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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望她一声-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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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肩扛背包,怀里抱着纸箱,新宿舍在十二层,搭了电梯,很快抵达。
  迎接她的是新室友露西。
  迎接的方式是一个拥抱。
  露西亲昵地用脸颊蹭她,结结实实抱了她一会儿,才不舍地放开胳膊:
  “真没想到我们会住在一起……之前替菲奥娜传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个很难相处的人。”
  朱诺表示理解。
  “我确实很难相处,你倒是没猜错。”
  然后她掂了掂手里的纸箱:“能让我先放下么?这个有点重。”
  露西连忙侧身让出空间,帮她把背包搁到书桌上,态度格外殷切。
  这间宿舍采用了相同的布局,只是面积更大。家具都靠墙摆放,中间裸。露一块空荡荡的地板,窗外的薄光洒在上面,像是结了一层冰。
  纸箱撑得鼓胀着,放在床脚的地面上。朱诺坐到床沿,俯身把里面的书拿出来。
  露西蹲在纸箱前帮忙,手忙脚乱递书给她,同时雀跃地说:“我真高兴你能调过来跟我一起住,朱诺。你是唯一一个能安静听我讲完、不会中途插话的人。”
  朱诺手一歇,稍感意外。她很擅长在谈话中过滤筛选无关紧要的信息,从不在意话题的趣味程度。与其说是有耐心,倒不如说是吝惜给予必要的反应,林赛也经常嘀咕着抱怨她冷淡。
  没想到这份冷淡到了露西这里,竟成了值得感激的品质。
  于是朱诺想了想,说:
  “你有很多谈资。”
  “当然是在派对上得来的,那些八卦。”
  露西眼窝很深,睫毛挡着上眼眶轻轻眨动,两手撑住纸箱的边缘,仰脸望着她,“我爸爸不让我嗑药,酒也得少喝,跟男孩儿们贴身辣舞更是被严令禁止,只能四处找人聊天。”
  她的嘴唇瘪下去,做了一个鬼脸,神情自然。
  意外感更强烈了。她平素的言谈举止,可不像是那样一个听话的乖女孩。
  朱诺什么也没说,只是对她笑笑。
  归置完私人物件,天色尚早。朱诺叫来两份披萨,分了一份给露西。
  听着露西絮絮叨叨,高声谈论兄弟会某个的游泳运动员,她将手机放在外卖盒里面,背着光给刘易斯发短信。
  *上次山路的奖金还没到账,*
  不一会儿,就收到他气急败坏的回复:
  *你猜怎么着?全都用来帮你修车啦!*
  她还没来得及往下看,手机振响,又是一条:
  *那次一共有五个车手遇上条子,两个被抓,逃了两个,只有你把车头都撞歪了*
  脑内回顾了一遍事情发生的经过,她简洁回应道:
  *是我的责任。*
  山道上,她的车状态接近报废,最终名次并不理想。刘易斯因此损失了数目可观的一笔钱,他此刻的恼火也是情有可原。
  查完账户余额,朱诺很发愁。
  她已经连续十几天躲避催债团体的各种骚扰了。
  思前想后,决定知会路德维希。
  等到晚上,朱诺编了个借口,下楼打电话。
  露西趴在窗前,瞪大双眼盯紧楼下,五分钟后朱诺出现在草坪前的小径,四下张望,然后进入圆顶的电话亭。
  摸出手机找到通讯录里菲奥娜的号码,露西捏了捏手指,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通话很快接通。
  对方的第一句话直接明了:
  “她和菲恩见面了么?”
  “没有。菲恩最近肯定很忙,毕竟再过几个月就要去纽约比赛了,乔治还出了那样的事。”
  露西不由自主,习惯性地顺着话题发散,“我有个朋友是乔治的啦啦队长,新来的跑卫不要她,前几天她还找我哭诉,一个劲儿的埋怨乔治,说他要是再晚点儿自杀,她就有机会在纽约的大赛上露脸了……”
  “我不需要听这些。”
  另一端传出模糊的男人笑声。菲奥娜声音断了一秒,掩着话筒说了句什么,那笑声便戛然终止了。
  露西听见她漫不经心问道:“那么,朱诺去过什么地方?”
