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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言]春欲-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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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陪我出去走走吧!”穆承起了身,仿佛不想再说刚才那些话。
穆衡抿了抿嘴唇跟了上去,什么都没有说。
起了风,寒意森森。已经是中午了,但阳光并没有太多暖意。楚王府中一片寂静,四处都是严正以待的士兵,不知为何总有一种冰凉的感觉。
“自从登基之后,我也有许多年没出过京城了。”穆承慢慢地走着,一面走,一面打量着楚王府的景色。或许是因为夏天热的缘故,王府中种树多为香樟,虽然冬天了,但还是绿油油一片,并没有冬季的萧瑟景色。
“皇兄。”穆衡跟在他身后,忽然开了口,“皇兄此番是为了什么而来呢?”
穆承回头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只能是为了你才来这一趟。”
“马上就过年了,皇兄就算立刻就回京去,也恐怕赶不上除夕的那一晚。”穆衡说。
“留在这里过年也无妨。”穆承说。
穆衡低下头,轻轻笑了一声:“皇兄所来,必有缘由。我如今只是在数日子了,过一天算一天,皇兄有事不妨直说。”
“阿衡,你如何看待父皇?”穆承话题一转,提及了先皇。
“父皇……?”穆衡下意识皱了皱眉头,最后叹了口气,“我一直不懂父皇的心。若是出于作为父亲的恻隐之心……我似乎又有一点能懂。”顿了顿,他看向穆承,自失地笑了笑,“皇兄,若父皇当年能对我更坚决一些,更明确一些,甚至不要那么溺爱,我想我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我不能怪父皇,是我自己没能懂得父皇的心。”
穆承仿佛有些意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想作为一个父亲,他希望自己的每一个孩子都能日后过得好。他甚至希望能给每个孩子最好的东西。”穆衡说道,“所以他把皇位给了皇兄,然后给予我荣华富贵作为补偿。父皇没有兄弟,所以父皇不会懂皇位对于一对有同样继承权的兄弟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皇兄,我当年只觉得不平,却从来没想过父皇到底为什么这样做。”
穆承并没有计较穆衡话中的大逆不道,只是笑了笑,道:“我最近找回了我丢失了十几年的女儿。”
穆衡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说起了这个。
“你还记得甄家吗?”穆承问,“我记得当年甄柳似乎做过你的伴读。”
穆衡点点头,道:“我记得——”他忽然一愣,看向了穆承,“当年皇兄让我找过的那位公主,是甄家女生的?”
“是。”穆承说,“不知为何,现在回想起来,我会觉得太对不起甄家。他们明明是没有反心,却不得不去死。”
“皇兄当年……应是太年轻的缘故。”穆衡笑了一笑,“但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皇兄再提又有什么意思?”
“当年年轻,但现在老了。”穆承说,“人老了,就容易优柔,就容易总在回忆中无法自拔。我想对我的每一个子女好,但是理智告诉我这不可以。然后我想到了你,我想问一问你,当年父皇对你那么好,你是不是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滋生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
穆衡坦然地笑了起来,道:“是,就是从那时候开始。”
穆承看着他,面上不喜也不怒,仿佛在思考一些什么,末了只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风刮得更猛了一些,天上厚厚的云层把原本惨淡的太阳遮住,忽然之间,天就阴了下来。
35、章十二 穆衡(2)
事情发展到如今,穆衡已经把什么都放下——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自然什么也都不再放在心上。
对当年甄家的事情;他所知并不多。甄家出事那会儿他已经在楚地,对京城的事情难以知道详细;只隐隐绰绰知道个大概。所以如今他听说穆承认回的公主是甄家女儿所生的;也不过是觉得有些惊讶,并没有京中那些人所感到的震撼。
他对这些陈年旧事并没有太多兴趣;他更关注的是,穆承会如何处置自己——他直觉穆承来这一趟绝对不是为了和自己谈心的;说不定还有些别的事情。他迅速地把自己这么多年来的所作所为回忆了一番;没有想出来有什么值得穆承走这一趟。
穆承道:“过会儿吃饭时候;你见见你的侄女和侄子吧!”
穆衡愣了一下;看向他:“我还以为皇兄是一个人来的。”
“太子在京中主持大事;我便把晋王和永阳一起带出来了。”穆承说,“晋王想来你应该见过了。”
“嗯。”穆衡点点头,“永阳便是皇兄才认回来的女儿么?”
