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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走狗-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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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沉默的何清秋,白圭笑笑猜测:“你那日听见女刺客呼唤我名,认出了我,便瞒着他们,偷偷跑来了?是不是?”

    可是无论白圭如何探问,何清秋依旧没有说话,只是缓慢垂下目光,以手背替她探额温,把脉,迅速对她病况做了一番检视。

    “你还在发热。”何清秋替她拉高被子:“我去为替你抓药,先躺着吧。”

    说完,何清秋便离开了房间。

    无言目送何清秋阖上房门,白圭开始感觉到这家伙无微不至里的不容违抗。

    那家伙能接受她的任性,可是在某些事情却不容她随便,像是安危或健康。

    这是为你好,所以你要听话──这是白圭无数次在何清秋行为里感受到的,关爱却不纵容,因为纵容会让她踏上毁灭。

    何清秋还是跟以前一样,一样固执。

    一度有了暖意的房中,又恢复寂寥,白圭看向何清秋搁在床边那柄刀,那她强迫何清秋收下的刀,被好好保存并且随身携带,明明何清清根本不需要那刀的。

    就是这些枝微末节,让白圭在何清秋骨子里的清冷中,看见了可以名之为愚忠的某种偏执。

    老早,在隐隐察觉到何清秋不由分说的纵容,以及种种不问理由的放任,白圭便猜测起青年来历,但想了许久,都没能想起。

    因为死前跟她关系密切的少年,白圭能清楚记得的,就只有一直留在身边的百狐而已。

    白圭是曾将许多喜欢的孩子匿名、换著名目送往正经书院或小门派,做着孩子们将来会带着成就归返她身边的美梦,但终归只是想想,孩子们都还是惧怕她、没有一个回到她身边。

    如果何清秋是她那草率幼犬养成计画成功的果实,未免也太死心眼了一点。

    然后,白圭才想起了那个少年,她胡乱起名为吴楚的沉默少年。

    她十七岁那年,在魔教与武人的斗乱残局中,捡到的那个十四岁垂死少年。

    *下章预告:

    不像白圭大部分找来的月沉殿新血,何清秋是她从其他魔教手下救起的名门少年。

    刀锋一般崭露森冷色泽的语言涌向少年,白圭在人群前缘,站在各门派头子之间,看着那跪地沉默的少年。

    那少年没有恐惧,有的只是知道将面对死亡的坦然。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上白圭与何清秋相遇往事

    没错,作者我超爱写回忆,这个世界已经阻止不了我了嘎哈哈哈哈

VIP章节 24贰拾参、

    贰拾参、

    白圭十七岁,是她上任犬宫之主的第五年,风雨飘摇,仿佛所有大事都挤在了一起。

    那年年初,白圭一连在同个月份里,遇上了寒山城主戚渚流两次,重伤孱弱。

    年中,她率领犬群杀死发疯的旧任殿主大叔,逼退殿主大叔身边旧党,肃清其他殿主候选人势力,护航丁哲骧坐上殿主之位。

    而在逼退旧殿主前两月,为救援同盟,掌权长老让白圭负伤出兵,就是在那时,遇上了垂死的何清秋。

    不像白圭大部分找来的月沉殿新血,何清秋是她从其他魔教手下救起的名门少年。

    还记得那时是初夏时节,阳光怡人,草木青翠,白圭带上百狐与杨书彦同行。

    刚开始一切都很好,但随着他们北上救援同盟,天候越来越寒,抵达目的地时,重伤未愈的白圭甚至得穿上毛裘才不会瑟瑟发抖。

    而,月沉殿是那场打斗里,第一支抵达的援兵队伍。

    白圭与手下刚抵达便及时稳住战况,争取了关键时间,迎来之后援兵。

    那一战,白圭向同盟与武林正派展现了月沉殿的坚强实力,不仅没让同盟遭遇全灭,她所带来的奇兽与众多优异下属,甚至扭转了整个局势。

    援兵波波赶来,最后他们终于击退了来犯的名门正派。

    可是当战事告一段落,同盟们却陷入了意见分歧的争吵之中,原因是因为一个少年。

    一个在打斗中毁容、垂死,耗尽灵力撑起结界让主子撤退的少年护卫。

    如果少年是其他门派,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但少年偏偏来自寒山城,还是咒术部门美人头子姜婉的护卫。

    白圭完全可以理解众人的愤怒。

    月沉殿很多人也吃过姜婉的咒术部门不少苦头,也许身上还有好几处伤,正隐隐作痛。

    姜婉那女人有种温雅古典的美,是寒山城城主左右手,更是江湖上男子们的梦中情人,但从魔教角度来看,那女人根本是幽冥世界来折磨人的鬼怪。

    “杀了这小子!还有什么好犹豫的!要不是他,我们不只可以多杀两个寒山城的人,还差点就杀掉姜婉啦!”