  “今天一天她都在收拾东西,刚才去了楼下那个很旧的公用电话亭。说是她的手机坏了,拨不通电话。”
  嘴唇稍稍抿住,她不自觉地往楼下的电话亭瞟了两眼,有些口干舌燥,“菲奥娜,我不明白……”
  不等她说完,通话已然中断。
  楼下的朱诺也挂上电话,推门出来。一阵涩响过后,玻璃门自动阖上。
  路德维希找到了安东尼的私生子及其现在的监护人,对方承认收到过一张来路不明的大额支票。他同意作证,并开出了条件:未来三十年的证人保护计划。
  “根据这条线索的价值,最高可以申请到十年。”路德维希道。
  而当她问及自己作为线人的酬劳,路德维希估量了片刻,决定支付给她四百美金。
  “谢谢,我又可以活上半个月了。”朱诺讽刺地说。
  站在晚风里考虑半晌,她有了主意。
  回头走进宿舍楼的同时,她屈起印有艾薇名字的指节,隐藏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
 。。。 

  ☆、29。更新

  弗莱接到电话,过了一个半小时,才不紧不慢走入赌场。
  这里布局通透,四面八方都有光源,绝非他所喜爱的、幽黯闭塞的环境。
  他已经很久没有接触到他真正喜爱的东西了。
  地下室里规格不一的专业解剖刀具,与那精心准备的锁链镣铐,估计全都快要变得锈迹驳杂了。生冷的钢铁需要血液和皮肉骨屑滋养润泽,他本人也是一样。
  他舔舔嘴角,兀自出神,脚步一刻不停往里走。保安不敢伸手阻拦,任由他游鱼一般在赌桌间肆意穿行,最后旁若无人滑进内间。
  朱诺坐在地上,膝盖上有新结痂的狭长伤疤,蜷缩着抵住胸口。长发垂拢到左侧,□□在外的右颊淤肿,两边嘴角开裂渗血。
  听到脚步声,她抬眼见他俯身蹲下,声音就收紧了一些,也压得更低:
  “按照我以往接私活儿的价格,再根据工作质量适当削减,一共是五千一百七十美刀。”
  最开始还显露一点笑意,到了半途,她不得不顿停一瞬,竭力忍住疼痛,再开口嗓音嘶哑:“给你打个折,就算五千刀吧。”
  看定她脸上凝结的血痂,脸上闪过若有所思的表情,数秒过后弗莱从她身前仰起头,向恭守在后方的赌场经理瞥去一眼。
  对方期期艾艾,提着账单想上前解释,弗莱摆摆手直起身,头也不回走向玻璃转门。
  坐进朱诺的车,他降下车窗,脸面向窗外:
  “你最好明白,下次我不会为这种事过来一趟。”
  路灯的影子在他面上明明昧昧,掩映了全部情绪。连语气也是平淡的,尝不出任何味道。
  “除了你以外,没人欠我钱。”
  朱诺索性不加斟酌,顺着往下说,“这次我就当你还清了以前的车费。送你回兄弟会?”
  “我现在住在家里。”弗莱回答,“会有人来接我,不需要你。明天一早去找我,有点东西要你送。”
  他左手的指腹在右手指缝里来回挑动,无意识地显露一丝燥郁难安。
  却不是针对她。
  心底一根死死绷住的弦,在一个瞬间脱力松散。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为他和菲奥娜工作的这段时间以来,朱诺从没再提过报酬。这无疑是个严重的失误——一来她需要构筑一种纯粹利益往来的关系,而不是类似于主仆的支配与服从;二来她也的确需要钱来维持生计、偿还欠款。
  弥补这个失误的方式并不困难,只是需要让自己临时陷入一定的麻烦,而这个麻烦必须在她可掌控支配的安全范畴之内。
  稍一琢磨,就想到了赌场——她在新泽西时最为熟悉的地界。
  弗莱既然认定所有人接近她都抱有目的,她便顺势将这个目的简化成最直白的、他从不吝惜施舍的金钱。
  然而在赌场想要故意输钱,对她来说也不算太轻松。
  而且比起新泽西,凤凰城的赌场经理实在要脾气暴躁多了——他嘱咐保安教训她一顿的那一刹那,她没能反应过来。
  车停到宿舍楼下,弗莱率先走下车,似乎一刻也无法镇静,踩在蓬勃新绿的草尖上吹风。与她见面的几个小时里,他气息干涩枯萎,眼睛也缺乏神采,好像连呼吸也烧热而焦躁。
  朱诺一言不发,拔了车钥匙,也没打招呼,就兀自走向宿舍。
  一辆出租车挡眼前。露西抱着只布偶熊,从车上下来,身着的红色连身短裙就像一抹霞光,飘飘忽忽地往朱诺面前浮荡。
  “嗨,朱诺!”
