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顽石与烈女-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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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我?”

    他瞥她一眼,搁下筷子,轻描淡写,“有句话老早就想告诉你了,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祝清晨,别老往自己脸上贴金。”

    “……”

    他看她那刨根究底的眼神,终究还是摇摇头,说:“因为我自己。过惯了忙碌的日子,隔三差五惊心动魄一次,肾上腺激素飙升,哪怕有时候生死一线,也觉得那种生活是痛痛快快的。”

    他喝完了粥,放下碗,靠在椅背上,“你也看见了,这个家空空荡荡的,没有半点过年的氛围。大概人的文化水平提升了,精神世界丰富了,俗世里的繁文缛节也就能省则省,不甚在意了。老太太不求回家过年,我父母也各有事业要在外奔波,我一个人在家过年,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回去。”

    “其实战地记者也并不是只报道与战争相关的事,毕竟这世界上并不是每时每刻都有战火弥漫。就好像有的同事常驻叙利亚,隔三差五也会报道难民营里的节日盛事,足球场上的欢声笑语。我回去,也自然有别的新闻可以做。”

    祝清晨问:“那乔恺呢?也和你一起回去?”

    “他比我晚几天,家里人多,老人家希望热热闹闹过年,所以他要过完元宵才回。”

    她点头,老老实实:“哦。”

    既不留他,也没多说什么,反倒盯着空碗出神地想着什么。

    薛定越发摸不透她在想什么。

    没见着伤心,也没看她多高兴,难不成就这两天时间,她已经大彻大悟了?

    他一直希望她能想明白,把眼光投向更适合她的人,可一看她这冷静下来的模样,又忍不住胸口一堵。

    大彻大悟得也太快了一点……吧?

    少女情怀总是诗,他这已近而立的大龄少男,一谈及感情,也挺不容易。

    薛定看她半晌,心内慢慢平复了。

    他是真心希望,祝清晨能够平安快乐,遇见一个能给她安稳余生的人,这辈子最大的烦恼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而不用焦虑是否会和另一半过早面对生离死别。

    *

    为参加陈一丁的葬礼,薛定起得很早,祝清晨能跑去公墓看他一眼,自然不会起得比他晚。

    屋内暖气融融,酒足饭饱就极易困倦。

    两人都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祝清晨揉揉眼睛,“我把碗洗了就走。”

    薛定看她片刻,终究还是心软了,“睡个午觉再走吧。”

    见她放下手,瞬间两眼放光的样子,又赶紧冷着脸补充一句,“睡醒再走也不迟。早走晚走,反正都得走。”

    祝清晨看他端碗去洗的样子,没忍住笑,安心去了客房。

    他替她铺好的床单被子仍在,并没有急着收起来。

    这几日思虑太重,没睡好觉,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祝清晨穿着毛衣就钻进被窝里。被子里的气息与他身上的如出一辙,清冽温润,叫人安心。

    她猝不及防地,沾枕头就睡着了……

    薛定洗完碗,走出厨房,原以为她会在客厅等他,结果路过客房时才发现,这女人已经十分自觉地躺平睡觉了。

    门没关,她倒是对他很放心。

    薛定倚在门口,垂眸看着熟睡中的人。

    平心而论,祝清晨长得很好看,皮肤是温润如水的南方才能娇惯出的白嫩细腻,被深蓝色的被子一衬,就跟堆雪似的。

    人小巧,下巴尖,只可惜闭眼时瞧不见那双漆黑透亮、光彩四溢的眸子。

    嘴唇菲薄红润,他亲自尝试过,她比看上去还要可口。

    ……

    明明有着江南女子特有的温婉面目,却总被眼里的烈焰渲染得孤勇倔强。可薛定看着她,心里却清楚得很,他喜欢她,并不为这柔美温婉的眉眼,亦不为她南方人的肤白与精致。

    他爱的,就是她火一样的烈性,不顾一切的决绝。

    连日又是生病又是奔波,薛定也很疲倦,可身体想睡一觉,脑子却异常清明。

    就要送走她了,就要离开祖国了,他日恐怕再见面的机会更少了。

    两人情愫未明时,还能借着送相机的借口去看看她,如今闹成现在这种不尴不尬的关系,他也再没什么理由去勾起她的心弦。推开她的人是他,好死不死又冒出去挑逗一番,这事,他做不出。

