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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途_金丙-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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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政跟老刘叔正说着接下去的安排,眼睛瞟都没瞟。
下午一点多,太阳最晒的时候。
这里人生地不熟,两个人也没走远,随便找了个树荫就停下来了。
蒋博文说:“找个冷饮店怎么样?”
“不用了。”两年没见,周焱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场,想起老刘叔刚才跟她提的,她问,“你们钱包都找回来了?”
蒋博文摇头:“没有,他们好像是团伙作案,今天抓到的那个不是偷我们的,听警察说想什么放长线钓大鱼,这个团伙一直在附近偷,你进出也看着点钱包。”
周焱想说她根本没钱包,话到嘴边却变成,“好。”
蒋博文问:“你到底为什么没去学校?我后来还去过你们家,你们家房子都卖了!”
“……是有点事。”
“……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一声?”
周焱低头不语。
蒋博文看着她的额头,上面沁了一层薄汗,他往向阳处站了站,替她挡住热浪。
“你登过q|q吗?”
“……嗯。”
“那你没看见我发自己的微信号?”
微信号是一串手机号,他在班级群里发过好几次,让别人加他。
周焱看见过,她撒谎:“没。”
蒋博文瞪着她,手一伸:“手机!”
周焱不拿。
蒋博文干脆直接掏,牛仔裤口袋凸着,手机就在那儿。
周焱闪了下,没闪开,反而被他一把搂住腰。
蒋博文像触了电,立马松开,脸发热,干巴巴地说:“给个电话号码,你连手机号都换了。”
周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两人回到旅馆,蒋博文把周焱送到三楼,看着她站到一个门口停下,他看着门牌说:“305……我住你楼上,就隔了一个天花板!”
“哦……”
“周焱……”蒋博文看着她,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说什么。
该问的都问了,没得到几个答案,该说的也都说了,她始终话不多。
蒋博文低声交代:“你好好休息,我给你发信息,我跟家里说好了这个暑假要旅游玩两个月,你去哪儿,我们说不定同路。”
门板薄,外面的少男少女站得位置也不好,偏向了307,那点小情儿之间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都被307里的人听了去。
李政翻了个身,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继续睡。
一睡睡到天黑,看手机,已经七点多了。
小李媳妇儿来了,小李自然不再和老刘叔一间屋,老刘叔干脆把欣欣抱到了自己房里,七点多,正是六岁孩子听睡前故事的时间,该将故事的人却不在。
老刘叔小声说:“好像说是去夜校了,也不知道干什么去。我吃过了,你自己下去吃点儿,欣欣睡着了,我怕她待会儿醒来喊人,我就不陪你去了。”
李政说:“你歇着吧。”
李政一顿饭吃到八点多,喝了两瓶啤酒,又抽了两根烟。
露天的位置,摆在旅馆大门口,梧桐树上吊着几圈小灯泡,夏日晚上,招惹来一堆蛾子,风却没有踪影,空气又闷又燥。
边上的座位突然坐了个人。
李政扫了眼,又吸了一口烟。
王洁看着桌上的两个空酒瓶,说:“一个人喝多没意思啊,我还没吃晚饭呢,你请我一碗饭,我陪你喝两杯,怎么样?”
李政说:“没余钱了。”
“那我请你啊!”
李政看了她一会儿,一笑,冲里面喊了声:“再来两瓶啤酒,加两道菜!”
酒菜上桌,王洁给李政倒了一杯,跟他一碰,一口干了,还把杯子倒了倒。
李政说:“行啊。”
王洁笑着:“我行的地方还多着呢。”
似有画外音,她也不多说,吃了会儿菜,随意地问:“哎,你结婚了吗?”
“没。”
“还没结婚啊?你看着也不小了。”
李政没顺着她的话接,他问:“你还在读书?”
“啊,开学就大三了。”
“什么专业?”
“西班牙语。”
“哦。”
王洁想了想,说:“你几岁了?”
“差不多大你一轮。”
“你知道我几岁啊?”
李政嗬了声。
王洁笑道:“一轮刚好,你这个年纪的,会疼人。”
李政不搭腔。
王洁向他倾了倾,问:“你是标间还是大床房?”
