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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穿今]鉴宝大师有妖气-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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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报应。不过呢,姜焕把罪名全部揽到了自己身上,让姐姐姜娜逃过了一劫。这让她觉得有些遗憾——这姐弟两个都是同犯。如今的证据,只能判一个姜焕,不能判姜娜。
总之:“谢谢你,梅先生。”
梅景铄临走前,说的是另外一件事:“对了,你爷爷他也在这家医院。有时间你去看看他。”
……爷爷,什么爷爷?她……有一个爷爷吗?
很快,小五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天晚上,就是因为爷爷生病了,她才被二姐三哥他们推出去顶包了。而之后,孟爷爷被送到了医院来,全身检查下来,癫痫是小事,老人家已经癌症晚期了。所有的医生都束手无策。
她并不记得什么“爷爷”,不过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头还是好难受了一会儿。原来养育自己的就是这个孟爷爷吗?这个孟爷爷……快要死了吗?
生生死死,一股脑地聚集在这个月头了。她在一天天告别死亡,而孟爷爷一天天走向死亡。
围绕着姜焕贩;毒的事情,案子还在持续发酵。
不久之后,她就知道了姜焕一审被判处死刑的消息。姜家的律师不服上诉,但是被法院驳回。
她还在电视上看到了一个用大围巾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女人,这女人露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站在法院门口等候二审。听人说,这就是姜家大小姐姜娜。就在这天,二审的结果也出来了:维持死刑原判不变,没有缓期立即执行。
大势已去,姜焕的父亲姜钟天也发表了声明,表示尊重法院的判决。不进行第三次上诉。
姜娜从法院出来的时候,脚步踉跄,脸色白的跟鬼一样。
活该。
她一点都不同情姜家人,只觉得姜焕死的太容易了。
这天,她勉强可以下床坐了,说要去看看孟爷爷。护士姐姐就把她抱到了轮椅上推着她上了楼。肿瘤科的重症监护室里头,有几个陌生的少男少女隔着玻璃站着。她经过的时候,听到一个少女喊她“小五妹妹”。但是她一点都不记得这人是谁了。
进了病房,她才看到了这个“孟爷爷”。风烛残年的老人,头发花白一把,皮肤皱起很深的沟壑。呼吸像是破了的风箱。
轮椅靠近了病床边,她喊了一句:“爷爷。”
“是小五啊。”孟老八撑起一口气:“你过来了?让爷爷看看……身上的伤好了吧?”
“我好得差不多了,爷爷你别担心。”
“爷爷怎么能不担心你?五个娃娃,你跟老大最笨。爷爷没少骂你,也没少打你。现在……爷爷后悔啊。这些年来,正经的学问没教过你们,就让你们跟爷爷一样吃假冒古董这一碗饭……哎,以后有机会。你还是要好好读书……”
小五点了点头,虽然不记得爷爷了,不记得什么“假冒古董”了……可是现在听到这些话,心中不由得涌起了一股深深的悲恸。
“答应爷爷,以后好好做人,不要碰……高仿古董……”
“我答应。”小五不禁握住了老人家的手,也不知道怎么了,忽然脑海中晃过什么画面——背景是一间低矮的茅草屋,里面,站着几个年轻的男子。他们个个蓬头垢面,裤腿子上都是厚厚的一层泥垢。而一个年轻的女人正在说什么话。
是什么话呢?是什么让底下站着的人纷纷点头称“是”呢?
她不禁脱口而出:“爷爷,高仿古董是暴利行业,历来以假充真蒙骗世人。重,则害人倾家荡产。轻,则害人血本无归。”
病榻上的孟老八愣了一愣,他的脸色很奇怪,一会儿红一会儿紫的——
“小五,谁教你这句话的?”
小五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忽然就冒出这句话来:“爷爷,以后我不造高仿。”
“好,不造高仿……告诉爷爷,谁告诉你这句话的?”
“我自己想到就说了。爷爷,这话有什么问题吗?”
孟老八眼神黯淡了下:“哦……没什么。”
他家小五,最蠢最傻的小五怎么会说出这样老气横秋的话呢?
