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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看着你-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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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反应,你们送她回来的时候记得提醒她买……”
  “……你再等等。”
  刘易斯打断他,语气中终于流露出一丝难以置信:
  “所以你大半夜喊我来咖啡厅大张旗鼓地自首,就是为了让你的小女友能回家按时睡觉?”
  “不然呢?”
  乔伊抬眸: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大半夜陪你坐在这么一间不入流的咖啡厅,喝一杯不入流的廉价美式咖啡?拜托,我脑子又没有进水。”
  刘易斯、咖啡馆店长:“……”
  ……
  刘易斯端着手里“不入流的廉价美式咖啡”,觉得自己会坐在这里才是脑子进了水。
  半晌,他从一边拿出手机,给守李文森的警察发了一条短信,也通知他立刻派人盯住曹云山。
  “人放了,现在轮到你了。”
  他说,中国式的漆黑眼眸盯着他:
  “曹云山,为什么是凶手?”
  ……
  半山九路,警务处重大案件审讯室。
  刘易斯审讯到一半忽然接到一条短信,神色凝重地离开,李文森由另一位参与案件的资深老警察接着审,可是没过多久老警察也收到一条短信,再抬起头来时,看她的目光满是深意。
  “你可以走了。”
  老警察走到她面前,亲手把她腕上手铐解开:
  “有人为你找到了不在场证明,你的嫌疑……已经完全洗脱。”
  ……她有不在场证明?
  李文森皱起眉,第一个表情居然不是沉冤得雪的松快:
  “等等,你没说清楚,什么不在场证明?谁给我找的不在场证明?”
  “……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不要再想这些烦心的事情。”
  老警察没有回答,他把桌上的审讯材料一并交给一旁的小O,示意他带李文森出去。
  “你不说清楚我不走。”
  李文森的踝关节已经疼到不能掩饰的地步,小O想上前搀扶她,她却一言不发地挣脱开来,挡在老警察面前。
  小O怀里厚厚的审讯资料一下子散落在地上。
  几张照片也滑落出来,是法医从沈城裤子口袋里找到的几样随身小物,她潦草地瞥了一眼,图片上是一块太妃巧克力,一把沈城用过了多年的瑞士军刀,和一个熟悉的圆环状物品……那惊鸿一瞥间,似有什么光亮飞快地从她脑海中掠过,却终究因为时间紧迫,擦肩而过。
  ……
  “我能帮你们。”
  她站在他面前,面色因不健康透出一种灰败,却仍然清楚地、冷静地说:
  “相信我,我能帮你们……这件事情没刘易斯想的那么简单,你们找到了谁?是不是陈郁告诉了你们什么?他说了什么?”
  ……
  哦,陈郁。
  漆黑长廊里,紧闭的门窗不透一丝光线,却有清风从远处吹来,轻拂她的额角。
  老警察听到这个名字才微微有些反应,抬起头平静地说:
  “陈郁已经死了。”
  ……
  这里距离城市与人烟五十公里,李文森却觉得的思绪一下被放空至云端,与尘世的距离比星空更遥远。
  “他死前一直在演算着一种看不懂的公式,和你一样不爱睡觉,也无心吃饭。我劝他休息,他却说他来不及……直到有一天清晨,他用一块磨薄的铁片割开自己的动脉,我才知道,他是真的来不及。”
  老警察从裤腰上拿下一串钥匙,慢慢从她身边经过,手指不知经历了多少故事,死亡和鲜血都波澜不惊。
  李文森只能听到他苍老的声音,从长廊那头顺着风远远送来——
  “我从那一刻开始,才真正明白什么是科学家。”
  老人慢慢地说:
  “这并不是一个荣耀的称呼……而是一种孤独。”
  ……
  ……
  ……
  素银指针,浅色盘面,李文森回到西路公寓五号时,分针不早不迟,正好指在时钟中央。