  她腾出一只手抱住朱诺的肩膀,在她肩胛骨上拍了一拍,“晚上好,你这两天去哪儿了?白天都看不见人……天哪!你脸上为什么会有伤?”
  借着路灯投下的昏光,她瞪着朱诺色彩斑斓的脸,大惊失色捂住嘴唇,克制自己不尖叫出声。
  朱诺轻描淡写:
  “我摔了一跤。”
  露西不再追问,仿佛接受了这个回答,转而换到另一个话题:“你最近见菲恩了么?”
  心下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朱诺仍旧如实回答:
  “没有,他要忙着训练,我也有自己的安排。”
  她揉了揉露西抱着的长毛玩具熊,“真可爱。”
  “谢谢。我和我爸爸一起吃了晚餐,这是他送我的礼物。”
  露西垂眼,抚摸着玩具熊柔软的耳后,“我在他心里还是十几年前巴掌大的一个小女孩,也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你有一个很好的父亲。”这句表面上客套的说辞,朱诺说得十分认真。
  人行道边,弗莱循声望来,视线在露西的红裙间逡巡两周,落入她怀中玩具熊棕褐色的绒毛之间。
  真正发生的时间只有半秒不到,却被拉成了十年那么长。他看见时光实质化地擦过眼前,内心咚然一声击响,连日来的焦虑急切一并褪去。
  紧接着,他感到一种暌违已久的渴盼,比以往都要来的强烈悍然。
  就如同当年甜润鲜美的红裙女孩,踮起脚尖将手里的布娃娃交给他一样。
  那个女孩是他妹妹,因而他无法亲吻她,进入她,撕裂她,把她拆解成几个部分,再将她的每一部分永远地在脑海中留存下来。
  他给菲奥娜打去电话,出声时已经成了紧迫的喉音:
  “和朱诺住在一起的那姑娘是谁?”
  “你这两天不太对劲,弗莱,你怎么了?”
  察觉出异样,甚至能揣度到他的想法和恋慕,菲奥娜不动声色地告诫他,“她是露西,露西·霍恩,你不能对她下手。”
  “我不在意。”
  弗莱忽地轻笑出声,“就算她姓菲尼克斯,我也不在意。”
  领会了他的意思,菲奥娜的声调愈发温柔,像母兽甜蜜的巢穴:“哦,弗莱……”
  她一阵战栗般的心醉神迷,劝阻弗莱的意图毫无悬念地就此崩解。她想,还是有人不论得失不计后果地爱着她的。她父亲不爱她,除了永恒的十三岁的莉莉,他谁也不爱。
  还有弗莱。她欣喜得几欲落泪。
  父亲得到过弗莱,而她攫取了弗莱的心。
  通过弗莱,她和父亲的联系越加紧密了。
  “总有一天,菲,总有一天……”他跪倒在葳蕤丛草间,手机从指节脱落。
  狰狞可怖的狂热有如焰舌,从两片泛着光的瞳膜里冒出来,脸庞的每一根筋条都曲折扭卷,五官和神态完全错位,手指深深抓陷进泥土。
  朱诺再下楼的时候,弗莱已经离开了。
  经过电话亭,她目不斜视,连余光也没有瞥去一眼。
  径直发动汽车,驶向目的地——凤凰城警局。
  旁边一条死巷里,唐纳德警官正等待着她。
  见她姗姗来迟,唐纳德吐出烟蒂,迎上前来。
  面对她时,态度还很僵硬,两眼也极少与她对视。
  “你说要查那个之前被关在劳森监狱的连环杀手,叫盖的,对吧?”
  他盯着地面,低声说,“我找到了他以前的住址,还有他最初被捕入狱时录下的口供。”
  一份卷宗递到她眼前,封皮处黏有一张便签贴,上面用黑色签字笔写着一个地址。
  朱诺收回手里,掌心浸润一层薄汗。
  *朱诺刚才说她想出去转转,然后就下了楼,还把车也开走了。她最近没有与菲恩见面,我问过橄榄球队的教练了,应该是真的。*
  露西编辑完消息发给菲奥娜,等了半小时也不见回应。
  眼帘直往下坠,即将昏睡过去,她被一条突如其来的短信振醒。
  短信来自陌生号码,内容是两个极其简单直白的字母,却囊括了无比琐屑的含义。
  *Hi*
  。。。
 。。。 

  ☆、30。更新

  清晨。有云静止在天空的一汪蓝里,形状柔软,新鲜白腻。
  朱诺手肘弯屈,电话举在耳边,因为长时间的通话和充电隐约发烫:
  “……你不要来,最近比较忙。”
  电话那头的人说了什么,她口气松软下来,甚至带着笑意,像是在和缓轻柔地哄着:
  “等我有空就过去找你,不要急。”
  顿了一顿,她嘱咐道:
  “你好好训练。”
  通话终止,朱诺似有些出神,仍将手机握着。金属外壳还聚有那一点点微狭的热意,密集地贴烫掌心。
  “发什么呆呢?”