“不错,我怕她在宫里受了委屈,便一起带在了身边。”穆承说,“永阳是在南边长大的,兴许你们从前见过也说不定。”
穆衡笑了一声,没说话。
到了午膳时候,穆承带着穆衡一起去了正厅,衍湘和长翎已经在那儿等了许久。见到穆承,他们站起来行礼,然后恭敬地在旁边站了,让穆承先入席。
坐下之后,穆承示意他们都坐下了,笑道:“不在宫里面,就不必拘泥了。”
长翎从容地一笑,在穆承身边坐下,道:“既然父皇这样说,那我便不讲客气了。”
倒是衍湘仿佛有些拘谨,坐下之后没说话,只看了穆衡几眼,然后低头去吃饭。
穆衡留意看了一眼长翎,忽然之间懂了为什么穆承会把她认下来,还带在身边怕人委屈了她。她的长相实在是很像当年的甄棠,而甄棠是穆承少有的真正喜欢过的女人,只可惜了红颜薄命,有缘无分,最后闹得鱼死网破,甄家也没落得好下场。
而想到这里,他忽然很感谢先帝,因为纵容和溺爱,当年他娶亲时候,娶的是他自己喜欢的女人,没那么多身份地位的计较;而穆承因为是皇位继承人,却要从方方面面考虑出一个适合他身份和地位的女人,喜欢不喜欢倒是其次了。
当年他的楚王妃出身并不高,人也长得不是特别美,但和他特别谈得来,两人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然后顺理成章的,到他要娶亲的时候,便求了先帝赐婚。旨意到王妃家中的时候,他们还不敢相信,竟然能与皇子结亲。
而殷氏当年则是一心一意准备好了要把自己女儿嫁给穆承,他甚至怀疑那位太子妃如今的皇后脸上的一颦一笑都是按照穆承的喜好训练过的,而穆承是不是真心喜欢她,则是另当别论了。只是后来甄氏出现的时候,穆承反常的举动,他只能说,这也许才是穆承喜欢的女人。
这一顿饭吃得很是沉闷,穆衡不想说话,长翎原本就没什么话想说,衍湘倒是满肚子有话的模样只是不知要怎么开口,而穆承则从头到尾安静地吃饭,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吃过之后,穆承让衍湘和长翎出去看看民情,自己则叫上了穆衡,又在楚王府里面闲逛起来。
楚王府地方算不上特别大——从前穆衡也不是爱好奢靡的性子,对住处的要求也只是住得舒适就可以,故而楚王府十分古朴低调,倒没有寻常王府那金碧辉煌的样子。
到了花园里,穆承在亭子里坐了,荣赐送上了茶点,仿佛拉开了想要说话的样子。“从前我记得你的话不像现在这么少。”他说道,“陪我坐一坐,也许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穆衡低着头走过去陪着坐下了,没有说话。
“与我说一说甄家吧!”穆承这样说,“我想听听你心中的甄家。”
穆衡有些意外地看了穆承一眼,仔细斟酌了下语句,然后才开口:“甄家一门双侯,只是武将出身,毕竟比不得那些文人肚子里的弯弯绕绕。当年那不死不休的情形,尽管有一部分是他们自找的,但不得不说是与有心人落井下石有关系。我只是惋惜,自甄家去了,再没有像样的将军了。”
顿了顿,他看向远处满是萧瑟的荷塘,轻叹了一声,又道:“只是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去回想甄家的好,实在没有太多意思。甄家女儿留下的那位永阳殿下瞧着与甄家女儿一模一样,说不准也是个烈性,皇兄他日给她选夫婿时候,可得小心着些。”
穆承道:“永阳之前吃了很多苦,或许这一两年,我都不会贸然给她选择夫婿。至于性子是怎样,我只瞧着她平日里温和也不争什么,仿佛没有她母亲那般烈性。”
穆衡道:“这哪里说得准,她母亲与襄国公世子在一起的时候,一定也是柔情似水,可遇到了皇兄你……”剩下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他也不想再说下去。
当年甄棠的事情他知道得并不详细,也不想知道得更详细——他并不以为这种皇帝看上了臣子的夫人抑或是皇帝看上了小舅子的老婆是什么光荣值得回忆的事情,陪着穆承说了这么久甄家,已经让他觉得有些不耐。
穆承仿佛察觉了他的心思,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沉默了下去。
“皇兄赐我一死吧!”穆衡突然起身跪了下去,“谋反就是大逆不道,皇兄还是早些处置了我,回京城去吧!”