    “你傻了呀你?既然这样哪能这么便宜这家伙?”

    “刑求他,让这家伙把知道的都吐出来!”

    刀锋一般崭露森冷色泽的语言涌向少年,白圭在人群前缘,站在各门派头子之间,看着那跪地沉默的少年。

    被众人狠狠压在地上捆绑的少年,不过十四岁上下。

    少年一头黑发,左脸重创,连左眼都无法睁开,全身上下更是伤痕处处,双眸失焦,血液让发丝结块,从发梢与鼻尖不断滚落,俨然没剩几口气。

    但那少年没有恐惧,有的只是知道将面对死亡的坦然。

    众人吵闹中,白圭看着那虚弱到需要以额抵地少年,忽然发现,自己一直汲汲营营寻找的,就是这种愿意为主子赔上性命的少年。

    连性命都无畏奉上,绝对不可能舍弃主子。

    这样的人,一直都是白圭的梦。

    她的忠犬梦在今日,首次得到证实,证明这样的的确存在于世,而非她虚妄幻想。

    白圭走过那样多黄昏的人贩子市场,那样多大小城镇的迂回脏乱巷弄,都没能遇上这样一个少年,一个也没有。

    而此刻唯一遇上的这只忠犬,却命在旦夕,而且是别人的走狗。

    那便是何清秋。

    “我要这个少年。”

    白圭这样对身边的他派长老说道,可是她的声音却湮没在众人争执中,没了踪影,直到下瞬身后百狐冷冷大喝出声。

    “吵死了!没听到我姊姊在说话呀!”男孩阴冷的嗓音划破众人的喧闹,“姊姊说她要这个少年!听到了没!我姊姊已经说要带这丑八怪走,你们还吵什么吵!”

    瞬间,众人所围的这小圈变大了好几步。

    看见百狐,人人惊惧退后,陷入死寂。

    只见年幼的百狐从白圭身边探头,十指尖甲捉着白圭衣袖,甩着那条象征狐妖暴虐实力的美丽大尾,对众人不耐露出獠牙。

    “这样可以吗,姊姊?”

    男孩捉着白圭衣角,用浅色紫发蹭呀蹭,变脸似完全没了刚刚的阴狠,而那笑意里,有种残酷的天真,看看白圭再看看他人,十足讨好撒娇模样,却让知道男孩实力的人不寒而栗。

    这白圭一年多前捡到的小男孩,已在这些日子让众人见识到妖物的凶残──刀枪不入,速度极快,一爪就能让实力不差的武人脑袋分家,肚破肠流,能以一档百。

    且百狐这小家伙,根本不了解何谓慈悲怜悯,随心所欲,一心只想讨白圭欢心,可怕至极。

    看见百狐来到白圭身边,还若有所思打量他们,众人虽心有不甘,却像植物一般萎了。

    只有一个他派堂主,不甘愿指着地上的何清秋,对大家道:“你们可要想清楚!要不是这家伙,我们便可以杀死姜婉那贱女人了!就差一步呀!”

    听到这话,众人嗡嗡耳语又强烈了起来。

    可是白圭却置若罔闻。

    她自顾自蹲下替少年松绑,撵出一个丹药拍入少年嘴中,快速点了几个大穴替其止血,最后才将少年拉起,交到杨书彦手中,让他扛起少年。

    然后白圭才缓缓转过身来,面对众人,浅笑吟吟。

    “我白圭做任何事都不需要别人同意,带走这个漂亮的孩子当然也是。”她温温道。

    就这样,在同盟满是杀意眼皮底子下,白圭救下了那个已经半脚踩入鬼门关的少年何清秋,一路上为了重伤的他走走停停,花了好几周才回到月沉殿。

    那便是她与何清秋的起点。

    *****

    杨书彦扛着何清秋,与白圭、百狐率领众人风尘仆仆回到月沉殿,已是数周之后的事。

    那是个雨日,知道她回来了,闵上轩没有意外的,打着朱红油纸伞,伫立成一抹静止的白,等在殿外。

    “欢迎回来。”闵上轩温温对她笑道。

    闵上轩只淡淡瞥了一眼杨书彦臂中少年,便不甚在意回头与她交待殿中事,已经很习惯她在归返时,带上那么一个谁回来了。

    “让他住在我们别院里,封住武功但好好照顾,”白圭一边解下腰间令牌交给闵上轩,一面交待道:“不过一步都不可让他离开别院,更不可外出游荡熟悉地形,如果其他长老或堂主来要人,也都不行,还有,他一醒就告诉我,让我去看他。”

