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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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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坐在离我不远处枫林的地面上,脸颊上挂着温暖的笑容。用明媚而诡异的眼神,盯着我的眼睛,然后开始抚琴。
  琴声里绽放开来的幻术,把漫天飘落的猩红色的枫叶,变成密如阳光的灿烂杀机,向樱不蔑的方向狰狞而去。枫林里传来一片被利刃划开咽喉的声音,尖锐而美妙。众王城的神族纷纷倒下,像漫天跌落的华丽音符。汩汩流出的新鲜血液,始终喂不饱脚下厚厚堆积的吸血鬼,那些贪婪而饥渴的枯萎枫叶。
  然而樱不蔑却并不惊慌,他随手捏起一片枫叶,在指尖幻化出无数火红色的羽毛,洒向天空。那些火盘鸟的碎羽,像暗红色的暮云,遮住了枫林上空最后几点斑驳的阳光。我失落的眼神里,倒映出那个众神之神高傲的面容。樱不蔑幻化出来的火盘鸟的碎羽,很快就化解了琴奴音符里释放出的幻术杀机,那些枫叶匕首像一只只疲倦的黄莺,缓慢而无力地跌落在地面上。
  然而,琴奴一直盯着我的双瞳中,忽然划过一个邪恶无比的眼神。她手中的琴声,似乎对我有种致命的吸引力,诡异而阴冷。我突然感觉到了血液深处,某种潜伏已久的神秘力量,在琴声里渐渐复活过来。我仰面朝天,紧闭着双瞳。
  古老的羊皮卷。神秘的咒语。奇怪的符号。我闭上眼睛的刹那,看见了这些面目狰狞的暗号。
  我的指尖渐渐感觉不到温度,开始变得冰冷。我身上沐酒城神族的神力和幻术,慢慢凋落在我的脚下,枯萎如枫叶。我越来越强烈地感觉到,一种无法阻止的对血液的饥渴感,和对杀戮的征服感。那种感觉,就像被遮住的阳光在我身上渐渐退却,一点一点蔓延开来的黑暗,在不断蚕食我的灵魂。一种黑暗与光明的交接之痛,让我在完成最后蜕变的刹那,痛不欲生。
  我用指尖去触摸,周围厚厚一层猩红色的杀气云,捏在指尖的倒影中,似乎到处都看得见一个神很邪恶的眼神。
  那个眼神是那么熟悉,那么恐怖,曾经无数次在我童年的梦境里弯刀似的笑,总是让我在哥怀里醒来的时候,泪流满面。那种眼神,只属于一个神。
  刃月城的王,皇柝。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已经再也不是一个沐酒城的神族。我是刃月城王的儿子,我是邪恶之神摩征的化身。
  我眼神里终于绽放出了纯正的王者之魄。一片灿烂的冰雪划过,我召唤出了一个神秘的幻术。强大而邪恶的破幻之瞳,从来就是众神的天敌。
  凰彻头顶上空的那只暗杀鸟,忽然哀鸣一声,向东方的天空逃去,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枫林里斑驳一地暗黄色的月光,倒映出樱不蔑惊恐的眼神和放大的瞳孔。他的面容忽然苍白得很可怕。
  我施展出破幻之瞳的强大力量,很轻易地击破了樱不蔑笼罩在枫林上空的杀气云。那个巨大火红色的幻术囚牢,像被谁家恶童击碎的彩绘玻璃窗,凋落一地,蜷曲成厚厚一层枫叶的尸体。
  樱不蔑依然气定神闲,神色自若,像一个真正的战神之神一样,站在我的面前,迎战我的破幻之瞳。
  可是我与他用眼神交战的时候,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他左侧衣袖下方的枫叶,不停地溅起颜色很鲜艳的血滴。一朵,又一朵,刺眼的猩红色,娇艳而邪恶。