穆承低头看着他,没有说话。
“皇兄对我一向好,从前还在做皇子的时候,我就知道皇兄对我好。是我辜负了皇兄的一片心,皇兄如今亲自来了这一趟,已经是全了兄弟之情,我不能再让皇兄为难。”穆衡说,“还请皇兄赐我一死。”
。
长翎和衍湘在同穆承一起出京之前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两人算得上是十足的陌生,此刻两人一起坐在马车里,倒是觉得有些尴尬,相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按理说衍湘应当在外面骑马,但考虑到长翎独自一人坐马车似乎不太安全,于是他便放弃了骑马陪着长翎一起坐马车。
大街上算不得热闹,只是零星有小商小贩的叫卖声传来。长翎并没有向外看的冲动,这些市井叫卖,她从前听得太多次了,此刻她坐在马车里,甚至有一种她还是崔家媳妇时候的感觉,只是抬眼看一看衍湘,忽然又回到了现实。
衍湘对外面的民生倒是有几分兴致,只是他既不好扔下长翎一个人跳出去看,也不能大咧咧掀开车帘就往外看,此刻只能支棱着耳朵听外面的情形。
“六哥想出去逛逛就去吧,不必管我了。”长翎看着衍湘的神色,试探着开了口,“我对外面的事情没什么兴趣,六哥只管去逛,一会儿我让人在前面的酒楼等着你便是了。”
衍湘面上一喜,可想了一想,还是摇头:“若你不出去,我就陪着你好了。父皇说要多照看你一些,我自己出去逛把你扔下了实在不好。”
长翎此刻倒是觉得衍湘有些可爱了,于是又道:“我一个女人,是不好在外面抛头露面的,六哥在外面逛一逛,把所见所闻一会儿讲给我听也是一样。这边有下人伺候,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事情,我一会儿在前面等着六哥就是了。”
听她这样说,衍湘终于点了头,叮嘱她一定要在前面等着他之后,便欢快地跳了出去,很快就钻进了人群当中。
长翎掀开车帘看了一眼,重新坐好,闭上眼睛养神。
可闭上眼睛,竟然浮现了衍淮的身影。忽然觉得心漏跳了一拍,她猛然睁开眼睛,抚平胸口。身边伺候的白瑞见她神色,还以为是她哪里不舒服,急忙过来询问:“殿下是哪里不舒服么,要不要回去找太医瞧瞧?”
“没事。”长翎长长出了口气,从白瑞手里接过茶盏喝了一口茶,“只是刚才有风灌进来,有些不适应了。”
白瑞见她这样说,也不再追问什么。
长翎重新闭上眼睛,刚才那一瞬间,她倒是被自己吓到了。她对衍淮,的确有不同寻常的心思,只是在认回身份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去想过那些了。而刚才突然出现在脑海里的身影,却好像在嘲笑她,她所放下的一切,还活在她心里,只是她不愿意去想而已。
兄妹。
长翎心中冷笑了一声,她从来没有如现在这样鄙视自己。
忽然从街边传来了袅袅娜娜唱戏的声音,只听那人唱道:
风袅篆烟不卷帘,雨打梨花深闭门;无语凭阑干,目断行云。落红成阵,风飘万点正愁人;池塘梦晓,阑槛辞春。蝶粉轻沾飞絮雪,燕泥香惹落花尘。系春心情短柳丝长,隔花阴人远天涯近。香消了六朝金粉,清减了三楚精神……
长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若有所思。
36、章十二 穆衡(3)
穆承最后赐给了穆衡毒酒。
穆承对自己弟弟仍然有那么一分的爱护,至死也未曾剥夺他的尊贵。但穆衡怎样看待;如今已经不得而知。
到如今穆承登基已经有三十二年;从年少时候的冲动轻狂,到如今年老的沉着稳重;他常常回头去看他所经历过的那些事情;时而觉得自己荒唐,时而觉得自己愚蠢。
穆衡的葬礼低调而不失隆重。事实上;有穆承在,哪怕穆衡之前是谋反过了;也没人敢看轻。葬礼上穆承一直在旁边看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长翎作为晚辈也穿上了孝服;她第一次参加这种葬礼;但这也意味着她真正地被人看作了是皇族的一分子。
葬礼过后穆承便起了銮驾回京城去;与来的时候一样,长翎陪着穆承坐在车中,衍湘在外面骑马跟随。
“父皇与我讲一讲楚王的事情吧!”长翎说。
穆承有些意外,只道:“为什么会想知道他的事情?”