    沉沉看了她一眼,闵上轩应了好。

    当何清秋真的醒来,白圭也发现这少年跟想象中一样,一样固执,连自己名字都不肯说。

    其实何清秋本名并不叫吴楚,是当时那家伙死都不肯说出自己本名,白圭才给他安上了个暂时的名字──吴楚,是她最爱的戏曲角色名字之一。

    吴楚是戏曲里一个善吹箫的少年,何清秋得此名字,便是因为其善箫。

    有时在别院要睡下时,白圭就会唤来何清秋,要他吹上那么一曲,让自己入睡。

    少年的箫声有着不符其年龄的幽咽沉稳,像是大海浪涛,那种安定仿若会感染,就算是在白圭身体最不适难眠时刻,都能让她沉沉入眠。

    而不到数月,月沉殿里都在议论纷纷何清秋这少年。

    他们说,那日混战里她捡回来的寒山城男孩还真是好运,不但捡回一条命,毁容的左脸日日康复,还被给予工作,成为下人。

    而与何清秋越熟捻,白圭越能在其身上,看见她所一直寻找的那种于中的偏执。

    明明被她这魔头劫来,何清秋这出身寒山城名门的少年,却仍就事论事,对身为救命恩人的她,保持高度的恭敬,并尽力配合,竭力相助。

    何清秋不仅从未妄图逃跑,甚至天天主动争取工作,就算只是打扫,这少年都抢着做。

    当手边没了工作,何清秋便写谱练箫,力图让自己能为她做最多的事。

    有时快步经过长廊,远远看见那样的何清秋忙进忙出,陷在繁杂事务里的白圭,不只一次艳慕何清秋的主子,那个寒山城大名鼎鼎的美人姜婉。

    光是对待她这魔头恩人,这少年就如此死心塌地,何况是真正的主子姜婉。

    有这么一个忠诚的少年守着自己,不是便可以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吗?

    姜婉什么都有了,上天为什么还要把这少年带到姜婉身边?

    这样的人,明明是她白圭最渴望的陪伴者。

    何清秋给了她很大向往,也证明了她所追求的死心塌地真的存在。但也因为何清秋的寒山城出生,让庇护何清秋的白圭,成了敌对长老们箭靶。

    那一年,过去比谁城府都深都足智多谋的殿主大叔,已经彻底疯了。把持权力操控殿主大叔的长老们,则对白圭处处压制处处刁难,让已经因伤够烦的白圭,更加处境艰辛。

    仿佛嫌她事情不够多,百狐还因为何清秋来与她闹脾气。

    *下章预告:

    本以为何清秋必会对她提起离开一事,白圭也做好要放他离开的心理准备,可是谁知道,何清秋却只对她说了短短一句。

    “我将用性命来报答您的恩情。”

    

VIP章节 25贰拾肆、

    贰拾肆、

    仿佛嫌她事情不够多,百狐还因为何清秋来与她闹脾气。

    “为什么这寒山城走狗可以住在姊姊别院,还可以跟进跟出?只不过是能吹几曲箫而已!”

    何清秋被百狐这毒蛇猛兽盯上,白圭很是担忧,深怕哪天自己回来,发现何清秋正在被百狐开肠破肚,因而花了不少时间陪伴、开导百狐,但百狐似乎仍旧不想放过何清秋。

    “姊姊你送了他一把漂亮的箫,却没送我!”

    “姊姊你老叫吴楚哄你睡觉,不公平!”