况且,这话他听过……是师父陈归宁四十多年前教导他们的话语。回忆里,她穿着阴丹士林蓝色的衬衣,戴了嫩黄边框的眼镜。远远一看看,却是个菩萨的样子。她的眼睛那么漂亮,灵动,人又安静又温柔。常常捧着一卷书,伴着一杯茶。
她常常告诫他们说:“去伪存真是鉴定师的本分。”而今,师父都走了三十多年了啊……
“师父啊……徒儿不孝。”孟老八喃喃自语道。
之后,一老一少隔着一层楼住院。
三个星期之后,小五的腿骨也复原的差不多了。而孟老八则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年轻时候的时候重体力活儿本来就伤了心肝脾肺,中年的时候又醺酒成癖。到了晚年了,就像一根熬透了的油烛,精魂灰败,眸子里的精光也一点点消逝散去。
小五坐在老八的身边,默默陪伴着爷爷走完人生的最后一程。
有的时候,老二,老三他们在门外窃窃私语:“爷爷到底有没有藏钱啊?”
孟老八作为苏州首屈一指的制假贩假高手。就算一年脱手一个仿造的古董,那几十年下来也该有几百万的存款了。但他生活清贫,银。行卡上毫无余额。这倒是一件怪事,难怪这些早熟的小孩惦记着他“有没有藏钱”。
而且,随着爷爷的病情越发加重。这些孩子来的越来越少了。
这天输完了营养液,小五举着筷子喂爷爷吃饭。大哥过来看望爷爷了,她看到大哥是孤身一个人来的,于是问道:“二姐,三哥和四姐他们呢?”
“二,二妹……忙着搬东西,三弟弟帮她的忙。四妹跟他们吵架……他们今晚都不过来。”
老大说话结结巴巴的,他是小脑萎缩儿,智商永远只有七八岁孩子的水平。
老大又问道:“爷爷,四妹让我问问你……南京订的那一批瓷板画碎了怎么办?”
“瓷板画……就放在那里,碎了就碎了。爷爷……画不好……珠山八友。”
“怎么会呢?爷爷你高仿的瓷板画人人都夸好……”
“傻小子。”孟老八叹息道:“那是……人家在夸珠山八友……他们不知道是爷爷做的。”
小五听了心下一酸:“爷爷累了,大哥,你改日再跟爷爷说这件事吧。”
门外。
刚刚来到医院的梅景铄离开了空无一人的走廊。
原本还想质问一下小五关于姜娜的事情,他觉得这丫头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木讷,说不定,她还藏了什么话没有说。可是看到了刚才那一幕,他就不打算再跟这丫头计较了。人家只是一个小丫头,马上也要一个亲人都不存在了。
他为什么要为难一个孩子?
老傅追了上来:“少爷,现在怎么办?姜家已经派人到苏州来查这件事了。这小孩估计要遭殃。”
“那几个混混已经蹲进号子,姜焕也死了。谅姜娜,姜钟天查也查不出什么来。”
“少爷,我们还是赶紧回上海去吧。老爷和夫人都记挂着你呐!”
“那这丫头怎么办?”梅景铄反问道。
“这丫头……跟我们也没关系。少爷,你就……”
“我梅景铄救的人,难不成还放回去当别人砧板上的肉?!”梅景铄冷笑了笑,少年的心高气傲,让他容忍不了自己的失败。同样,也容忍不了什么事半途而废。于是道:“让她跟着我们去上海。老傅,你去安排一下。”
“少爷……这……”
梅景铄又想起一件事:“记住了,这件事别让我哥知道。”
第006章 宣德
也是这天晚上,孟老八开始发高烧。护士过来通知了小五,说是老爷子快不行了。
小五赶到的时候,孟老八又忽然来了精神,一声声叫着:“阿宁师父呀……阿宁师父……”
朦朦胧胧中,孟老八却是想到了自己的师父陈归宁。
四十多年前,他是个干盗墓勾当的小混混。刨人家祖坟的时候被部队抓了,后来劳改被送到了江西瓷厂。还以为要累死在瓷厂里头了,结果,老天爷给了他人生中最大的的一次馈赠。让他遇到了师父陈归宁。
那时候,江西瓷厂里流传着一句话:“天上有九仙女,地上有瓷菩萨。”瓷菩萨就是江西瓷厂的监工陈归宁。她的美貌真的如菩萨一般,才华和风情更是他平生仅见。
后来组织安排,他随着四个小年轻的一起拜入了她门下学手艺……哎呀,那时候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好歹啊。只知道,师父那么美好,好多人喜欢她啊……
他喜欢,师兄师弟们……也喜欢。而这一喜欢,他就整整记挂了三十多年。
他还羡慕已经走了的大师兄陆修远。起码,陆修远可以在地下瞑目了。可是他呢?明明知道师父是被叛徒给害死的。却无法报仇!
