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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_楼海-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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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云眼里倏忽一亮,将手举得老高,大喊:“喂,这边!”
***
冲锋舟上坐着好几个穿救生衣的男女,里头是迷彩的那一个从船上跳下来,手趴着台阶爬上来。
两眼瞪成铜铃似的迷彩服看了看喜报,又看了看吉云,操着一口方言普通话道:“她怎么样了!”
船上有人给他递救生衣,吉云先给自己穿好了,再将迷迷糊糊的喜报抱坐起来,和迷彩服一起替她穿上。
迷彩服指着喜报说:“她这都是皮外伤吧?”
吉云说:“应该只有皮外伤,但有休克的征兆,还是要赶紧送她去医院!”
迷彩服偏偏一脸为难“可是……”
吉云急了:“可是?”
迷彩服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小姐你不知道,前头巷口靠公路的窨井盖被冲跑了,雨大水急也放不了指示牌,有个路过的不知道情况就掉了下去!我们接到任务,现在正赶着去救他!我们船小,只能挤下一个人,带的又全是阿婆阿公,让谁下来都不安全!”
吉云黑着脸:“难道你们要见死不救?”
“不不,”迷彩服也急了:“我们要保护每个公民的生命安全!”
“可公民的生命是分轻重缓急的对吗?”
“你……”
“皮外伤的就要等到最后才能救对吗?”
吉云气势如虹,差了半目分毫也不肯让,迷彩服被呛得没了办法,扭头看船上的队友。
被看的那一个也怔了会儿,最后下定决心似的挥了挥对讲机:“我让其他队立刻过去,这个女的我们带了!”
“可那个人等不了那么久啊!”迷彩服犟嘴。
脑子里乱成浆糊的喜报这时候忽然拿手拍了拍吉云,抖着嘴皮子说:“吉医生,那个人,那个人不会是琛哥吧?”
吉云一愣。
喜报扭头去看迷彩服,声音断断续续:“那那个人什么样?”
迷彩服说:“我们还没过去呢,怎么清楚情况啊,只是听说也是个救人的,走过去没注意就摔进去了,倒是在最后一刻把救的人给推开了。”
喜报被砸得鼻青脸肿,流了一身的鲜血也没掉过一滴泪,这时候忽然两眼一眨,自眼角滚下成串的泪。
她将脑袋扭向吉云怀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一定是……琛哥。”
船上的人向着对讲机一阵喊,没几秒,咿咿呀呀的对话就传了过来。
迷彩服有些不情愿地来抱喜报,喜报却是拦腰搂着吉云,呜咽着说:“吉医生,你让他们走,走,救琛哥。”
吉云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地将喜报手拽开,对船上的人说:“麻烦帮她撑把伞。”
喜报被抱起来,徒劳无功地再拽了拽吉云的裙裾,一张脸哭得走了形。
“吉医生……”
吉云两条腿早麻了,斜着身子跪在地上,看着喜报被船上的人接过。
“陈琛一定没事的。”吉云心跳得砰砰响,语气却是淡淡的:“他有办法,我在这儿等他。”
他有办法。
可是什么办法,问他的时候,他自己也说不清。
他也说过:等我回来。
可万一他回不来呢,他又逞强了呢,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她随便说几句话还不是就红了耳朵。
而且,他的胳膊还没好多久!
等回过神来,吉云发现自己已经沿着墙角跑出老远,水没过她的脚踝,她赤脚,每走一步都是阻力重重。
地势低的房子大半部分没在水里,灰白的砖墙泡得洇出一圈黄色的痕迹。
她由高至低,最终走至绝境,横亘在面前的是淹没石路的滚滚泥水,深浅未知,她不会游泳,赖以维系的只有一件救生衣——
她是跳还是不跳?
跳还是不跳!
一阵水流涌来,突然有人喊住她。
转头去看,又是一艘冲锋舟!
男人在船上向她挥手,吉云使出吃奶的力气,连摔带爬翻上去。
她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说:“去救人!”
