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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老惦记我-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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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危险。
  沈稚子心虚地摸摸鼻子:“那,那是因为什么?”
  他停了停,声线涩然:“我没有桃花眼。”
  “……”
  “不会写史诗。”
  “……”
  “身上没有薄荷的味道。”
  “……”
  “而且,我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天赋。”他说着,神情又变得茫然,“其他人都没有……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大概被诅咒过。”
  沈稚子目瞪口呆,眼神从好奇,慢慢转为震惊,再到不可思议。
  他为什么会认为,这些都是缺点?!
  她喘不上气。
  长久以来,在她的印象里,江连阙傻不拉几,沈湛吊儿郎当,骆亦卿总是闲闲的,偶尔大惊小怪,像只上蹿下跳的猴。
  可靳余生不一样,他永远寡言而隐忍。
  像燃烧的冰,或沉默的海。
  他好像永远比同龄人,少一点点少年气。
  他小心得过分,连“你喜不喜欢我”,都不敢直接问。一句话在心里滚无数遍,脱口变成一句不痛不痒的——
  “你很在意我吗?”
  永远留着三分余地,总以为她会摇头。
  沈稚子心情很复杂,轻声道:“那不是缺点。”
  那是礼物。
  “可我父母,是因此而去世的。”他垂下眼,“他们出意外那天……原本,是要去跟一个买家做一场交易。”
  “我有时候会想,如果我没有这种多余的能力……”他说,“我的父母也许还活着。”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一切都是他的错。
  “不是!”沈稚子急急打断他,“你的父母会出事,是因为贪心和懒惰,跟你没有关系!”
  “虽然我平时也经常把锅推给你……”他蠢得让她心疼,“但你能不能别把这些乱七八糟的责任,全都揽在自己身上!”
  她语气急迫,嗓子几乎破了音。
  靳余生迟疑地皱皱眉:“是这样吗?可我的心理咨询师,跟我说……‘也许是因为,你不配’。”
  父母刚刚去世的时候,他的情绪积压到崩溃的边缘,在警局做量表,心理指数几乎项项超标。
  量表比不上专业测定,且能测定的情绪时间段很有限。他自认为没有上升到药物治疗的级别,就选择了心理咨询。
  大多数时候,他陈述,咨询师只是听,偶尔问一两个问题,让谈话能够进行下去。
  他说得很艰难,仿佛把十八年来所有的困扰一次性倾吐完,每每讲到无法进行的地方,他望着窗外透亮的天,沉重地深呼吸。
  像一条涸辙的鱼。
  离开临市之前,他最后一次问:“所有的事……都是我的错吗?”
  咨询师想了很久,反问:“你相信宿命论吗?”
  他不愿承认自己技艺不精,将话说得十分委婉:“也许你命里没有,或不配得到。”
  也许你天生不被祝福,天生不配快乐。
  他沉默了很久,恍然:“啊……是这样。”
  失败的心理咨询像无用的刮骨疗毒,他遭受二次酷刑,也在心里彻底否认了“倾诉”的意义。
  不要告诉别人。
  什么都改变不了。
  也许还会有惩罚。
  那一次在天文台研究所,他看着沈稚子和盛苒离开,将自己的手掌也放了上去。
  秋风扫落叶,巨大的落地窗外树木成荫,科技馆内空无一人,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他站了很久,平静地说:“我不喜欢她。”
  话出口的同时,仪器瞬间过电,蓝色的光在透明的球体上游移一圈,集中地击向手掌。
  掌心酥酥麻麻,他却迟迟没有放开手。
  他想,那是神的指示,也是神的惩罚。
  他喜欢什么,就会想要靠近什么。可一旦靠近,那件事物就会离他而去。
  命中命中,越美丽越不可碰。
  沈稚子听得气急败坏,嗓子急得破了音:“你找的什么傻逼咨询师!”
  怎么能给病人这种心理暗示!
  明明他已经够消极了啊。
  沈稚子简直想再哭一场。
  “你的咨询师,还跟你说什么了?”