  十二点了。
  伽俐雷为她留了一盏昏黄小灯,于是整个客厅的全貌就这样在她眼前逐渐展开,像一副旧时代里的油墨画。
  公寓里空无一人。
  空荡荡的书架立在那里,书不见了,茶几上乔伊的墨水还在那里,笔不见了,窗台边的钢琴还在那里,弹钢琴的人不见了,只剩素白色的窗帘在微风里起起伏伏。夜色里盛开着几枝山花。
  乔伊走了。
  李文森站在玄关门口,身上还穿着离开那条长裙。
  有那么一分钟,时间在她身上凝固成了水滴,每一秒钟过去,就嘀嗒一声落下来,直到她的裙摆浸满了水,直到她全身都是海水冰凉的气味。
  乔伊走了。是真的走了。
  李文森垂下眼眸,慢慢伸出自己的左手。
  暗淡光线下,她苍白的手指如同笼着一层薄薄的光,在虚无里握了一握,又握了一握。
  随即她收回手,俯身在玄关换鞋,平静得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
  伽俐雷立在一边,看着李文森的动作,沉默半晌终于忍不住,掏出一块小手帕擦了擦自己的电子眼。
  电视机:“……”这个智障。
  ……
  李文森倒像真没被乔伊的离开影响到,她累极了,也不管自己身上有多脏,直接穿过长廊,从杂物间里翻出一床不知道多久没清洗过的被子,好像还是她在地下冰库受伤之前用的,当时乔伊说洗衣机坏了,就这样极其顺手把她抱进了自己卧室。
  她脚踝疼极了,一路拖着被子往回走,伽俐雷看得心惊胆战。
  路过客厅拐脚时,不经意抬头,恰好看见冰箱边的白板上记着一句好几个月前的话
  ——2016年1月18日,乔伊摧毁客厅一次。
  明明还是初春来临时发生的事,现在回想,却恍如隔世。
  李文森不再看它,随手把它摘下,扔进垃圾桶。
  ……
  她房间之前被乔伊拿来当书库,现在想必一团乱,干脆把被子铺在客厅地毯上,打算将就一夜。
  “我们已经签了协议,你是我的。”
  去吧台倒水时,乔伊端着水杯站在她身边,语气是一如既往的不容拒绝:
  “这句话的意思是,无论以后发生了什么事,你都不能回避我,诸如不接我电话,不回我短信,不见我,言语回避、精神疏远等一切包含在’回避’这个词条下的项目,我都不接受。”
  “……你是脑子里进了多少福尔马林,才想把我和你绑在一起?”
  那是乔伊刚刚逼她签“卖身契”时发生的事,她对这种剥夺自由的中世纪契约非常抵触,字里行间都带着火药味:
  “你的协议是没有期限的,乔伊,我不爱照顾人也不爱煮饭,学历和你差一座喜马拉雅山。没你有钱,没你聪明,长得还没你好看,要讲做家务的话,你请一个菲佣都比我划算……”
  她语气里的嘲讽如此露骨,本以为乔伊会嘲讽回来,却见他抬起眼眸,清冷眼底映着她的影子,倨傲地说:
  “你知道就好。”
  “……”
  ……
  李文森从茶几下抽屉里拿出一盒药片,这才想起被子还落在地毯另一头。
  乔伊在她伸手的第一时间,就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阻止她再乱动。
  那是她从十七楼掉下来,手脱臼时的事。
  他望着她的眼神有点冷:
  “你是不是已经忘了我们口头协议的第二条?”
  李文森一下反应不及:
  “什么第二条?”
  “不可轻慢肢体,不可故意受伤。”
  乔伊慢慢把她的右手放回原位:
  “我十五分钟前刚把你脱臼的骨头归位,这种程度的轻微脱骨,至少三天以内不能动关节。可你现在就开始乱动了,明天是不是还要用哑铃举个重?”
  ……
  李文森慢慢把被子拖进自己怀里,抿了一口水,仰头把药片吞进去。
  “天天吃药是没有前途的。”
  乔伊坐在她面前的扶手椅上,漫不经心地翻了一页书,第一百次和她安利嫁给他的一千零一的好处:
  “但是如果你和我结婚,事情就都不一样了,我统计过你的日常运动,你和我在一起时活动量至少上涨了三十个百分点,按这个数据,你三年后就可以摆脱疾病走向长寿了。”
  “……”
  她放下杯子,叹气:
  “你论文写完了吗?”
  “写论文和结婚有什么关系?”
  乔伊抬起头:
  “难道我没写好论文,你就不和我结婚了吗?”
