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溯游-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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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一个上午,如今一觉睡到这个时候,粒米未进,倒的确觉得饿的狠了。只是警队事务繁忙,顾不上吃饭也是经常的事,大家早都习以为常,秦楠这番反应未免殷勤得有些过头。
对面人尴尬地立在那里,欲言又止。顾宁也无心顾及许多,目光疑惑地在其面孔和餐盒间来回移动着,某些片段打散又聚合,终于凝聚成一个明确的念头:“今天几号?”
“三号了。”对面回应得颇有些小心翼翼。
“几号?”顾宁身形顿僵,不自觉地跟着重复一遍。见对方不答,缓了半响才回过神,胡乱揉揉鬓角的碎发,不可思议地反复核对道:“审讯范敬是昨天的事?”
看他彻底明白过来,秦楠这才松口气,忙不迭地点点头,放开声音答道:“可不是嘛,叫都叫不醒!罗局本来想借地儿开个会,生生让你吓了一跳,硬把文良叫过来,又让我在这儿候着,说等你醒了一定要看着先吃饭再干活!”
一句落地,顾宁却没再接话,只低头默默折回身来,拎了盒饭在桌前坐下。解开袋子,也不管什么饭什么菜,一气扒下小半边,才又抬起头,闷声问道:“都谁知道?”见那头没有反应,沉默了一会儿,才攒起声音,重新问道,“我在这里……都有谁知道?”
这句问得有些莫名其妙,秦楠一时没反应过来,盯着人愣了半响,方才琢磨出来,原来知道自己睡了一天,惊动副局,还把法医室技术员弄来折腾一趟,顾宁这是不好意思了。本想故作严肃地体恤一下,不想一开口却忍不住笑出声来,索性直接笑道:“只有罗局、齐队、文良和我。顾队你放心,我绝对不说出去,你可千万别杀人灭口啊!”
虽说如此玩笑,可心里都明白。从禾苗出事那晚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太多,旁人还有理由、有条件休息,可顾宁和齐治平却必须在第一时间抓紧案子的每一个线索,几天来都没捞到个囫囵觉。不光顾宁,在审完范敬,安排好后续工作后,齐治平也一样窝在办公室里,一觉睡到半夜。
不等再说什么,那边已经忍不住岔开话头,催问道:“别贫了,齐队审出什么没有?”
“不少。”秦楠也不再玩笑,但收敛神色,回应道,“据范敬交代,敬旗就是打着公司幌子,背地里有组织地从事器官交易,温泉案的死者李薇,诊所案的医生何平、凶手翟致远,甚至栖梧山院长崔皓夫妇、主任赫海平,都是敬旗的人。”
这些话语早在预料之中,顾宁毫不意外,微微点着筷子,耐心等对方说下去。“翟致远这些人负责招徕并提供肾/源;李薇利用工作便利寻找急需器官移植的受体,搭线牵桥;器官的配型和移植过程,则在栖梧山医院里密秘进行。而这一切运转最终都由敬旗,就是邓玉华操作决定,利益的大头,也都流入敬旗本部。”
秦楠说着缓了口气,随即又认真补充道:“实际上每一笔暴利里,像翟致远和李薇这些人能分到的钱很少,甚至连栖梧山崔皓夫妇这种级别的,也一度因分配问题而十分不满。”
所以当邓玉华想要急流勇退,为洗白公司而勒令手下人停止活动时,遭到了强烈的反对,甚至有人已经跃跃欲地试想要取而代之——崔皓夫妇。栖梧山在整个器官交易链上占据最重要的一环,也只有他们有这个能力让敬旗如此忌惮、头疼。
也因此,范敬才有更充足的砝码说动邓玉华冒险:利用一个裴安宁,引出炸弹般埋伏在周围的裴安民,借其名义除掉崔皓夫妻,同时带警方入内,替敬旗扫除包括裴安民一切障碍,最终将栖梧山收归己用。一箭三雕,对于邓玉华来说,这个诱惑无法拒绝。