三十多年了,他不是没有遇到过心仪自己的女子,可是,没有谁及得上师父的一分风采。
这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忘记那么美好的一个女人啊……
小五坐在了他的身侧,抓住了老人的手:“爷爷……”
“带爷爷回去。”孟老八终于清醒了过来,翻着白眼珠,手指伸向虚空似乎想要抓什么。
小五有些害怕,失去了视力的左眼也隐隐作痛:“爷爷?爷爷!”
“师父还在那里。”孟老八猛然咳嗽了一声:“师父还在那里啊!”
这一声呼唤那么洪亮,根本不像是一个濒危老人所能发出来的,尤其是“师父”两个字,喊得那么悲痛欲绝。整栋楼都能听得到。小五被吓了一跳,也不明白爷爷到底怎么了,什么师父?!那个师父……又在哪里?!
不过,孟爷爷是下了决心——要走也不能在医院走的。没办法,她只好跟四姐商量着送爷爷回家。现在,也只有四姐还顶事了。
孟爷爷离开医院的那一天,恰好梅景铄也过来了。姜焕的案子快要结束了,虽然她没能提供多少证据,但是警方已经调查清楚了事情的原委。她是无罪的,现在也完全处于梅景铄和警方的保护之下。可是现在的安全,不代表以后还会安全。
结果梅景铄过来说了,等苏州的事情结束以后会安排她的去处。
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感激才好:“谢谢你们。”
“不用谢。”安排一个小姑娘的工作,对梅景铄来说不是难事。不过安排什么工作就是问题了,老傅过来跟她道:“你不是做高仿古董的吗?上海那边有也不少古瓷作坊。要不然,你去那些庄子里头继续当手艺人?”
小五摇了摇头:“我不要做高仿古董。”
“不做高仿瓷器?”梅景铄问道:“那你想做什么?”
他原本料想孟小五是孟老八的养女,而孟老八就是因为高仿古董才牵扯下这一桩祸事。人活在世上讨生活本来就不易。对于这么一个没有身份,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女孩子,他以为把她送到物尽其材的地方才是最好的安排。
“我,我想做……”
其实,小五现在一点主意都没有。但,隐隐约约的却有一些想法徘徊在脑海中。比如说——
“我想做古董鉴定师。”
话说出口,梅景铄就注视着她:“古董鉴定师?为什么想做这个?”
对啊,为什么想做古董鉴定师呢?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居然有这个念头。但是,心底有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呐喊——
“因为假古董害人不浅。”小女孩正正经经地说出这句话来。
梅景铄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她当自己是谁?一个小女孩,能对横行于市的假古董有什么作为?鉴定?!她做做高仿还差不多。
于是带着笑意道:“好志气,不过小五,当古董鉴定师需要许多知识的。你有这个文凭吗?”
小五听出来这梅景铄的嘲笑,可她不在乎:“文凭也不代表知识多。”
“那你读过几年书?”
她好像没读过几年书,于是实话实话:“初中文聘。”
“初中文凭?”梅景铄点了点头,也是让她知难而退,便随手写了自己的名字:“我叫做梅景铄,你知道景铄两个字什么含义吗?”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小五张口便道:“班固的东都赋当中有言:铺鸿藻,信景铄,扬世庙,正雅乐。景,大也。铄,美也。景铄景铄,大而华美。梅先生,你的父母希望你也是个学问广博,胸怀宽大的人物呢!”