  靳余生垂眼看她:“他说,我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人,性格缺陷会阻碍亲密关系的建立……也许无法修复,终生如此。”
  换句话说,他大概率会孤独终老。
  沈稚子气得发抖。
  这到底是什么垃圾咨询师?他寻求抚慰,却被一遍又一遍地伤害。
  “那就不修复。”深吸一口气,她站起身。
  白色的灯光从她耳朵边倾泻,如同温暖的流水。
  她的声音不疾不徐:
  “我不喜欢史诗,桃花眼我已经有了,至于最后一项……你从没问过,我也就没说过。”她深呼吸,“我喜欢你,远远胜过喜欢薄荷。”
  靳余生一愣。
  “也许……也许不止。”
  “我还喜欢吃热牛奶上面那层皮,喜欢闻橘子皮的香气,喜欢狄更斯书里的句子。”她吸吸鼻子,眼神明亮认真,“但是,我喜欢你的程度,胜过喜欢它们所有所有的总和。”
  “不管怎么样,都喜欢你……”
  “最喜欢你。”
  靳余生几乎要停止呼吸。
  他好像在这一刻死去,又在下一秒醒过来。
  从小到大,父母总是在对他说,如果你成绩不好,就没有人喜欢你了;如果你输掉比赛,就没有人喜欢你了;如果你不听话,就没有人喜欢你了……
  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喜欢你。
  就算你不完美,我也想亲吻你的伤痕。
  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
  半晌,声音低哑,仿佛咳珠唾玉,每个字都咬得艰难:
  “我也是。”
  “喜欢你……”
  “最喜欢你。”
  比你喜欢我,早很多很多。
  沈稚子非常动容。
  然后她说:“行吧,那你把手伸好。”
  靳余生一愣:“……干吗。”
  “报仇。”她语调轻松,开始捋袖子,“上一次体检,你打我那一下,我要还回来。”
  靳余生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哪件事。
  “……已经很久了。”
  她真的非常记仇。
  沈稚子笑眯眯,从包里抽出一个小笔袋。
  他猜测,她是要抽钢尺。
  “知道你怕疼,我轻点儿打。”
  靳余生莫可奈何地沉默两秒,移开视线,认输一般地伸出手。
  他皮肤很白,手背上交织着淡蓝色毛细血管。
  她兴奋地接过来,捧进手中。
  靳余生由着她搓手,若有所思,想。
  以后,他一定管不住她……
  他可能会被家暴。
  下一秒,毫无防备地,手背一软,温热的气息一触即离。
  他猛地睁大眼。
  脑子里轰然一声,天塌地陷。
  白色的灯光下,沈稚子看看他手背上的唇印,满意地擦擦唇角的口红,“盖完章——”
  靳余生不敢动,屏住呼吸。
  天长地久,好像就这一个瞬间。
  她心满意足,像只抖着胡子得意洋洋的小猫:“从现在起,你是我的了。”


第42章 你疼不疼
  沈稚子用光速提出申请; 把自己的病床挪进了靳余生的病房。
  病床带轮子; 推起来相当方便。
  这次不仅同住一个屋檐下; 他们甚至成了室友。两张床的距离满打满算,也不超过半个手臂。
  她十分感慨:“哎呀,想不到我离你最近的一次; 竟然是在医院里。”
  靳余生咬牙切齿:“沈稚子。”
  鹌鹑少女脖子一缩,很无辜:“骨科病房这么紧,给人家医院腾点儿地方出来嘛。”
  他不说话,眼神微沉; 充满警告的意味。
  “而且,你想想啊。”她舔舔唇,“万一你半夜觉得肩膀疼; 我就睡在你旁边……呸; 我离你离得近; 还可以讲故事给你听。”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里盛满笑意,狡黠灵动,像一只雀跃的小鹿。
  靳余生舌尖抵住上颚,沉思片刻,想出个办法:“这样,我们来做一个约定; 明确具体地规定一下; 哪些事情是高压线; 在你成年之前不可以做。”
  “那很快的; ”沈稚子不以为意,“下学期开学就是成年礼了。”
  明里附中每年三月,都要为高三备考生进行一次集体的成年礼。
  既是前十八年的回顾,也是对未来的祝福。
  他不急不缓,打断她的小兴奋:“我说的是二十岁那个‘成年’。”
  “……”沈稚子震惊地抬起头,“靳余生,刑法里十六岁以上的都是妇女了,你知道吗?”
  “不知道。”他只知道,二十岁才能领证。
  “那……”沈稚子心塞地摆摆手,委屈巴巴地退后几步,“那你不用跟我讲你的高压线了,我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到,肯定不让亲不让抱。”
  “嗯。”
  他竟然云淡风轻地说……“嗯”?!