  我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在焚樱神族宫城里那个雨天的傍晚,我和樱祭坐在宫女寥落的走廊里,隔着屋檐滴落的雨帘,看院子里青石板路上一朵一朵溅起的雨花。
  我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我刚刚施展出来的破幻之瞳,那个强大的幻术,竟然不可思议地击伤了这个不可战胜的神话,樱不蔑。
  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冰雪。我分不清楚到底是哀伤还是喜悦。也许,我是神界第一个伤害到樱不蔑的神。我似乎应该骄傲,可是看见他高贵的容貌和神色自若的坚忍,我忽然骄傲不起来。
  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处于一个神的怜悯。如果是,那么我开始怀疑,难道刃月神族真的天生注定,是众神的敌人。
  就在我和樱不蔑对峙出神的刹那,埋伏在我背后枫林深处的暗杀者,忽然像焚灯宫女添满油膏的烛火尖锐地刺破黑暗,在夜色中掩杀了过来。箭矢如雨,竟然遮蔽了枫林上空暗黄色的月光。无数道妖艳的杀机,在漫天箭镞的掩护下,击向我的后心。
  可是我竟然丝毫都没有发觉。即使我发觉,也根本无法躲避。因为与樱不蔑在眼神深处的交战,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能够击败对方。如果分神,破幻之瞳的强大幻力就会反过来把我击伤,甚至有致命的危险。
  我缓缓闭上了眼睛。原来,我像凰彻一样,同样逃不过被暗杀的宿命。我这样想着,绝望得泪流满面。
  然而,就在我被那些锋利的箭矢刺穿的瞬间,一个神闪电般出现在我身后,用温暖的背替我挡住了几条面目狰狞的杀机。然后,我听见缓缓倒在枫叶上的沙沙声。
  对面樱不蔑的眼神里,忽然闪过一片冰雪。我看清了,在他的瞳孔里飘起一片枫叶形状的怜悯,似乎很哀伤。
  就在他走神的刹那,我趁机收敛起了破幻之瞳。转过身,看见了倒在我脚下枫林里的琴奴。
  我抱起躺在地上的琴奴,紧紧搂在怀里。琴奴的胸膛,被几支锋利的箭镞刺穿了,殷红的血染满了她米白色的古宫服。我用手拼命地想按住她的伤口,可是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猩红得很刺眼的颜色,黯淡了她身体下面干涩的枫叶。
  我忍不住地,再一次让自己,泪流满面。
  樱不蔑呆呆地站立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我和我怀中渐渐苍白的琴奴。
  许久,他才挽起渊弑和其他几个剩余的凤凰忍者,向天空召来几只火盘鸟。
  我看见樱不蔑坐在火盘鸟的脊背上,在枫林上空徘徊了一会儿。然后,向东方的天空翩跹而去,渐行渐远,消失在天际越来越浓的暮色里。
  我忽然有些后悔,刚才就在他分神的刹那,我的破幻之瞳,原本是可以乘虚而入的。即使杀不了他,也一定可以将他打成重伤。
  我感觉到怀中琴奴的身体,在慢慢冷却。看着她渐渐衰弱的呼吸,长长的睫毛如画掩映越来越暗淡的眼神,我竟然会心如刀割。
  琴奴很吃力地抬起一只手,缓缓触摸着我的脸颊,嘴角弯出一个明媚的弧度。
  她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很美很美。
  涅涯,王,真想不到,原来,我会死在你的怀里。