到达巷口,被卷进窨井的男人刚刚被拉了上来,人脸朝上,四仰八叉地躺在地势高的地方。
吉云远远望着,只隐约看出他穿着黑色的背心,长裤只到脚踝,丢了一只鞋的脚上布满血口。
那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她跟着救援人员自船上跳下来的时候,差点一张嘴就吐出来。
直到自人群的缝隙间,看到一张全然陌生的脸,方才长长吐出一口气。
冲锋舟上又有人跳下来,高声喊她,手臂如铁箍,掐着她的肩膀往回游。
吉云拽着像是要挣脱而去的救生衣,被汹涌的水流冲得翻过身,整个仰倒在水面上。
男人搂着她的脖子,将她往船上拉,问:“小姐,你没事吧,我送你去医院。”
她不住喘气,苍茫的天幕,被一条狰狞的闪电劈成两半。
“不用,”她说:“我想回家。”
☆、Chapter 12
吉云一觉醒来,不过华灯初上。
年纪越长,人越缺觉。
明明累得四肢都恨不得卸下来,头沾着枕头睡几个小时,稍有风吹草动就惊醒过来,紧接着双眼直愣愣盯着天花板。
一夜无眠。
吉云补足了觉,知道自己再睡不着,索性掀了被子爬起来,又钻进卫生间洗了把澡。
在浴室蒸腾而起的烟雾里,她看到衣篓里换下来的粉色连衣裙——喜报折得方方正正轻易不拿出来穿的宝贝,此刻染了颜色,满是泥泞,皱巴巴地躺着。
于是滚滚思绪就如窗外头的大雨,顷刻间充盈起大脑来。
她擦干净身子,随便找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喜报的连衣裙被送去她常去的那家干洗店,划完卡拿了条,她转身就去了隔壁的移动公司。
包和手机,一股脑全忘在了陈琛那边,等雨水退了,不知道要飘到哪个犄角旮旯。
再遇见个毛孩那样手脚不干净的,偷得你连一个铜板都剩不下。
店员给吉云补办电话卡的时候,她神思游移,心中暗念,这一笔账还是要算在陈琛头上。
店员谙熟营销,刚给吉云补完卡,就忙不迭地惦记起吉云的钱包。领着她往手机柜台走,一款款新机型的介绍。
吉云不走心地听着,拨了拨摆满一台面的样机,随手挑出来一个,也不问价格和配置,懒懒说:“就这个吧。”
店员满脸堆笑,说:“小姐你太有眼光了,这是大牌子的最新款,还有个浅金色的情侣款。”
“情侣款?”吉云重复。
这年头,手机都上赶着来虐狗了。
店员说:“是啊,这不马上就到七夕情人节了吗,这款手机卖得特别好,好多人都买来送男女朋友呢。你现在要是两部一起买,还能拿到特价优惠呢!”
吉云睨了她一眼,凉薄一笑:“那我不买了,我从不买打折的东西。”
“……”
“再说我又没情人。”
“……”
吉云最后随意拿了个看起来耐造的手机付了款,店员小心翼翼把她送出去,殷勤地说:“有什么需要您再过来。”
吉云注意力则是都在手机上,不过刚刚开机,未接电话的短信提醒就填满了整个屏幕,铃声叮叮当当响个不停。
她还没来得及一一翻看,一条熟悉的号码打了进来。
江月声音焦急,一听电话接通,立马迫不及待地说:“你在哪呢,手机不开机,谁都联系不上你,我急得差点要报警!”