    索性借着她熟睡之际,再多看两眼。

    薛定倚在门口,借着照进窗内的朦胧日光瞧着她。

    脑中依稀浮现出旧时读过的一首诗。

    诗摘自恋人之间往来的书信,诗的末尾,那个像战士一样刚烈不懂妥协的文人,用他刚烈又不懂妥协的方式表达情思。

    他说:

    你是我的战友,

    因此我想念你。

    当我跨过沉沦的一切,

    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

    你是我的军旗。

    日光倾斜一地,半透明的白色窗帘轻轻摇曳。

    薛定一动不动倚在那,在祝清晨不知道的时候,目光里又一次充斥着那种不动声色的温柔与光影,专注地看着她。

    看着她。

    只有她。

    他希望她知道。

    又希望她永远也不知道。

    当他跨过沉沦的一切,站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向着永恒开战的时候,她亦是他的军旗。

    这辈子,哪怕是客死他乡,他有他的军旗,足矣。

    *

    祝清晨醒来时,薛定已不在门边。

    她看了眼手机,一个午觉睡到了下午三点……那人也不来叫她?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走到客厅,她看见薛定在喝咖啡,手里捧了本书。

    “醒了?”他合上书,搁在茶几上,“走吧。”

    非常直截了当地赶人。

    祝清晨撇嘴,“才刚醒来就赶我走,也没说让我喝杯咖啡。”

    她随手拿起他搁在茶几上的书,翻了两页。

    薛定没来得及阻止,书中的一张照片就轻飘飘掉了出来,他欲伸手夺过,可祝清晨眼疾手快,已经捡了起来。

    照片上的人……是她。

    那时候,她站在他在以色列居住的小屋里,倚在窗口,圾着拖鞋有一搭没一搭晃悠,朝窗外看。充沛的日光洒了她一身,而她浑然未决身后有人拍下了她。

    祝清晨不知道薛定什么时候拍了这张照片。

    记忆里有很多这样的瞬间,她站在他的窗口往外看,看以色列的三角梅,看巷子里的老先生老太太坐在门口聊天,看这座古城低矮陈旧的建筑,和远处传来的圣歌吟唱。

    ……

    只是祝清晨目光一滞,停留在照片下方那一行小字上。那行字就摘抄自她手里捧着的这本书中,恰好就在夹住它的这一页。

    薛定的字迹苍劲隽永。

    他写着:

    我毫无阅历,毫无准备。我一头栽进我的命运,就像跌入一个深渊。

    抬头看他,他慢慢地,慢慢地伸手拿过她握住的照片。

    “……随手摘抄罢了。”

    她想笑,又觉得眼眶莫名发热。

    即使早知道他是口是心非,早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也依然觉得胸口饱满而酸胀。

    祝清晨抬头望他,笑意渐浓。

    “薛定,我是你的命运吗?”

    薛定眼神一动,轻描淡写:“不,你只是个深渊。”

    无底洞。

    摔进去就爬不出来了。

    她还欲多说,可想了想,还是合上了嘴。

    有的事情,做了就好,不必提前跟他打招呼。

    穿上大衣,祝清晨问他:“你要送我吗?”

    薛定说:“就送到巷子口。”

    “这么狠心,都不把我送到机场?”

    “狠心点好。”他看她一眼,“你早点看清我就是个狠心的人,早点去找个不狠心的人过日子。”

    祝清晨就笑,也不反驳,只若有所思走出院子。

    两人在巷口分别。

    她坐上出租车,回头跟他挥手。

    薛定点头,说:“再见,祝清晨。”

    她竟没有半点离愁别绪,笑容灿烂地上了车,降下窗户对他说:“再见,薛定!”

    声音洪亮,笑意浓浓。

    薛定眼神微沉,心道她好像真的看开了?

    他心里搁不下还强装从容镇定,结果她满脸笑容,看着也不像是装的。

    这女人,真绝情。

    祝清晨坐的车一路远去,消失在车流里。

    薛定没有急着回胡同,反倒招手拦了辆空车。

    师傅问他:“去哪儿啊您?”