  “广电的走狗!”沈稚子想来想去想不到骂人的话,恼羞成怒地大声逼逼。
  “那你自己在这里住吧,我把我的床推走。”她伤心地吸吸鼻子,说着就要伸手去拿自己的病例,“我把毛巾留给你,你晚上麻醉药效过了之后要是觉得疼,就自己眼含热泪地咬着毛巾死扛,躺在床上辗转呻。吟,孤单寂寞地望着天边直到天空翻起鱼肚白,千万千万不要告诉我。”
  “……”
  靳余生一言难尽。
  无法想象她描述的画面。
  沈稚子磨磨蹭蹭,把床挪出来一点点,余光见他毫不动弹,心里沮丧透了。
  半晌,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小小声的:“你稍微主动一点能死吗……”
  靳余生微怔,神色旋即软下来。
  他看她一脸纠结,下意识地觉得,应该哄哄她。
  可是他从没学过……怎么哄女生。
  犹豫一下,他轻声提醒:“你口红没有擦干净。”
  沈稚子愤怒地擦擦嘴角。
  白皙的手背从嘴角用力拭过,残留的西柚色印痕又被抹掉大半。
  “……还是没有擦净。”
  沈稚子气得想踢他:“不擦了!”
  一遇到问题就转移话题。
  他是鹌鹑吗!
  少女气鼓鼓,像只愤怒的小狐狸,尾巴都气得炸了毛。
  靳余生心里好笑。下一秒,毫无征兆地,他突然躬下。身。
  一手扶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指腹用力,轻而缓地从她唇角擦过。
  余温尚存,他的手骨节分明,带走最后一点点红印。
  然后——落在自己唇上。
  他停顿了很久。
  光线从眼前筛落,他微微阖着眼,压在唇瓣上的两指修长漂亮,像是在感受某一种转瞬即逝的气息。
  时间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沈稚子睁大眼,屏住呼吸。
  许久。
  他放开手指。
  “我总觉得,太早把这些事做掉……也许对你不太好。”靳余生有些局促,眼底却流动着藏不住的温和,“我怕你现在脑子不清醒,成年以后清醒了,又后悔,来找我寻仇。”
  沈稚子刚想反驳,就听他又道——
  “不过,这样你就可以当做……”
  少年耳根有些红,灯光映在他白皙的脖颈间,声音低哑,闷闷的。
  “我们已经亲过了。”
  ***
  沈稚子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
  后半夜,靳余生还真的被疼醒了。
  他这些年疼的次数多,已经对痛感不再那么敏感。可麻药药效一过,体内的痛感细胞们好像也在一瞬间跟着活了过来,呼朋引伴地叫嚣着疼,带来的痛感排山倒海。
  夜色深沉,房间里只开着一盏光线盈盈的小夜灯,是沈稚子从家里带来的。灯盏做成了蜗牛的形状,向空气中喷撒加湿水雾,带着玫瑰香薰的气息暗暗浮动。
  靳余生半边身体都快要疼得失去感觉,他借着微弱的灯光,盯着沈稚子看。
  灯光昏昧,少女的眼睫长而卷翘,下巴小巧,皮肤白皙,漂亮得好像一幅画。
  她睡相极佳,躲进被窝就不再动弹,呼吸平稳,如水的长发散在白色的枕头上,好像流动的绸缎。
  靳余生喉结滚动,忍了忍,没忍住。
  伸出一只手,帮她把露在外面的半条胳膊塞进被窝。
  病房里开着空调,即使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
  可他太疼……需要做点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没想到就这么轻微的动作,还是把沈稚子惊醒了。她睫毛微颤,眼睛还没睁开,就低声问:“你疼吗……”
  好像是潜意识的反应,一直在等他麻药的劲儿过去。
  然后爬起来,好好安慰他。
  靳余生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不疼。”
  她迷迷糊糊:“说实话。”
  靳余生:“……”
  所以,她半梦半醒,也觉得他再骗她。
  他突然有些挫败。
  决定认输:“……疼。”
  “那,那我给你讲个故事。”讲了两句话,沈稚子好像稍微清醒点儿了。她动动肩膀,慵懒地睁开一只眼,半醒不醒地,桃花眼亮晶晶,“很久很久之前,有一个公主……嗯,她貌美无双,英勇无敌,能上青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每年都斩获很多恶龙的首级,挂在城墙上供人观瞻。”
  “……”
  靳余生不想听了。
  这个故事,开端就很奇怪啊!