吉云皱了皱眉,将听筒拿离耳朵一些,淡淡道:“找我干嘛,今天排的我休息吧。”
江月那边一阵静默,大约想起了昨天下午被她臭的那次,吸取教训之后立刻就将语气收敛,只说:“我听到你没事就好。”
吉云说:“我能有什么事,还有事吗,没事我就挂了。”
江月急忙忙打断,道:“这两天暴雨,医院里被伤员挤爆了,所有人的休假都取消了,你要是休息好了,最好尽快赶过来。”
吉云说:“那我待会儿过去好了。”
江月试探着问:“你现在在哪,要是不方便过来的话我开车去接你。现在雨还是很大……”
本是不抱希望,做好了被她斩钉截铁拒绝的准备,谁知道等了几秒钟,吉云忽然松了口,说:“人民大厦这儿呢,你来吧。”
等了估摸十来分钟,吉云就见一辆银色轿车冲她直跳灯。
车主急赶着接人,一路上百无禁忌,随意变道,压双黄线,最后驶进非机动车道,直碾上盲道。
吉云撑把伞躲在屋檐下头,此刻跺了跺冻得冰凉的双脚,头往下一埋冲车边走。
晚风刮过,冰凉的水漫上她的露趾凉鞋,教人冻得牙齿打颤。
不过才是八月,居然已经冷得这样铺天盖地。
江月心细,下车来给吉云开副驾驶门的时候,从外套里头掏出瓶还热乎的咖啡。
吉云不客气地接过来,曲着身子坐到车里,等他一阵小跑,带着满身凉气坐进来,这才说了声:“谢了。”
江月笑了笑,将车子发动。
雨刷器卖力地工作。
关着车窗,空气不畅,江月开了一点暖气,出风口扑哧扑哧地在响。
不过片刻,窗子上便升起细细密密的雾气。
温度爬了上来。
吉云开了盖子,两只手捧着铝罐,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饮。咖啡一线热热地灌进肚子,温度方才由内而外的蔓延开来。
开车的间隙,江月说:“这一次的大雨实在百年罕见,医院现在人满为患,加用的床位都满了,连过道上都躺着人,只怕你来这么久还是头一次遇见。”
吉云敷衍地嗯了声。
“咱们那片受灾最重的就是菱花街坊,老城区地势低,排水系统又不行,几乎家家户户都被淹了。”
吉云握着罐子的手一紧,扭头看他。
江月见她感兴趣,顺着话头说:“医院里收治的有半数都是那儿的,好几个送过来的时候就不行了,年纪大了想跑跑不了,救援队又没那么多冲锋舟……不知道这次又要有多少领导跟着倒霉。”
吉云一嗤,不知是笑是嗔。
“院长今天也是够呛,一大早就抱着速效救心丸赶了过来。看到我,追着问你在不在。
“我刚要走的时候还碰见他,说什么也不肯放我出去,可一听说是来接你,立马喜笑颜开地让开了。你说你——”
“江医生。”
吉云看向窗外。
“别说了,好好开车吧。”
江月自讨没趣,恹恹闭上了嘴。
***
医院灯火璀璨,连平时舍不得开的景观灯,今晚上也一一开到最亮。
院子里车来车往,人来人往,比平常假期周末还热闹。
吉云撑伞下来,和江月并肩往楼里走。
大门口,江月帮忙将伞收起来,将准备的一块干净毛巾递给吉云,她不肯要,说:“一会儿就干了。”
江月拧眉说:“这怎么行呢,你瞧你头发都要湿了。”
细软的毛巾擦到脸上,带着一股细微的工业染料气味,沿着她的脸颊一路抹到头发上。
吉云向后让了步,说:“不用。”
突然就看到某个不想见到的人撑着把破伞一路小跑过来。
毛孩穿着件黄色t恤,裤脚管直卷到膝盖,口袋上一条金光灿灿的钥匙链连上裤袋。
见到吉云,他几乎一愣,继而满眼猎奇地将一双贼兮兮的眼珠子转到江月身上。
他声音极为狡黠:“吉医生,这么巧,正想找你呢!”
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
吉云放远视线,见到一个身材颀长的男人。
脑海里已经迅速回味起那股简单,板正,老旧,苍白的气息。
陈琛来了。
***
笔直的光线自上而下打下。
陈琛径直走过来,黝黑的瞳仁深邃,鼻梁又挺又直。
他向吉云点头,说:“吉医生。”
江月望望两个年轻男人,又望了望吉云,说:“认识啊?”
毛孩大摇大摆走近,拿拇指一擦鼻尖,轻佻地说:“当然认识啦,不仅认识还特别的熟,是吧,吉医生?”
吉云没心情搭理这无赖,对江月说:“你先去忙吧,我这边儿有事。”
江月警惕地盯着毛孩,确认:“真的不用和我一起进去?”
吉云说:“用不着。”
江月沉吟几秒:“好,你自己小心。”
等江月走了,毛孩这才长长了嘘了一声,说:“小心什么玩意儿,小心,我看他两眼长天上才要小心。”
陈琛过来拦着他:“别在这儿乱说话。”又看向吉云,说:“吉医生——”
吉云当即皱起眉,不耐烦地打断他:“别吉医生吉医生的,我不是你医生,你喊我名字。”
陈琛愣了愣,到底没喊出口,不指名道姓,光秃秃地问了句:“喜报没事吧,她没跟着你吗?”