李政瞟向她。
她穿得清凉,一件短款包臀的背心裙,领口开的大,乳|沟挡也挡不住,腰一弯,文胸都能看见。
李政问:“多少?”
“什么?”
“一晚多少钱?”
“……什么?!”
李政斜着眼:“怎么,不是出来卖的?”
王洁腾地站了起来。
李政口袋里掏出一把钱扔桌上,转身走了,不是朝旅馆。
“这顿请你了。”
“砰”一下,王洁摔门进来。
高珺正在找挂坠,回头看了眼,“怎么了?”
王洁憋着气,“没什么。”见高珺人都快趴床底下了,问,“你找什么呢?”
“挂坠。”
王洁想了想,“蒋博文送你那个?”
“嗯,一直挂包上的,不知道掉哪儿了。你快帮我想想。”
“我们总共才去过几个地方啊,就水上巴士到旅馆的一路,早上还在呢,不是掉旅馆里面,就是掉路上了呗。”
“旅馆里我都找过了……不会真掉路上了吧?”
王洁往床上一躺,“算了,别找了,让他再给你买一个不就行了。”
高珺说:“你陪我出去找一下。”
“疯了吧,黑灯瞎火的,明天再找吧。”
高珺一个人出了门,巧得很,刚到门口,就碰见了不知从哪儿回来的周焱。
两人点头打了个招呼,刚擦肩而过,高珺想了下,叫住她:“周焱,我一个挂坠掉了,能陪我找一下吗?”
周焱想了想,说:“好。”
时间不是太晚,但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橘色的路灯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高珺一边低头找,一边说:“是博文送我的生日礼物,一朵花形的钻石挂坠,很好认。”
“哦。”
“这两年都没听见你消息,我爸也不知道你和你妈妈去那儿了,你们……”
“也没去哪儿,就是弄了辆车,贩点东西卖卖。”
高珺惊讶:“你们卖东西?”
周焱笑了笑:“嗯。”
静了会儿,高珺说:“我没跟同学们说过你们家的事。”
“嗯。”
一路无话,找到了白天到过的码头,还是没找到那个具有重要意义的挂坠。
周焱问:“是不是掉在旅馆里了?”
“不会,旅馆我都找过了。”高珺打着手机电筒,照着岸边的角角落落,尤其是从管理处到那段坡的路,她照得最仔细。
万籁俱寂,码头一个人影都不见,只有夏夜里的昆虫在鸣叫。
手电照到一个亮闪闪的发光物,高珺一喜:“找到了!”
刚捡起来,几步开外,突然多出了一道拉长的影子。
高珺直起身,愣了下。
周焱往后退了两步。
两个高瘦的男人挥着一个匕首,说:“把钱都交出来!”
高珺咬了咬唇,把身上唯一的一百块钱摸了出来,往地上一扔,转身就想跑,结果没两步,就被对方抓住扑倒。
周焱刚想去帮她,另一个男人就将她抓住了,周焱大叫了一声,使劲挣扎,一口咬在了对方的胳膊上,对方吃痛,把她狠狠一甩。
正在岸边,离河面两米高,周焱”噗通”一声掉了下去。
两个男人一蒙,打劫也不打了,对视了两眼。
水面上传来扑腾着水花的声音:“救命!救命!我不会游泳——”
高珺从地上爬起来,见两个男人站那儿不动,她看了眼河,忍着疼,转身就跑。
一个男人想追,另一个拉着他:“神经病,咱们快点儿跑!”
岸上人影远去,河里的扑腾声越来越大,“救命——救命——”
远处的船工休息室走出来一人,点上根烟,原本正打算往大街走,刚迈出两步,脚一停。
“救命——”
李政吐掉嘴里的烟,箭步冲过去,往河里一跳。
第16章 (第一更)
河上,周焱孤立无援,恐慌地喊着“救命”,脑海再次闪过片段,犹如上次潮水来时,半截身子落在水里——
漆黑的河,脏水灌入耳鼻,船只离她越来越远,那些声音也渐渐消失。
她会死在冰冷陌生的江河之中。
没人会来救她了。
周焱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拍打着水花,身体慢慢往下沉,河水没过下巴、鼻子、耳朵,即将没过头顶,最后一刻,她仿佛见到两米高台上,橘色的光影一跃而下,一秒的瞬间,冲破江水,笔直朝她而来。
后背一紧,她被人提出水面。
周焱剧烈咳嗽,呛出一口一口的水,用力抓住对方的手臂。
对方却用力一甩,说:“松开,我怎么游?”