  露西伸出一只手,左右晃动在她眼前,影子倏忽掉进瞳孔里,见她眨了眨眼,方才继续说,“以后别在我面前打电话,太刺激人了。我还单身。”
  她想到什么,耳根红起来,低低道,“没准儿过两天就不是单身了。”
  朱诺习惯性地随口否认:“我其实也不……”
  话到一半就被阻塞,菲恩口中那句“女友”像一滴雨水,啪地打进脑海,嘶嘶蒸发成乳白不透明的潮汽,将她整个思路都填得满满当当,不落一丝空隙。
  “好吧,我不是单身了。”
  朱诺耸肩说。低眼看着膝头,脸有点发热。
  和菲恩的这段关系开始得突然,终于定性时反倒显得顺理成章。没经历什么像样的表白,没正式得到过约会邀请,而最接近甜言蜜语的,是最开始他告诉她:“你的声音是水蜜桃味儿的。”
  一直以来,他们彼此都在退缩着前进,终于走到这里。
  他成了她的第一个“男友”,这很古怪,却又自然得出奇。
  正想着,肩膀被人推搡了一下,露西抱着腿坐到她旁边。
  床垫陷下几寸,朱诺的重心随之偏移,身体往露西的方向稍加倾斜。
  “你知道你还是他的啦啦队长,对吧?他完全可以命令你过去找他。”
  露西靠着她的胳膊,语句散碎不连贯,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哦,我记得,那些橄榄球队员可是很擅长滥用这种‘绝对命令权’,他们干过不少龌龊事儿……”
  她身上散发着香水气息。这样的香气甜腻而顺滑,不带任何侵略性的棱角,贴着脸钻进鼻端,激起一串醺热发痒的舒服,但决不会让人难受得想打喷嚏。
  就跟她的人一样。
  她是有点聒噪的性格,不太会保守秘密,但很难引起强烈的反感。
  “……所以你可要小心一点儿,朱诺,橄榄球队那群人里基本上没几个好人。菲恩成天跟他们待在一起,耳濡目染……”
  朱诺摇摇头。
  “菲恩不会的。”话没说完,她先笑了,“你不要什么事都操心,多累。”
  两人个头差不多,露西一歪头,刚好平视朱诺的双眼。
  朱诺眼里有细小的血丝,呈枝条状散布在眼球上。眼睑不显眼地肿着,睫毛看起来都比以前无精打采,眼下还氤氲着半圈青黑。
  “别说我了,先瞧瞧你自己,这几天都在忙什么?黑眼圈这么明显。”
  露西手脚并用,灵活地爬下床,“我给你找眼膜敷一下。”
  朱诺见她拉开抽屉,翻起一堆杂物。其中有个粉色硬皮本子,侧面拴一把精致的铜色小锁头。
  看起来像是个日记本,在小学女生当中特别流行的那一种。
  忍不住又笑了,朱诺抿住嘴角,拔去手机的充电线。
  露西捏着眼膜回头,恰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得奇怪:“话说回来,你的手机不是不能打电话么?”
  这是朱诺去电话亭跟路德维希联系时,随口用的一番说辞。
  说谎很容易,圆谎也并不难,依照谎言控制自己的行为,才是最需要下功夫的环节。
  花了半秒钟琢磨办法,朱诺立即解释:“不能打出去,但是能接。”
  露西接受了这个说辞,嘴里也不停闲,转而向她介绍起这一联眼膜的种种好处。
  一刻不断说了这么久,她的声音不见喑哑,还是原来那样透亮。
  由于以前大量抽烟,朱诺的声音已经不再清澈,平时咳嗽一声,嗓子还会紧跟着哑上一些。
  ——虽然在菲恩眼里,她的声音是“水蜜桃味儿的”。
  心下感叹自己到底不比年轻姑娘,她一边摇着头一边打开衣柜,换一套轻捷舒适的便装。
  “我回来再敷,谢谢你。”
  走到门口穿鞋,露西的介绍还没结束。
  将宿舍的门扣在身后,朱诺暂时获得安静。再度驱车驶进铁门,菲尼克斯老宅巍然矗在视线中央,心境又与上次大不相同。就烦躁。
  如果可以,她是一步也不愿意踏入这里来的。
  菲奥娜交了个包裹给她,一只雪润□□的手臂压上车窗的框条,有鲜辣一缕红色从肩线一路垂下来,晃动在朱诺视野边缘。
  “菲恩最近训练安排比较紧,是么?”她言露关切。
  “是有一点。”朱诺回答,盯着菲奥娜胳膊下方的窗框,从进门开始就盘搅内心的烦躁正在加剧。
  她不太想说话,语气里没滋味,神情也是淡淡的。
  仿佛察觉不到她无声的抵抗,菲奥娜腰身压得更低,整张脸几乎要支到胳膊上:
  “你们见面也不如以前频繁了吧?”