  琴奴虚弱的喘息,和有气无力的话语,刺痛了我的耳膜。我轻轻把手指按在她娇弱的红唇上,在她耳边说,琴奴,什么都别说了,我不会让你死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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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王者归来
更新时间2010…5…12 18:17:03  字数:4577

 东方的天空渐渐一片鱼肚白的时候,琴奴在我的怀中,安静地闭上了眼睛。
  琴奴还是死去了。我痛苦地意识到,原来,我什么都做不了。
  琴奴在死之前,告诉我两个秘密。
  第一个秘密,是关于父亲逆白和驭镜奴的。
  琴奴告诉我,其实在很久以前,她的父亲逆白和哀墓城,就已经被迫归顺了刃月城。强大的刃月神族强迫逆白,让他把把哀墓神族的易容幻术传授给刃月城。然而,刃月城在掌握了易容幻术之后,就背信弃义,出兵毁灭了哀墓王城。我忽然记起很久以前,为了去焚樱城救父王,当我去找逆白请教易容幻术的时候,哀墓城就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和瓦砾。那个时候,怪不得我发现,逆白正躲在宫殿深处的角落,绝望地焚毁一些古老泛黄的羊皮卷。我还依稀记得,羊皮卷上似乎有密密麻麻神秘的符号和铭文。我也依稀记得,被火光映红的苍老面容,有一双多么失落的眼神。
  哀墓城沦亡后,琴奴就成了哀墓城的奴隶,也是宫城中刃月王的侍婢。
  很久以前的一个黄昏,母亲屈膝坐在暮晚的走廊里,一边给我束发,一边对我说,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哀墓城的王曾经来沐酒王城朝贺。并且当母亲抱我在怀里去受众神祈福的时候,哀墓城的王忽然半跪在母亲的面前,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那个王的名字,叫做逆白。
  然而,琴奴告诉我,其实那个时候的逆白并不是真正的哀墓王,而是一个强大而可怕的神,模仿她父亲的面容,幻化出的易容。那个神,就是现在刃月城的王,皇柝。
  在很久很久以前的一天,也就是我在神界的第一个百日,父王在沐酒城举行盛大的庆典,大宴群神,并在神界众王族面前为我封禅。那一天,出乎父王的意料,哀墓城的王,逆白,竟然也来到了沐酒王城朝贺。
  并且当母亲抱我在怀里去受众神祈福的时候,逆白忽然半跪在母亲的面前,轻轻地吻了吻我的额头。当时九大圣奴之中的驭镜奴和宫芷奴,正巧护卫在母亲身边。
  驭镜奴忽然敏锐地察觉到,逆白抱起我的时候,眼神里埋藏着一条很诡异的杀机,与往常的目光大不相同。
  于是,两大圣奴起了疑心,并在逆白离开沐酒城后,悄悄跟踪在他的后面,想弄清楚他来沐酒城,到底暗藏着什么样的阴谋。
  然而,逆白在离开沐酒城之后,并没有回到自己的王城,哀墓城。然而,两大圣奴后来才发现,他们跟踪的那个神并不是逆白,而是一个远远比他们强大的神,刃月城的王皇柝。
  当驭镜奴和宫芷奴试图阻挡住那个神的脚步,将他带回沐酒城的时候,刃月神族的王忽然诡异地笑了笑,用邪恶的眼神,召唤出了破幻之瞳。两大圣奴联手,用沐酒城神族的神力和幻术迎战强大的破幻之瞳。然而,沐酒城最强的两大圣奴,很快就被刃月王击败了,并且受了很重的伤。凭他们两个神的力量,根本就不是刃月神族的对手。
  皇柝把昏迷不醒的驭镜奴和宫芷奴,带回了刃月神族的宫城。并且在他们厢房的窗台上,焚起用神秘幻术调制的香。袅袅檀香里,一个邪恶的咒语染过窗台,埋藏在了两大圣奴的额头。
