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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恋浮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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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聂载沉没办法,只好把雨衣先放在她的边上,开车离去。
  他开得很快,想赶在下雨前回到巡防营,免得她淋雨,但伴着闪电和头顶滚过的一道雷声,雨点还是迅速地落了下来,很快就变大。
  聂载沉回头瞥了她一眼,见她把画具藏在座位底下,拿帽子遮头,身上大半已经湿了,忍不住说:“白小姐,你还是穿起来吧,免得淋雨!”
  白小姐还是不动。头顶突然又起了一道轰隆隆的雷声,她仿佛吓了一跳,定了定神,拿起雨衣就朝他扔了过去:“你伤口刚拆线,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雨衣掉在了他的脚边。
  雨点落得越来越密集,她身上很快就全湿了,帽子也不顶用,雨滴不停地从她的发梢之末坠落,仿佛挂了一串透明的珍珠饰物。
  聂载沉忽然停下车,俯身捡起落他脚边的雨衣,下了车,来到她的边上,展开雨衣,在她的抗议声中,像套袋子一样把她整个人强行给套了进去。
  “说了丑!我不穿!”
  白锦绣终于从帽里扒出自己被遮住的脸,生气地仰头,冲他嚷了一声,要脱出去。
  “我没事。前面有个避雨的地方,马上就到了!”
  他重新上了车,很快就继续前行。
  白锦绣只好停下。想了想,俯身把刚才藏在座位下的袋子取出,拿了自己的画板,充当挡雨之物,替他遮着受伤的一侧后肩。
  他觉察到了,回头看了她一眼。
  “你帮我爹做事,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人情就欠大了。我白家有条祖训,什么都能欠,不欠人情。”她语气严肃。
  他没说话,但也没阻止了,转回头,看着前方的雨帘,继续朝前开去。
  他说的躲雨处是座建在路旁供行人短暂小憩的破亭子,很快就到。附近有株冠盖浓密的大树,他把汽车停在树下,两人一前一后地跑到亭子下,终于淋不到雨了。
  亭子本就不大,又半边残缺,能挡雨的地方,只容几人站立而已。刚才跑了段路,白锦绣脚上穿的漂亮皮鞋沾了泥,看起来很脏,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甩鞋跟上的污泥,甩了几下,发现自己把泥全甩到他的裤腿上了,一顿,瞥他,幸好他没察觉。
  她停了下来,悄悄换了个方向,再甩,总算把鞋跟上那坨最大的污泥给甩掉了,至于沾着的其余泥巴,只能等雨停了再洗。
  雨衣又厚又重,还闷,压着她的肩,她感到很不舒服,甩了泥巴,接着就脱下雨衣,放在亭子中间一张供人坐的破石鼓上,又拿出手帕,低头擦自己头发里吸进去的雨水。
  一通忙碌过后,人总算勉强收拾好了,这才留意到他好像被自己挤到了亭子的边缘,背对着自己,因为风大的缘故,雨倾斜着落,吹进亭里,他从大腿以下,整条军裤都是湿漉漉的。
  “喂,你进来些,这里还空着!”
  白锦绣往边上让了让,喊他,见他不动,以为他没听到,又提高音量重复了一遍。
  “……我没事,就站这里,挺好的。”他终于应了一声,声音听起来有点绷。
  白锦绣上去,把他一把拽了进来。
  “有干的地方不站,你非要站雨里。你有病啊!”