顾宁暗自点头。年前的桩桩案件、裴安民死前透露的消息,还有至今为止所有的推想,在这一刻就像精心雕刻的榫卯,终于一一对契——范敬没有撒谎。秦楠仍一丝不苟地复述审讯情况,顾宁侧头听着,渐渐也没了胃口,索性放下筷子,催问道:“直接说结果吧。”
话音落地,滔滔说着的那头突然没了声息,半响只迟疑着挤出几个字句:“他说的倒是详细,听着也挺靠谱,可是……”
到底还是意料之中的结果,顾宁了然:“可是邓玉华十分精明,她不直接参与每次行动,所以连范敬也拿不住她的把柄。”
而没有证据,就意味着警队将寸步难行。哪怕范敬咬出邓玉华,哪怕他此前说的每一句都有应证,于警方而言也不过是有了一个死盯着她的理由。而求证和证明之间,或许只是毫厘,又或许是永远跨越不过的鸿沟。
秦楠拧眉垂头,却也只能不甘心地承认:“是,齐队也这么说,我们拿不到证据。”
阳光已经移到桌面,明澈耀眼,似清亮的河水携带无数碎金流淌而来。顾宁出了神,依稀又听秦楠开口:“范敬倒是还说,邓玉华和郑治原本有个孩子。因为她早年生产调理不善留了毛病,所以孩子一生下来身体就不好,好容易养到七八岁,结果还是出了并发症,导致肾脏衰竭……”
一段说完,秦楠不由叹了口气。他说话向来快言快语,爱憎分明,这一声却让人听不出痛快还是同情:“孩子做了肾脏移植,头两年还不错,可到底没熬过第三年,而邓玉华也因为这胎丧失了生育能力——你说这两人,可不是报应!倒是可怜了孩子,生下来就是受罪的。”
顾宁没有应话。邓玉华怀过几个孩子他不知道,可算起来,她逃出山沟没多久就遇见了郑治,那时郑治虽比不得后来,但比起普通市民,经济条件不知好了多少,不至于让自己女人受这个罪。算到底,这账十有八九还是在那山村里,古家,古常青。
顾宁很清楚。古常青这辈子最后悔的,也只有这一件事:在年少蒙昧的时候,他屈从于家里人的意志,跟一个山外买来的女人生了孩子。那一年古常青十六,邓玉华十九。
顾宁记得古常青曾在酒后说起,说他永远记得那个女人献祭一般绝望而清醒的目光,记得她披头散发、声音嘶哑而平静地对他说:“来吧。”那记忆成为他一生的噩梦。而她到底是跑了,在生下孩子的第四天,从此生死不明。二十年后,河东河西。古常青至死也不知道,他一直追寻的真相,竟是他山村里愚昧的父母亲戚和他共同种下的苦果。顾宁甚至想,幸好他不知道,否则,该情何以堪!
所有巧合的、不巧的,在这一刻就像是磁铁的两极,相互吸引,紧紧扣成一个圆环。言说不清的情绪在胸腔中发酵膨胀,塞得顾宁一时无言,但他很明白秦楠的转述意味着什么:移植给邓玉华和郑治孩子的那个肾脏,很可能就源于被害的裴晓晓。范敬说这话的意思很明确,既然新账算不清,那就翻旧账。她邓玉华不是神,不可能毫无破绽,而这个不为人知的孩子,显然就是她最大的弱点。
2002年的时候栖梧山人民医院才建成不久,虽然已经成为器官交易链条上的一环,可毕竟临床经验有限,郑治夫妇可以拿别人的命不当命,但不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子。他们一定会找当时医疗条件最好的医院,配型、移植、治疗,而栖梧山这里,充其量只是一个摘取□□的场地。
如果是这样,对于一个并不知根知底的□□,他们说不定会请求医院加一项DNA检查,以排除潜在疾病,提高移植成功率。而按照规定,医院有义务保存医疗过程中产生的所有检测、诊断,乃至治疗资料。倘若能够通过当时的病例档案证明孩子的确移植了裴晓晓的肾脏,那么这最关键的一环就扣上了,邓玉华再想要从中脱身,绝没有那么容易。
顾宁直起腰背,目光变得深浅不定,稍许,但起身道:“找到当年做移植的医院了?”