  “这话说的。”
  那段时间她实在是对“结婚”这个话题厌烦透顶,闻言就忍不住嘲讽:
  “好像你写出好论文,我就会和你结婚了一样。”
  乔伊垂下眼眸,望向手里厚厚的古文字,却一页都没翻。
  好一会儿,她才又听见他漫不经心的声音:
  “你想要什么样的婚礼?”
  “我什么样婚礼都不想要。”
  “你觉得婚礼请多少人比较合理?”
  “我倾向于不举行婚礼。”
  “我个人觉得不要很多人,只要我们两人在场就够了。”
  “神父呢?”
  “不需要。”
  “你的上帝呢?”
  “也不用在场。”
  “……”
  你还是不是那个虔诚的基督徒。
  “至于地点,随便哪里都好。”
  他伸手慢慢地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清清冷冷的眸子里倒映着潋滟水纹:
  “你喜欢的咖啡厅,厨房的小吧台,还有你常去的剑桥图书馆第三排书架……教堂离这里太远了,只要是能够站下两个人的地方,我都可以立刻和你结婚。”
  ……
  乔伊,乔伊。
  天底下忽然到处都是乔伊。
  不像是从水晶鱼缸里扩散开的,倒像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的,仿佛她与生俱来就带着这个味道……尸体的味道,死亡的味道,仿佛一种绵长的疼痛,慢慢从胸腔里漫溢出来,无法收拾,无法排遣,无法忽视。
  也不如何痛苦,倒像是,一种寂寞。
  ……
  李文森伸手捂住脸,低低地笑了起来。
  寂静的夜里,她独自躺在冰冷的地毯上,任暖气开的如何足,她的手脚仍是冷的,血液流不过去,她怎么也暖不起来。
  “真好啊。”
  天花板上一盏盏枝晶吊灯就在她眼前融化开来,她用手挡住眼睛,轻声说:
  “他走了,他终于走了……真好啊。”
  终于说了再见,终于道了离别……他终究是摆脱了这个泥潭,摆脱了她,从此天高海阔,可以去任何他想去的地方。
  ……
  而距离三十公里,岛城伦敦区。
  白纹大理石地面上铺着素色长毛地毯,枝晶吊灯从高高的穹顶蜿蜒垂落,墙壁一面上镶嵌着一片一片切面水晶,于是那一盏灯下散落的光华,就随着这些玻璃的折射,星空一般朝无边无际的远处散去。
  别致、低调,又华丽。
  光芒忽然无声无息地灭了。
  乔伊躺在他一如既往的kingsize大床上,修长手指间夹着他自己的黑色手机,按一下,灯就灭了,再按一下,灯又亮了……简直幼稚得和列奥纳多有的一拼。
  这里不是高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这是一套海景别墅。
  海景别墅下面还有一个车库,里面放着一量他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开的车。
  在意识到他的未婚妻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且中国人决定求婚成功的关键因素重有一项神奇的东西叫“聘礼”后,他就系统学习了中国有文字记载的几千年来所有有关“聘礼”的符号文化和意义变迁……并制作了那张让李文森笑了半小时的《中国婚姻成败关键因素方差分析表》。
  哦,聘礼。
  总结起来,现代中国社会的聘礼无外乎三样,一套房子,一辆车子,和一笔现金……比起追求李文森的过程,真是太简单了。
  于是他立刻打电话叫来了他的教父,让他帮忙找寻房产,最终确定了这一套。装修风格不会太高调,花园里遍植鲜花和草木,是日式的庭院,樱花和枫叶会落在秋天的池塘上;顶楼屋顶上有一扇窗,打开就可以看见星空;而卧室四面都是宽大落地玻璃,早晨他抱着他的妻子在这里醒来,睁眼就能看见大海……那是她梦里一直寻找的地方,海鸥像漂浮在浪花上的白色羽毛,栖息在桅杆。
  ……
  没错,这是他的婚房。
  乔伊独自一人呆在他的婚房里,不知在等什么,就这样把灯开开关关无数次后,他手里的手机忽然亮了一下。
  3打头,3结尾,一个根本不像号码的号码。
  却能奇迹般地突破通讯设备接受频段的限制,把信息越过通讯站,直接发送到他手里。
  逆天的伽俐雷:“夫人回来了嘤嘤嘤。”
  乔伊:“……”
  伽俐雷:“您现在在哪?”