  当驭镜奴与宫芷奴再次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透过窗来的斑驳阳光,明亮而刺眼。在窗台前一轮泛黄色的铜镜里,两大圣奴惊恐地苍白的面容上,有一双猩红无比的眼神。
  从此以后,沐酒城曾经叱咤风云的两大圣奴,就在神界神秘消失了。而后,他们沦为刃月神族的奴隶,变成了最阴冷嗜血的杀手。
  而刃月王在低头吻我额头的时候,同样把一个邪恶而嗜血的咒语,深深埋藏在象征沐酒城王族的莲花中。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从很小的时候,父王和哥的幻术是那么温暖而明媚,而我暗红色的幻术中,却总是夹杂着阴冷无比的邪气。
  我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在我渐渐长大之后,每一次施展起幻术的时候,总是能看见大祭司囚释眼神里闪过如冰雪般的惊恐,瞳孔里隐藏着一条足以让我致命的娇俏杀机。
  琴奴告诉我的第二个秘密,是关于婉容的。
  当琴奴对我说起这个秘密的时候,她的眼神里,泛起一抹很皎洁的哀伤。她说,其实在三百年前,婉容在送我去焚樱宫城之前就已经死了。
  是琴奴亲手杀死了她。那个婉容,不过是琴奴易容术的幻化。
  而琴奴之所以杀死她,仅仅是出于刃月神族王的命令。
  她只按从刃月宫城传来的神谕做事,因为她是刃月城的一个奴隶。
  然而,那个晚上独孤漠一直等不到我的消息。他很失落地离开了焚樱宫城。
  当他回到家的时候,却被焚樱王樱宫猎早已埋伏好的杀手,血腥地诛杀了。
  我终于得知了婉容已经死去的消息。而且,让我始终猜不透的是,杀死她的神,竟然是我同样深爱着的琴奴。
  我终于后悔不跌地明白,为什么那天晚上在去宫城之前,婉容凝视着我的那一个瞬间,我仿佛有了一种错觉。我觉得站在我面前的婉容,阴沉得很不真实。而当她亲手为我披上战袍的时候,又被我暗红色的杀气云,尖锐地推倒在地上。我额头的莲花烙印,是沐酒城王族的幻术之源,具有超乎众神的敏锐。如果没有遇到暗藏杀机的神族,它是不会发出尖锐的哀鸣的。
  原来那个时候,婉容已经死去了。把我带进焚樱宫城的那个神,是琴奴。
  当我哀恸地想起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晚了,什么都不能挽回了。我怀抱琴奴,跪在这片被黎明染红的枫林中。我缓缓闭上了眼睛,仰面朝天。
  清晨温暖明丽的阳光,洒在我的脸上,耀眼得很嗜血。枫林中堆积了许多焚樱神族的尸体,渐渐被落红满天的枫叶厚厚掩埋。焚樱神族很新鲜的血液,把这片嗜血的枫林灌溉得很知足,在清晨渐渐醒来的阳光下,困倦地打着盹。
  我早已干涩枯萎的眼睛,被猩红色的阳光,刺得很痛很痛。
  琴奴身边那张黑漆雕花的古琴,似乎还完好无损。上面那支妖艳而邪恶的黑色雕花,让我想起刃月城门斑驳的颜色。
  当我用手去触摸那只雕花的时候,它似乎对我有了狡诈的感应,发出一声尖锐的哀鸣,刺痛了我的指尖。
  那个被刺痛的瞬间,我恍然看见一双很诡异的眼神,在我面前,对着我很邪恶地笑。
  我把琴奴和那个古琴一起,埋葬在了这片枫林里。
  经过一夜血腥的战斗,他们几个神都已经疲惫不堪。
  可是还有更重要的宿命,等着我去完成。
  我觉得现在是时候回沐酒城了。回到那座让我魂牵梦萦的王城,回到我温暖而熟悉的家乡。然后夺回沐酒城的王位,杀掉蔑烛和邪鹫,为母亲和死去的哥复仇。
  于是,顾不得休息,我命令檀奴扶起受伤的月奴,与凰彻,还有那两个落罂神族一起,在早晨越来越明亮的阳光里,向远方沐酒城的方向而去。