秦楠点头回应:“兖中第二人民医院,从头到尾都在那儿。齐队去核对过了,有一个老护士刚好照顾过那个孩子,还记得他,跟范敬的说法也能对上,不过……”阳光静好,照在桌面上仿佛一面明镜,映得顾宁心底一片了然。即便当年郑治和邓玉华夫妇俩没有想办法取走检查结果,事隔十余年,要想找到它,也绝非易事。
其实没有什么可意外的。虽然按医疗机构条例实施细则规定,住院病例将由院方保留至少三十年,但实际上,医院每天要处理大量的病例,这些文件从最初形成到最终保存,哪怕至今也做不到完全的标准规范。尤其在早些年,医患关系尚未如此紧张,档案的价值也不像现今这般被更多人重视。
况且,医院保留日常病例的主要目的是为了防止医患纠纷,从叙述中听来,当时的器官移植显然十分成功,孩子最终死亡并不是手术和诊断的问题——父母和医院双方都没有异议。何况时间又过去这么久,当年的档案是否能够真的保留下来,并一直得到妥善保管,谁都说不好,甚至于,谁也不敢抱太大希望。
有多大的希望,也就有多大的失望。而这高山低谷间的落差,警队至今已然经历了无数次。秦楠也知道在这个案子上顾宁远比他人更加上心,冲到嘴边终究没有说透,但转移话题道:“齐队已经带人去了,倒也不差这一两个,顾队你还是去跟罗局……”
话未说完,已被顾宁低沉而温和的声音打断:“我过去一趟,罗局那边你帮我打声招呼。”
队里待长了谁不知道,顾宁看着随和,在某些事上却是出奇的固执。这话一出口,秦楠也知道自己劝不住,正要老老实实答应,却见顾宁身形陡然一顿,重新回身询问道:“对了,朱梓这两天怎么样?”
这一问秦楠倒是有了说的,连连点头应声:“还别说,办起事来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沉得下,也稳得住了。”
秦楠比朱梓来队里更早几年,若不论容易冲动的脾气,单说态度和能力,那在全队里都是拿的出手的。如今连他都说出这话,可见朱梓的确变化不小。顾宁却笑不出:“是有心事了。”顿了一顿,只道,“你替我留意点儿。”
落在桌面的光束正在迅速退却,天光却愈发柔和,好似暖色的油画,温柔而舒缓。顾宁站处刚好迎向窗户,秦楠看不清他的神情,心中想得也简单,当下不以为然地回应道:“至于嘛,我看着挺好!他这会儿估计跟齐队翻档案去了,你要实在不放心自己去看看得了!”
“行。”顾宁不再多说,但点头交代道,“你忙吧,我这就去找齐队。”说罢自收拾了饭盒,转身离开。
入春天一日长过一日,偏斜的光束从西山头上散打下来,好似壁炉中微微的火苗,轻柔而温暖。顾宁按咨询台引导,找到医院库房时,齐治平一行人正在归拢郑治与邓玉华之子郑茂杰的治疗记录。
孩子是本地出生的,后来多次住院治疗,也都是在兖中二院,由当时的内外科主任共同会诊。七年下来,光诊断书就攒了三四摞。一队人马耗上将近一天的时间,到底是从成堆的纸件里翻出了郑家孩子的全套病例。除却02年移植前的几份配型材料,警员们还意外地找到一打装订在一起的检测单,当中一页正是孩子接受移植后对肾脏补做的检验。
由于保管不当,包括该页在内的许多纸张或轻或重地受到霉菌污染,日期、标题以及内容中的某些字迹已经无法分辨,但从装订的时间顺序不难看出,几份检测应该都是在04年6月1日同一天形成的。据题头尚保留着的字迹可知,当时在常规的检查项目外,还附加了详细的DNA序列信息,然而就是这最关键的部分,却不再档案之内——单表的下半页被人匆匆撕去,从留下的痕迹看,已有好些年头。
齐治平盯着那残缺的表单皱了皱眉,果断吩咐队员根据题头信息查找医院检验部门的工作存档。04年年底之前,兖中还没有统一的法证检测中心,许多鉴定都需要委托几家具有权威的公立医院代理,兖中二院便是其中之一,按理说应当额外保留一份检验原本。
齐治平没有估计错误,根据已有的检索范围,警员们很快在另一间库房找到了与缺失单表相对应的原本。可惜这些单表同样没能逃脱霉菌的魔爪,DNA数据部分已经模糊不清,根本无法用肉眼识别。齐治平托着着那薄薄一页纸,死盯半响,到底是毫无办法,只能咬牙把东西转交给朱梓,让他立刻带着东西回警局,请技术室想办法复原。
事情至此,众人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此前所有努力和接下来的全部希望,都将集中在技术员的身上——要么成功,一举锁定邓玉华;要么失败,一切回归原点。
带来的人除了一部分留下检查仓库剩余的医疗档案,其余走访当年主治医生、联系裴晓晓旧案参办者、审核器官移植程序的人员都一一分派出去。一切布置稳妥,齐治平这才稍微得空,倚着返潮的墙壁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顾宁跟着在墙边站定,也不说话,但皱眉扫视着脚边堆了一地的发黄旧档。齐治平心知他想得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嗤笑道:“还稀奇呀?别看咱这儿经济不差,可档案这些就近几年才严格规范起来,那会儿本来也不能指望。别说这了,你知道我们刚才翻材料的时候看见什么了吗?”说着声音一顿,见顾宁回答不出,这才又耸了耸肩,加重语气道:“一叠签字盖章的空白表!”
