去，留余已己一人照顾少冲。余已己年龄跟陈南雁相仿，也一派纯真，对人情世故知之不多。她也每日早晚推着少冲出门在街上走动。每日清早、黄昏便在街上走动。有好事者见推少冲的人又换了一个，都来问二人的名分。少冲本想解释，余已己却不让说。惹得众人纷纷乱猜。余已己听了只微微一笑。
　　　　这一日黄昏时，余已己推着少冲转了一圈。正往回走，忽然迎面来了一匹白马，慢悠悠地走着，马上坐着一个面白如玉的翩翩公子，见了余已己，顿时双眼发亮，盯着余已己看的出神。余已己丝毫不觉害羞，也紧紧盯着那少年。那少年一时忘神，身子一晃，几乎从马上跌下来。
　　　　余已己哈哈大笑，直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回到店中，少冲道：“这种浮浪子弟，你不要招惹他，免得麻烦。”余已己笑道：“没想到世间还有这么有趣的事，我问你，你见了我怎么没这么看我呢？”少冲愕然道：“在下岂敢对姑娘如此无礼。”余已己眼波流采紧紧地盯着少冲道：“岂敢？那你也是想看咯？只是没胆量罢了。”少冲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不敢多说话。
　　　　二日一早，少冲醒来良久不见余已己来，心中先是奇怪，忙叫来小二询问。小二道：“余姑娘昨晚被王公子派人用轿子抬走了，您还不知道吗？”少冲惊问道：“哪个王公子？”小二道：“本镇的王百万的大公子。人长的俊美，又有大把的银子，是本县有名的花花公子。”少冲闻言大惊，道：“相烦小二哥去找找，我这里有银子相赠。”说着捧出一把碎银子奉上，小二看看银子，道：“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小二去后，少冲如坐针毡。余已己清纯年少，不经人事，那王公子是风月场中的老手，若是有个三长两短的，如何向余真人交代。自己真是好糊涂，为何不把人看好了？正在自怨自艾，忽听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传来，抬头一看，见余已己提着一个大包袱。神气活现地走了进来，少冲大喜道：“你这一晚都跑哪去了，让人好担心。”余已己笑道：“你担心什么？这个小地方还有什么能难住我的？”说着坐下来喝茶。
　　　　少冲见她平安归来，放下心来，见桌子上放着的包袱，笑道：“昨晚打家劫舍去啦，夺了王公子多少银子？”余已己笑道：“你猜猜。”少冲道：“这么大的包袱，应该有五六百两吧。”余已己冷笑一声，把包袱一抖，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咕噜噜正好滚到少冲脚下，仔细一看正是那个王公子的人头。少冲惊道：“你怎么把他杀了？”余已己满不在乎地说道：“谁让他心术不正，想霸占我。”
第一三二章　香月（2）
　　　　少冲惊道：“你没，没上他的当吧？”余已己笑道：“我才没那么笨呢，他想在酒里下毒迷昏我，我将计就计，趁这厮高兴，一剑斩了他。”少冲叹了一口气道：“这种人心术不正，死有余辜。只是你下回不要这么做太鲁莽了。太险了。”余已己喜道：“你真的这么关心我？”少冲笑道：“人心险恶，我怕你吃亏。”余已己冷着脸道：“只有我害别人，谁敢惹我，我杀谁！”少冲闻言禁不止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又过了些时日，岳小枝办事回来，见少冲伤已大好，便邀少冲同上紫阳山。少冲因苏清河有命在身，不敢耽搁，当下别了二人，东去徽州。
　　　　这一日到了徽州府，但见白墙黛瓦，山清水秀，人如在画中行走。到了徽州治所，已是黄昏，正寻找客栈，忽见路旁一座小客栈名唤“洪湖”，少冲倍感亲切。便去投宿，掌柜的是一个妇人，见了少冲，先是一愣，慌忙丢了活计倒身便拜，少冲愕然。那妇人又扯过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按倒在地，叫声：“九爷，您还记得我们吗？”少冲仔细看了看，惊道：“你是九娘？你怎么在这？”原来那妇人名唤九娘，徽州人士，随夫在洪湖经营生意。不想丈夫暴亡，她无力葬夫，大雪天拖着一个二三岁的女童，在洪湖街道上乞讨。少冲见她母女可怜，便赠了她二十两银子，打发她扶灵回乡。一晃两年过去，不想在徽州见到。
　　　　九娘自言自己回乡后，用剩余的银子开了这间客栈，为铭记洪湖县的恩人，便将客栈取名“洪湖”。九娘又引少冲入内堂拜见婆婆，少冲见正堂中供奉着自己的长生牌位，大是感动。施人半点恩惠，竟得他人时时挂念。九娘听闻少冲此来是为八月十五的黄山论剑，便让女儿扯住恩人不让走。她婆婆也诚心相劝，少冲只得应了下来，安歇在客房中。黄山论剑将近，各路江湖豪客，陆续到来，少冲怕她母女惹上是非，一到天黑便催促九娘挂牌打烊。九娘自是言听计从。
　　　　这一晚，小二刚拎着牌子出去。忽听门外一人笑道：“生意这么好，为何这么早就打烊？”少冲闻声心中一震，急忙奔出，只见一个俊雅青年，拉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联袂而来，青年神态翩翩，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
　　　　他正是少冲的三年未见的顾枫。蓦然相逢，二人都不敢相信。少冲上前一步拉住顾枫的手，哽咽道：“顾兄，好久不见了。”顾枫一时忘情，久久说不出话来。他身边的小女孩望望李少冲，又看了看顾枫，脆生生地问道：“师叔，师叔，你怎么啦？”顾枫这才缓过神来，笑道：“李兄我来介绍。这是天山派掌门人唐非池大侠的女儿唐玉林。玉林，这就是我常说起的李叔叔。”唐玉林弯腰鞠了一躬道：“李叔叔好。”少冲一时手足无措，搔搔头道：“不是叔叔，应该是……”
　　　　顾枫哈哈大笑道：“李兄。几年不见，你倒是越来越迂腐啦。”九娘听门外有人说话，出来看。顾枫眼睛一亮，道：“这位是弟妹吗？李兄，没想到你已经成家立业了。”忽又看到女童更惊道：“侄女都这么大啦？”九娘闻言脸一红，低下了头。少冲连忙解释，顾枫一拍额头道：“你看看我，真是糊涂透顶。”忙向九娘道歉。九娘道：“顾老爷不知情，不为过。”忙将三人让进客厅，自己亲自到厨房准备酒菜。玉林笑道：“婶婶，我想跟师傅们学几道江南菜好不好？”九娘有些为难，摆手连声道：“您是金枝玉叶，怎么下得厨房？使不得。使不得。”少冲道：“她喜欢就让他去吧，江湖中人不讲究这些的。”九娘大喜，带着玉林去了。
第一三三章　香月（3）
　　　　二人坐定，相互打量了一番。顾枫道：“听说你如今跟着苏师兄办事？跟着苏师兄办几年事，就该放出去独当一面了。”少冲叹息一声，将洪湖县发生地变故大略说了一遍。顾枫听闻穆英已经过世，唏嘘不已。这时，九娘笑嘻嘻小跑过来，道：“敢问顾伯伯，玉林姑娘是伯伯的……？”顾枫听她话里有话，忙道：“他是唐大侠的女儿，叫我师叔，我把她当作妹妹看。”九娘笑道：“只怕她不把您当叔叔看。刚才我问她为何学做江南菜？您猜她怎么回答？她说叔叔是江南人，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