  乔伊回想起来时入口处“伦敦区”的硕大招牌:
  “伦敦。”
  伽俐雷一下哭了出来:
  “先生您真的不要夫人和伽俐雷了吗,嘤嘤嘤嘤,爸爸再爱一次!”
  乔伊:“……”
  他忽略AI诡异的语气,飞快回复:
  “她吃了吗?”
  “吃了。”
  “吃了什么?”
  “泡面。”
  “……”
  伽俐雷安慰道:“夫人藏在马桶下面,不怪您没发现。”
  乔伊:“她知道我走了吗?”
  “知道。”
  “她有什么反应。”
  “她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乔伊:“……”
  伽俐雷又安慰道:“也可能是伽俐雷被泪水糊了眼,没看清楚。”
  乔伊换了一个姿势,打字比平时慢许多,不知在压抑什么情绪,好一会儿才又发了一条:
  “她提到我了吗?”
  “提到了。”
  “她说了什么?”
  “她说……”
  伽俐雷充满恶意:
  “她说您走了,您终于走了,真好啊。”
  乔伊:“……”
  “伽俐雷是不会骗人的嘤嘤嘤。”
  乔伊:“……她睡着了吗?”
  “睡着了。”
  “把暖气调低两度。”
  “好。”
  “她手指化脓了,帮她上点药。”
  “好。”
  伽俐雷欢快地把暖气调低了两度:
  “对了,您是怎么说服警察叔叔把夫人放回来的?伽俐雷看夫人的精神状态,这次他们是真的认为夫人是凶手。”
  “我并不是白白被悔婚的,伽俐雷。”
  “哦。”
  伽俐雷思索了一下就明白了,转而问道:
  “那您又是怎么让他们相信真凶是谁的?”
  “这件事就说来话长。”
  乔伊站起来,走到窗边,凝视着窗外黑漆漆的大海,半晌笑了一下:
  “你知不知道曹云山有两个英文名,一个叫Jack,一个叫Mark?”
  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问我什么时候完结。
  我三个月前就觉得我快完结了。QAQ

☆、第153章

  凌晨三点,半山道。
  警务处大楼深处一盏孤灯仍亮着,屋里摆设极其简单,一张桌; 一张椅; 一个满满的文件柜; 和一台自带的咖啡机就是全部的东西。
  刘易斯向后倒在椅背上,疲倦地捏了捏鼻梁,把手机设置倒计时五分钟; 就这么趴在桌子上休息。
  五分钟后,他睁开眼睛。
  谢明站在他身边,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手指还没接触到他的肩膀; 就对上他如黑曜石一般的双眸。
  “还没下班?”
  “等你吃宵夜。”
  “不吃。”
  他戴上眼镜,盯着电脑的蓝光,好一会儿才说:
  “今天我见到乔伊了。”
  “我知道。”
  “凶手不是李文森。”
  “我知道。”
  “我放了这么重要的嫌疑人; 你不问乔伊到底给了我什么证据?”
  “不用; 我相信你。”
  ……
  刘易斯抬起头,和谢明对视,随即垂眸笑起来:
  “哦。”
  “的事太错综复杂,余翰花了七八年时间都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它进行违法研究的证据,你也不用这样勉强自己。”
  谢明拉了一条椅子,在他对面坐下,语气温和,如对后辈: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等这件事过去……“
  刘易斯:“就加薪吗?”
  谢明:“想都别想。”
  刘易斯眉眼带着一点笑意,从抽屉里拿出两罐速溶冷咖啡:
  “拿铁,黑咖?”
  “拿铁,我毕竟是老男人了,吃不了苦的东西。”
  谢明拉开拉环,就听刘易斯说:
  “的案子,我越查越觉得心惊肉跳,上面让我们查非法生化研究的证据,但我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你说,之前莫名其妙消失的飞机和渔船,会不会也和的研究有关?”
  “……”
  谢明垂眸看咖啡:
  “胡扯,什么研究能吞掉一艘飞机?”
  “听起来匪夷所思,但马来西亚那艘飞机确实消失在附近,渔船失踪的坐标和海水测量基地的距离也不超过一公里。”
  他按住眉头:
  “而且这次国际刑警的举动也很奇怪,按理,这是在我们辖区发生的事,他们的调查员要入境也应当走流程取得我们的许可——但这次上面直接越过了你,把这两件失踪案完全压了下去,一点痕迹都没留,为什么?”