按照规定,各项检测结果或打印或填写结束后,负责人核对无误,签字盖章,方可转交门诊医生和病患,可实际中,许多科室图方便,往往提前签字盖章,用时才现补数据。检测单尚是如此,更不必提这些用过的材料。顾宁苦笑:“前因后果,该着报在这儿了。算了,急也没用,一点点来吧。”
几束微尘透过房门缝隙,悠游摇荡。天光愈发黯淡下来,仿佛炉火中烧了良久、渐渐失去光亮与温度的一捧炭火。
第五十一章·枯树生花
漫长的等待中,技术科终于传来了好消息:遭到污染的DNA序列被成功清洗显影,郑茂杰体内移植肾脏的检验数据与旧案存档的裴晓晓遗传组列做同一认定。
换言之,有了这份痕检报告,足够证明郑治与邓玉华之子郑茂杰的确移植了死者裴晓晓的肾脏。当年孩子被送进火葬场火化,连尸体都没留下,甚至一度无法明确侦查方向;如今这个结果出来,警方便有足够的理由将所有涉及器官移植的人员视为裴晓晓案重要嫌疑人。
案件突破口一旦打开,就好像加入正向催化剂的化学反应。甚至不必侦查员费力求索,一条条线索便主动聚拢,江河汇流般推动整个案子的侦查向前发展。
根据照顾郑茂杰的老护士回忆,术前寻求肾/源时,郑家夫妻曾带领一个女孩儿前来配型。当时《人体器官移植条例》尚未出台,但因孩子太小,医院并不建议将其作为潜在供体划入捐献范围,然而在大人强烈要求下,还是进行了配型及DNA检测。具测结果只有当时的主治医生和家长双方知晓,而据郑家夫妻宣称,女孩儿是族兄家的一个侄女。可就表现出的情况看,孩子和郑家夫妇并不亲近,只叫叔叔阿姨;且自郑家孩子住院以来,也没见过两人带其他亲友配型。
同组的医护人员对此不是没有闲言碎语,不过毕竟不知道检测结果,而此后不久,这家人就成功进行了肾脏移植——肾/源来自其他医院,冰盒盛装,急送过来的——据说是有人生前签了捐献表,正好调配给这个孩子,于是死后第一时间组织了这场跨院传递。正常的器官移植必须经过复杂的申请审批程序,人家既已办到,想来不会有别的问题,周围人也便就此闭嘴,不再多言。后来直到孩子出院,甚至再次入院直至死亡,都没人再提起这一段事。
只是这番说辞能糊弄过不知情的医护人员,却骗不过警方。邓玉华自被拐卖起就与家人失去联系,多年来未见联络;郑治混混出身,父母皆是外地迁来,早已去世多年,虽然知道外省乡下可能会有亲戚,却不曾见面甚至从未互通消息——单从这些基本的个人信息上看,双方任谁都不可能领来什么亲戚家的孩子。
秦楠等人按照老护士的回忆,走访多名当年参与照顾器官移植病人,如今退休、职亦或外调的医务组人员,得到的内容与之相仿,可互为佐证。同时,随行的技术室科员运用计算机3D画像模拟软件,根据几人残留的记忆,分别绘制出多张女孩儿的立体肖像。
几张画像虽然样貌之上多有差别,但彼此重合度接近百分之六十五,其中经过数据分析,最具辨识度的一份与裴晓晓本人照片的数字化模型匹配程度高达百分之八十——考虑进十余年岁月对记忆的磨洗,以及人脑自身不可避免的主观化干扰,这几幅图几乎可以锁定,由郑治邓玉华夫妻领去进行器官移植配型的女孩,正是当时受拐卖失踪并最终死亡的裴晓晓!