吉云又是冷嗤,说:“喜报,喜报,你就只关心喜报对吧。”
陈琛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还是一边毛孩窜出来,挺着腰板大声道:“你好好一个站这儿,我们不问喜报问谁,你说说你到底把我妹妹弄哪儿去了!”
陈琛将毛孩一把拽回来,沉着脸望了他一眼,毛孩吃瘪低了头。
陈琛又看向吉云求助。
吉云咬牙忍了会,当成毛孩不在场,说:“你跟我过来。”
喜报一早就被送了过来,因为伤势不算太重被安排在走道里的病床上。吉云问清楚方位,领着陈琛和毛孩过去探望。
医院里果真堵满了人,不分男女不分年纪的占满有限的空间。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雨后的泥土味,混杂着孩子撕心裂肺的声音,教人不得不头疼。
大概是目之所及都是烂摊子,都是凄凄惨惨,毛孩见到脑袋被包扎成粽子的喜报时,意外的没有大发牢骚。
反而是吉云看不下去,托人找关系行方便,让喜报进了病房。
她解释:“虽然我不是很赞成这种做法,但喜报是因为救我受的伤,我没什么好来道谢的,这点小忙还是要帮的。”
毛孩嘴巴翘得比鼻子高,一脸得意的神情,喜气洋洋地坐到病床旁边看喜报。
陈琛和吉云面对面站着,说:“真的谢谢你。”
吉云嘴角一挑,慢条斯理地说:“得了吧,你拿什么谢我。”
他眼神一动。
有护士推门进来,说:“吉医生,这边新送过来一个病人,请你来瞧瞧呢。”
吉云说:“这就来。”
她视线匆匆落到陈琛身上,又匆匆掠开:“走了。”
吉云前脚刚出去,毛孩后脚就走到陈琛面前,手往人眼前一拍,说:“琛哥,你不用给那女人好脸色看。”
陈琛深吸口气,沉声:“毛孩,做人要讲良心。”
毛孩一脸吃惊:“我怎么没良心了,琛哥,你什么时候替那女人说起话来了。”
“我是就事论事。”陈琛说:“她帮了我们不少,她本来可以不用管喜报的,还是托了关系让她进病房。你别老挤兑她,人家不欠你什么。”
“呵,这算什么啊,这就是她该做的,什么不欠我什么,她欠喜报的,你没听她说喜报是为救她才受伤的嘛!”毛孩忽然一个激灵,手摸了摸下巴:“琛哥,你别是着了那女人的道了吧。”
“越说越离谱。”
毛孩据理力争:“不然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一个劲为那女人说话!不过也不难为你喜欢她,那吉医生长得确实有几分姿色,身材又好,高傲得和只白天鹅似的,要真想勾着你,谁能扛得住啊。”
陈琛实在无语。
“可你见着刚刚那男人了吗,我听这医院的人说了,这就是她现在的姘头,两个人眉来眼去好一段日子了。可那吉医生骨子里就不是个本分的人,还不满足呢,成天和医院里的男医生打情骂俏,这医院里有一大半的人和她那个过!”
毛孩拿胳膊肘一顶陈琛:“琛哥,你可一定要经得起诱惑,别让人当二傻子溜着玩——”
病房门突然被人推开。
毛孩正说到兴起,此刻见到吉云气势汹汹而来,恰如被一盆凉水自头泼到脚跟。
他如惊弓之鸟,吓得一下子跳到陈琛身后,只露出半个头和乌漆漆的眼睛紧盯形式。
陈琛紧赶着走上去几步,说:“吉……”他一顿,拧眉:“云。”
吉云冷冷看了眼毛孩,最终把视线落回到陈琛脸上。
“没什么大事。”吉云面无表情地说:“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喜报妈妈那边我转回给江医生了,以后有什么问题你们直接跟他沟通。”
没等回答,她又转身出去,将病房门重又关了起来。
☆、Chapter 13
素娴打着哈欠进更衣室的时候,房间最里头的那扇柜门洞开,吉云白大褂解了半边,歪着身子头枕着柜门睡得正熟。
她放轻了手脚走去自己柜子,只是钥匙刚刚□□锁眼,不过细小的一声“咔”,就让旁边白色的身影动了动。
吉云揉着眼睛坐起来,素娴扫过去一眼,说:“吵醒你啦。”
吉云两手抱头歇了一会儿,才将头抬起来,说:“本来也睡不踏实。”
素娴说:“你坚持多久了,瞧这小脸惨白惨白的,看得我心都疼了。”
吉云说:“还不到一天呢,就是偏头痛犯了,半边脑仁钻心疼。”
“吐了么?”