“从前我住在豫章,那儿便是楚王封地之内。”长翎道,“之前大家也没觉得楚王有谋反之心,只是突然之间便反了,我心中其实也好奇得很。”
穆承想了想,笑道:“楚王为人,在朕看来并不是如众人所想那样。毕竟是朕嫡亲的弟弟。”
长翎眨了眨眼睛,微微笑了笑:“那父皇与我讲一讲楚王吧!”
穆承看了一眼长翎,沉默了片刻,道:“倒是不是不能与你说,只是怕你嫌朕絮叨。”
长翎道:“怎么会嫌父皇絮叨?”
穆承笑了两声,慢慢地开了口:“楚王是朕嫡亲的弟弟。与其他皇弟倒是不同的,他与朕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比起其他人来,更显得亲厚一些。”
他眼中的穆衡,的确与其他人眼中的不一样。幼年时候兄弟俩就玩在一起,穆衡是他眼中最乖巧的幼弟,无论有什么他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穆衡。兄弟之间的情分,是旁人难以想象的。这便是穆承当初迟迟都不愿意承认穆衡是谋反的原因之一。
“楚王当年可是京城的美男子。”穆承说,“好多贵女都想嫁给他,先帝当年头疼得很,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眼看着他拈花惹草,又舍不得责备。”说着他笑了笑,“当年先帝可是十分疼爱他,恐怕就是那时候他便养成了骄纵的性子。不过纵然骄纵,可也不让人觉得讨厌,只觉得可爱得很。”
“那后来楚王娶的王妃是京城中最美丽的那一个么?”长翎问。
穆承摇摇头,道:“那倒不是,后来他看中的是一个小官家的女儿,也不那么出众,先帝起先是不愿意的,后来拗不过他,只得答应了。”
“那后来呢?”长翎问。
“后来,他大概应该真的很喜欢他的王妃,成亲之后连侧妃都没立过。”穆承说,“后来楚王妃去世之后,他也没有续弦。朕几次想给他赐婚,好歹留下个子嗣也好,可他却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他并不能理解穆衡对王妃的那份忠贞,更别说他那为了一个女人连子嗣都可以不要的做法。
长翎一愣,没有说话。
“后来,他一直在楚地,而朕在京城。除了年节时候会有书信来往,再没有见过面了。”穆承说,“皇室之中,常常会有这样的无奈。连朕,也无法幸免。”顿了顿,他看向长翎,温和地笑了笑,“幸好你是女儿家,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对无碍公主的尊贵。只是朕却不知,你想要的未来是什么样子,也不敢轻易许诺你的将来。”
长翎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穆承道:“我给你讲一讲你的母亲吧!”