  白锦绣抱怨了一句,很快发现他神色怪异,显得很不自然,虽然人被她拉了进来,但又微微地侧过些身体,视线望着亭子外的雨幕,始终没有看她一眼。
  她起先莫名其妙,心里还有点不快,直到片刻之后,一阵夹带着湿气的风吹了进来,她感到胳膊和胸口一凉,衣服下的皮肤仿佛冒出一层鸡皮疙瘩,低头看了一眼,这才明白了过来。
  她今天穿的这条洋纱裙,料子轻薄,半透明,里面必须有衬。之前干的时候正常,现在被雨水浸湿,衣料紧紧贴在身上,就跟贴身内衣似的,身体曲线一览无遗,甚至仿佛隐隐还能看出两点微凸的可疑轮廓。
  她偷偷瞥他,他还是侧对着自己,视线望着前方,人一动不动。
  她咬了咬唇,不再说话了,也转过身,背对着他,双手抱胸地坐到了石鼓上。
  接下来的亭子里就安静了。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耳边哗哗不停的落雨之声。
  他一直默默站在她的身后,她就坐在身下那张破石鼓上,翘首看着天空,等着雨停。
  大概半小时后,雨水渐收,太阳又从云后冒了出来。
  雷雨过去,天放晴了,她身上的衣料单薄,这会儿渐渐也干了。
  他走出亭子,朝停车的地方走去。白锦绣要跟上去,他停步,转头道:“你在这里等吧,我把车开过来。”
  白锦绣就停了步,站在亭里,看着他走过那片积水的泥地,来到几十米外的那株大树下。
  汽车停在树下,虽然遮挡了些雨水,但皮子的座位应该全部都湿了。她看着他脱下身上那件潮湿的军服外套,拧了下水,然后俯身,擦拭着后座她坐的位置,重复了好几次,大概终于擦干了,他穿回衣服,把汽车开了过来,停在她的面前。
  白锦绣坐了进去,说:“去找个有水的地方,我要先洗脚。”
  聂载沉载着她到了离巡防营不远的那条溪边,停下车。
  白锦绣认了出来,这里就是上次她画画时无意和他偶遇的地方,那株山楂树也还在老地方。
  她下了车,走到溪边,找了块平整的石头,坐了上去,脱下鞋,见袜子也脏了,干脆也一并脱下,洗了起来。
  他在边上看了一会儿,也卷起裤腿,跟着下了水,站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俯身搓着他的外套。
  雷雨过后,溪流里的水大了不少,哗哗地冲着她的小腿,凉丝丝的,刚出来的太阳也不再像之前那么暴烈,晒得人暖洋洋的,十分舒服。
  白锦绣洗干净了鞋袜,却还不是很想走,任由裙裾浸在溪水里,仿佛水草那样飘动,她的脚在水里踢着,玩着水,玩了一会儿,又洗自己的胳膊。
  她是晒不黑的体质,但最近经常外出画画,一坐就是大半天,虽然她也有遮,总觉得胳膊看起来仿佛没以前那么白了。
  “喂,我是不是比你第一次见到时黑了?”
  她问他。
  他转头,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你笑什么?”
  他不说话。
  白锦绣见他不应,干脆踢水泼他。
  “你快给我说!”
  他的耳后仿佛有点红了,看了眼她露在水面上的半只雪白纤足,摇了摇头:“没有。”
  “明明就有!你还给我撒谎!”
  她不停地朝他踢水,溪水哗啦啦地泼在了他的身上,还溅到了他的脸上。
  他笑,起先还避了几下,随后就停下,任她不停地朝着自己踢水。
  白锦绣没见过他这样的笑。以前他即便是笑,大多也不过是出于礼貌或者敷衍的那种微笑。现在看他,忽然觉得他笑起来的样子也挺好看的,以前都没发觉。
  “你干嘛不躲?”玩了一会儿,她问。
  “你喜欢,那就踢好了。”他说,语气十分自然。
  但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样说,白锦绣忽然竟有点害羞了。
  她装模作样地假意再踢了两下水,就停了下来。
  “算了,你这个人最没意思了,我不玩了,回去了!”
  她抱怨了一句,从水里站了起来,袜子也不穿了,光着湿漉漉的脚,套上了鞋,转身上岸,迈步朝着那辆汽车走去,不料光脚在鞋里打滑,一时没站稳,身子歪了一下,幸好聂载沉眼疾手快,一把握住了她的一只胳膊,另手轻轻托住她的腰,帮她停稳了身子。
  “你脚湿的,走路小心些。”
  他低下头,看着她抬起来望着自己的一双美眸,低低地道了一句,随后轻轻放开了手心里那只滑溜溜的细胳膊和柔弱无骨的女孩儿的软腰,顿了一顿,转过身,朝着汽车走去。
  胳膊和腰上被他碰过的地方,仿佛还留着可疑的来自男人掌心里的热气,感觉怪怪的。
  白锦绣在原地站了片刻,望着他的背影,咬了咬唇,跟了上去。
  回巡防营的路上,两人再次陷入了一贯的沉默。聂载沉很快将她送到。
  白锦绣接了阿宣。已经不早了,该回去了。
  之前送白锦绣来的白家下人已经被她打发走了,聂载沉开车送两人回城,到了白家大门前,白家门房过来,拿小姐的东西,聂载沉下去,替她开了车门。
  她牵着阿宣的手下去,说:“阿宣说明天还要去你那里。”
  聂载沉看了眼阿宣,颔首:“好。明天也没有打靶练习,可以去。”
  阿宣欢呼了一声。
  白锦绣抿嘴笑了一笑,瞥了他一眼,扭头朝里去了。
  聂载沉站在门外,再一次地目送她身影消失,方驾车离去。
  白锦绣心情愉快,之前那些天的阴霾仿佛一扫而光。她迈着轻快的脚步穿过前堂,经过东厢边时,看见家里的一个老妈子带着个丫头经过,手里拿着些待客用的器具,随口问了声:“家里是又有谁来吗?”