    ……

    那一阵子,有了白圭倾心的安抚哄骗,百狐埋怨还是有,但日渐缓和。

    最后,小家伙不再一天到晚找何清秋麻烦,而是甩着尾巴撒娇粘着她出使每个任务,以恫吓她所有敌人为乐,但百狐的注意力转移,却没让白圭对何清秋的不放心减少。

    寒山城杀害过月沉殿不少人,殿里看这少年不顺眼的,比比皆是。

    而且那些人绝不会像想争取关注的百狐这样虚张声势,他们必定会来真的。

    白圭开始想,因为向往,就将那少年留在自己身边,真的是对的?

    何清秋就像一盒黑棋里的白棋,有著名门道士鹤立鸡群的仙风道骨,带着焚香气味的冷凉。

    她任性封住这少年武功,将他关在独立宅邸里安稳养伤,既不让少年探看月沉殿建筑群相关位置构造,也不让自己手下以外的殿中人接近他。

    尽管白圭试图让其远离斗争是非,却仍无法避免少年被波及风险,甚至让其过着玩赏鸟一般生活,远离其曾以性命相护的主子。

    白圭常常想着,这样徒劳无益的囚困,是不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何清秋不像闵上轩或百狐他们,或是其他她捡回来的少年青年,何清秋已有了自己的主子,就算她再如何努力,何清秋终究属于寒山城,属于姜婉。

    何清秋不属于月沉殿或她的犬群,何清秋永远不可能完成她的美梦。

    即使何清秋是她梦寐以求的相伴者,但他终究是姜婉的狗,别人的忠犬。

    某天,白圭唤来何清秋,让他坐下与自己饮茶。

    何清秋恭敬在她对面坐下,而白圭笑笑,自己挽袖拿起茶壶提柄,为对面少年斟了满满一杯滚烫热茶,水汽氤氲了何清秋戴着面具的脸庞。

    ──面部重伤的何清秋,在月沉殿一直戴着面具,这也是白圭日后花了不少力气才认出他的原因之一。

    “伤势恢复的如何了?”她浅笑询问。

    “差不多了,只是脸上的伤疤,虽有宫主赐药,短时间依然无法消除,还请宫主见谅。”

    白圭摆摆手,道:“我知道你的担心,就算你疤痕都消除,还是可以一直戴着面具,我也怕其他堂主长老也许见到你面目会想起什么,惹出什么事端,就戴着吧。”

    这样日后与我殿中人相见,也不用怕被认出──白圭心中补了句。

    而何清秋一双眼熠熠看着她,像是还想说些什么,但终究没说出口。

    “谢谢。”少年只这样轻声说了一句。

    只有两人的小厅里,白圭嗅闻着芬芳花茶气味,笑笑将盘盘糕点推向何清秋,与少年一同慢条斯理举筷取食,优雅咀嚼。

    酥炸的小馒头,红豆馅的软糕,还有一大盘干果与瓜子。

    两人沉默进食却无局促不安,只是共享静谧。

    吃了好一会,白圭才抬眸看向何清秋,问他:“吴楚,你有没有什么事想对我说?”

    听到她这样问,何清秋竹制面具下的漆黑眸子缓缓抬起,放下长筷,黑眸淡淡看向她。

    本以为何清秋必会对她提起离开一事,白圭也做好要放他离开的心理准备,可是谁知道,何清秋却只对她说了短短一句。

    “我将用性命来报答您的恩情。”

    我将用性命来报答您的恩情。

    那短短一句承诺,让白圭恍惚想起多年前,闵上轩也曾这样对她承诺,承诺她,说他将是她最忠诚的走狗,可是这两人承诺的本质,却截然不同。

    闵上轩的誓言里包藏甜美虚假,是包裹糖衣的利益交换,可是这少年的誓言,却非如此。

    少年的诺言偏执真实,不混半分虚假。

    呆呆看着那少年,瞬间,白圭想让其离开月沉殿的念头,烟消云散。满心只想着,要将这少年留在自己身边,能留几年就留几年。

    但两年后,白圭还是放何清秋离开了。

    何清秋终究属于寒山城的姜婉,那个美名满天下的女子。

    姜婉在寒山城的地位,其实与白圭自己有点相像,只是姜婉身边环绕的那些男女老少,世人不称为“走狗”,而称为“护卫”。

    这便是姜婉与她的差别,而何清秋回到那样的姜婉身边,也许更好。

    “再为我吹一曲吧。”