长翎一愣,没有想到他会主动提起她的母亲,只愣愣地点了头。
不知为什么,穆承忽然很想对长翎说一说甄棠。或者是因为太久以来甄棠就如同刺在他心头的一根刺,他只能忍着疼痛,看着伤口化脓,无法治愈。感情的事总是非常微妙,既不能以常理去推断,也不能用平常心去定夺,身在局外的人看不懂其中的纠缠。
“你的母亲,是一个很优秀的女人。”穆承这样说道,他声音里带了笑,平静得好像在回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当年的事情,是朕不对。”他看向长翎,表情平静,“但天子不能承认自己错了。所以一切都只能由其他人来承担。朕活到如今,觉得对不起的也只有你母亲一人而已。或许后半辈子,只能通过补偿你,来弥补朕心中的愧疚。”
长翎抬眼去看穆承,忽然鼻子一酸,没能说出话来。
“朕或许要从甄家开始说起。”穆承说,“你要知道你母亲拥有一个非常显赫的家世,尽管甄家如今已经不在了,但当年的确显赫异常。作为一个武功出身的家族,每一份荣耀都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所以甄家的显赫并不是帝王的偏爱,而是用血肉换来的。而你的母亲,在这样的一个家族之中成长,有和寻常女人不一样的地方,比如那与生俱来的权力的敏感度。”
穆承并不掩饰他对甄棠的欣赏,当年他也正是因为有这份欣赏,才去接近了甄棠。在穆承看来,当年襄国公世子殷珊能在外放时候做出那样惊人的政绩,其中少不了甄棠的功劳。
“朕当年为了能得到你的母亲,用了非常不好的手段。”穆承坦诚地说道,“当年的朕既没有去考虑这样做是不是得体,也没有去考虑会不会伤害了臣子的心,只是顺从了朕自己的想法,一意孤行。正是朕的一意孤行,才有了后来你的母亲鱼死网破一样的反抗。那个时候你母亲已经怀了你,但她并不想留下孩子,在朕发现她的意图之后,她试图掐死朕。”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当初到底是怎样的情形。他甚至回忆起了甄棠那双冰凉的手掐在他脖子上时候那滑腻的触感,甚至还记得她眼中的愤怒和绝望——那也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她。刺杀皇帝不是小事,她很快就被皇后殷氏带走,之后投入了天牢。他还没来得及去看她最后一眼,天牢中已经传来了甄棠已死的消息,后来他命荣赐去了解详情,才知道甄棠在天牢中生下了孩子,然后不知为什么那天晚上天牢中发生了暴|乱,就在那暴|乱当中,孩子也不知去向。
“朕当年的心思,如今已经无法言说了。”穆承道,“但你母亲死后,朕迁怒了很多人。包括甄家在内,还有殷家——或者说,那也只不过是朕的一个发泄口而已,朕当年恨透了那些指手画脚的世家大族,朕利用了你母亲的死,用迁怒的名头,让朕讨厌的那些世家大族都消失在了朕的视野当中,然后,朕坐稳了皇位,但永远地失去了你的母亲。”
说着,他看向长翎,嘲讽地笑了一笑,又道:“朕并不算是一个好人,作为一个皇帝也着实荒唐,但朕已经安安稳稳在皇位上坐了三十年,长翎觉得朕当年所作所为,该如何评价呢?”
长翎被他抛来的问题惊得一愣,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只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穆承道:“做皇帝,感情是一方面,感情上再荒唐也罢,但政事上不能晕了头。朕当年在感情的事情上犯了糊涂,但在政事上并没有犯糊涂。虽然皇帝是天子,高高在上,但……想把你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的人太多了,一旦在政事上犯糊涂,等待你的就是万劫不复。”
长翎呆愣了许久,才慢慢开口:“那我的母亲……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不太懂。父皇这些我都不太懂。”
穆承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总是要懂的。尽管作为公主,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会有损你的尊贵地位。但是……如果你站错了地方,支持了不该支持的人,等待你的结局,仍然会十分悲惨。”
长翎沉默了下去,没有说话。
“太子为人温和,晋王性子跳脱,你不妨与他们更多接触一些。”穆承道,“朕的公主不多,加上你也不过数人,将来你们这些公主会如何,朕也无法预料。如今北方不稳,说不定哪一天北边那些骑在马上的野蛮人会来向朕求一个公主,以示民族友好,朕迫于现实,也不得不答应的。”
长翎听着穆承的话,似乎明白了一些什么,却没有说话。
穆承看着她,道:“朕并不想朕的任何一个女儿去那蛮荒之地,朕希望朕的将军们能踏平那片土地,换来北方的和平安详,但朕所希望的,和朕要面对的,或许不会是同一种局面。长翎,如果朕抵不住朝廷的压力,要送你去和亲怎么办?他们会说,你只不过是朕认回来的公主,既不是在宫廷里长大,又正好有公主的名头,送去和亲再好不过。那个时候,你能怎么办?”
长翎惊慌地摇了摇头,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没有开口。
“朕希望看到你能有公主的样子。”穆承道,“不是现在这样,朕不需要你温和,朕希望你能有公主的气势,让别人看到你的时候,都不自觉地想要低下头,不敢多看你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改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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