    他坐定了,目光清冽而笃定,“首都国际机场。”

    心里只能苦笑。

    她看似温婉,实则烈性洒脱。

    而他呢,看似散漫冷淡,实则不然。放不下,舍不得,只能搁在心里折磨自己。

    嘴上说不送。

    可还是想送,还是要送。

    就看一眼,最后一眼了……薛定这样对自己说。

    这脸打得,啪啪作响。

    他坐在出租车里,觉得面上隐隐作痛。

    作者有话要说:  。

    就一天没更新,你们都潜水T…T!

    凑流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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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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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在不想亲我,可以把脸凑过来给我亲一口……

 第41章 追夫

    第四十一章

    机场拥挤; 不易寻人。

    薛定也怕在大厅里转来转去; 万一跟祝清晨撞了个正着,多尴尬?

    遂上了二层,沿着栏杆慢慢走; 不断朝各个值机柜台看。每走到一排柜台前,就停下来搜寻她的身影。

    她穿一身白大衣,在人群中当是最醒目的之一。

    视线略过拥挤人潮,各色衣服叫人眼花缭乱。

    薛定在二层走了大概七八分钟,已从D走到J值机口; 背后是肯德基老爷爷的招牌。

    脚步倏地一顿; 停了下来。

    找到她了。

    祝清晨刚拿到机票; 从值机柜台前走了出来,周遭是来来去去的人潮; 唯独她一人停在原地,从大衣口袋里掏出了手机。

    他似有所感,下意识也握住了放在衣兜里的手机。

    果不其然; 下一秒就震动起来。

    薛定接通电话,凑到耳边; “……喂。”

    她在那头含笑说:“我已经拿到机票了; 再过一个钟头就走了。”

    “嗯。”

    她低头看了眼脚尖; 叹口气; “大厅里到处都是成双成对送别的人,三点钟方向,有对情侣在你侬我侬亲亲我我。九点钟方向; 有个男人抱着个女的死活不松手。啊,我旁边,就现在,又有俩虐狗的手牵手经过了……”

    她絮絮叨叨说了一堆,然后加重语气,“看看人家,再看看你,感情谈不成,朋友都不做了?连送都不送一下,你好意思吗你!”

    薛定笑了。

    站在二楼,他能够清楚看到,她周遭的确有成双成对来来往往的人,可三点钟方向并没有情侣在亲亲我我,九点钟方向也没有男女搂搂抱抱,她身边经过的是两个中年大汉,哪来什么手牵手的虐狗人员?

    她有些气闷,“你还笑!”

    薛定就倚在栏杆上,目不转睛看着她。人群里来来往往无数色彩,唯有她这抹素净的白色是他眼中的浓墨重彩。

    他说:“感情谈不成,朋友还是要做的。只是目前谁都没放下谁,送别这种事,当免责免吧。”

    万一他舍不得她走呢。

    万一她看他有所松动,死缠烂打不走了呢?

    祝清晨站在大厅里没说话,片刻后,轻笑一声,“做朋友?”

    这辈子除了男女朋友,他休想和她有第二种关系。

    正欲再说点什么,大厅里忽然响起了登机广播,与此同时,手机那一头也传来延迟了一点的广播声音,与她这边一模一样。

    祝清晨一愣,猛地抬头四顾,“你在机场?”

    薛定暗骂一声,倏地挂了电话。他看见祝清晨握着手机,飞快地朝四周环视,微张着嘴,又是迷茫又是惊讶。

    心下一凛,立马侧身躲在肯德基的招牌后面,白胡子老爷爷恰好挡住他的身形。

    下一秒,手机又震动起来。

    他掐断了,她又打过来。掐断了,再打。仿佛他不接起来,她就会一直打下去。

    薛定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接起来了。

    那女人只问了一句:“你来机场了?”