    白圭将何清秋从那森森长剑包围的死境里解救,悉心圈养,而那少年在两年后离开月沉殿之时,依旧没拿下面具,让她一窥其样貌。

    最后的时刻里,少年只是专注看她,缓缓举起自己赠他的横箫,奏上幽咽的最后一曲。

    一曲笙箫换自由,少年与她就此别过,而一年后,她便在雨日陷阱里凄惨死去。

    上辈子,两人没能再见上一面,而这辈子,何清秋自己离开主子姜婉,来到她身边。

    来一路将她照护,抵还往日亏欠恩债。

    *****

    十年前,白圭独赴黄泉,十年后她重返人世,却还是只身一人。

    不知是不是上天看见了她从前对姜婉的艳慕,这一次她重返人世,上天将何清秋带到她面前,让追逐月沉殿杀手的何清秋,听见那个女杀手呼唤她名讳,让他认出了自己。

    十年后的重逢,这个曾经比白圭年轻的少年,如今却像个兄长无微不至照护她。

    “把汤药都喝了”,这是这几日来何清秋最常说的话,除此之外还有“中午想吃什么?”、“有没有特别想吃得东西?”、“需要我再去买些话本吗?”……等等太闲的忠犬会说出口的话。

    白圭其实很想问何清秋,他在服侍姜婉时,是不是也这样像个过度担心的老爹。

    但想起姜婉就想起何清秋总有一天会回去,白圭就难受,索性不问了。

    不过眼前除了何清秋不知何时会离去这问题外,还有更迫切的问题。

    她的这副新躯体,很奇怪。

    “少来,除了风寒,还有其他问题,”询问后再次被何清秋以风寒搪塞,白圭指着自己冷冰冰的手脚与胸口,温温道:“风寒不是这种感觉,这种轻飘飘仿若随时要没知觉的感觉,绝对不是风寒造成的,你都知道不是吗?”

    被白圭一语道破,青年初见的那种疏离漠然顷刻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局促。

    “是因为身体和魂魄的嵌合不稳。”终于,青年沉声吐出事实。

    “所以我才会那样嗜睡?”

    何清秋点头,默认了前些日子的种种。

    看来让她复生的术法似乎还没被完成,也可能是故意不将其完成。

    白圭感到有些心灰意冷,用僵硬冰凉的十指替自己解开了衣衫,将近日自己益发严重的胸前伤口,展示给何清秋看。

    随着她宽衣动作而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青年,在看见狰狞伤口那瞬顷刻无存,只余苍白。

    白圭胸前有一浅浅的刺伤,是江湖侠客酷爱的那种长剑规格,她转身褪下衣裳,让何清秋看自己光裸上背的其他伤口,同样都浅浅的,没流几滴血,但却看得出来是更大的钝器造成的伤。

    “知道这是什么吗?”

    何清秋疑惑抚上她背后伤痕:“怎会有这样的伤?”

    白圭穿回衣物,回头看向何清秋,自嘲般笑了。

    “何清秋,还记得我是怎样死的吗?”

    倏然想起般,白圭看见何清秋的眸子瞬间被不忍填满。

    当年在僻远别院秘密养伤的她,被伪装成属下的寒山城精英主干与馥南宫护法,联手突破结界,还将她点穴带离,扛到等候多时的武林名门人士前。

    他们本来要刑求白圭,但寒山城人马警告,说她的走狗们随时会到,众人只好作罢。

    所以白圭没有被刑求,而是被一剑穿过胸膛后,面朝上,丢到了猎户满是尖竹的陷阱里。

    白圭就那样缓慢而折磨的死去,哭得像个孩子,而眼前最后景象,是洞口负手冷眼看她死去的众多名门正派侠士。

    对,他们目不转睛看她死去,而且要让之后追来的月沉殿众与犬宫走狗,都能看见她。

    都能看见他们走狗的头子,那个双十年华的犬宫之主,这样凄惨死去。

    那不是杀鸡儆猴,那是报复。

    *下章预告:

    人血与符咒,对人下咒的两大要素。白圭安静看着何清秋,青年也蹙眉沉沉看她。

    “我不会害你……”

    何清秋正要加以解释,却惊愕看见白圭低下头来,丝毫无惧被下咒□控,豪气万千一口吞下所有灰烬与血液,瞬间呆了眼。

    何清秋收回了那只手,凝视着白圭,近乎确认般吐出一句──

    “其实,你根本不怕死,是吗?”青年轻声道:“你根本就无意从黄泉归返,如今回到人世,也没有多大追求。”

    所以,才恐惧被伤害更甚于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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