“还没,不过开始犯恶心了。”
素娴叹口气道:“你这就是小姐病,稍微吃重一点就受不了。我这都快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还不是生龙活虎的,就是走路有点飘。”
吉云笑了笑,说:“你都喊了大半年减肥了,这次准保成功。”
素娴眉梢一挑,乐了:“你别说还真是的,这两天跑来跑去,肚子都觉得瘪下去了,早知道就留下来继续奋战了……那你现在是怎么着,继续值班还是回去休息?”
吉云说:“回去,我这头疼着做不了事,已经让他们重排了表了,明天一早再过来。”
“嗯,那你好好养着。”素娴换了衣服,拎上自己的包出去,走到门口忽然想起来什么,转身喊吉云,说:“刚刚有个人向我问你来着。”
吉云漫不经心地问:“谁啊。”
素娴回忆道:“生脸啊,不过又高又大,脸还有点小帅。”
吉云站起来看她:“是不是皮肤挺白的?”
素娴不住点头:“对的,对的,一个男人,白得晃眼,简直天理不容啊。”
吉云急忙向她走过去:“他问我什么?”
“问你在不在,在哪,我说我不清楚,就指了咱们的办公室要他等着。我过来这边的时候,看他在对面的露台上站着呢。”
吉云连忙换好衣服出来,迎面先撞上江月,他鲜见地绷着一张脸,后头还跟着两个畏畏缩缩的实习医生。
见到她,江月问:“1011的b床你见着人没?”
吉云有点摸不着头脑:“是不是刚开刀的那个女的,有一对双胞胎的?怎么了,你问我见没见着是什么意思?”
江月哭笑不得地说:“昨天晚上查房的时候还在,今天一大早就没人影了,东西收得干干净净,连被单都扒走了。我问了财务,手术费到现在还没缴齐,估计是想趁乱跑路,这都是些什么人。”
吉云冷冷调侃:“简直是胡闹,这才刚动了刀子,就算是没钱,赖也要赖几天吧。你也别太着急了,也许人家就是想出去走走,又怕外面天气太冷,盖床被子免得感冒了。”
头一次接招吉云,后面两个实习的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吉云板下脸:“我说话有这么好笑吗?”
两个实习的互换个眼色,噤若寒蝉地直摇头。
“不好笑你们傻乐什么,这是好玩的事吗?你们俩现在赶紧去联系人,要真是散步了就要他们快点回来,别之后出了什么问题再来医院闹,利害关系都一一说清楚了。”
两个人一口答应,打了个招呼赶紧匆匆离开。
江月叹口气,见吉云穿着便服,又拎着包,问她是不是现在就准备回去。
吉云说:“嗯,头疼得不行。”
“那我送你吧。”
“用不着,打车也方便。”
“这种天你还想打车?”
过道尽头忽然有扇门打开,陈琛埋头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件不知哪儿找来的长袖蓝衬衫,袖子挽到胳膊肘,露出精壮的手臂。
衣服大抵湿了干,干了湿,此刻皱巴巴地挂在他身上。
肩头几点深色,是被雨打湿的痕迹。
吉云不知怎么的一下子很放松,说:“有车的,他送我。”
她对着江月说话,眼睛看着陈琛。
***
陈琛也看到了吉云。
不过她身边多站了一个江月,他拿不准是该等还是走。
毛孩的话有些不合时宜地响在耳边,
……这就是她现在的姘头。
……这医院里有一大半的人和她那个过。
其实她和谁在一起,是怎样的关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没有。
吉云正绕过江月,向陈琛走过来。
她远远就喊那硬石头:“好巧啊。”
陈琛将视线轻轻落到她脸上,冲她点了点头。
吉云明知故问:“在这儿干嘛?”
陈琛指了指后头的门,说:“吹风。”
吉云冷笑:“我以为你等我呢!”
陈琛说:“顺便等你。”
“……”
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楼梯间。
吉云撑着扶手,说:“在外面站多久了。”
陈琛说:“没多久。”
“没多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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