  老妈子停步:“小姐您回来啦?刘管事刚才吩咐的,说总督大人过两天就从广州过来。老爷吩咐准备待客。”
  白锦绣心咯噔一跳,一整天的好心情,顿时烟消云散。


第23章 
  顾景鸿的父亲要亲自来古城了。此行目的; 不言而喻。
  一种空前的浓重危机之感; 突然向着白锦绣扑了过来。
  回到自己的房间; 她坐在梳妆台那面工笔描鸳鸯牡丹花卉纹的椭圆大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心里在懊悔这些时日的放松。
  自从那天发生翻车意外之后,这十来天的时间; 竟都被她白白给浪费了过去。
  事情已经迫在眉睫了; 她必须采取行动。
  就在今晚了。
  这是她计划里的最后一步; 也是至关重要的一步。所幸之前进展一切顺利,以这段时日她对聂载沉的了解; 或者说感觉; 她相信他不会坏自己的事。
  心跳一阵加快; 啵啵地跳,心房里此刻仿佛藏了一只在蹦的兔子。白锦绣闭上眼睛; 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把今晚接下来要做的事在脑海里再过了一遍; 确保不会出问题后; 她睁开眼睛,站了起来。
  天色渐渐暗了。
  下午的雷雨带走了盛夏的酷热。这是一个晴朗的夏天夜晚,深蓝色的夜空下,古城居民结束了一天的劳作; 这个时候,或一家老小围坐在桌前吃着晚饭,或四五邻人聚于巷口纳凉; 说着闲话,摇着扇。在白家的后门之外,阿生套了辆小骡车,在这里已经等了有些时候了。管着家中杂事的老徐看着小姐在前头一个人躲躲闪闪地从后门闪了出去,阿生赶车带着小姐消失在夜幕之中,立刻去找刘广。很快,另一辆车也相继跟着出了门,两车一前一后,朝着城北而去。
  巡防营晚上没有校场夜训,安排的是上月各项训练项目的总结,由哨官在营房里各自安排手下士兵独立进行,既是对前阶段训练的括总,查漏补缺,也是张弛调整,给官兵们放个夜假,缓解这些时日日夜不停的紧张训练。
  聂载沉在营官的随同下,到各哨营房走了一遍,见差不多了,叫官兵解散休息,这一天的事也随之结束。
  他回到住的地方,出去冲了个凉,光着上身进屋,揉了揉还有些酸胀的伤肩,便躺了下去。
  他没有点灯,在夜色之中闭上双眼,营房里也很宁静,耳畔除了几声不知发自哪道墙角的蛐蛐的鸣叫,便再听不到别的声音了。
  这是一个凉爽的适合休息的夜。他想早些入睡,因明天还有很重的训练任务,但或许是肩伤隐隐作痛的缘故,他一直无法入眠。睡不着,便觉屋中空气仿佛越来越燥,身下躺着的这张她送来的水凉牛皮席也开始发烫、积汗,而他更是心浮气躁,身体的某个部位,在黑暗中绷得紧紧。这令他很是难受。最后他翻身而起,凝坐了片刻,出去,再次来到后营刚才冲凉的地方。
  那里有一道用竹管自山上引下的山泉。他站在泉口之下,再次冲了一遍凉。
  清冽的山泉,带去了他身上的汗,仿佛也浇熄了在他身体里正隐秘燃着的那簇火苗。他再次回房,随意擦了擦身上的水,便又仰面躺了下去,闭目。
  他一动不动,呼吸也渐渐平稳,仿佛睡了过去。这时,有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他敏锐的听力很快就辨了出来,是朝他这个方向来的。果然,那脚步声到了近前,叩门声随之而起。
  “聂大人,方才外头来了个白家下人,说有一封要紧的信要交给你。”
  是今夜在大门站岗的哨兵来传讯息了。
  聂载沉心微微一跳,心里立刻掠过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影,只是还不那么确定。
  他一下睁开眼睛,从床上翻身而下,过去开了门,接过岗哨递来的信,问:“认得是白家哪个下人吗?”