  她的两句问话相当巧妙,恰到好处地隐藏了真正的目的。朱诺很不耐,一时没有回应。
  或许该归咎于这座古老大宅的魔力,烦躁感冲破临界值,她在嘴唇里舔了舔牙齿,不暇思索答道:
  “不用关心菲恩的性生活。他有我,过得很好。”
  可能还不习惯于被人直接顶撞,菲奥娜的声音冷了下来,姿态稳定地直起身,手指在车门清脆敲打两下:
  “别忘了,当初你说过,你能带他回来。”
  “我还记得。”
  这是当天上午,朱诺说的最后一句话。
  包裹要送往中心区一间写字楼。朱诺看过印有地址的纸条,随手用车载点烟器烧毁。
  没有哪个雇主会在地址上面留下指纹,如果车手将纸条保存,也只能当作起诉自己的证据。
  天气晴朗,路况良好,又是工作日,街道上车也不多。她难得地遵循了路过的每一个交通灯,只花一个半小时就抵达了目的地。
  写字楼底下,西装革履的男女行色匆匆。左右两侧都是步行街,沿边拦着一排金属立柱,只有前后是通贯行车的一条路。
  按照指示,她要把包裹交给稻黄色头发、别着蓝宝石袖扣的男人。
  视线逡巡一周,她将目标锁定在一个缩在荫凉里喝着咖啡的人身上。
  朱诺下了车,绕到副驾驶拿包裹。这次的货物很沉,掂在手里勒得指节酸沉,连肩头都塌坠下去。
  她才迈步朝那边走,男人就敏。感地抬了头。看见她手里的包裹,他将咖啡塞进垃圾桶,快步迎了上来。
  从她手里抢过包裹,男人只留下一句“稍等”,就消失在写字楼的侧门。
  等?
  这不在她的职责范围。
  站在原地犹豫了两分钟,朱诺转身正腰离开,被气喘吁吁的男人从背后叫住。
  她甫回身,气氛在霎时间陡变。
  四周川流不息、富有规律的人群产生骚动,紧接着开始四散奔逃,几个上班族打扮的持枪者与多数人逆行,眨眼间围聚到稻黄头发的男人身边。
  朱诺后退了一步,视线受到阻碍,只能看到为首那人半跪下来,黑冷的枪口抵住男人额头。
  男人试图求饶,被按着肩扭过身去,单膝顶着后腰钉在地面。求饶声顷刻变成模糊呜咽,像是贫弱的风断断续续钻过针孔。
  袖扣擦过一线晶蓝的光,男人放声惨叫,小臂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外弯折,手里滚落一个密封袋,想来是打算交给朱诺的。
  为首那人从旁接过一柄短刀,刀尖剖进纸袋,一小堆浑浊的晶状颗粒散漏出来。
  “白色死亡。”她听见一句判断,从步行街中间的一圈人里传来。
  “抓起来。”
  为首那人点点头,声线十分耳熟。他撩开西装取手铐,腰带上别着警徽,在太阳底下更显澄黄。
  锁住犯人双腕后,他稍微抬起头,朱诺看到灰银倒竖的短发。
  她谨慎地往后退,钻入停靠在路边的车内,打算迅速脱离现场。
  有条子执法的地方,还是尽量远离比较保靠。
  然而前后不知何时横塞上两辆警车,彻底堵住去路。
  她飞快思索脱身的最佳路线,车窗玻璃忽然被人敲响。咚的一声,近距离砸击耳膜,震得她全身一滞。
  窗外站着霍恩警探。
  “下来,跟我到警车上去。”他语气强硬,态度毋庸置疑,一伸手就拉开车门。
  朱诺只得照办,坐进警车副席,霍恩在身边摸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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