    “……”他说不出话,只定定地从招牌后头去看她。

    却见大厅中央,祝清晨站在人潮里忽然笑了,笑得极为灿烂。

    她一手拿着手机凑在耳边,一手漫无目的地在空中挥了挥。然后整个人原地转了一圈,冲着四面八方都挥了几下。

    也不知道冲谁乐呵。

    “你来了就好。”她是真心诚意笑出来了,满眼睛满鼻子都是喜悦,“我要过安检了,再见,薛定。”

    声音里也透着一股显而易见的愉快劲头。

    他这才明白,刚才她在朝他挥手作别。

    周围的人朝她投去讶异的目光,她却浑然未决,只是低下头,收回手,唇角弯弯,对他说着再见。

    “你看见了吧?”她轻轻地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我知道,你肯定看见了。”

    他的心在刹那间四分五裂,像是除夕夜里她亲眼目睹的烟花盛况,从某一个点炸裂开来,被浓墨重彩的情绪点缀得五彩斑斓,一瞬间颠覆了原本的平静。

    走过许多路,见过许多人。

    却从没谁像她这样,孤勇时分如烈性的狼,一旦陷入感情里,又成了个柔软可爱的小姑娘。

    从没有谁像她这样,叫他忍不住笑,又忍不住心酸。

    忍不住拒绝她、推开她,却又忍不住再三靠近她。

    祝清晨,再见。

    他看她良久,慢慢地说出两个字:“珍重。”

    然后便一直立于栏杆后,直到她走向安检口,接受安检,最后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即便看不见了,他也还是站在那没动。

    与她相识不足一年,却道别了三次。

    第一次,他在以色列机场看她离开,她飞扬跋扈回头朝他喊:“你可别死了啊,薛定!”

    第二次,她站在沧县汽车站送别他,他在大巴上侧头看去,她站在窗户下面举起相机,那样慎重地想要拍下他的模样。

    相机后只露出一只漆黑透亮的眼,当中蕴着难以忽视的泪光。

    第三次,在北京。

    在当下。

    在此刻。

    薛定低头看着依旧人来人往的大厅,机场这地方,从来不缺人,三更半夜有乘坐夜航的人,青天白日更是摩肩接踵。

    大家都井然有序忙碌着。

    一切照旧,和任何一天、任何一刻都没有什么不同。

    可只有他知道,这人群里已然没有他留恋的那一个。

    他深爱着的,扎根于心的,就要飞走了。

    *

    三日后,薛定又一次出现在首都国际机场。

    只是这一次,即将远行的是他自己。

    本来只是去敬老院里和老太太道别,偏她絮絮叨叨,一路追来了机场,非要送送她。

    一同来的还有刘学英。

    两人站在机场大厅,谁也不肯离开。

    这还是头一回享受被家人送别的待遇,从前薛定嫌麻烦,基本上都不会提前告知她们自己的行程,一个人拎着行李就走,无拘无束。

    薛定对老太太笑言:“过年连家都不回的人,这会儿倒来送我……我告诉您,太晚了,我受伤的心已经没法愈合了。”

    老太太瞪他一眼,“别蹬鼻子上脸啊,我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能亲自来送你,你可知足吧你!”

    末了还是微不可察地叹口气。

    “人活一辈子,到我这个岁数,也已经是半只脚踏进棺材等断气了。也不知道还能看你多久,你就是一年回来一次,我怕也见不了你几面了……”

    薛定心头一凉,像是钝刀子割肉似的。

    “您这么豁达的人,怎么也说这种话……”

    老太太仰头看他,轻轻握住他的手,拍了拍手背,“是啊,我这么豁达的人,怎么到这当头了,反倒认怂了呢?”

    她自己也笑了,像是有些难为情,咳嗽两声,“反正我豁达了一辈子,这都到人生最后一程了,就稍微放纵一下吧!”