  “就是经常送白小姐过来的那个年轻护院。”
  聂载沉停了一停:“知道了,你回去吧,劳烦你了。”
  哨兵向他行了个礼,转身离去。
  聂载沉来到桌前,亮起一盏小电筒,咬在嘴里,用电筒发出的光束照着,双手撕开密封的信,从里面倒出来一张纸。
  纸上只有一句话,叫他现在就去营房后的林子边找她,她在那里等着。
  聂载沉的视线落在信纸之上,有那么片刻的凝滞。
  刚才听到哨兵说是白家下人传信,他的第一感觉就是白小姐找自己。
  如果是白成山,他完全没必要用传信这样迂回的方式和自己联系。
  他只是不大确定白小姐到底想做什么而已。毕竟,这个傍晚他们刚刚分开,她还说明天要继续过来。
  而现在,信虽然看到了,确定是她所发,但疑虑非但没有解开,反而更加令人费解。
  这个时辰了,她出城来到这里,约自己在营后的僻静地方见面。
  她到底有什么事?
  聂载沉立刻放下了信和电筒,转身取了挂在墙上的衣服,迅速穿上,一颗一颗地扣好军服外套上的全部的纽扣,然后他收好信,开门而出,朝她约的地方走去。
  后营出去的近旁就是那片小林子。白天这里时常有官兵路过,但此刻,静夜皎月,前方的林畔,只立着一道他熟悉的身影。
  她真的在这里等他,这一刻,独自一人,静静地沐浴在月光之下。
  凉风穿林,月色如洗,空气里浮着夏夜林子里所特有的仿佛青苹果的木香,她的面庞皎洁若月。
  聂载沉渐渐地放缓脚步,最后不再前行,停在了离她数步之外的一株老树旁。
  “白小姐,你……”
  他想问她是什么事,才开口,见她朝着自己突然奔了过来,奔到了他的面前,就像只鸟儿似的,一下就投入了他的胸膛,两只胳膊也跟着穿过他的腰侧,搂住了他的身体。
  一切发生得是如此突然。
  聂载沉能在手。雷落地爆炸前的短短几秒时间里反应过来扑救下士兵,但是如此的一刻,他却不能做出任何的反应。
  他惊呆了,回过神,艰难地抬起手,试图将她推离自己,这时她又踮起脚尖,将她的唇凑到他的耳畔,飞快低语:“别说话。你亲我的脸。”
  他再次僵住了。
  白小姐对他的反应似乎很不满意,她就自己仰起脸,抬手用力地按下他的头,然后,唇轻轻地压在了他下巴的位置上。
  她的唇很软很软,额前一缕发梢茸茸的,小奶猫似的轻轻蹭着他。
  聂载沉再也无法抑制了。今夜那只在他身体里蛰伏着的兽,在这一刻,骤然失了禁锢,被彻底地释放了出来。一阵血气翻涌,他紧紧地抱住了她,一个转身,就将她整个人托高,压在身旁的树干上,低下头,张嘴含住了她的唇。
  白锦绣这下呆住了。
  她知道有人跟着她从白家出来了,一直跟到这里,现在一定就藏在她后头某个不远的角落里,在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她只想让聂载沉亲下她的脸。为了自己的计划,这一点她还是能接受的。没有想到他竟不听她的,这样亲她。
  她的双脚骤然高高离地,臀被他单臂托着,人好像被牢牢地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他力气是那么的大,她的背都被老树皮给硌的发疼了。
  白锦绣又羞又慌,脑子一阵空白,等回过神来,她扭着身子挣扎,被亲着的嘴里发出含糊的呜呜之声,意思是命他放开自己,不能这样亲她。但是两人的交流却出现了问题。他显然没懂她的意思,根本就不听她的。好不容易,嘴终于被松开,白锦绣感到他又低头,接着亲自己的脖子和胸。脯。
  她一时也顾不得去阻止。她快要憋死了,好不容易能呼吸到空气。她大口大口地喘息,脑袋无力地后仰。
  “……顾景鸿他爹要来求亲了……我晚上出来找你,家里有人跟了出来,这会儿肯定就在边上看着……”
  她的两只胳膊软软地抱着他的头,脑袋歪在老树干上,一边细细地喘着气,一边说。
  那人忽地停了。
  她还没喘平气儿,胸口依然不停起伏,他的脸也还压在她饱满柔软的胸前,但却一动不动了。
  片刻之后,他抬起头,离开了她,将她慢慢地放了下去。
  一失去他顶着自己的力道,白锦绣就沿着树干滑了下去,双足可算重新落地,两只胳膊却还挂在他的身上。