李政把她脖颈一掐再一勾,托起她的头,朝石梯游去,距离远,他又带着人,速度越来越慢,咬牙使尽了力气,费了半天功夫,终于碰到了石梯。
手里的人被他往上一托,立刻咳了起来。
李政扶着台阶,喘了一会儿,才手臂一撑,出了水面,坐了上去,一米多宽的浅灰色台阶,很快就淌满了水,晕成了深灰色。
耳边的咳嗽却渐渐变了调,压抑了几秒,像有什么要冲出来,到了爆发的临界点,“哇”的一声。
李政气还没喘匀,一时反应不过来,侧头看向边上的人。
浑身下上淌满水,头发乱成了水草贴着脸,深灰色的短款修身t恤掀起了一小截,腰身尽露,周焱却浑然未觉。
整整十五天,她每次只用擦擦眼睛,没让一滴眼泪有机会流下。
整整两年,她背着一只边角都磨破了的书包,只在最初的三个月里,躲在没人的地方哭过五回。
现在,她真的受不了了。
周焱抱着双腿,埋下头,旁若无人,声嘶力竭。
空空荡荡的衡通码头,远处停着几艘货船,望不见对岸,城市地带,天上看不见星星,只有月亮倒映在江面。
微风一过,月亮跟着轻晃,眼看就要散开。
可始终散不开的,月亮又回到了江面上。
周焱擦了擦眼睛,再抹了一把脸,听见边上的人问:“好了?”
周焱侧头看去,这人浑身湿漉漉地躺在一滩水上,仿佛度假一样自在。
“……好了。”话一出口,喉咙都有点疼了。
李政突然下了水,踩着水中的台阶,说:“下来。”
“……嗯?”
李政伸手:“下来,教你游泳。”
周焱愣了下。
她不动,李政就伸手等着,即使满身的水还在往下滴,他也不见得多狼狈,耐性十足。
许久,周焱才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宽大的手,指腹微有薄茧,温暖又大力,将她拽下了水。
高珺跑回了旅馆,手机不知丢哪儿了,手上只攥着一个挂坠。
满头大汗,她一刻不停地往四楼冲,冲到了蒋博文门口,她刚要敲门喊他,那一串求救却突然堵在了喉咙口。
她该怎么说?遇到了两个打劫的,周焱掉了河,她怕死的逃了回来?
如果周焱已经死了呢?
高珺脸色苍白的往后退了一步,呆了一会儿,她慢慢下了楼。
找旅馆老板,找那个男人,他们也能去救周焱。
高珺在三楼过道口站定,看着红色的地毯,竟恍惚觉得看见了血。
她要怎么说?说她一个人逃了回来,她见死不救?
如果周焱真的……死了呢?
她要承担怎样的后果?
汗水从额角缓缓滴落,高珺苍白着脸,扶着墙,走回四楼,拍开门,听见同屋的王洁抱怨了一句,她也没有理,重重地倒下了床。
码头。
周焱踩在水中,心里慌了慌,仰头说:“我从来没游过。”
“所以才教你。”李政说,“再下去两步。”
水位上涨过,台阶下的深,周焱跟着李政再走两步,河水已经没过了她的大腿。
李政说:“把头伸进水里,先学憋气。”
周焱看了他一会儿,见他面无表情,她抿了下唇,用力吸了一口,把头往水下一埋。
耳朵露在空气中,听见李政说:“能憋多久就憋多久。”
周焱攥紧了那只大手,闭紧眼,抿着唇,数着时间,3秒……5秒……7秒,到顶了。
周焱出了水面,嘴里“噗”了两声。
李政说:“再来。”
周焱再次埋下去,这次憋了9秒。
李政说:“再来。”
连续四次,到了第五次,李政说:“到了水里吐气,慢慢吐。”
周焱深吸一口,浸入水里,试着吐了一下,马上就出了水面。
李政说:“下去,10秒钟。”
周焱又埋了一次。
反反复复,她能在水里坚持15秒。
李政说:“这回睁开眼睛。”
周焱熟练地重复之前的动作,这次埋进了水里后,她尝试着睁开了眼。
五官有种奇异的感觉,她在水下,看见了和自己交握的大手。
就近在咫尺,在这江河之中,她忘记了时间,不知道握了多久。
周焱“哗”一下出了水面,抹了一把脸。
李政说:“下水。”
“下水?”周焱不动。
李政朝河水点了点:“下啊。”
周焱握紧那只大手,小心地下了一步。
踩空。
“啊——”周焱惊叫。
李政一把扶住她的腰,拍了下她的大腿,说:“顶着台阶,胳膊往前伸。腿给我蹬起来。”
周焱做不到。
李政手上用力,把她的腰一提,双腿一抬,说:“蹬!”