    祖孙俩一起笑了。

    可薛定笑得眼底发热,老太太也笑得眼眶泛红。

    她是打小看着这孩子长大的,虽然严厉,对他要求颇多,但打从心眼里疼爱他。

    她算文化圈子里的人,自然成天读些经典,动辄发表几篇寻常人看不懂的文章。老头子是搞科学研究的,不吃她这一套,常说文人酸了吧唧的,成天咬文嚼字,忒烦人。

    可这小孙子倒好,自小就守在书房里,她写东西,他就在一旁捣鼓她的那堆书。

    偶尔她心血来潮,念上一两句,他就一脸认真跟着她念。

    后来她看出这孩子的天赋,索性把他当成半个孙子,半个弟子,这般督促着开始读书认字。

    薛定悟性高,对文字还挺敏锐。

    可对文字敏锐的人,也都有一颗敏感的心,重感情,容易放不下。

    她是,他也是。

    老头子走的时候,她表面上像是从容镇定,没什么大碍,可要真是全然看开,也不至于把自己闷在敬老院里足不出户,只闷头看书了。

    老太太挥挥手,“成啦,你走吧,我也就是想看看你。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别叫我一把年纪了还替你担心。”

    她说这话时,垂下了眼,有些感伤。

    老头子走后,她最牵挂的就是儿子和孙子了。

    可儿子远在黑非的大使馆,环境恶劣;孙子又成天在硝烟里奔波,身处险境。

    她是教书匠,教了一辈子圣贤书,没得在课上叫人保家卫国做贡献,回到家里却不让自个儿人去以身犯险。这不成,她过不了自己这关。

    可眼睁睁看着这家伙一次一次踏上未知的命运……

    老太太心头有些痛。

    去年一整年,她的风湿越发厉害了,脑筋也不大灵光,她能感觉到岁月在风干她的精神与肉体。大概也是因为意识到岁月不饶人,所以这次才执意要来送送孙子。

    怕再不多看两眼,将来老眼昏花,瞧不真切了。

    又或者往悲观了说,指不定哪天人都没了。

    薛定又如何不知她的心思?

    反手握住老太太的手,他低声劝慰:“您别说我,我年纪轻轻,哪怕风餐露宿都没问题。可您呢?别的我倒也不怕,就怕您爱逞能,不把自己当老年人看待。我还记得去年过年的时候,您搭着板凳爬得老高,伸手去够柜子顶上的鞋盒……”

    他也不把话说全,就这么斜眼看着老太太,“再有下次,您看我回来怎么挤兑您!就算我不孝好了,我也得把话跟您掰扯清楚。”

    老太太哈哈笑起来,爽朗至极,“成,成!那我可等你回来跟我掰扯了!”

    感伤的气氛总算被冲淡了些。

    刘学英与儿子就没有老太太和他那么亲了,可爱他的心也丝毫不必比老太太少本分。

    仰头看着儿子,半天才说:“你是个闷葫芦,有事总憋在心里。妈也不会跟你谈心,嘴拙,也不是那么细腻的人。但妈希望你知道,不管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只要你想说,一通电话,我听着。”

    薛定点头,唇角渐弯,“那我走了。”

    看看老态龙钟的祖母,又看看两鬓微白的母亲,他苦笑两声,到底没有表面上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总以为自己能够走得很洒脱,但其实只是因为以往无人相送。

    大概潜意识里也知道,一旦他们来送,就会出现今日的离愁别绪,所以杜绝了送别的场景。

    哎,功亏一篑!

    过了安检,薛定坐在登机口。

    距离登机还有半个多钟头,他拿出手机,踌躇良久,还是给祝清晨打了个电话。

    才响了一声,那头的人就立马接了起来。

    “怎么,这才三天没见面,后悔了?想求我回去了?”

    痞气中带点刺的语气。

    这女人……

    薛定失笑,离别的感伤霎时间被冲淡。

    “我要走了。”他靠在椅背上,看着对面依偎在一块儿看视频的情侣,莫名想起前几天在机场送她时,她随口胡诌的场面。

    居然还叫他给瞧见了。

    祝清晨很干脆,“那祝你一路顺风。”

    “……”薛定问,“你没听人说过,坐飞机的人最忌讳一路顺风?”

    “你也不是那种迷信的人,计较这么多干嘛?”

    他笑了两声,为她的直率,这让他松口气,走得也比较没负担。

    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祝清晨。”

    她答:“嗯?”

    薛定沉默一瞬,换了只手拿手机,“将来大概,很难有机会再见面了。你别再那么好强,也别凡事冲在最前面,今后说不定会遇见一个愿意为你遮风挡雨的人。”

    最末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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