  “……聂载沉,你可别忘了之前答应我的事。到了我爹跟前,你记住什么都不用说,我来说就可以……你要是不帮我,这回我真就要死了……”她好似在他耳畔吹气,絮絮叨叨,半是恳求半是威胁。
  他立着,任由她勾着自己的脖颈说话,肩一动不动,沉默着。
  “嗳!你这人怎么回事呢,你要是敢反悔,你就死定了……”
  一路从白家悄悄跟到这里的刘广,眼睁睁看着前头林子边的树下,自家小姐和聂载沉竟亲热到了如此地步——虽然光线没白天好,但借着月光,也能看得八。九不离十。
  他心惊肉跳,唯恐自己再不出来,两人年少不知事,聂载沉又正值血气方刚的年纪,接下来不知道就要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错事了,慌忙从藏身的地方走了出来,要过去,又犹豫了下。
  并不是他自己要盯人的。而是小姐最近频频出城,还总是去巡防营找聂载沉,进他的屋,给他送吃的,说法难免就有了。老爷这几天终于也听到了传言,说小姐和聂载沉好上了。他有点吃惊。又,根据厨娘王妈的说法,小姐常找她学各种吃食的做法,学得十分用心,还亲手做,做了就带走,老爷都没吃上过一口。于是老爷叫他留意小姐的行踪,及时汇报。
  他要是这样直接过去,怕两人脸嫩,挂不住要臊。
  他很快就想出了一个办法。装作找人,冲着前头那株老树的方向喊:“小姐!小姐!你在哪里——”
  声音传入白锦绣的耳中,她急忙理了下身上有点乱的衣服,整理好了,见聂载沉还是没有反应,伸手过去,掐了一把他的腰,“我和你说话,你听到了没!你知道的,我不会让你白帮我的!”
  “小姐,小姐,你在这里吗——”
  刘广还在喊个不停,看着人也快要摸过来了,白锦绣应了一声,随即松开他,从树下走了出来。
  刘广跑到了跟前:“哎呀小姐,可找到你了,太好了!晚上老爷听家里人说小姐你让阿生送你出城。阿生一个半大小子,怎么能办事?老爷不放心,叫我出城找你。可算找着小姐了,刚才可把我担心的!”
  他说完,看向站在小姐身后的聂载沉,装作刚看到他似的,惊讶地说:“聂大人?你也在这里?真是巧。”
  聂载沉朝他点了点头,没说话。
  刘广自然不会追着他问怎么也在这里,于是咳嗽了一声,试探道:“小姐,也不早了,要么我们回去了?免得老爷在家不放心。”
  白锦绣没应,只是转头,意味深长地盯了聂载沉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刘广脸上带着笑,朝聂载沉躬了躬身,道了声别,转身匆匆跟上,护送小姐回城。
  到了家里,小姐说累,自顾回房歇去了。刘广目送她身影消失在走廊里,转身就去书房见老爷。
  白成山坐在桌后,手里举了本书,戴着副老花镜,正对灯翻着。
  “老爷,是真的!我跟出城,亲眼所见,没有半分虚假!小姐晚上是去找聂大人了,两人约在营房后头的那个林子里,好上了。”
  白成山沉吟了片刻,问:“你真的看清楚了?会不会是绣绣主动?载沉应该没那个意思吧?”
  刘广回想刚才看到的那一幕,摇了摇头,又有点难以启齿:“老爷,我看清楚了,我就是说不出口……”
  白成山面露恼色,啪地扔了手上的书。“你看到什么,就给我说什么!”
  刘广只好道:“老爷,先是小姐跑向聂大人,然后聂大人把小姐抱了起来,压在树上亲嘴……还亲……”
  他老脸发热,实在说不出来,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
  白成山一动不动。
  刘广大气也不敢透一口,小心等在边上。过了一会儿,白成山说:“你去,把绣绣叫来!”
  刘广应了一声,转头要走,忽然听到白成山又道:“等一下!”
  他停步。
  白成山沉默了片刻。
  “先不要叫绣绣了。你再出城一趟,现在就去把聂载沉给我叫过来!”
  他慢慢地摘下眼镜,一字一字地说道。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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