周焱僵硬地蹬了起来,好几次扑到水里,李政又把她一捞,反复做了几十次,李政抱着她转了个方向。
周焱抓着他,说:“太快了,我不敢!”
李政站在水里的台阶上,说:“快什么快,松开,放松身体!”
周焱整个人泡在水里,怎么都放松不了,李政托起她的胳膊,教她蛙泳。
“给我蹬腿。”
周焱蹬了两下。
李政扶着她的腰:“胳膊动起来,欣欣怎么游泳没见过?”
周焱回想着欣欣的姿势,刨了两下。
李政笑出声:“别学那狗刨!”
周焱脸一热:“怪不得我看她姿势那么难看。”
李政又是笑,重新矫正了她的姿势,“把我当浮板……对,就这样。”
周焱两手向前拨,腿往后蹬,姿势渐渐像模像样,好像游泳也没这么难,江水凉凉的,泡着也很舒服。
等李政微微松开手,她却立刻漏了馅,抱紧他说:“别放!”
李政顿了下,拍拍她:“继续。”
周焱又被他扶着腰,练习起了蛙泳的姿势,可一旦李政有松手的迹象,她却立刻慌了起来。
几次下来,李政说:“歇会儿。”
周焱松了口气。
两人又坐到了石梯上,周焱低头拧了拧衣服,新t恤新短裤,才刚穿上,就成了这样。
李政摸了下口袋,打火机不见了,烟盒成了皱纸,他往边上一扔,问:“怎么掉水里的?”
周焱顿了会儿,才说:“碰到了打劫的。”
“打劫的?”
“两个打劫的,其中一个把我甩水里了。”
“样子记不记得?”
周焱想了想,摇了下头,当时太慌张,光线也暗,样子竟没记住。
李政也不再多问,似乎并不好奇她一个人大半夜跑来这儿的原因。
过了会儿,李政问:“休息够了?”
周焱站了起来,准备继续照之前那样练习,李政却一动不动,说:“下去。”
周焱来握他的手。
李政一躲,说:“下去,自己游。”
“自己游?”周焱一愣,“不行,我不会。”
“试都没试过就说不行?”
“行不行我自己有数,我还要再练练。”
“浪费时间。”
李政用了老一辈最传统的方法教授周焱——一脚把她踹下了河。
“啊——”尖叫声入了水,周焱四肢乱扑,毫无章法。
李政把她提了起来。
周焱怒道:“你疯了啊,我说了我不——”
李政轻轻一推,说:“刚才怎么教你的?胳膊呢?腿呢?”
周焱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又被人捞了上来。
她呛出水,用力甩开对方:“李政——啊——”
又一次被人推了下去。
江水钻进她的五官,周焱恐惧难抑,浮都浮不上来,身体越来越往下。
“哗”一下,她再次被捞了上来,双脚刚站稳,她恨恨地打了过去:“你神经病!”
李政躲了下。
周焱又打:“疯子!”
“畜生!”
“你有毛病!”
“神经病!”