梅景铄轻蔑的笑消失了,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直接用东都赋解释了他的名字。
不错,他的名字来源于东都赋。除非博学的古文教授,否则很少有人知道这个。
这个小女孩很不可思议。
但他仍旧不相信一个普通人就能搞清楚古董的学问。比如他,也是自小在古董堆里滚大的,但是至今也摸不到古董鉴定的法门。
也只有大哥梅景铉那样自小痴迷古玩的人,才能用心做的了这门学问。比如说,最近大哥梅景铉刚刚鉴定出来了一件馆藏的宣德瓷器为仿品。摆在那些高仿者眼中,那一件宣德瓷臻于完美,根本无法高仿,怎么会是假的呢?
纤毫之间,才见鉴定师的真功夫。
于是他又拿出手机,调出那宣德瓷的两张照片:“这是什么?”
小五接过手机,她的确失忆了,但对于熟悉的事物还是那般的熟悉。于是就脱口而出:“这是明代早期的青花瓷,能达到这个工艺的,无非是永乐,宣德两朝的工艺。其中,永乐青花的釉色更莹润,圈足处泛青绿色;而宣德青花釉层多气泡,呈橘皮纹……所以这是宣德青花。”
说完了,小五松了一口气——幸好,失忆了脑子还没变笨。
不过,梅景铄这个天之骄子的脸色忽然严肃起来:她说的不错——一点都不错,橘皮纹断宣德瓷。跟他大哥的说辞如出一辙。
小五还想问“对不对”,梅景铄就拿走了手机,点开了下一张。拍的是侧面“大明宣德年制”的款识——
“继续说。”
她仔细瞧了瞧图片,继续说也不是很难。
好的。继续说。
她再看底下的款识,这是篆体的款,还比较少见呢——
“古人说,宣德款识满器身。说的就是宣德年间的瓷器款识,可能写在器物的任何部分。像这种六字一行的款,统称为扁款,写在足部或者口沿上。这其中,足款是双蓝圈边框,而口沿款无边框……”这些特征,照片上的款识也都符合。
梅景铄愣住了,他不曾想到,哥哥梅景铉说过的话会在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口中重复了一遍。要不是知道哥哥鉴定出那一件雍正高仿宣德的时候,这小姑娘断断不会在场,否则,他真的怀疑是不是有人告诉了她这些。
不过,小五还漏了一点。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他哥哥当时鉴定此物为雍正年间的高仿宣德瓷。理由是:“雍正高仿宣德在历朝历代中最为出类拔萃。但宣德朝的青花釉中的黑色斑点不会晕青,这一件瓷器祥云内的黑斑,明显晕了青料。所以属于雍正朝的高仿手艺……”
当然光凭几张照片,也难以看出黑斑的区别。小五可以一眼从釉色断定朝代,眼光已经相当独到。简直是个专家级别的眼力劲儿!
他居然无意间捡到了一个宝贝!
第007章 顾客
梅景铄还记得,哥哥当众出风头的时候,底下的人是如何的击掌喝彩——
“哎呀,梅先生真不愧是香港最年轻的古董鉴定专家,这眼光真是高明啊!”
“对,梅伯勋老先生的儿子真不得了……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梅伯勋的儿子还有一个,场上无人却再提及。所有的风光都属于他那个天才的哥哥。这些人忘了是他梅景铄开拓了梅家在内地的市场,这些人也忘了是他主持了每年的春秋两季和盛拍卖会!哥哥?哥哥就是一个书呆子,沉迷于古董,也只会鉴定古董!
事后,哥哥过来跟他说:“景铄,你刚才坐在下面发什么呆?”
他发呆?在古董面前,他从来不敢在伟大的哥哥面前造次……
“梅先生。”
“梅先生……?”
“梅先生?”
“梅先生……”
“梅,梅先生你没事吧?”