  后来我才知道,那两个落罂神族王子,一个是灭瑰城的破枫,另一个是叼玫城的妖刃。原来在不久之前的一个黄昏,灭瑰城与叼玫城遭到了刃月城和浪人神族的重重围困。刃月城的王向落罂神族的两个王传达了最后的神谕,神谕中说,如果落罂神族肯归顺刃月城,与刃月神族并肩战斗,击败神界众王城,就可以免受灭顶之灾。否则,刃月神族一定会在黎明到来之前,把灭瑰城与叼玫城化为灰烬,让所有落罂神族的血染红神界的天空。
  为了保护王城的子民不受侵略,灭瑰王与叼玫王迫不得已,接受了皇柝的神谕,让落罂神族沦为刃月神族的奴隶。
  消息传到焚樱城后,焚樱王樱不蔑怒不可遏,誓要灭掉众神的叛徒,落罂神族。他命令焚樱城十二凤凰忍者率领大军,攻破了灭瑰城和叼玫城,残忍地血洗了落罂神族的两座王城。几乎所有的王城中的落罂神族都在狂战之中死去,无一幸免。只有破枫和妖刃,在宫城侍卫的拼死掩护下,侥幸逃出了王城。然而,十二凤凰忍者很快就发现了他们的行踪,马不停蹄地追杀过来。破枫和妖刃明白,他们两个的力量,还无法战胜强大的十二凤凰忍者。慌乱之中,他们逃进了那片枫林,后来遇到了我和凰彻几个神,才终于躲过一劫。
  那天,破枫和妖刃对我说,他们已经国破家亡,无处可去。愿意跟随我回沐酒城,帮助我打败蔑烛和邪鹫,夺回王位。
  然而,很多天以后,当我们赶到沐酒城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几个守卫。原来,沐酒城两大祭司蔑烛和邪鹫,不久之前听说了那场枫林之战。并且他们还听说沐酒城王子的力量已经非常强大,甚至在那场枫林之战中击败了战神之神,樱不蔑,而且把他打成了重伤。
  当他们得知我很快就要重回沐酒城,来找他们复仇的消息后,竟然弃城而去,逃亡焚樱城寻求樱不蔑的庇护。
  而拜月女王统帅的众奴隶城邦的军队,已经把沐酒城围困得水泄不通,静静等待着我的归来。
  我们几个神很快就攻破了沐酒城的城门,然后,几乎兵不血刃,就轻易占领了整座王城。
  走到宫城前面的时候,众多沐酒神族已经跪在城门前,用死一般的寂静迎接我。
  檀奴和月奴护卫在我的左右,凰彻,破枫与妖刃跟随我的脚步,走进了父王曾经居住过的宫殿。
  第二天东方泛白的时候,我让剪魂鸟把神谕叼进了王城之内。大街小巷里的众神族,纷纷跪伏在地上接受神谕。我命令王城的守卫,紧闭城门,不许放走一个祭司。
  浓重的阴霾已经覆盖了整座沐酒城。阴沉的天空,似乎在预示着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我终于下了最后的格杀令。所有王城内的大小祭司,通通全部诛杀。任何参与过叛乱,支持过蔑烛与邪鹫的沐酒神族,同样格杀勿论。
  那一天,沐酒城的上空笼罩在一片猩红色的阳光下,令人窒息。王城街道上,到处听得见祭司的惨叫和哀号。大街小巷中冷冷清清,房门紧闭,听不见市井里的喧嚣与热闹。空气里弥漫着浓重死亡的气息,让这个王城里的一切,忽然变得很安静。
  这是我生命中,第一次大开杀戒。也是沐酒城里发生的,有史以来第一次大狂杀。在我眼里,所有与祭司有染的神族都必须死,不管他是一个高傲的贵族,还是一个卑贱的平民。因为他们背叛了沐酒城,背叛了他们的王。
  几乎所有参与过这场叛乱的神族,都没有幸免。我甚至血洗了几条街巷。我把所有背叛者的头颅割下来,悬挂在市井中,暴晒三日。然后,我又把所有祭司们的头盖骨和皮囊剥离开来,制成精美的战鼓,乐器和盛酒器。
  我要让整个神界都明白,沐酒城王族的高贵和威严,是不能受到任何玷污和侵犯的。