  谢明沉默了一下,看着他的侧脸半晌:
  “易斯,你知道上战场打仗的士兵,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
  “是什么?”
  “别问为什么。”
  “……”
  刘易斯把空了的黑咖啡罐扔进垃圾桶,又回到电脑前,寒夜里一盏孤灯摇摇晃晃,夜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影子落在墙上:
  “现在还不是睡觉的时候,曹云山的资料还没梳理完,如果他没未卜先知逃跑,明天我们就能见到他坐在审讯室,岛上这么多人,迟了我怕……”
  “我来帮你梳理。”
  谢明没等他话说完,就从他手里抽出鼠标。
  刘易斯猝不及防就被他从椅子里扯出来,怔愣地看着眼前的老男人。
  “这是长官的命令。”
  他头也不抬地说:
  “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睡个懒觉,你真的是脏成狗了……然后买个蛋糕庆祝一下。”
  刘易斯还没反应过来:
  “庆祝什么?”
  “庆祝你第一百零一次失恋。”
  “……”
  谢明两鬓头发已有些发白,但这样抬头一笑,居然还能看出几分少年狡黠的味道: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那个李文森,你喜欢她的吧?”
  ……
  警务处旁边有一条河,河水不深不浅,初冬的早晨,河面上会氤氲起一层层薄薄的雾气,有时有一页扁舟划破水流,远远撑走,只能见薄雾中一点昏黄如豆。
  河岸那头露出一丝鱼肚白。
  天要亮了。
  曹云山的逮捕令已经打印好,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或许别人不能理解,但他们都知道刘易斯那句“我怕”是什么意思。
  一座半岛,六十万人。
  不敢睡,是怕来不及。
  ……
  许久,谢明把烟头掐灭,拿起一边刘易斯的袖珍录音器,按下播放键。
  一个有些陌生的清冷嗓音,初冬的流水一样,从录音器里缓缓地流淌出来
  ——凶手是曹云山。
  ——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但是作为交换,沈城遗物里有一样东西,是他从我这里偷走的,事情结束之后,你要把那样东西还给我。
  ……
  接下来是一段停顿,两人音量都不大,谢明把这段反复了两三遍,也没听清乔伊要拿回的到底是什么。
  沈城能偷乔伊什么东西?
  难道是李文森的心么?
  他有些无聊地猜测着,又听乔伊继续说:
  “陈郁放火后又回到了西布莉公寓,把磨成等臂的十字架放在烛台边,当时火已经快熄灭,所以你能看到台面上覆了一层厚厚的脂肪,但这个十字架却干干净净。”
  ……
  “它不是符号,而是地标,如果你俯视的地图,就会发现曹云山的公寓,恰好坐落在那唯一一个等臂十字路口上。”
  ……
  “低温焚烧能剩下的残害不多,只有双手双脚,西布莉的手背上有一条伤痕,正划一道,反着又划一道。划痕中间有一点,伤痕比两头都深,所以西布莉受伤的伤痕,不是凶手划的,而是她自己划的,不是“一”,而是一个没完成的“T”。”
  ……英文里“曹”的音译,就是“TSO”。
  这时刘易斯好像问了什么,录音里不甚清晰,谢明只能听到男人笑了起来,似乎觉得刘易斯的问题很有意思。
  “我以为这件事不用解释。”
  男人说:
  “爱丽丝的死我能给你提供直接证据,你可以以此签发逮捕令。西布莉在地上写的“Vi Kill Me”,前面的Vi是凶手补上去的,她被焚烧之前,有一个男人跳窗逃跑,那才是真正的凶手……这也是为什么三个单词里唯独‘Vi’被刻意模糊,因为西布莉真正写的只有后两个单词,Kill Me,杀了我。”
  ……
  谢明立刻想起陈郁无缘无故放的那把火。
  还有那句让人印象深刻的“不是我杀死了西布莉,而是西布莉杀死了我。”
  ……
  “被迫的谋杀,本质上是一种自杀。”
  乔伊淡淡地说:
  “如果我猜的不错,西布莉身上一定带着什么线索,或许她的□□是一把钥匙,又或者是身上纹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以至于她不得不在临死前,还要恳求陈郁彻底焚毁自己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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