小五喊了第五遍,梅景铄才有了反应:“不错。”
她觉得梅景铄很奇怪,刚才走神得太过明显。他在想什么事情呢?不过,梅景铄只是道了一句“好好休息”就离开了这里。
出了医院,梅景铄还在走神。
“少爷?”老傅走了过来。
“老傅。”梅景铄这才平定了呼吸,他刚才太兴奋了。现在点燃了一支烟,猛抽了一口才笑了笑道:“通知一下上海福佑楼那边……这边有个不错的人要推荐上去。嗯……就跟在季老师傅手下。明年再去参加和盛拍卖会。”
“少爷。”老傅略一思忖,便道:“季老师傅是鉴定部门的一把手,能在他手下做事的人,都是在公司里干了十几年活儿的老员工们。主要是因为季师傅手底下流通的古董太多,档次太高,必须是公司信任的人才可以帮他的忙。”
梅景铄立即明白过来了:“你说的对,这小姑娘是个人才,但是德行还需要考量,不能一进入公司就接触那些动辄价值百万的古董。”
“对,我的意思是:就让她跟在古董修复部的何师傅手下。先让何师傅考量她的人品。”
“那好,你去安排一下。”
之后不久,小五就得到了通知:梅景铄要把她带到上海一家什么福佑楼去。
然而在去上海之前,她需要陪着爷爷走完人生的最后一段。
这天,当她回到孟爷爷家的时候,觉得周围都陌生的很。
三哥还是对她凶巴巴的:“你怎么现在才回来?!”
“我是来看爷爷的,你让开。”
小五也不理会这些白眼狼们,直接穿过了弄堂,走到了孟爷爷的屋子里。老大正坐在爷爷的床边照顾着。看到她来了,喏喏了一声:“小五。”又低头对孟老八道:“爷爷,五妹妹来看你啦。你快坐起来,五妹妹……带了好吃的过来。”
病床上的老人瘦得不成人形。
“爷爷。”她轻轻走上前来,握住了老人的手。
“师父!”听到她的呼唤,病床上的孟老八忽然大口喘息了一下,本来迟缓的心脏因为这一下刺激,却是回光返照般的活了起来。他居然半坐了起来,但一口气呛到了气管,又猛烈咳嗽起来。下面的小五,老大和老四都吓了一大跳。
一丝鲜血顺着老人干涸的嘴角,缓缓躺了下来。
“爷爷!爷爷!”
孟老八这才平静了下来,他缓缓看了一眼四周。抬起手指,指了指老五:“小五……你留下,老大,老四,你们出去……”
小五知道爷爷有事要交代,于是凑近了道:“爷爷,有什么事?”
孟老八缓了半天才道:“床下找三样东西——一把木头牌子,一个紫檀盒子,一本《陈氏鉴宝掌故》……快找出来,快。”
小五点了点头,就趴了下来爬进了爷爷的床底。
冰冷的瓷砖地上,摆着满床底的瓶瓶罐罐。她找了半天,才找到那个紫檀盒子,旁边放着一把木牌子。
但是那本《陈氏鉴宝掌故》在哪里呢?
小五又仔细找了一圈,确定床底下真的没有这一本书。又觉得这书名略熟悉,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了。
她先爬了出来:“爷爷,床底下没有《陈氏鉴宝掌故》。你是不是记错了?”
“不会的……再找找,这是师父的遗著,就放在床底下,你快找出来。”
她只好再次趴在床底下找了起来,也不知道找了多久,忽然间房门开了。她以为是四姐他们进来了,正要爬出去,却看到一双蹭亮的皮鞋从外面走了进来。接着,一个陌生的声音响了起来:“孟老师傅。”那双皮鞋就一直来到了床边。
孟爷爷支撑着坐了起来:“秦先生?你怎么……来了?”
小五听到这句就乖乖不动了,因为心里忽然有了危险的感觉。
而就在她的头顶上,传来了那个秦先生的回话:“前几个月,我订了一批珠山八友的瓷板画,一直没收到货。就过来看一看你……哎,孟老师傅,人生真是世事无常。”
“秦先生……咳咳,那一批瓷板画交不了了。货款我退给你。”
“孟老板,瓷板画先不要紧……你快好起来,我下次办冬季展览还等你的好东西。”
“不行了,不成了……”
孟老八干了一辈子高仿,如今眼看是真真不行了。这秦先生是他的大顾客,往来生意也至少有七八年了。交付的高仿瓷器更是数不胜数。但秦先生到底拿他的高仿干什么,他也从来不过问。只知道后来有好几件出现在国际拍卖上。
“哎,我做了一辈子的高仿……后悔啊。”孟老八这一句倒是出自肺腑。
“为什么后悔?”秦老板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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