  “有她在,王国的治安特别好。”沈稚子小声打个哈欠,眼睛蒙上一层水雾,湿漉漉的,“虽然这样的生活很没意思,但过日子嘛,谁不是瞎几把过呢。就这样啊,一天一天有一天……突然!她遇见了生命中的真爱!”
  靳余生安静地听。
  小蜗牛灯昏暗的灯光下,他眼底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温和。
  “公主的真爱,当然是小王子啦。这个小王子呀,长得特别特别好看,霹雳无敌地美艳动人,好看得让人想犯罪……公主生气地想——‘卧槽,世界上竟然有比我好看的人,我要绑架回去,把他囚禁起来,然后上了他!’”
  “……”
  靳余生舌尖抵住上颚。
  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他是不是应该给她故事中的主角……寻找一下生活原型。
  “但公主很快就发现,小王子活得并不开心。”她娓娓道来,编得跟真的一样,“因为小王子每天坐在阁楼上绣花,其实都是哭着绣的,眼泪滴滴答答地流在地上,就会变成珍珠和钻石,被狠心的姑姑拿去卖。”
  “……”
  哦,那小王子应该不是他,他不会绣花,眼泪也不会变成宝藏。
  靳余生微笑。
  “公主心疼坏了,决定救他脱离苦海,于是暴打他的家人,把他带离了那座吃人的古堡。”
  说到这里,沈稚子很陶醉。
  就在他以为她要拿出经典结局“从此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时,画风急转直下,沈稚子突然道:
  “可就在小王子脱离了家人的管束之后,他性情大变,不听公主的话,开始放肆地熬夜!”
  “……”
  “他疯狂地失眠,一宿一宿地不睡觉,还拉着公主讲故事,不让她睡!美丽的公主也被熬出了黑眼圈和鱼尾纹,她急坏了,到处寻求民间良方,宫殿里一时之间挤满了各国代购!”
  “……”
  “可是还是她太天真了!”她闭着眼讲故事,语气还很悲怆,“熬夜丧失的胶原蛋白,哪里是面膜和精华能补回来的呀——他,一代妖姬,终于变成了一个苍老的丑逼!”
  “……”
  靳余生心情非常复杂。
  他很后悔,他就不该给她拉被子……
  僵在原地,半晌,没听见后文。
  他忍不住,低声问:“然后呢?”
  “然后公主没忍住,就……”沈稚子迷迷糊糊,声音又软又糯,“就告诉他……”
  靳余生地听着,还是没听见结局。
  只听见沉稳的呼吸。
  他转眼看过去,她的头歪在枕头上一动不动,胸腔微微起伏,大概是又睡了过去。
  少女下巴白净,眼睫密如蝉翼。团在被窝里,像一只盖着大尾巴的小松鼠。
  窗外又开始飘雪,砸在玻璃上,隐隐作响。
  靳余生盯着她看了一阵,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小声响起,温柔而低沉——
  “然后公主没忍住,就告诉他:你看,生活把你熬老,把我也熬老了。”
  “我们两个谁也没能逃过岁月,跑过时间。”
  “你脸上的皱纹真不好看,可我戴上老花眼镜,挨得近了再仔细看看,才发现——”
  “哟呵,你老了之后,竟然是这个样子。”
  “我年轻时,眼光真好。你现在,原来成了这么个可爱的老家伙呀。”
  不知道是他声音太低,还是她真的累坏了,睡得很沉。
  他一字一句不疾不徐,最后一句话,眼神落回她身上。
  他看了她很久,低低道:
  “年轻时也可爱。”
  怎么都可爱。
  我上天入地,就只喜欢你。
  ***
  沈稚子受的是皮肉伤,出院很早。靳余生却一直在医院住到年后。
  期间齐爸爸带着伤痕累累的齐越来过一趟,打的旗号是道歉,但沈稚子不想见他,打发走了。
  那时候,她正在病房里削平果。
  娇生惯养的小女孩,连水果都没有亲自切过,放在手里,满地都是削断的果皮。
  靳余生看不下去:“我自己来吧。”
  “你是一个残疾人!”沈稚子睁大眼,“怎么能让你干这种粗活!”