侦查员进一步走访了解到,当年郑茂杰的主治医师韩东在其病死后不久就意外遭遇车祸去世,而另一路警员几经波折,终于在临省省会沂北周边一小县城里找到了他尚在世的父母妻儿。更幸运的是,韩东有记日记的习惯,警方成功取回其多年来积攒的日记原本,不仅在其中找到郑家移花接木、买卖器官的记录,还意外地发现另一段隐情:
原来当年隐姓埋名调查女儿死亡真相的裴安民曾找到他,威胁他录下了证明郑治夫妇参与贩肾的口供,并迫使他利用职务便利,设法对邓茂杰移植的肾脏进行DNA检测,病例上缺损的半张便是韩东撕下来交给裴安民的。而当年裴安民取得证据后,未能找到借调去省城的顾建业,于是将东西转交宋立言,才有了之后的波折。这一节便自此淹没数年,直到后来邢之远在践行宴上酒后失言,引得顾建业重新翻查旧案。
与此呼应,预先派出复核器官移植申请及调配审批等一系列程序的侦查小组也反馈回重要消息。档案记录中捐献器官的一方确有其人,该病患从乡下来城里治病,最终死于栖梧山医院,一切病例、亲属资料乃至死亡时间,经核对都真实无误。然而侦查员继续核实下去,却发现患者一家来自的村镇观念保守,人们普遍无法接受损害亲人遗体的行为,更有同乡人表示,从没听说这家做过器官捐赠——结合此前栖梧山参与倒卖器官的调查实证,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侦查组起初上门时,死者家属还咬死不承认参与作假,直到打印出的银/行/卡转账记录摆在眼前,财务状况一目了然,根本无从抵赖,这才说了实话。原来这户人家根本就没有捐献器官的意愿,而是亲属在栖梧山医院住院期间,有人找到他们,说愿意出钱借用病人信息,并请家属签署一份死后器官捐献的同意书凑数,倘若患者真的不幸离世,也保证绝不扰动,一切后事由家人做主操办。
一家人不过是周边村庄的寻常村民,收入不多,懂得也不多,为了来城里治病,早已将全部家底垫了进去,还欠下一屁股债务。此刻被人三言两语地一劝,算算既不会损害亲人遗体又有钱赚,自然无心了解其他情况,于是与其达成协议,并默契地相互保密。
只是当时双方签下的荒唐合同早已因保存不善而丢失,据死者亲属描述而绘成的模拟画像也不属于目前警方已知的任何一个人。而郑治邓玉华夫妻到底留了一手,汇款账户用的是栖梧山的公共户头,并不涉及私人卡号。至于栖梧山,此前查出其参与器官买卖已是板上钉钉,有没有这一折,反倒关系不大了。
于是侦查小组的带头人果断撂下这一头,折身又顺着审批流程找到下一环节。按照我国当下严峻的器官移植形势,高到如此扭曲的供需比例,意味着一个捐献器官可能会同时面对数个急需移植的受体。如果走正常程序,即便死者的肾脏真能与郑茂杰匹配,即便郑茂杰符合优先条例,这颗肾脏能否真的调配给他,也是未知数——郑治邓玉华夫妻不会、也根本不可能这么做。
器官移植的申请审批程序于他们不过是做做样子,而这一切行为的根本目的只是借此让医疗条件更好的医院替他们把已经备好的肾/源植入受体之内。因此,为了成功维系这张画皮,他们一定会预先买通兖中OPO捐献器官协调员,伪造相关资料数据,并确保这项指标最终只能落在郑茂杰身上。
实际情况一如调查警员所预料。栖梧山死者器官捐献及申请的整个审批协调流程看似规范,一查之下却是漏洞百出,而其每一步的签名则将涉及人员完全带入警方视野。经过审讯,涉案OPO协调员承认参与器官交易,并供出栖梧山背后的敬旗以及如今当家的邓玉华——只一点,所有的财务往来,同样打着栖梧山的名头。
所有的风险由栖梧山担,而利益的大头经洗白后归入敬旗名下。无怪乎崔皓夫妇心生不满,甚至想要取代敬旗成为新一代兖中地下器官交易的老大;也无怪乎邓玉华如此紧张栖梧山的举动,甚至不惜冒险指使邹凯杀人灭口,以斩断一切关联。
再联系至裴晓晓一案之始,推动裴安民邻居王良夫妻拐卖孩童的中间人不是别人,正是继崔皓夫妇被枪杀后,同样死在邹凯枪下的栖梧山科室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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