  王城里似乎已经怨声载道,风声鹤唳,宫城里有一点小小的风吹草动,沐酒神族都会人人自危。当我在王城街道上行走的时候,接连几日,似乎都注意到街边的神族在窃窃私语,市井子民的眼神里,是一片冰冷的恐惧和抱怨。已经有人开始在街头巷尾议论纷纷,沐酒城的新王是不是一位残暴的君主。而这个王额头上那朵耀眼的黑色莲花,却在宿昭示着神界,他会是神界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王,和最冷血的暴君。
  王城庭院的角落里,遍布厚厚的羊齿蕨。青石板路的深处,滋生出大簇大簇翠落的孟宗竹。
  我走到母亲的宫殿前,只看见重门紧锁,苍苔斑驳。四壁是褪了色的雕花窗格的烙印,记忆里是一大片一大片的黑白色片段。
  推开那扇紧掩的门,门缝间堆积的灰尘跌落在午后的阳光里。像一群失足的婴儿,明灭不定,扑面而来。烛红色的窗台上,沉积着旧年母亲焚过的迷迭香,冰冷的味道,像这个季节细腻而不明媚的哀伤。
  很多年前,我无数次透过雕花的门窗望见过的妆台,堆积着厚厚一层灰尘,就像那年梦里所见。妆台上那一轮淡黄色的铜镜,似乎已经锈迹斑斑。
  不经意间回头,忽然看见了镜子里母亲在梳头敛妆容的情景。我着了魔似的,伸出手来去触摸,指尖却触到铜镜冰冷的镜面。
  也许只是幻觉吧。我苦涩地牵了牵嘴角,这样来安慰自己。
  妆台上静静地躺着一把匕首,风干后的血迹犹存。刀刃已经锈迹斑斑,雕花的纹路却清晰可辨。
  我默然拿起,放在掌心,用一种近乎痴迷的眼神看着它,静静地发呆。
  然后,我转过身,走出了房门。
  在掩上殿门的那一刻,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儿时那些早已被岁月风干的话语。
  母亲,我要束发。我趴在母亲宫殿烛红色的屋门上,向殿里正坐在铜镜前面化妆的母亲说。
  涅涯,到我身边来。母亲让我偎依在她的怀里,一边用半月形状的楠木梳,慢慢给我梳理着长发,然后挽上玉白色的王族发带,一边带着安静的笑容说,等母亲老了,你就要给我梳头了。
  那个时候,我看见泛黄铜镜里倒映着母亲很美的脸,孩子气地撒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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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死亡之城
更新时间2010…5…12 18:17:37  字数:3545

 在我回到沐酒城,灭掉祭司族的第二天,众神在占星师拜灵的带领下,为我举行加冕仪式。
  从那一天开始,我真正成为了沐酒城的王。
  我被加冕为沐酒王的第二天,樱不蔑来了。他亲自把逃往焚樱城的两大祭司,蔑烛和邪鹫,押回了王城。
  樱不蔑静静站在我面前,向我行了一个焚樱城最虔诚的礼节,笑着说,涅涯,这是我向沐酒城王献上的贺礼。
  我用很阴冷的眼神看着他,微微一笑。
  站在我身旁的凰彻,眼神里忽然闪过两弯半月形的杀机,愤怒而诡异,我轻轻按住了他的手。
  虽然我并不欢迎樱不蔑的到来,但他把背叛沐酒城的两大祭司,蔑烛和邪鹫,亲自押送到我的面前,让我觉得他并没有敌意,甚至对他渐渐有了些许好感。
  我把蔑烛和邪鹫带到沐酒宫城的神殿前,让他们跪在我的脚下。然后抽出刀刃,亲手挑断了两大祭司的手筋脚筋,废除了他们沐酒神族的力量。
  我站在他们面前,像一个众神之神,把锋利的刀刃高高举过他们头顶,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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