  他默了默,换个说法:“……我削给你吃。”
  沈稚子立刻羞涩地交出苹果:“好的。”
  给他一个献殷勤的机会。
  他接过来,用不太能发力的那只手拿着苹果,另一只手旋转刀锋,果皮薄而均匀地从刀下流出。
  沈稚子看得呆了。
  这个人明明连早餐都不会做,刀工竟然这么好。
  去完皮,他把苹果切成小块倒进透明饭盒,撕开一盒酸奶,也跟着倒进去。
  沈稚子披着件大大的格子披风,半个人都裹里面,大眼睛眨啊眨:“这算水果沙拉吗?”
  他将牙签递到她面前:“嗯。”
  勉强算吧。
  他只是觉得,她那么挑剔。
  不给点儿别的甜头,可能连苹果都不愿意吃。
  沈稚子垂着眼,睫毛抖了抖,细声细气道:“连草莓都没有……你就拿这种低贱的水果做沙拉,敷衍我。”
  “……”
  靳余生的手停在半空,突然有点儿想不起来。
  今天最开始,到底是谁说要给谁削水果来着?
  他沉吟片刻,咨询她的意见:“我现在去给你买盒草莓?”
  他好像认真了。
  沈稚子赶紧接过饭盒:“不用,我只是戏瘾上来了。”
  “……”
  苹果沙拉酸酸甜甜,她一边吃一边提醒他:“以后我再这样,你记得陪我演。”
  “……”
  他正心情复杂,下一刻,牙签戳着苹果,举到眼前。
  他沉默了一下,抬眼看她,眼神似笑非笑。
  沈稚子从没干过这么小女生的事,正心虚。
  就听他问:“我现在是不是需要配合你,演一个手不能提的残疾人?”
  她想都没想,摇头:“不是。”
  顿了顿,又补充:“你应该演一个,连被人喂东西都要忍不住从小姑娘身上揩油的,老流氓。”


第43章 确实禽兽
  四下寂静; 温凉的阳光在房间内流动。
  靳余生默不作声,眼前的少女鹿眼清澈,神情无辜而严肃,又带着点儿“你不亲我就打你”的嚣张。
  可爱得令人发指……
  他看着看着,眼底浮起几分笑意。
  下一刻; 他微微垂首; 没有理会苹果,稍稍偏头,薄唇辗转着; 落到她的手指上。
  握着牙签的手纤长白皙,阳光照上来时温润可爱,如同价值连城的美玉。
  他不想放开。
  沈稚子愣愣的,几乎要停止呼吸。
  他吻得轻缓而理智,翻来覆去,仔仔细细,仿佛在压抑某种于表层之下流动的情绪; 用慢动作来掩饰真实想法。
  可沈稚子觉得,非常地……
  色气!
  她耳根蹭地一红。
  她突然后悔了; 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
  靳余生一乐,咬住苹果; 顺势将她往前一带。
  沈稚子腿一软; 差点儿跌进他怀里。
  他低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的人设; 不是老流氓吗?”
  哪有这么色气的流氓!
  她脸颊发烫; 正飞快地思考反击方案; 就听病房门嘭地一声响,盛苒清亮的声音响起来:“我来看你啦沈三三!”
  盛苒突然噤声。
  因为一进病房,她就看见靳余生拽着沈稚子的手,眼角笑意还没有收,似笑非笑,温柔得跟她记忆里判若两人。而沈稚子膝盖微曲,半跪在床榻前,披风被扯开了大半,眼睛亮得出奇,耳根红成霞影,神情明明恼羞成怒,看起来却只能让人想到娇羞。
  如果她不是在做梦。
  盛苒掐了自己一把。
  ——那这一定是个平行空间,生活着她从没见过的靳余生和沈稚子。
  “打扰了,我好像不小心走进了时空裂缝。”盛苒干脆果断地捂住脸,转身出门,“不过我瞎了很多年了,你们不用在意我,请继续。”
  沈湛后脚一进门,就听见她这么说自己,忍不住微微皱眉:“别乱说话。”
  盛苒立刻怼他:“我不瞎的话,怎么会看上你?”
  “……”
  沈稚子趁机将手腕夺回来,把披风整理好。
  慢慢平复心跳。
  盛苒带着两大兜零食,把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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