双腕被人一握,周焱愈发地恨,连踹李政数脚。
李政把她一抱,两人打到了地上,周焱恨疯了,顾不得后背疼,又抓又拍,李政抓着她的腕子,两人又扭起来。
湿答答的衣服被蹭开了,露出了肚脐,一点一点往上。
李政按了上去,一只手挡开她的爪子,腿压制住她的,克制了力道。
周焱挣扎开,又拍了上去,李政抱着她翻了个身,踢开她踹来的脚,应付着她毫无章法的扭打。
又翻了个身,李政搂住她的腰,压着她,将她双腕一把抓住。
湿衣服已经蹭到了文胸上方。
李政瞪着她,喘着粗气。
周焱不甘示弱地回瞪,也喘着气,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酒味。
两人胸膛起伏间,贴得愈发紧密。李政伏下|身,鼻尖贴着她,一滴水缓缓地渡到了她的鼻头。
他呼吸加重,手已用力搂到了周焱的后背,指尖碰到了文胸扣。
周焱浑身一僵,紧张地连气都不敢喘,半天才开口:“李……”
轻弱的一声,刚说了一个字,压在她身上这人,就又往下一分。
看不清彼此,双唇能感受到对方的温度,只要一动,就将越界。
一阵微风吹来,吹开了江心的月亮,远处的柏树上,知了在叫,夏夜如此躁动。
许久。
李政问:“还打不打?”声音低沉,不似平常。
周焱偏过头,“……起来。”有点发颤,不细听,听不出来。
李政松开她,坐了起来,周焱也起了身,把衣服往下拉,遮严实了,低头说:“回去了。”
“唔……你先上去。”
李政又下到了水里,滚得满身都是沙子泥土,他泡在江里洗了洗。
周焱上了岸,拧了拧衣服和长发,满手不光是水,还有沙土。
她低着头往坡上走,走到柏树边上,回过头。
那人还泡在水里。
周焱踢了踢脚边的石子,按住树,抠了抠树皮。
柏树年岁有点久,树身粗壮,树皮也不太好抠,她看向系在树上的牌子,轻声念出来:“冀柏树……”
“传说很久以前有个秀才,平常乐善好施,开办了一个学堂,不收一文钱,教出的学生大半都有了出息。”
坡下,李政浑身滴水,边走边说:“后来结发妻子病逝,他一蹶不振,快死的时候,来了个会医术的老媪,带来了一帮小乞丐,让他们在学堂里自学,秀才每天听着这帮小乞丐错漏百出的读书声,心下不忍。老媪开始替他医治,秀才很快病愈,回到了学堂上。”
李政上了坡。
周焱问:“后来呢?”
“又过了十年,小乞丐们都有了出息,老媪说要回去了,秀才不舍,老媪告诉他,可以到衡通镇南门江边的柏家找她。”
“过了一年,送走了最后一个小乞丐,秀才找来了衡通镇南门江边,问了个老翁,老翁带他过来,说江边没有姓柏的人家,到了这里,他们只看见了一棵柏树。老翁很惊讶,说这棵柏树已枯死多年,现在树顶却抽出了新枝叶。”
“柏家就是柏树,后来这棵树,就被叫做冀柏树。希望的意思。”李政站定周焱边上,说,“走吧。”
第17章 (第二更)
一路只有路灯作伴,整条街道寂静无声。
回到旅馆,底楼前台处开着一盏小灯,光线昏暗,前台小妹也不在值班,挂钟时针指向了“1”。
到了三楼房间门口,周焱蹲下来,指头往门缝里一扣,抽出一把钥匙,庆幸自己之前担心会不小心弄丢了它,想出了这个办法,否则“游”了趟水,钥匙真丢了不定。
李政站在自己房门口,摸了摸口袋,侧头看向隔壁。
“咔嚓”一声,门开了,李政走近两步,站到了周焱身后。
“你……”
“钥匙掉了。”李政说,“估计掉河里了。”
凌晨一点多,老刘叔带着小孩,早就睡熟了,前台又没人。
周焱进屋,脚步顿了一秒,快步走到空调对面的衣架前,把晒着的内衣裤扯了下来,团成一团攥在背后。
李政跟进来,瞟了一眼,若有似无地哼了声,过了会儿,朝卫生间示意了一下:“去洗洗。”
周焱说:“你先吧。”
“你先去照照镜子。”
周焱攥着内衣裤走进卫生间,关上门,打开灯,镜子里映出张鬼脸,她无声地一叫。
满头满身的泥印子,头发卷成了草,双眼红肿,狼狈不堪。
周焱懊恼地咬了咬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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